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不會就是因為與黑道有關,段寧忻才和他離婚的吧?
段寧忻難以認同林崇鈞因雷彥手上的疤痕就對他做的聯想,直覺要為雷彥說話之際,雷彥已落下令她傻眼的回答。
「算你聰明,識相的話你最好別再有不軌念頭,否則你自己看著辦!」林崇鈞冷汗涔涔,這男人真是在黑道混的,幸好對方沒折拗他的手,不然他的手搞不好會廢了。
「那個,段小姐,雖然我對你很有好感,不過你的前夫我實在惹不起,我們的相親就到此為止,我還要回公司開會,告辭了。」他忙不迭起身,不敢再妄想段寧忻分毫,半點都不想惹毛她前夫,招來非傷即殘的下場。
「你記得說這次的相親是你和寧忻不來電,其他的一句都別亂透露,不然後果你自己負責。」雷彥慎重提點,不希望這家伙在介紹人面前胡亂嚼舌根,毀損寧忻的名眷。
「我知道,不會提到雷先生,我先走了。」附和地說著,他拿了帳單就離開。
無須雷彥交代,他也明白今天的相親他不能多言才能明哲保身。
「那位叔叔終于走了,爸比,什麼是在黑道混的?」小安好奇地問。「那是爸比隨便說的,你听听就好。」雷彥避重就輕地回答,輕揉了揉兒子發頂,無意向小家伙解釋他八成被林崇鈞當成十惡不赦的壞蛋了。
「你到底是怎樣?」靜默許久的段寧忻總算出聲,在雷彥望向她時,冷聲啐道︰「今天的相親是我媽請人安排的,你這樣跑來趕走我的相親對象,是想給我難看還是給我媽難看?」
「我沒趕那個姓林的,是他心里有鬼才會對我有所忌憚,那人雖然長得人模人樣,但是他的眼神閃煉、不老實,不是個好人,難道你看不出來?」方才那個林崇鈞對她輕薄之舉,他不相信她沒察覺,為何她還要為對方說話?
「無論我遇到怎樣的相親對象都是我的事,你無權干涉,更不該跑來亂,這樣只會造成我的困擾,為我制造麻煩,你到底弄清楚重點沒有。」她硬下心指責。
她明白他對林崇鈞的無禮是出于維護,問題是她下定決心來相親,為的就是要轉移對他的感情,結果他競跑來擾亂她的心,這樣即使今天她遇到的是個條件不錯的好對象,也無法將心思放在對方身上啊。
雷彥眉心緊凝,就連心都揪緊,他的關心在她看來就這麼多余?
「媽咪,你別生爸比的氣,是我听舅舅說你要相親,不想你替我找新爹地,才叫爸比帶我來找你的,其實爸比很喜歡你。」
「小安。」听兒子險些泄露他愛寧忻的秘密,雷彥喊住他,搖頭示意他接下來的事不能說。
倘若他的關心她不希罕,他的感情只怕也只會落得被嫌棄的下場,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知道他愛她。
想起他答應雷彥要保密的事,小安點點頭,沒再說話-不清楚兩父子之間的秘密,段寧折對兒子說道︰「小安,你還小,很多事你還不明白,以後別什麼事都跟你爸比講,這樣會讓媽咪為難。媽咪等會還有重要工作要忙,先送你到外婆家去。」她說著就牽起小安,只想盡快離開,怕再看雷彥眉心緊鎖的表情,自己會對他心軟,會向他道歉,如此一來她的心將又被他牽絆住。
「爸比,掰掰。」盡避想跟雷彥在一起,但看媽咪好像還有點不高興,小安只好妥協。
「掰掰。」跟兒子揮手道別,雷彥凝視著心愛的女人帶著兒子離開,心中一片沉重的苦澀。
他又惹她生氣了,難道這輩子他注定再也走不進寧忻的心里了?
