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配 第6章(1)

書名︰姻緣配|作者︰菲比|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環境清幽,鳥兒高聲啁啾,這是金伝懿嫁入皇甫家後,首次踏入住了十八年的寢宮。

皇甫邵站在精致雕花的窗欞前,狹長的雙眼看著屋外綠樹環繞,滿意的點了下頭。

金伝懿將一只木盒放在桌上,一臉擔憂的走近他,「很痛吧?」

揚起一邊眉頭,他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你的傷很痛吧?」她語帶憂慮的問。

原來她是擔心這個!

他這才明白,她不在高台上舒服的觀賽,會擠過人群以求與他說話的機會,為的就是關心他的傷勢。

「只是小傷,根本不足掛齒。」他一點也沒將手臂上的傷口當作一回事,不過她的關心讓他感覺喜孜孜的。

「我看這口子大得很,不是小傷,我幫你上藥好嗎?」金伝懿知道他長年征戰,早已習慣了在刀口上舌忝血的生活,對他來說這也許只是不足掛齒的小傷,但是她依舊不放心,堅持要親手幫他上藥。

「這點傷……」皇甫邵想要拒絕,可是一看到她擔憂的神情,隨即改口,「嗯,麻煩你了。」

得到他的允諾,她走到圓桌旁,打開裝有藥物的木箱,取出一只白色瓷瓶。

他逕自來到她身旁,拉了張圓凳坐下,露出被劃破一道口子的右手臂。

金伝懿咬著下唇,看見約一根手指長的傷口,雖然沒有深到見骨,但是一定很痛,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讓她心底升起淡淡的不滿。

「你……」

瞧她期期艾艾的模樣,皇甫邵揚高一邊眉頭。「怎麼?有什麼話要說嗎?」

她深切的明白這樁婚姻是不得不為之,然而身為他的妻子,她關心他、告誡他,應當是無可厚非吧!

「方才你下擂台後,是否還想繼續在皇上身旁亦步亦趨的保護?難道沒有要請御醫療傷的念頭?」

「我的確是這麼打算。」他直接承認。

瞧他說得雲淡風清,金伝懿更加不悅,微蹙眉頭,努了努嘴,很想把話吞回肚子里,可是再瞥一眼他手臂上的口子,終究忍不住開口了,「我覺得你應該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爹只有你一個兒子可以倚靠,若是你受傷了、生病了都不肯好好的照顧自己,萬一有個意外,你要爹如何自處?」

「我死了,自然有人會照顧爹,爹是過來人,一定也知道,領兵打仗,過著兵馬倥傯的日子,唯一要做的心理準備就是這次上戰場也許再也回不來了,我想就算我在下一刻死去,對他而言都只是……」皇甫邵頓住,因為發現她的眉頭越蹙越緊。

她看著他沉著的面容,不明了他隱含著淺淺嘲弄意味的口吻代表什麼意思,不過一顆心莫名的緊緊揪著。

「你說有人會照顧爹,那我呢?」不知曉自己哪來的勇氣,她反問他。

他抿著薄唇,一句話也沒說。

「我希望你能更加珍惜自己,你受傷、難過,我也會跟著傷心、憂愁,也許對你來說我只是被迫迎娶的妻子,駙馬爺的角色也非你所愛,但是可以答應我嗎?為了我,更珍惜你自己,哪怕只有一閃即逝的念頭,對我來說都已經足夠。」金伝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唯有真誠,沒有任何虛情假意。

嘴角微勾,皇甫邵輕易的感覺到心底不自覺的滲出一絲甜膩,那是自從娶了她以後,一天一點累積而成的感受。

半晌,他嗓音低啞的說︰「我會的。」

他向來就是對自己滿不在乎的人,現下卻願意對她做出承諾,這點連他自己也頗感訝異。

「這是你說的,既然你答應我了,就要做到。」她歡欣鼓舞,隨即拿起干淨的濕布,細心的將傷口旁邊的血漬擦干淨,上藥並包扎。

他轉移視線,瞥向她素白的側臉時,發現她的貝齒咬著粉女敕的下唇,眉頭緊蹙,于是等她在棉布上打結後,忍不住開口,「怎麼會是這樣的神情?」

「我只是……」她與他四目相接,欲言又止。

他捺著性子,等著她說下去。

金伝懿察覺他似乎要等到自己開口才肯善罷甘休,經過幾番遲疑,終于下定決心,「對不起,對你,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皇甫邵不解。

「你會受傷,都是因為我的關系,誰教我命中帶煞,讓從來不曾在擂台上受過傷的你,因為娶了我,竟然意外掛彩。」她的嗓音沙啞,愧疚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來。

「這是什麼怪論點?我受傷,雖然跟你月兌不了關系,但絕對不是你命中帶煞這種虛無縹緲的無聊言論所導致的。」他啞然失笑。

的確,他會一時閃神,全是因為她替他加油的聲音令他失了魂,跟前任國師說的狗屁倒灶的預言一點關系也沒有。

「可是我……」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過往的傷痛一一應驗了國師的預言。「我出生那天,麟山發生崩塌,導致三十多人喪生;十歲時,母親因為失足跌落池塘而溺斃;十五歲時,父皇將我許配給邊疆的可汗,卻在聯姻書送達的隔日,可汗暴斃身亡;十六歲時,有文官大臣不信這些,上書請父皇將我賜婚給他,卻在下朝後騎馬跌落地上,被馬蹄踩斷肋骨,最終死去……這一切的一切,在在顯示我是不祥的人呀!」

听著她訴說過往的「事跡」,皇甫邵嘴角揚起的弧度越發明顯。

「你說你是不祥的人,為何我娶你已逾月余,卻依然完好無缺的坐在這里听你說這些話?」

他對于信口開河,斷人生死,還自稱能上听天音、下宴神鬼的人絕無好感,更遑論相信他所說的話。

「我怕這口子就是不幸的開端。」總是炯炯有神的雙眼漸漸黯淡,金伝懿的話語里滿是擔憂與愧疚。

「別胡說。」皇甫邵站起身,輕輕撫模她白皙的臉頰。

那對人生充滿不安的陰晦雙眸,緊抿著以免逸出脆弱哽咽的粉女敕唇瓣,以及那僅至他肩頭的瘦弱嬌小身軀,無一不是深深的撼動他內心深層的不舍情緒。

「我不會有事,我答應你,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為了國家,為了在乎我的人,為了家人,以及為了你,我會好好的活下去,證明你並非你想像的那種人。」粗糙的大掌感受到她細致的肌膚,那舒服的感覺令他忍不住貝起嘴角。

低啞的嗓音是最有效的安慰,她望著他狹長的深邃眼眸,里頭沒有欺瞞,也沒有哄騙,有的只是無比的堅定與信心。

芳心不斷的加快跳動速度,沒有慌張情緒,也沒有不知所措,她不知哪來的勇氣,踮起腳尖,粉女敕的雙唇輕輕貼上他剛毅的薄唇。

沒有相濡以沫的激狂探索,僅僅是最簡單的四片唇瓣相貼,這一刻她卻感到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