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氣知名的皇林山莊山下,有處香火鼎盛,供奉諸位神明的大廟宇。
它,建地龐大,裝潢富麗根本不足為奇,其特殊的是里頭來來往往的香客,比神尊還金光閃閃。
他們一個個不是西裝筆挺的高薪干部,就是企業界身價數百萬的部門經理,惹得較為年輕的女香客,都不知是要來拜神,還是來膜拜那大批擁有三高條件的企業人士。
「有沒有人看到阿剛?」老人頭戴漁夫帽,半掩蠟黃卻又端正好看的臉孔,持著竹扇子悠閑地揚呀插。
對這群人而言,廟里是他們卸下工作時肅穆外表的地方,有的卷起袖子和廟里的老常務下起棋來,有的翹著二郎腿閑看報紙,有的躺在兩棵樹木問用麻繩制成的搖床上,臉蓋白色手帕呼呼大睡,連上班時胸前所掛的識別證都忘了取下。
下棋那端高呼一句︰「管叔,你前面那具活尸就是!」快去認領吧。
避叔彎腰端詳壯漢胸口的識別證。
區皇集團總經理特助王文剛
「阿剛,打電話問你頭兒,到底和關姑娘買到我的鹵味了沒?」
老人家等了三秒沒回應。
再問一次︰「打電話問你頭兒,到底和關姑娘買到我的鹵味了沒?」
五秒、十秒、二十秒,還是沒回應。
不鳥他?身為副總裁舅舅的管叔氣到受不了,陡地,伸手捉住搖床,往下勁地一扳!
這是非常慘無人道的事!這一下,教沉睡中的阿剛連人帶床三六十度大旋轉,在同事們驚見下,騰空飛出搖床,霍地驚天壯烈的砰一聲摔在地面,翻身慘叫,然後——繼續睡。
現場一片靜默,一致不認為管叔手段凶殘,這小子根本是賤到不行。
正當管叔決定將他拖到暗處進行鞭尸打發時間之際,廟口適時傳來大伙等待已久的銀鈐女聲——
「來了來了,管叔最喜歡吃的江家鹵味。」身材嬌小的女子拉著身邊好看的男人,踏著愉悅步伐,巧笑倩兮。
「關姑娘,我等你好久了!」殺人未遂的老人家第一個走過來取物。
「管叔,不好意思,因為買東西的客人很多,所以才這麼晚。」
必立美先打開袋子,隨即拿出紙條,未了提高音量招手喊著︰「經理跟副理們的東西全在這里,大家快過來拿!」
麼喝完,眾人地蜂擁而上,不料……
「排隊。」
必立美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俊酷男人,這時溫和吐出兩個字,容色乎板無異,可神奇的,一秒前發瘋的眾悍將,居然全面定格,一動也不動。
必立美轉頭看著發出命令的男人,失笑道︰「家凱哥,沒關系,就跟上次一樣全部過來拿好了。」
任家凱斂去對干部們的肅穆,鎖定她的笑顏,大手習慣性撫模其柔女敕,未幾,輕松接收到五年來唯獨他享有的甜蜜神情後,他才抽手,攤開商業報,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報上的內容。
她眨眨大眼,心想,他沒說話,應該是表示沒意見吧!抬頭,她便開心大喊︰「沒關系的,大家都過來拿吧!」
不,這情形看起來很有關系,所有人統統乖乖排隊,簡直就把方才任家凱平淡吐出的二字當成軍令,無人不從,違者殺無赦!
必立美遲疑了一下,之于他們百分百服從命令的表現,幾年下來,她沒存過疑慮,亦從不追問,畢竟,素來對自己好言好語又事必躬親的家凱哥,會使人敬重,絕對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不明白身為區皇總裁及副總裁的舅舅——
「管叔,你為什麼要排隊?」關立美錯愕發問。
「不知道。」老人家開始發呆,比她還困惑這不知不覺的服從動作。
必立美茫然,想不通也就作罷,難得總公司及各分公司的高層干部假日來廟里走走,長時間下來應該都餓了。
念及此,她忙不迭地由皮包取出一疊小便條,「我念到的人麻煩過來拿,這樣可以嗎?」
可不可以不是他們決定的。數雙眼珠子趁關立美整理便條時,悄悄溜向兀自看報的大人物,此刻不慍不怒的俊容,是最恐怖的,詭譎難測。
「我來念飲料部分。家凱哥,等一下再看報紙好不好?」關立美小女人似地拉拉旁邊男人的衣服。
「好。」任家凱答的毫不猶疑,抬手夾帶寵愛的捏捏她的小鼻子。
咱們善解人意的關小姐,你想干嘛?別做如此慘絕人寰的事,別!
