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邊,游客稀少,天空灰灰暗暗的,雲層壓得低低的,令人感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郁悶。
胡蝶坐在沙灘上,不時拿面紙擦拭流出來的鼻水,並任由冰冷的海風吹亂發絲。
寒冷的空氣不但能讓她冷靜下來,還能冰凍她的腦袋。
這是除了跳進海里的方法外,她最需要的。
從醫院直接到海邊來後,時間不如已經過了多久,她的牙齒在打顫,一雙手凍成紫色,但她一點也不覺得冷。
多奇怪,她真的不覺得冷,與她的心比起來,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太過溫熱了點,只是這股溫熱仍無法將心里的霜雪給融化。
她什麼也沒有想,只是痴痴的望著遠方的船只,看著它們慢慢在灰藍色的海面上移動。
也許時間再久一點,她溫熱的身體會屆服于體內的冰冷與體外的寒凍,與它們合為一體。
驀地,一件猶帶體溫的大衣覆上她的肩膀,她動作遲頓的回頭,看著褚天廉在她身邊坐下,身上僅著一件白色毛衣。
「你回來了。」她雙唇微顫,說完又將目光放遠。
褚天廉默默的伸手將大衣拉攏,緊裹住她冰冷的身體。
「我回來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摟進懷里。
就算已覆著大衣,他還是能清楚感受到她隔著大衣透過來的寒意。她在這里坐了多久?
胡蝶偎在他身邊,閉上干澀的眼楮。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誰也沒開口。
胡蝶是不想開口,褚天廉則是因為太過疲累。
回美國的這幾天,他馬不停蹄的處理商業間諜案,與調查局和中情局密談又開會,總算是將意圖搞垮天訊集團的幕後黑手給揪出來,他犧牲的那些睡眠也算值得了。
不過這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他不看重事業與名利,這只是他用來報復的工具,達成目的後,這些便不值得一顧了。
他只掛心胡蝶,于是花費全部的精神在處理商業間諜案上,盡量縮短時間,告一段落後,立刻搭飛機飛回台灣。
他已經有五天沒有好好睡過一場覺,他現在是個凡人,不是神,這種倦極欲死的感覺格外深刻。
胡蝶從他懷里抬起頭,朦朧淒迷的看著他。
「你的臉色很不好看,眼楮里都是血絲,很累?」她伸手輕撫他俊美中帶著憔悴的臉龐。
褚天廉握住她的手,輕吻她的手心。
「只要能早點見到你,再怎麼累我都無所謂。」
「我不懂你的事業,你的工作,我沒辦法幫你的忙。」她捂住他欲張的唇。「我很差勁,竟然在你不眠不休的工作時,還懷疑你對我的感情,我的個性那麼差,真不知道你當初怎會看上我?」
這下換褚天廉深思的望著灰暗的天空。「不是有很多人說,愛不需要理由?」
「你不愛我時,會有理由嗎?」
褚天廉深情的看著她,「胡蝶,若我不愛你了,只會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我死了。」
胡蝶跪在他身邊,緊緊的摟住他。「天廉,我很高興那三年我失去了記憶,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會有多難挨、多苦澀、多令人痛不欲生」她哽咽的說。「老天爺真是公平,你不在我身邊,它讓我忘了你,可是卻殘忍的帶走我們的小孩天廉,對不起,我忘了我們的孩子,我忘記了他……」
她壓抑許久的沉痛,全化成了一串串奔流不止的淚水。
褚天廉半跪著,心疼的將她抱得緊實。「不要緊,都過去了,他還會再回來,我保證。」他沙啞的輕哄著她。
他任她在懷里哭泣,她忍得夠久了。
許久後,她的哭聲慢慢輕緩弱小下來,情緒亦稍微穩定了些。
褚天廉捧著她的臉,用袖子輕輕拭去她臉上交錯縱橫的涕淚。
這不容易,因為當他以為拭干淨了,她的眼淚便又掉下來。
他不忍心苛責,對她,他永遠只有心疼與憐愛。
「天廉,你三年前說的話還有效嗎?」她睜著淚眼問。
「什麼話?」
她原本蒼白的臉,忽地浮上兩朵紅暈。「結婚的話。」她吸吸鼻子,掩飾尷尬。
褚天廉笑了起來。這是他這個禮拜以來首次露出的笑臉。
「當然有效,這輩子我想娶的人就只有你一個……他認真的回答。「再說我一直沒忘記你當時的回答,我也不容許你後悔。」
「這次我們不會有事吧?」
不知是否上次的遭遇使然,胡蝶又突然惴惴不安了起來。
「嗯,不會有事。」他肯定的說。他不會再容許任何人拆散他們!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胡蝶將臉埋進他胸前。這是她的避風港,她不要再有任何變故了,否則她真的會發瘋!
