胡蝶朝葛海青的方向瞄了眼,他已經整個人呆住了。
「愛德蒙總裁?」他喃喃道,像突然清醒了般,「你說的愛德蒙總裁是那個愛德蒙總裁嗎?」他驚惶的問那位編輯。
編輯的表情像隨時要哭出來,她不住的點頭。
褚天廉推門而入,看見胡蝶立刻就綻開笑容。
神奇的,胡蝶立刻覺得昏暗的辦公室突然大放光明,不開心的情緒迅速離她而去,不自覺的也對著他笑了起來。
「你一定是葛總編輯了,」褚天廉玉樹臨風的走向兩眼發直的葛海青,朝他伸出手。「葛先生一定是全台灣最年輕有為的總編輯,很高興認識你。」
女編輯在他身後咳了聲,葛海青才回過神來,連忙握住他的手。
「哪里哪里,在下的成就還比不上您的千萬分之一!總裁本人看起來比照片上年輕許多,真沒想到有這個榮幸見到您。」他的仰慕表露無遺。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散發出來的氣質與氣勢就是與眾不同。
褚天廉放開他的手,但笑不語。
「總裁今天大光臨,不如是為了什麼事?對了!您滿意我們為您所做的報導嗎?」他急忙問。
「很好,謝謝你們。」他微微笑。
女編輯發出一聲奇怪的申吟聲,連忙捂住嘴巴。
胡蝶覺得不能怪她,畢竟連她自己見到他的笑容時有時還會雙腿發軟,誰叫他是個魅力十足的大帥哥呢!
听他這麼說,葛海青反而忐忑了起來。
「那麼總裁今天光臨敝社,是有什麼指教嗎?」
「不是指教,我是專程來向你要個人的。」他拉起一旁的胡蝶的手。「最近我吃飯時若沒她在,就沒胃口,不知可不可以向你借她跟我一起吃個午飯?」他禮貌的征詢葛海青的意見。
梆海青的雙眼瞪得斗大,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望著,眼珠子像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般。
「她」他的喉嚨像只無形的手給扼住,無法言語。
胡蝶傾身在他耳邊低語。「現在你相信他不在香港了吧?就是因為他堅持要我陪他吃早餐我才遲到的。」她甜笑的退了回來。
「葛先生,可以嗎?」褚天廉好脾氣的又問了一遍。
已經無法開口說話,葛海青只能以點頭表示同意。
看著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他總算回過神來,咬了下舌頭,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胡蝶說的是真的?這怎麼可能?她又不是大美女!愛德蒙這身價上億的黃金單身漢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愣愣的走回辦公桌後頭坐下。
完了,這下他非得批準胡蝶的辭呈不可了,像愛德蒙總裁那種身分的人,是不會容忍自己的女朋友還在外面工作吃苦的,更何況她還很不喜歡這份工作!
話說回來,也難怪胡蝶想辭職,若是他釣上一個富可敵國的女富婆,他也會丟下總編輯的工作去讓女朋友養,有減少奮斗的機會誰會舍得放棄。
唉,胡蝶就沒想過,他對她是真心的
吃午餐時,胡蝶將葛海青在辦公室跟她說的話,還有自己看見的那幾個莫名的畫面,一五一十的告訴褚天廉。
「我看見的那個人是你嗎?我們以前就認識了?在我失去的那段記憶里?」不問清楚,她心頭毛毛的感覺實在揮之不去。
褚天廉將切成小塊的牛排推到她面前。
「胡蝶,這些事有那麼重要嗎?或是你覺得我會傷害你?還是你覺得過去比現在還要重要?」他認真嚴肅的問道。
真犀利,胡蝶想,她問了三個問題,他就反問自己三個問題,真不愧是總裁!