「你能幫我念食物的部分嗎?因為分工合作會快一點。」
「可以。」
驚恐倒抽氣聲,從第一個很有效率又快速地連接到最後一只。
必立美每回讓他寵,心情就會全天都好到不行,可也不忘拿起第一張便條大聲念︰「金燦廣告朱總監,你的拿鐵咖啡。這家咖啡煮的非常香濃,你真有品味。」
獲得贊美,對方輕松自在地過去領飲料,整條飲料隊伍都挺樂的。
「家凱哥,快念你那邊的。」好忙的呢,第二位︰「袁副理的綠豆沙!」
昂責食物類的男人斜睇剛接過的便條,莫名盯了很久,「區皇人事部趙經——立美,你寫的這是什麼?」
「菜單呀!他們自己寫的。」她不疑有他的回應。但職稱倒是她擔心除了皇林山莊的人外,其余分公司的都不熟悉,所以特意附注上去的。
「你平常都這樣幫他們買東西?」
「嗯,今天剛好有你開車載我,要不是禁止停車,你下車陪我買,說不定會更快呢!你就照上面寫的念出來就好了。」愉悅閑聊完,下一位!
任家凱深深吸氣,交疊起長腿,沉聲宣讀︰「趙子,過來拿你的——加特辣但是不要蔥花加兩顆鹵蛋不過不準加醬油的‘一般陽春面’。」
第一份菜單剛出爐,排在食物隊伍的人類,突然像電鑽那樣抖抖抖,尤其是發現總經理嘴角揚起不明微笑後,身體毛細孔就情不自禁地猛噴汗水!
遍為區皇副總裁區克軒麾下的趙經理,听到總經理的傳喚,居然一刻也不敢耽誤,以沖百米速度瞬間殺上去領死。
「總經理!我來了!」
俊臉緊繃,緊接著宣判下一位︰
「有誰可以告訴我,‘水煎包’何時是以‘只’為單位?」
「總經理!我也來了!」哇嗚嗚……
領個餐點領到魂飛魄散的他們,還真是古今第一批。
不消一會,兩名區皇勇士四肢僵硬的由斬首台走回來。
「兄弟,怎樣?」各個待死羔羊急切詢問同胞的下場。
「總經理說我最近人事部門管理的不錯,只是告訴我下次不要讓他看到我吃陽春面,就這樣。」趙子攤攤手,自己也感到意外。
「志漢那你呢?」戰將們吁了一口氣,轉頭再問屬于業務經理關立威的部下。
趙子長嘆,替友人悲痛。「總經理要志漢晚上去辦點事。」
「去總公司加班嗎?」
志漢靈魂出竅,表情空洞。「加你媽。他要我晚上去麥當勞買一‘根’可樂,兩‘顆’雞翅,三‘碗’薯條,以及四‘串’漢堡。」
「意思就是,只要在公司表現超好就能活著?」全體了了。
「小黑,過來。」斬首區傳來他們熟悉又萬分敬畏的醇厚嗓音。
听到傳喚,周圍目光紛紛投向屬于任家凱的部下小黑。
「黑哥,你的菜單也是亂七八糟嗎?」
「我記得我寫大腸包小腸,也就是糯米腸包小香腸,所以超正常。」
他一講完,周遭一個個都露出羨慕的表情。因為全區皇集團都知道小黑及阿剛,是這幾年陪任家凱南征北討的愛將,上司就算忘記加薪,也定有幾番贊揚。
小黑當然猜到他們在嫉妒什麼,自己非常爽,邊狂笑還邊擺出痞子逛大街的姿勢,驕傲地去接聖旨。
「頭兒,我來羅!」
「你很行。」尊王展露迷死人的笑容,由坐下看報以來,首度站起身。
「頭兒,你終于發現了嗎?」哇哈哈哈……
「是的。」修長兩指夾住第三份菜單。「小腸包大腸。你來包看看。」
一分鐘過後,便發現小黑立正站在媽祖神像前,嘴巴塞臘腸!