他們的劫難已經夠了,該將平靜的幸福還給他們。
「你也只能跟我在一起。」他十足霸道,但語氣卻無比輕柔。
胡蝶心里既酸楚又甜蜜,被他愛著,是多麼的幸福!
正當她微笑著閉上眼楮時,眼前頓時閃過淚眼滂沱的詠蟬。
她連忙自他懷里退開,緊張的抓著他。「小蟬被人從日本帶回來了,是你指使的嗎?桃谷尊二呢?」她憂心忡忡的問。
一連串的沖擊讓她心痛得連思緒都無法順利運轉,差點忘了詠蟬的事。
提到尊二,褚天廉眼神瞬間轉冷,他望向大海。
「你不用擔心他。」
胡蝶從沒見過他這樣,開始感到害怕……我不擔心他,我擔心的是小蟬,她回來後就瘋了似的大哭大叫,見到我還哀求我,要你放了桃谷尊二,她愛上他了。」
「她愛錯人了。」褚天廉眼不眨的說。
「天廉」胡蝶拉著他的手,不習慣他這種冷酷無情的模樣。
褚天廉回過頭來,看著她懇求的眼,不覺地嘆了口氣,黑眸中的霜寒逐漸褪去。
他將她冷冰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小蟬的擔心是多余的,若我要對他不利,早就下手了,不會拖到現在。」他將她扶起,摟著她往路邊的轎車走去,這里愈晚愈凍骨。「我只是讓他嘗嘗跟自己心愛的女人分開的椎心刺骨之痛罷了。」
當然,心理的痛必須,身體上的更是不可免。
這些太過血腥,他自動省略跳過。
胡蝶停下腳步,吃驚的看著他……桃谷尊二喜歡小蟬?真的嗎?他不是在利用她?」
她想起那個偉岸有點陰沈與玩世不恭的男人,他也愛著小蟬?不是拿她當籌碼,好制伏天廉?
「花三年利用一個女孩子,你不覺得太久了點嗎?」他拉著她往前走。「尤其小嬋又是這麼特別的女孩,他花三年的時間與精神在她身上,讓她能夠走路、能夠听見聲音,無限量供應存仙蕈,如此需要耐性的事,沒有愛情是撐不了多久的。」
胡蝶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既然他們都對彼此有意思,那我們為什麼不讓他們在一起?撇開最近發生的事不講,至少小蟬在日本的三年過得非常幸福。」
「就算我們肯原諒桃谷家的人,你認為依小嬋的個性,她還有可能跟桃谷尊二在一起嗎?尤其在她認為一直是在欺瞞她、利用她的時候。」他嘆口氣,「你妹妹個性如何你應該知道,算了,讓他們自由去發展吧,有緣他們自然會在一起。」
現在桃谷尊二也應該從新加坡回到日本了,若他對詠蟬真的有心的話,他自然會來找她。
他也不愧是桃谷家的下任繼承人,據新加坡分公司傳回來的消息,他的財務與市場分析能力非常強。若他的能力真有他們形容的三分之一強,那麼他對天訊集團將會是極有助益的一塊寶石。
思緒飛快轉動時,胡蝶朝他伸來的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腳步,情緒復雜的接收過她手上的紙張。
「這張契約書不是要還你的,而是我將自己的生命與幸福全交給你保管,只要你願意,這張契約在不在我身邊都無所謂。」她看著他,只覺得自己對他的愛滿滿的,滿得要溢出來了。
只有在他身邊,她就滿足了。
褚天廉放下心來,深情款款的在她額上印上一吻,將死亡契約放進口袋里,在他心目中,那早已是一張失去誘惑力的廢紙。
天上的那幾個老頭子听見了嗎?歷盡艱難與考驗,她仍然願意與他在一起!