「寧寧,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啞聲輕喃著,此時一串樂音響起,他回過神,發現是天凜的來電,他立即接應,「天凜,找我有事?」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仲菲說等會要和你表妹談上次還來簽約的合作,她已擬好合約,想請你過來一起看合約,這樣你若有不放心或認為不妥的地方可以一並提出來討論。」
「我相信仲菲會依寧忻的專業給她最好的條件,我還是別過去好了,免得寧忻以為仲菲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和她簽約。」雷彥委婉拒絕,寧忻剛和他不歡而散,大概不會想見到他。
「你這麼寶貝你表妹,她哪可能誤會你,我和仲菲剛好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談,就麻煩你過來一趟吧。」衛天凜極力勸說。
他和仲菲都覺得雷彥似乎還愛著前妻,仲菲遂提議幫雷彥介紹對象-讓他擁有新的感情,于是兩人決定把雷彥拐來飯店,再安排他和仲菲的朋友見面。
「這車在電話里說不方便,等你過來我們再談。」
「好吧,我待會過去。」心想天凜他們或許有事要請他幫忙,雷彥不再推拖到時若遇見寧忻,就說是天瘼有車找他,她應該就不會不高興了。
繁星國際飯店里,段寧忻正與歐仲菲說著話,稍早她送小安回段家,就依照約定來飯店和她談花藝設計的合作案,由于這件合作蘇子荃已經交由她全權負責,他並未陪同前來。
她與歐仲菲一見如故,兩人相談其歡,拿到繁星合約書後,歐仲菲細心的要她親自看看合約中提及需要她負責打造的地方,若她均覺得合理沒問題,再簽約沒關系,此時她們正要到二十七樓觀看會議室的布置空間?
「段小姐,你知道你表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嗎?」歐仲菲陡地一問。
「我表哥?」她沒反應過來。
「就雷彥大哥啊,上回他特地來請繁星別取消與你的合作,看來你們的感情很好,我和我老公想替他介紹對象,想說私下問你一下他喜歡的類型。」她的朋友季小築條件不錯,事業也有成,她覺得雷彥應該會欣賞,可她還是想問看看他可能心儀的女孩類型,萬一他和小築不來電,她好再為他介紹其他人。
段寧忻雖慶幸歐仲菲不像Daniel那樣知道她是雷彥的前妻,令她免去尷尬,可听見歐仲菲和她老公要為雷彥介紹對象,她的心涌起難以言喻的介懷與酸意,勉強笑應,「我們有很長的時間沒聯絡,不曉得他現在欣賞什麼樣的女孩子。」
「那你知道他前妻是個怎樣的人嗎?」歐仲菲的問話剛落,段寧忻剛踩上階梯邊緣的腳步一頓,沒站穩的身子眼看就要跌下。「段小姐一」
「寧忻!」雷彥的急喚與歐仲菲的驚喊幾乎同時響起,他剛到歐仲菲的辦公室就被衛天凜拉往長廊這邊,說寧忻正在巡看花藝布置的地點,要他也過去看看,怎知才走到長廊轉角就驚見她險些墜樓,他驚駭得疾沖上前,比歐仲菲更快推住她。
「你沒事吧?」不在意整個人失去平衡退向牆壁時撞疼了背部,雷彥緊摟著她,急切詢問。
「別踫我!」段寧忻站穩腳步後,見到又是他,心緒不禁翻騰,她猛然推開他,一心因為他的保護與親近又亂得一塌期涂.
衛天凜與妻子雙雙錯愕,他正慶幸雷彥的身手仍像當保鏢時一樣了得,不意該說謝謝的段寧忻反應竟如此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寧忻,你怎麼了?」雷彥愣問,她被突發狀況嚇到了嗎?
他擔憂地要走向前,她卻再一次減住他,「別過來,拜托你別一直出現在我面前,那樣會讓我覺得……很討厭很有壓力,不曉得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企圖,請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段寧忻情緒有些激動,她很努力要收回對他的感情,可他卻一再出現,他每靠近她一次,她的心就掀起無助的波瀾一回,听到歐仲菲要替他介紹對象,她的心酸楚不已,進而覺得自己愛得好可笑,忍不住生起氣來,既然他朋友都要為他介紹另一半了,他為何還要跑去破壞她的相親?既然他的心里沒有她,又為何要不顧一切保護她?他是故意撩撥她或存心折磨她?
胸中層層疊疊的紛亂煎熬著她,令她驟失冷靜,才會對他做出情緒化的指控。
雷彥整個人僵住,感覺她的字字句句如刀般剜著他的心,她言下之意是與他重逢後,她一直為了小安在忍耐,實際上她討厭他的靠近與踫觸,更害怕他對她有其他企圖,而因為他先前破壞她的相親,令她忍無可忍,半點都不想再看見整顆心疼痛難當,雷彥唇邊浮現一抹淒涼的笑,「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麼恨我,恨得把我當毒蛇猛獸一樣,你放心,我喜歡的是像你旁邊這位衛天凜先生一樣的美男子,不會對你怎麼樣,你不必對我這麼戒慎恐懼。」
「你喜歡美男子?」段寧忻猛地怔住,他是指……他現在喜歡男人?