所以說,這跟工作有沒有功勞毫無關連,一切端看總經理之賭爛程度。
而後,他們又從任家凱凝視忙碌中關立美的舉動里,得到更明確的答案。
今日壯士們會死得如此慘烈的主要原因,就是竟然一時忘記任家凱這五年來,一直疼愛有加的好妹妹,是哪個妮子!
若知道總經理今天會突然陪她駕臨,說什麼他們也不會打電話到書局,讓關妹妹去跑腿買食物,甚至頂著太陽為他們熱的滿身大汗,以致于就在立美忙翻天無法注意時,被任家大哥搞得瞬間全軍覆沒!
丙真是悄然無預警且動作迅猛狠毒的毒蛇。
想到這就奇怪,廟宇是區皇集團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聚集地點,就算沒有宗教信仰的干部,有事也還是得往廟里尋覓各自上司,但主要也是集中在初一、十五,今天日子不對,總經理心血來潮來做什麼?
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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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後天要出去幾日,那天沒法載我去拜拜,所以我就叫他今天陪我去廟里走走,順道跟管叔講一聲初一沒法來,結果管叔就跟家凱哥借他手下幾位部屬,說要去玩高空彈跳。」
必立美側著頭夾住電話筒,雙手抓著吸塵器管清潔地毯,嘴唇與耳朵則個斷接收回應區克軒未婚妻的話題。
「好怪。」
「管叔的思路本來就跟一般老人家不一樣呀!」
「說的也是,去年不過請他幫我拿信,就被敲詐一萬——呃,扯遠了,我打電話給你是要問你別的,立美,你看周刊報導了沒?」
「同事有提,還開玩笑說有可能是記者發懶,直接把上—次的名次復制過來,所以排行一點都沒變。」關立美忍俊不住,難掩對報導的愉悅。
其實,有關任家凱的報導,她個一定全看,但只要瞧見贊賞他的文章,比誰都高興。
「我不是指雜志搞的優質男人排行,是有記者報料他交了這麼多女朋友,這次好像特……立美,你把吸塵器關掉好嗎?好吵。」
「我听得到你說話,而且等等整理完客廳就要睡了,不能聊太久。」
這是她在家的基本工作,老哥雖然也是家中一分子,不過睡在隔壁莫寶莉家的天數比關家多,現在兩人的感情明朗了,偌大別墅看起來,更像是她一個人的,從寂寞到習慣,從習慣到自在。
外人認為她孤單,若是五年前,或許她還會猶豫該怎麼回答,但現在不同了。
上下班有任家凱順路接送,假日多了一位哥哥的衣服要添購;生日時就算老哥忘了,他也不會忘;耶誕節要是沒人陪伴,他也會推去所有約會,與她在家看DVD,如此這般的溫馨,早將往昔偶爾出現的孤獨冰冷,融化為暖池了。
「任家凱的誹聞女友一個比一個漂亮,你有沒有嫉妒過?一點就好。」她滿滿好奇,認定男人跟女人磨擦出來的,不會很純情,只會超煽情。
「糟糕,我好像忘記去洗衣店領他的西裝了。」
必立美一思考,腦袋就快速運轉到明天要做的細節。
「早上再去拿。我有些話你听听——」
「可是早上我抽不出多余的時間去拿西裝。」
「改天再去!坦白說,大家都觀察到,那些女人個個美艷絕倫,任家凱卻仍是把你這妹妹看的很重要。」
「你那里有沒有小黃瓜?明天弄早餐我需要這材料。」好苦惱。
「沒有啦。我建議你應該趁現在他心里還有你的時候,徹底的去想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不是已經超重了,否則到時你——」
「鮮女乃有沒有?」
「……」唉!
「不然洋蔥也可以。」
「……」怨念。
「區家冰箱都空空的嗎?」
彼端的人听到這女人的生活重心,全放在任家凱身上,覺得沒轍,未婚夫不在家,晚上沒事干,聊別的!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那顏色的?」
必立美皺眉。她們的話題怎麼跟唱片跳針似地,彷佛漏了一堆?
