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並不似想像中的那樣容易。
端木佟原以為憑著那幾日當配角的經驗,再加上從小騙人的本事,背好劇本就能演得輕就熟,沒想到第一場戲就NG十七次。
但張子慕倒不介意,笑呵呵地拍著他的肩膀給予鼓勵,並大大降低了拍攝的要求。
他說,這個角色就像是為端木佟量身訂做的,依照平常的音容笑貌即可。
他還說,觀眾其實對偶像明星的演技期望不高,只要看到一張他們喜歡的英俊面孔就已很滿足,沒有演技卻名聲大噪的男明星多得是,所以端木佟不必太緊張。
對於此等寬容,劇組上下議論紛紛。有人說,張子慕之所以一改往日嚴厲的作風,大概是因為沖動之下換掉了先前的男主角,若把端木佟再踢出局,那麼他會既沒面子又無路可退。
可憐的端木佟,一邊得提高警惕保護關風穎,一邊得繃緊神經演戲,晚上還得給難纏的小蛋塔說故事,累得像狗一樣。
但最最令他坐立不安的是今天的這一場戲。
這一場戲沒有高難度的驚險動作,沒有復雜的內心戲,不用聲嘶力竭、痛哭流涕,卻要他跟關風穎──接吻!
能趁機品嘗美人花瓣似的唇,如此飛來的艷福,換了別人早樂得直沖雲霄,端木佟卻愁眉苦臉。
他自認不是正人君子,也曾有過偷香的經驗,然而,一想到對象是關風穎,心里就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有點害怕,企圖逃避,腦子空白。
他冥思苦想,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的感覺,他坐在化妝室里,佯裝在背台詞,卻什麼也記不住。
"你們看見了嗎?今天林雪茜眼楮黑了一大圈。"
幾個工作人員的談笑聲飄來,充滿八卦的氣息。
"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昨晚她跟張導打架?"
"應該是吧!嘿,除了張導,還有誰會浪費力氣跟她打架。"
"他們不是一直很恩愛的嗎?"
"再恩愛的一對也有打架的時候,何況她的脾氣那麼壞。"
"難怪張導今天的臉色也不好……"
正說到興奮處,忽然門外蹬進一雙能把地板擊碎的高跟鞋,林雪茜滿臉怒意地一坐到鏡子前,眾人立即噤聲。
她摘下墨鏡,端木佟愕然,那雙眼波流轉的美目,一日不見,竟變得如同熊貓般,又黑又腫,還隱隱含著未乾的淚痕。
其中悲痛絕望的眼神顯而易見!
如果這真是她跟張子慕打架留下的杰作,那麼這一架肯定打得很激烈。
"雪茜姊,我替你化妝……"托著粉盒的化妝師小心翼翼地上前。
"化個屁!"林雪茜像找到發泄對象,拍案而起,"你沒看見老娘我眼楮傷成這個樣子嗎?"