與歐仲菲一樣均感到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衛天凜正要問雷彥在胡說什麼,他已對段寧忻做出自嘲的回答。
「我沒跟你說過我經營的迷離酒吧是間男同志酒吧嗎?」
「雷彥,你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會說自己——」
「抱歉天凜,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什麼都別問。」攔斷衛天凜關心的詢問,雷彥已沒心思詢問好友找他來要談論何事,他深深地再望前妻一眼,旋即轉身離開,他現在只想一個人獨處。
「雷大哥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歐仲菲來懷疑雷彥的性向,反倒感覺他的黯然神傷全因段寧忻而起,只可惜她還沒弄懂原因。
段寧忻的視線亦不由自主地望著雷彥離去的背影,心口無端揪緊,雷彥離去前的那一眼好絕望,仿佛正陷在無邊的痛苦里,但那份痛苦不像是他愛上男人的無助,反倒像和她有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小姐,你和雷彥不是表兄妹吧。」衛天凜以肯定的語句問出他的疑問。
仔細回想兩人的對話,其中明顯透著感情的牽扯,且雷彥剛才眼底眉間浮現的痛楚,就像前幾日提到他不可能再擁有幸福那時一樣,假使他沒猜錯,段寧忻很可能是雷彥的……「我們確實不是表兄妹,我是他的前妻。」明白事情無法相醣,段寧忻尷尬道出與雷彥的真正關系。
「原來你是雷大哥的前妻?!」歐仲菲十分訝異,同時也覺得自己稍早的問題很套。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段小姐,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糾葛,但雷彥會經營同志酒吧,是基于我們另一位同志朋友的提議,他覺得可行才出資,雷彥本身並不是同志,否則八年前我們在美國當保鏢時,他就不會撮合我跟仲菲在一起,這幾年更不會一直是孤家寡人。」衛天凜明白妻子再清楚不過他與雷彥情同手足,可他有必要向段寧忻做說明。
段寧忻極驚詫雷彥竟在八年前就離開台灣到美國當保鏢,可她現在更在意的是一「那他為什麼要說他喜歡你?」
「因為你的話傷了他,說得更明白一點,雷大哥仍然愛著你。」接話的是歐仲菲,她和天凜均猜測雷彥可能仍愛著前妻,現在段寧忻的身份揭曉,雷彥先前的所有反應便更證實了他們的豬測。
段寧忻心口怦然震驚,「雷彥仍然愛著我?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還愛著你,听見你說你討厭他,把他當毒蛇猛獸般避之唯恐不及,他不會那樣受傷,之前他眼底的痛苦你難道沒看見?」衛天凜以男人的角度佐證,雷彥為情所傷的神情太明顯,只有段寧忻這個當事人察覺不出來。
憶及雷彥的絕望眼神,段寧忻心一揪,急急澄清,「我不是真的討厭他,也沒把他當毒蛇猛獸,我一」她猛地抿唇收住話,她心里只有雷彥這個秘密要如何運用。歐仲菲冰雪聰明地接話,|你也愛著雷大哥,對吧?」
「你一」她整個人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殊不知她的表情已為她做了最直接無偽的回答。
歐仲菲與老公互望一眼,溫和地為她釋疑,「你對雷大哥的情緒有些憔亂,那不像是厭惡的表現,反倒像是不知所措,再說你依然在意他,可見你心里仍有他。」心思被道破,再反駁便顯得欲蓋彌彰,段寧忻困窘地默認。
「前陣子我和雷彥閑聊時提到,希望他也能盡快擁有與心愛之人相守的幸福,他說他八年前已經離婚,這輩子大概無法再擁有這份幸福,細究他話里的意思,很顯然他仍愛著你。」沒有取笑或揶掄,衛天凜沉靜的再次述說雷彥同樣心系著她的事實。
「也許是你們誤會了,當初是雷彥向我提出離婚的。」相較于Daniel所說,她私心的很想相信衛天凜和歐仲菲的說法,可是倘若雷彥始終愛她,當初為何堅決要和她離婚?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而他的心事與心結只有你能解。」
「我?」段寧忻有些茫然,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做,甚至不曉得事情是否真有什麼隱情。
「由當初造成你們離婚的關鍵點下手吧,這樣或許你們的誤會就能解開。」歐仲菲提出看法。她能與天凜結婚,雷彥居中牽了不少線,他們由衷希望這位好友能得到屬于他的幸福。
段寧忻心底一震,腦中忽地浮現當年造成她與雷彥離婚的關鍵人物,敖氏醫院的千金敖沛潔。去找那個人,所有的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