「我同事百欣跑來跟我贊美你的眼光獨到,批評以前挑選的太過單調,說什麼不明白任家凱那時是怎麼忍受你挑選的東西。」
「你在說哪件事?」
「任家凱上雜志封面打的領帶,尤其是在他笑的時候,那條領帶就好像把男人隱藏起來那種壞壞的感覺引了出來,魅力十足。」
必立美咯咯發笑,也頗為意外,據她對靜華姊的了解,要她去贊美區克軒以外的男人,是很難得的事。
這大概是所謂的為愛痴迷,永遠期望對方的眼楮只有自己,由此得到快樂與安定,深感車福……
才分析不久,很奇特的,自己就莫名對侯靜華在愛的態度上,起了一股陌生又十分熟悉的感覺。
猶記去年盛夏,皇林在自設的球場舉辦排球比賽,她和家凱哥一隊,當時他一直注意她紅腫的雙手,全然沒察覺區克軒一個跳躍朝他射殺過來,結果下場就是——
她為了擔心他便走位去接球,他則發現對方臨時改球路,最後雙雙跌在一塊!
剎那間,趴在他赤果胸膛上的她,才知道他有著好結實的肌肉,比模特兒還誘人的曲線——
「立美,不說了,明天假日我餐廳的工作會比較忙碌,所以改天再去影音店幫你找麻雀變鳳凰這部老片。」
對方說完就快速掛斷電話,剩關立美還維持一樣的動作。她腦子猝地一片空白,听著電話斷線的嘟嘟聲,承受心跳劇烈跳動的怦怦聲,很有節奏。
老天!
她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突然對他的性感肌肉,產生邪惡的幻想——
「這下讓我逮著了。」
「可我什麼也沒做啊!」關立美慌張,劈頭就回應過去。
轉身往門口方向看過去,她當場傻住。
因為映入眼簾的,是任家凱一抹狐疑的俊臉。
「你怎麼了?」他放下剛逮到的小貓咪,來到她身邊,捧起過分驚愕的臉蛋,扳向自己,「你想要做什麼?」
「我……」她支支吾吾,打排球的情景在腦中揮之不去。
他黑眸鎖定,劍眉微揚,似乎已察覺到她有異樣,看的出她很緊張。
「在講電話?」他發問的同時,奪走猶未掛上的話筒,側頭凝听。
「是靜華姊,已經聊完了。」她忙解釋,並放上斷線已久的電話。
「家凱哥還以為你打電話給哪位男士。」他以食指滑觸她的鼻梁。
「我又沒交男朋友,要打電話,也是打給你。」
「只會打給我?」
「對!」她答的坦誠,絕無一絲猶豫,實際上,她的確只想打電話給他,也經常電話關切,他卻忙碌的不見得每通都能接。
「縱使有,我也得排第一位,」他舉手搭上她肩膀一握。
「嗯,你第一。」她順勢依偎在他胸膛上,尋求她最愛的舒適感。
「關立威只能排第二。」
「哥哥他已經是最後一名了。」
「當心他听見,不認你。」
「沒關系。」她摟住他,盡情撒嬌,「我身邊有你。」
他笑了,摻著得意,夾帶喜悅,這便是她常看到的笑容,僅在關家。
「拿樣東西給你。」
他突然微微推開她,邁開長腿,往門口方向走去。
再度出現時,他送上一張影片,「給你的。」
「哇!」她接過物品,才瞥一眼,就抱著它歡喜雀躍,「我找它找好久了,原本還托靜華姊去她餐廳附近找,可她偏偏明天沒空。家凱哥!」
「嗯?」任家凱雙手環胸,視線不再移開。
「你對我真好!」
此時落地窗外,走路經過關宅的區皇干部,瞧了皆搖頭會心一笑。
事實上,居住在皇林的高層干部們,都觀察的出,每每遇到關立美開心的時候,她眼前的男人就會將她為此興奮不已的模樣,全數納入眼簾,看她比看公司文件報告還要認真。
必立美轉身跑進廚房,「家凱哥,你要喝什麼?」
「你說呢?」
必立美走出來,手里端著倒給他的果汁。「今晚沒有咖啡。」
他挑眉,「你覺得我會因為喝不到,然後做出不高興的舉動?」
平時只要任家凱來,她都會煮咖啡,只因他喜歡喝,也喜歡享用出自她雙手的食物,她則經常回味他喝到咖啡的滿足樣。
「很有可能。」她揚起下巴,開起玩笑。
「這是孩子氣的舉動,我不會,最多要求你立刻去煮,可惜你今天太累了,該休息了。」
必立美當然知道他是個十分理性又冷靜的男人,從以前到現在,沒見他大發脾氣過,但從其口吻里,仍是听得出他有一些期望關家咖啡的出現,只是礙于他顧及她忙碌整天的疲憊。
「我打算把電影看完再去睡。」她邊喝木瓜汁,邊走到影碟機前,準備播放影片,意志堅定哪!