將近四年,他幾乎快忘記使用法術的隨心所欲與快感,做為妖精的暢快與自在了。
現在的他,情願牽絆在凡人的愛情里,與他所愛的人渡過每一日,與她一起逐漸老去。
人生雖然短暫,但有愛就已足夠。
在冬去春來之際,褚天廉帶著胡蝶與一班親友飛到義大利,準備婚禮的事宜。
為了不讓媒體與狗仔隊打擾,他刪掉在義大利米蘭與聖彼德之類的大教堂,只在義大利鄉間訂了一間小教堂,打算在那里進行一個簡單而隆重的婚禮。
胡蝶則與父母及詠蟬,還有平澤夫妻與小寶寶一起住在他的鄉間別墅里。那里有一大片牧場與艷紅的山林與湖泊,他們在那里非常開心。
而在婚禮前的這段日子,他仍然在美國與義大利兩國之間飛來飛去。
不過這幾天他都留在義大利,用視訊會議遙控全球決策與生意,因為他明天就要結婚了。
「既然品管部認為新開發的產品仍有瑕,那這項決議案就先擱下,等我看過品管部的報告後再說。」褚天廉對著視訊螢幕說道,抬高下巴,讓老師傅拉高他白襯衫的領口,以確保合身,接著老師傅又給他打上領結。
他已經盡量將事情發配給底下的人去做,讓自己不累得像條狗,尤其婚禮的時間愈來愈近,他的時間就愈不夠用。
「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滿意的對老師傅點點頭。
螢幕上的主管們為難的互視著。
「有什麼事就說。」褚天廉想到一個人。「桃谷尊二仍然拒絕從基層做起?」
「總裁,」總算有人開口了。「我認為他拒絕從基層做起對我們來說並不會造成困擾,我們覺得麻煩的是他與微軟接觸的動作頻頻,我們擔心商業間諜的事件會重演。」
也難怪他們會擔心,上次的商業間諜案對天訊集團的創傷太大,雖然事件已順利落幕,但受驚過度的他們實在忘不了這個教訓,尤其微軟還是他們的死對頭。
不過相對于他們的擔心,褚天廉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放心吧,他不會投靠微軟的。」
桃谷尊二不會拿自己與小蟬的未來去冒險。
「可是總裁」有人還想進行勸說。
「好了。」褚天廉淡淡的示意這話題到此為止。「沒事的話就散會,下禮拜五我會回去開會,希望你們到時能將一切準備好。」
妮娜走上前來關掉視訊……胡蝶呢?」
「胡蝶小姐在樓下的主客廳,正與小蟬小姐他們在聊天。」妮娜微笑的回答。「總裁真是標準的衣架子,任何衣服穿在您身上都是那樣的好看……她嘴巴甜蜜的。
「謝謝你,妮娜。」褚天廉對她一笑……這幾天辛苦你了,下次我找個時間送你跟你先生去二度蜜月,免得他老是認為我將你的時間給完全佔據。」他只跟妮娜的先生見過一次面,當時那位酷哥連甩都不甩他。
「真的嗎?」妮娜喜出望外。「那我們可以去亞洲嗎?邁可非常仰慕那里的文化。」
「就這麼決定。」跟老師傅道聲謝後,褚天廉往房門走去。「幫我送一下老師傅。」
踩著輕快的腳步下樓,他滿心愉悅的大步邁向主客廳。
明天胡蝶將完完全全的屬于他了!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雖然漫長、艱辛,但終于還是讓他等到了。
這一切都將是值得的。
他走進偌大的主客廳,李爸爸與李張滿兩人坐在沙發上,詠蟬則坐在他們身邊。而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則是坐在壁爐前的胡蝶,但不知為何,她的臉色是蒼白的,神情害怕的看著他。
褚天廉身上的危險感應神經立即敏銳,他朝客廳另一端望去,一股陌生的恐懼感迅速向他身體四肢蔓延。
「胡蝶,別動。」他的喉嚨像被只無形的手給緊緊扼住般難受。
桃谷見亮就站在窗戶旁,手里拿著把槍,遙指著胡蝶,神情冷靜,發紅的雙眼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褚天廉瞧。
與三年前初見他時相比,現在的桃谷見亮更加消瘦了,臉頰凹陷,顴骨突出,像四瘋狂充滿嗜血的惡狼。
突然,他吃吃笑了起來,手里的槍晃了晃,令人膽戰心驚。
「我真是糟糕,如果當初听父親的話就好了。」他苦笑。「身中三槍掉進大海,還是讓你給活過來,看來你真的不是凡人。是我低估了你,才會讓你搞垮大和會社,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想我該讓你知道,我桃谷見亮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我殺不死你,那我就找你最愛的人下手,這應該能讓你生不如死吧?。他陰沈的聲音滿是仇恨。
「伯父,不要這樣!我姊姊是無辜的呀!」詠蟬哀求的朝他走去。
桃谷見亮對她怒喝一聲,「你再走近一步就準備跟你姊說再見!」他恐嚇。
詠蟬嚇得立刻頓住腳步。
「她無辜?難道我的尊二不無辜嗎?枉費尊二痴守你三年,褚天廉卻毫不留情的將他給殺了!到現在一個多月,我連他的尸骨都找不到,大和會社垮了,就算是還了他一條命,現在我就拿她的命來抵尊二的!」他惡狠狠的瞪著胡蝶,槍口再度瞄準。
詠蟬臉上血色盡褪,驚愕的轉向褚天廉,感覺心如刀割。
「是真的嗎?尊二死了?!」不可能的!姊姊明明說他仍活得好好的呀!