"那今天的戲……"
"不拍了!"她氣憤的手一揮,"你們出去告訴張子慕那個沒良心的家伙,我今天就是不拍戲!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眾人面面相覷,聳聳肩各忙各的去,當然沒人敢向張子慕那個"沒良心的"傳達一個怨婦的憤怒,他們知道,戀人們的憤怒總是很短暫,隨時都有可能轉變成破涕為笑,還是少管閑事為妙,免得無意中成為離間情侶的罪魁禍首。
"阿佟,你幫我看看這條裙子合適嗎?"不料,卻有一個輕快的聲音不恰當地響起。
完全沒有注意到氣氛不對的關風穎從更衣室里步出,也許是換上新裙子的緣故,她的臉龐似涂上一抹閃亮的粉藕色,神采奕奕。
這份神采比林雪茜的面如死灰鮮明有趣,而林雪茜在這一對比中,幽怨的眸凝得更深了。
"裙子很漂亮。"端木佟不得不趕緊回答。
"我不是說款式,我是說顏色。"關風穎依然沒有理會周圍的鴉雀無聲,旋身轉出一個優美的弧。
自從她向端木佟坦白自己是全色盲的事實後,便把眼前的男人當成她配色的參謀,挑衣飾、換壁紙、買家具……總要不厭其煩地問他意見。
為了今天這場戲,她特地換上新裙子,這一舉動讓端木佟心中那種說不出形容詞的微妙感再次沸騰。
也許她只是為了配合戲中的情境,別無其他意思,但在端木佟眼里,仍然意義特殊。
裙上帶點淡淡粉紅色,仿佛朦朧的晨光投進他的心湖。
粉紅色?、
這種世人眼中柔女敕的顏色,卻跟他腦海里一段猙獰的記憶有關。
每當他看到它,都會很快的,從先前的賞心悅目,變成血腥的畫面,仿佛鮮血一滴又一滴染紅他的視野。
端木佟的容顏凝固了,記憶中那輕快的笑聲掠過耳際,那笑聲曾經屬於一個女孩子,可惜,她已不在。
原以為逃到寂靜無人的地方,療了一年的傷,心里的傷可以痊愈,卻不料猙獰的記憶始終不肯放過他,當粉紅色出現時,便如影隨行。
"阿佟!阿佟!"關風穎的十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很少看見你這個樣子。"
"听說今天這場戲很關鍵……我有點緊張。"他隨口編了個謊言。
"第一次拍這種戲的確會有一點尷尬,"關風穎投以笑容,"等一下叫導演清場,人少一點會比較輕松。"
一個女孩子,做這種吃虧的事,反過來笑著安慰他。端木佟的心里頓時升起歉意,為剛才的謊言,為了即將對她的冒犯。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裙子的顏色到底好不好?"她又旋了一圈,不肯放過他。
"很配你。"他的眼楮似乎還沒有完全適應它,稍稍瞥向一側。
"張導說,這一場是男、女主角的定情戲,所以叫我穿得亮一點。"關風穎快樂地挽起他的手,"你覺得好看就OK。"
"喂,你們兩個不用這麼親熱吧!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你們在談戀愛。"一旁的于思瑩嘲諷著。
"愛麗絲很容易入戲,是天生的演員。"另有觀眾贊賞著。
"對呀,不像有些人,演了十幾年的戲依然不懂醞釀感情。"更有好事者悄悄朝林雪茜的方向瞄了瞄,意有所指,嘿嘿暗笑。
仗著有張子慕在,林雪茜脾氣隨便亂發,眾人雖然不會正面與她沖突,但遇到機會也不忘諷刺她一下。
"開工啦,開工啦,拍完再閑聊。"面對冷凝的氣氛,從來都是于思瑩在打圓揚。
眾人也相當寬容,沒有再繼續冷嘲熱諷,打起精神,準備"開麥拉"。關風穎催促著仍然拘束的端木佟往外走,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一雙充滿忿恨與嫉意的眼楮。
職業演員和非職業演員的區別在鏡頭前一覽無遺。
她能迅速地調起情緒,排除一切雜念,等待那激情的時刻,而他卻不能。
望著關風穎那深邃的眼眸,寒星般的晶亮粼粼泛起,恰如深情的戀人,端木佟不覺臉紅,心跳加速,手足無措,言語結巴。
這場戲的背景是恬大的花園,電閃雷鳴的長空,潑灑著冷雨。
必風穎穿著粉色的長裙,裙幅隨風飛揚,仿佛昏暗中一枝搖曳的薔薇。
她長長的卷發濕漉漉的,帶點凌亂的美麗拂在頰邊,襯得一張雪色容顏越發撩人心弦。
劇本中,她打了他一巴掌,他終於克制不了自己吻了她,先前針鋒相對的男女終於沖破彼此的防線,抵死纏綿。
那是一種激烈的感情,愛意、仇恨、嫉妒、酸甜苦辣……全數融化在一起,當然,還有眼淚。
端木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感情,自然無法表現出來,任憑導演如何引導,他都吻不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那縷粉紅色,在他眼中如此掙獰可怕,叫他怎敢接近?