「你好像很喜歡這部片子?」
「家凱哥沒看過嗎?它可是很有名的文藝片呢!」
「我喜歡戰爭片。」銳利的眸子發現小嘴唇上的果汁,便溫柔地掏出帕子,輕輕替她擦拭。
「這部不一樣,尤其是在男工角為女主角爬到高處,向她求愛的時候,好浪漫!連當年的我都忍不住去幻想將來——」關立美驀然停斷,看著他為自己溫柔擦拭的動作,呼吸居然急促,心跳竟然加快。
「幻想將來如何?」清理完,他不忘配合她的喜悅詢問下去。
「那個……幻想……」腦海里排球猛男赤果胸膛再度出現。
「是什麼?」
「我幻想……」趴在猛男身上的小女人,嬌羞模樣跟著浮現。
「立美。」
「我想……」俊男與小女子躺在地上激情相擁,作為總結。
任家凱有趣地打量這表情諸多的清秀臉蛋。「記不得不要緊。」
夢想一被質疑,她立刻回歸正常,嘟嘴抗議︰「哪有,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忘了我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她剛剛是怎麼搞的?怎麼一直想到那些很曖昧的動作,尤其是與靜華姊結束電話後,就不斷出狀況。
她們話題里有聊到什麼嗎?否則自己的心,怎會突然這樣不安分?好像有某股情緒不願再沉睡下去,亟欲逃月兌出來似地……
「看來這部片確實有讓你收藏的價值。好了,立美,你該休息了。」
「你不陪我看電影?」關立美訝然問道。
平時他來關家,都會停留好一會,就算時間太晚,他也會陪她下棋,等到她想休息時才離去。
「我只是拿影片給你,家里還有朋友在等我。」
「那我陪你走回去。」她正準備去拿外套,他快一步抓住她。
「我不許,晚上十點多了,就算是在‘皇林’里頭,入口幾位警衛在閑聊下,也有可能造成疏忽,因此你單獨回來就很危險。」
「可是……」
「立美,听話。」
必立美欲言又止,他口氣雖依舊溫和,可那肅穆的表情,似乎在暗示,他不再容許她說第二次「可是」。
「好,你也別忙公事忙過頭,要早點休息。」
「我知道。我離開之後,門鎖上。」
「好,你回到家之後,不要忘記把我們下午買回來的魚冰到冷凍。」
「睡覺別踢被子,免得著涼。」
「嗯,但我不是小孩子。」
「你確實常踢。」
「我現在曉得了,那你要……」
忽然安靜,兩人面面相覷,被這你來我往的叮嚀惹得啼笑皆非。
「記得擦藥,我走了。」任家凱輕快結語,決定不再多言。
語畢,出眾的頤長身材,就在柔美月色下旋身遠去,反倒是佇立在門口視線久久難以收回的她,看似有許多話想說,頓時又無法明白要說些什麼。
對了!他剛剛說什麼?擦藥?
正當腦子忙著確定他是不是說那句話時,目光已然轉向自己的膝蓋。
心頭猛然快了一拍。
想再看他一眼時,她抬頭後,那燈光柔美的皇林林道上,除了樹葉因夏夜微風所發出的憲竄聲,什麼也沒有。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白天時在書局摔傷了?
遽地,剛平靜不久的思緒,再度開始作亂,如小鹿亂撞般。
她回到臥房洗完臉後,依然不見好轉。
直到她乎躺在床上,打算拆封由書局帶回那含有報導他的雜志時,因任家凱對她的親密舉動而引起的紊亂思緒,在她看到雜志封面時,瞬間喊停。
他還是這麼迷人,巨星般引人矚目,一直以來,他上班所打的領帶,都經她挑選,但不明白為何封面上暗紅色這條——
她完全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