「他沒死,他現在在美國天訊集團,我安排他從基層做起,他的能力不差,我打算培植他成為得力助手。」褚天廉目光灼灼的盯著桃谷見亮手中的槍,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他開槍。
桃谷見亮發出刺耳的笑聲。「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以為我會相信這種可笑的話?」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而正因為你兒子的個性比你好太多了,所以我才將他納入天訊集團,不過,若你傷了胡蝶一根寒毛,我保證下一個死的會是桃谷尊二,接下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他狹長的黑眸里沒有一絲溫度。
仿佛室內溫度驟降至零度,桃谷見亮只覺得自己整個背脊涼沁透心。
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見死去的父親就站在褚天廉身邊怒視著自己,他持槍的手不禁抖顫起來。
突然間,門鈴聲大作,心中有鬼的桃谷見亮嚇了一大跳,手指一抖,「砰」的一聲,子彈瞬間發出。
同時間,褚天廉朝胡蝶身上撲過去。
由于槍口一直對準著胡蝶,所以當槍聲響起時,李張滿立刻身體一顫,昏了過去,而詠蟬也嚇得軟跌在地上。
褚天廉緊擁著胡蝶,而胡蝶則是瞠大了眼楮,不停的喘著氣,無法置信的自他的肩膀上,看著距離他們不到二十公分,飄浮在半空中的子彈。
她死了嗎?所以才會看見這種異象?子彈像被某種力量抓住般的停在半空中可她為什麼不覺得痛?
在厚重的雕花大門被緩緩開時,浮在空中的子彈也應聲而落,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褚天廉回過神來,看到胡蝶古怪的表情,朝自己身後望去。
當他看到地上完好如初的子彈時,直覺的往大門口望去。
仙仙戴了頂鴨舌帽,在門外探出頭來,兩眼骨碌碌的望著客廳里的人,接著整個人從門後閃進屋里。
她左手上還端了一盒熱騰騰的比薩,仔細一看,她穿的就是比薩店的制服。
「有人叫比薩嗎?」她笑嘻嘻的問,不待回答,逕自走過去,將比薩放到沙發前的矮桌上,然後站在原地兩手叉腰的環顧四周。
「嗯!這里真是不錯,是我見過最富鄉村氣息的別墅,新婚夫妻在這里一定可以生出很多可愛的小寶寶。」她贊嘆。
褚天廉放開胡蝶,戒慎的轉身面對她。他知道剛才是她救了胡蝶,不過她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欣賞完畢後,仙仙便步伐輕快、笑容可掬的朝褚天廉走去,停在他面前,右手心朝上的伸向他。
「把契約書給我,那已經失效了,你失去的正好可以抵她的五年之期,祝你們明天結婚快樂。」她說。
褚天廉已經確定自己失去法力與豬精身分,而他放棄了這些,也就等于死亡契約無效,所以契約上寫的關于簽約人五年後會死的妖精咒語自然也就失效。、
既然豬老大、豬老二都心甘情願的陷入凡人女子的情網中,豬小弟會有這種發展似乎也是應該的,她也不想跟他們過不去,一切都是注定的。
有時她真搞不懂失去法力的是他們三個,還是這三個凡人女子其實是擁有魔力,讓他們愛到願意放棄引以為傲了幾百年的豬精身分。
還好她是個正常的神仙!呼!