"阿佟,你要投入一點!男主角一直深愛著女主角,但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又冷著面孔不斷地傷害她,直到這天在花園里,兩人之間的戰爭達到沸點,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而這個巴掌就像是催情劑,讓他終於按撩不住吻了她……吻過之後,他才知道原來她也是愛著他的,這麼有意思的一段戲,阿佟,你怎麼就找不到感覺呢?"
張子慕不厭其煩地重復著劇情,手舞足蹈,異常激動。
而端木佟始終沒有被這濃郁的藝術氣氛感染,依然呆呆地搖頭。他不懂,為何愛著對方,要傷害對方。打出的一掌,是傷害的對象,怎麼會反倒變成催情劑?
"愛麗絲一掌一掌地打下去,阿佟卻總是不敢吻她,再NG幾次,我們男主角的臉恐怕會腫得椽豬頭!"
"呀,如果真的腫起來,這戲該怎麼拍?"
"哈哈,阿佟太老實了,美色當前也不如享受,如果換作是我,早就狠狠地吻得美女喘不過氣……"
劇組工作人員看熱鬧般,嘻嘻啥啥,因為跟端木佟早已混得有幾分交情,說話相當放肆。
他們越說端木佟越羞。
"呃……"一旁的關風穎清咳兩聲,"導演,不如……換我主動吻阿佟吧。"
嗄?眾人一愣,隨即爆笑出聲。
"阿佟,你太沒用了,人家女孩子比你勇敢好多。"又是一陣取笑。
"換你主動吻他?"張子慕搖頭,"愛麗絲,你勇氣可嘉,不過這樣一來,劇情全變了,感覺也不對了,不可以,不可以!"
可憐的男主角臉龐紅至發紫,看著他的窘態,張大導演也不急於求成,大方地揮揮手,"大家先休息一下,半小時後再開工。"
別人趁機休息,他趁機放松。
好幾次請求導演把這組鏡頭跳過去,等到他找對感覺時再拍,但戲拍一集播一集,該來的遲早要來,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張子慕沒有理睬他的呼吁。
清晨到現在,攝影機轉了又停,停了又轉,攝影的高溫逼出衣領間的無數汗水,一道又一道目光炯炯的注視下,他除了害羞,還有愧疚。
從沒讓人如此急切地等待,也從來不曾如此緊張,端木佟發現自己接下這宗Case後,生活變得異常。
必風穎一直站在他身邊,耐心地啟發他,引他入戲,安慰的話語像夏日的風,吹進他燥熱的心。他喜歡這樣的體貼人微,像一道誘人的甜點,讓他吃了想再吃。
罷被眾人嘲笑了一番,他知道,她一定又會過來為他打氣充電的。
但這會兒,等著等著,猛然發現,這位善良的女主角卻不見蹤影。
出於職業本能,端木佟警惕起來。
站在噴泉池邊,顧不得水花噴出的涼意,他一心尋找那抹鮮亮的粉紅。
"有沒有看見關小姐?"他抓住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地問。
"剛剛有影迷送花來,關小姐好像往化妝室那邊去了……"
得到答案,他立刻沖向那扇敞開的門,看見粉紅色的身影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化妝室里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她捧著一束藍紫的花,把粉頰埋在花瓣中,似在聞香陶醉,又似在回憶。
鳶尾花雖然多達數百種,但散發香氛的只有一種,而會散發香氛的明顯不是她捧在手中藍紫色的這一種,所以,他確定她並非在聞香,而是在回憶。
回憶,表明她在想念某個人。
又是鳶尾花!這顏色詭異的花兒,讓端木佟越來越反感,何況,花本是一束,被四面的鏡子映著,竟變成千萬束,濃郁的紫色肆無忌憚地擴張,仿佛烏雲壓迫著他的視野。
呵,他真是在討厭這花嗎?不,心中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他是在討厭送花的人。
這一刻,端木佟總算有點兒明白,所謂的嫉妒是什麼滋味了。
嫉妒?他憑什麼嫉妒?沒有理由的情感。這個理由,他已經模糊地感覺到,卻不願正視。
上一次,他把花打碎了,這一次,他卻只能默默地退到門後,壓抑自己的情緒。
但情緒是壓抑不住的,從前的任何情緒他都能隱藏,這一次,卻好像不行了。休息時間結束,戲再次開拍,端木佟在導演揮手的瞬間,內心仍然起伏不定。
"愛麗絲,專心一點!"