「是不重要,我也不認為你會傷害我,還有現在當然比過去重要多了。」她答道。「不過前天前我發現自己的一個袋子里有一顆大小如鵪鶉蛋的藍寶石,我不可能會有那種東西,而我看到將藍寶石拿給我的人是你,我不會看錯的。」
看著她固執的模樣,褚天廉無奈的嘆口氣。「相信我真的有那麼難嗎?」
突然升起的罪惡感,讓胡蝶感到格外煩躁。
「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有種隱約的不安感,我想可能是這件事引起的,所以我想問清楚,你有隱瞞我什麼嗎?比如說我們早就認識了之類的?」
不是她神經質,而是她若不問清楚,遲早會生病,那些頭痛、不知名的畫面,已經快把她給逼瘋了。
「你不是說我們是前世的戀人?」褚天廉輕柔的安撫著她的情緒。「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想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才會在這輩子找到你,所以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那都不重要,接下來的日子,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保護你。」
他的眼神里有股淡淡的憂傷與沈郁,讓胡蝶感到一陣心酸,她多想撫平他的憂傷,可是」
她將手自他手心抽出。「我知道有不對勁,而你知道這一切,卻不肯告訴我。」她的失望比憤怒還多,「對不起,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想先走了。」她起身。
他蹙起眉頭,「胡蝶,不要任性。」
「我沒有任性,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想想。」她搖搖頭。「你連為什麼堅持要我采訪你的答案都說不出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褚天廉疲憊的揉著眉心,放下餐巾,步出餐廳,兩名保鏢立刻緊隨在側。
站在餐廳外,他梭巡胡蝶的身影。
他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忘記不好的事對她來說是幸運的,就算她忘記他也不要緊,她潛意識里仍是愛著他的,她永遠是他的,這就行了。
他的心思全在胡蝶身上,冷不防的,一團粉紅身影投進他的懷里,將他摟個密實。
「你沒死!你沒死!你真的沒死!」綺羅不停推開想拉開自己的保鏢,緊抱著褚天廉不放。
她自他懷里抬起激動得滿臉淚痕的臉蛋,「真的是你我為你流了許多眼淚你知道嗎你現在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她酸楚的將臉再次埋進他懷里,哭得肝腸寸斷。
褚天廉訝異的看著她,卻沒有推開她,任她的眼淚沾濕他的衣衫。
他以為她該恨他入骨,畢竟他一手摧毀她父親的事業王國,改變她的世界與生活。
她消瘦了許多,想到或許因為他的原因,他不禁泛起同情心。
因為胡蝶,他深深了解她的心情,說起來,他們是一樣的。
褚天廉不帶感情的拉開她。
「你怎麼找到我的?」問完,他隨即搖頭;,「算了,進去餐廳再說。」
他對一名保鏢使了個眼色,交代他去守護胡蝶後,便轉身又踏進餐廳里。
綺羅又哭又笑的跟在他身後。
一回到家,就看見平澤整個人臉色蒼白的坐在客廳的矮桌上,視一旁的沙發為無物,神情怪異。
胡蝶將自己的情緒放到一旁,拍拍他的肩膀。
「平澤,你怎麼了?」她擔心的問。
他滿臉罕見的無助與茫然,「芝蜜要生了,我送她到醫院去。」他魂不守舍的喃道。
胡蝶大吃一驚。「芝蜜要生了?!那你不在醫院里照顧她你回來家里做什麼?」她丟下皮包對他咆哮,急得團團轉。這傻大個兒!
現在她該做什麼?天呀!
「我回家來拿東西,我要幫芝蜜整理東西帶到醫院去,可是我不知道該準備什麼。」
他已經嚇呆了。
他可以徒手面對持槍歹徒,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對付十幾個人的圍攻,就算要他浴血奮戰,他的眉頭也絕不會皺一下。
但芝蜜突然陣痛了起來,他就被她的尖叫與哀嚎給嚇住了!神智不清,連要準備什麼都不知道,先前的預習全白費了。
「你先在這里等我,我去收拾!」胡蝶二話不說的往他們的房間沖去。
她拿出個大包包,打開芝蜜他們的衣櫃,選了幾件衣服塞進包包里,丟進一包衛生紙,扔進一堆東西後,又抓過一把椅子站上去,將衣櫃上層的棉被被給拖了下來。
一張薄紙隨著棉被的移動而緩緩的飄落在地上。
胡蝶將棉被往床上一丟,跳下椅子,彎身拾起地上的紙張,不經意的打開來。
她還以為是張普通的紙張,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死亡契約」四個大字,她不禁倒抽了口冷氣,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親筆簽下的名字。
真的有死亡契約這件事?原來葛海青說的是真的?那麼,她腦子里那些奇怪的畫面是真的了?
她當機立斷的將契約書胡亂塞進口袋里,拖起大包包,將棉被夾在腋下,匆忙的奔出房間。
平澤還站在客廳發呆,她將棉被塞進他懷里,硬將他給拖出
家門,連門也不鎖的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後,絕塵而去。
到達醫院後,稍微恢復過來的平澤終于想起老婆要生的事,下了車後抱著棉被一馬當先的沖進醫院里。
胡蝶急急忙忙的付了車資後,跑進醫院里已看不見他的影子。
她忍著氣,扛著大包包到服務處詢問葉芝蜜的生產情況,護士小姐幫她查了後,她才知道葉芝蜜已經被推進產房,于是她又扛著大包包按電梯上五樓,這才看到抱著棉被,呆立在產房前的平澤。
氣喘吁吁的將包包放下,她拉過他坐在等候室里,發現他整件衣服都被汗浸濕了,醫院空調不停運送著,但他的冷汗還是不斷自額上滑落。
胡蝶沒有心情安慰他,她拿出口袋里的契約來,出神的看著。
「你見過這張紙嗎?」她遞給他看。
平澤只是呆滯的望了一眼,又對那兩扇產房大門發起呆來。
胡蝶只得又胡亂的將之揉成一團放回口袋里,看來只有等芝蜜生完後再問她了。
若這契約書是她的,為什麼會放在芝蜜的衣櫃里,還被壓在棉被下,顯然是不想讓她看見,應該也不打算還給她。
先是愛德蒙,現在又是芝蜜,他們到底瞞了她什麼事?為什麼都不讓她知道?她殺了人嗎?還是生過牢?