褚天廉解讀了她臉上的俏皮,嘴角不由得彎起一道弧線,從口袋里拿出契約書放到她手上。
「謝謝。」他由衷的說,為她救了他,也救了他的最愛。
「不用謝!」仙仙往手上的紙張輕輕吹口氣,紙張瞬間成灰,連絲灰塵都不留的消失在空氣中。
她轉身望向早已嚇得丟了三魂七魄的桃谷見亮。
「你別怕,我是神仙不是鬼,能見到我算你幸運!」她說。
手指往空中一彈,在胡蝶他們清醒過來之時,仙仙人已不見,仿佛她從未出現過。
桃谷見亮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此時警笛聲由遠而近的傳來。
妮娜慌忙從樓上跑下來,機警的她顯然是听到了槍聲後便立即報了警。
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的胡蝶緊抱著褚天廉,恐懼的看著地上的子彈。
詠蟬回過神來,連忙爬到母親身邊,試圖喚醒昏厥的母親。
「不會再有事了吧?」剛剛死里逃生的胡蝶,看著警察將神智不清的桃谷見亮帶走時,仍不時的發抖。
褚天廉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緊緊的抱住她。「不會了。」他承諾。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已經完全結束了,他們可以安心的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今天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仙仙了。
大概是昨天的槍擊案暴露了褚天廉的行蹤與計劃,當義大利與美國的媒禮得知天訊集團神秘的愛德蒙總裁即將與女友步入禮堂,全蜂擁的擠入這個原本純樸安靜的鄉間小鎮,將小教堂的外頭包圍得水泄不通。
當牧師宣布這對歷經千辛萬苦的新人結為夫妻後,教堂敲響了聖鐘,每個人都為他們獻上祝福。
當褚天廉抱著身穿白紗,全身上下洋溢著幸福喜悅的胡蝶步出教堂時,縱使前前後後有幾十名警察保護著他們,但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詠蟬,還是被擠出中心,接著又瘋狂的想搶新聞拍照的媒體給推出去。
她跌倒在地上,頭上美麗的花圈飛了出去,身上的伴娘禮服也沾上了雜草與雜草的汁液。
她皺眉撇嘴的坐起身,忍著手肘處的刺痛舉手打量傷勢。
原來她的姊夫是這麼受歡迎的一個人,連結個婚都有幾百個人搶著要拍他們,跟奧斯卡星光大道上的明星一樣!
可是也不應該這麼粗魯的將她推出來。她抱怨的低聲罵了幾句,用力撐著自己想站起身來。
這時一只厚實的大手伸向她,她忙不疊的握住,正要抬頭道謝,藍眼楮冷不防的撞進一雙黑得像墨,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她倒抽口氣,呆愣住,一顆心思不住狂跳起來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仿佛一世紀了。
他瘦了一些。
在尊二的幫助下,她站起身來,他還是沒放掉她的手。
深深吸了一口氣,四周的吵鬧聲對她而言已不存在,她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個偉岸的男子。
「我們已經結束了。」不知為什麼,她月兌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這句話並不適合今天這種神聖的場所與幸福的氣氛,但她就是忍不住。
沒想到尊二竟然咧嘴笑了,詠蟬的一顆心又小鹿亂撞起來。
「結束是另一個開始。」他做了個深呼吸,奇異的,他俊朗古銅色的臉龐上竟然有絲緊張,他舉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吻,「你好,我是桃谷尊二。」
詠蟬還想不出該如何回答,幾名警察終于發現她失蹤,朝她走過來,戒備的看了拉著她的手緊握不放的尊二一眼後,禮貌的請她回禮車。
猶豫了一下,她抽回手,在警察的護送下朝停在路口的禮車走去。她感覺他灼熱的目光正緊緊的跟隨在她的背後。
忽然,她猛地停住腳步,正當警察們不解的看著她時,詠蟬已經一咬牙,轉身朝佇立在原地的尊二飛奔而去。
她張臂一把環抱住他的頸項,並感覺他的手臂在她身後收緊,此時,她的藍眼珠里早巳蓄滿淚水。
「你好我是最討厭桃谷尊二的李詠蟬!」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