葉芝蜜生產的過程很順利,進產房後不到兩個小時,小寶寶就出生了。
平澤跟胡蝶站在特別為產婦家屬們裝設與產房相連接的電視設備前,注視著護士將小寶寶擦干身的模樣,比對一雙小手小腳,小寶寶哭得非常賣力。
看著那好小好小,屬于葉芝蜜的小嬰兒,胡蝶早已感動得熱淚盈眶,回頭看平澤,發現他粗獷剛硬的臉頰上早流下兩條淚河,眼淚正不停的往下滴。
接著葉芝蜜被推出來,她整個人像剛從水里被撈出來一般,汗濕透頂,因生產而耗費大量體力與元氣的關系,她的臉上毫無血色。
平澤沖上前去抱住她,悶悶的流著眼淚,葉芝蜜虛弱的舉起手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接下來放在保溫箱里的小寶寶被推出來,讓他們看了一眼後就推進嬰兒室,而葉芝蜜則被送進坐月子中心。
「芝蜜,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護士將小寶寶抱回育嬰室之後,胡蝶立刻問道,她將死亡契約攤在葉芝蜜面前,目光緊盯著她。
她已經忍了一天了,昨天芝蜜看起來是那麼的累,她再怎麼渴望知道答案,也無法在那時候去煩擾她。
但今天不一樣,芝蜜的臉頰恢復了些許紅潤,甚至能指揮護士將她的兒子抱來給她看。
看到那張應該壓在棉被下藏好的契約書紙張,葉芝蜜那抹好不容易浮現的紅暈馬上又消失無蹤。
懊死!她就知道應該將這張紙給燒掉的,不該因為那是褚天廉的遺物又一時心軟的留了下來。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躺在病床上,她目光飄忽,力持鎮定。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我在你放棉被的衣櫃下找到的,上面還有我的簽名!」胡蝶生氣了,「你們為什麼都要瞞我?為什麼褚天廉要拿這張紙給我簽?他希望我死掉嗎?」
「你怎麼知道這是褚天廉拿給你簽的?」葉芝蜜不假思索的問話月兌口而出,難道她想起什麼了?
胡蝶的心往下一沉。
葉芝蜜看著她的眼中滿是同情。「你就是為了小蟬簽的。」
算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褚天廉好不容易才回來的。
「當時你因為求取存仙蕈而四處踫壁,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你決定到平家對面的公園去進行堵人計劃,沒想到平家的存仙蕈早就被分配光了,那時褚天廉在平家當保母,當他說只要你簽了那張死亡契約,他就保證會提供存仙蕈時,你毫不猶豫的就簽了,而他也做到了他的承諾,開始供給存仙蕈。」
她將這些事簡單的交代一遍。
「還有呢?」胡蝶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的失憶不是因為中暑,對不對?」
「胡蝶,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怕你承受不了,想起當時你躺在醫院里的樣子,我真的很害怕事情會再度重演。」
「我承受得了!」胡蝶深吸了口氣。「你告訴我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真的是褚天廉拿給我簽的?」她頓時涌起被背叛與受傷害的痛心。「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你在見到愛德蒙的時候不跟我說呢?你以前見過他的,是不是?只不過他以前叫褚天廉,現在是愛德蒙,但他們是同一個人,對不對?」
知道被套出話的葉芝蜜,心里懊悔不已。「胡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很復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明白的!」
真奇怪,怎麼變成她在幫褚天廉說話了呢?以前他們在一起時,她明明是反對最激烈的那一個!
「我真不敢相信,我被他設計簽了死亡契約,你居然還在幫別人說話?!」胡蝶生氣的將手里的契約書揉成一團緊握在手里。
「我不是幫他說話,而是當初那契約書是你自願簽的!」
「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那時我為小蟬的病忙得要死,怎麼可能還會去簽這種鬼契約書?」
芝蜜以為這樣就可以騙過她?她是失去記憶,可不是頭殼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