愛麗絲?不是阿佟嗎?
端木佟一怔,不敢相信導演批評的人竟然不是自己,全場目光的焦點也不再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是轉向關風穎。
沉溺於自己的不安中,他忽略了眼前女主角的表演,關風穎無論是在說對白時,還是在打他一巴掌時,都顯得心不在焉。
眾人都覺得奇怪,如此功力深厚的女演員,為何忽然失常?難道,因為先前的頻頻NG而失去了耐心?
只有端木佟知道其中緣由。
她心神不寧,是因為剛才的那束紫鳶尾,戀人突如其來的訊息,擾亂了她的心。
此刻,對白說得完全沒感情,打下的一掌沒有力度,導演不滿,端木佟也有隱隱的不快。
四周一片灰暗,人造的閃電劃過天空,人造的傾盆大雨已經下了很久。他倆的衣服都濕了,滲透心肺的涼意中,端木佟忽然找到了戲中所說的感覺。
嫉妒。在嫉妒的誘使下,男主角終於沖破心中最後一道防線,掠奪女主角的唇。
這種感覺,正是他現在心中涌動的。
嫉妒真是一種偉大的情緒,輕而易舉地戰勝了他對粉紅色的恐懼,像是激起一道怒火,端木佟雙臂一收,猛地將關風穎攏入懷中,唇重重地覆了上去……
吻著雨水,有種酸酸的味道,他的喉間也有些澀澀的。
必風穎愣住了,全場的人都愣住了,他出其不意地拋棄所有的羞怯,把大家嚇了一跳。
因為驚愕,玫瑰花瓣似的唇微微張開,鬼使神差一般,他竟把舌滑進她的口中。
靶到她的身子一陣顫抖,他也心悸得快要窒息。
這是一個冒犯的舉動,他不該如此唐突的,假戲真做,如同,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有權給他一記耳光。
但顫抖之後,關風穎竟沒有抗拒,她像是迷醉在他的擁抱之中,微微地閉上眼。
攝影機仍在轉動,端木佟早已忘了它,柔軟的唇吐出芬芳,像迷香誘他犯罪。
手臂不自覺地收得更緊,牢牢地困住她的身子,不老實的舌開始撩動她的,剛開始只是小心翼翼,忽然像被什麼刺激般,奮力地與之纏綿。
而她軟在他的懷中,漸漸地回應他,吸吮他。
眾目睽睽之下,那滑進口中的舌,是他倆唯一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好!太好了!"張子慕對攝影師做了個"卡"的手勢,"今天就到這里,收工!"
"收工?可是之前關小姐的表演……"
"把她上午拍的那些剪下來,跟這個鏡頭湊在一起就OK!"
艱難的拍攝過程終於結束,眾人一陣歡呼,卻發現男、女主角也許是因為過於投入,仍然糾纏在一起。
"阿佟,你這回也太大膽了吧?明顯是想佔愛麗絲的便宜。"眾人起哄。
嗡嗡的聲音傳入耳膜,端木佟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懷中的人兒,手仍擱在她的腰上。
"唔──"關風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阿佟……"
"對不起。"他沙啞地道歉。心下忐忑,不知是否能得到原諒。
"阿佟,我……我肚子好痛。"身子綿軟,剛月兌離他的懷抱,卻再次跌進了去。
"肚子痛?"
看著那煞白的小臉,端木佟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剛剛她沒有反抗,並非因為不想,而是因為月復痛至無力反抗?
不敢想太多,端木佟一把將虛弱的人兒抱起……
"大哥,是我失職……"
"什麼都不必說了,我這就派人過去,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你馬上給我滾回來!"
端木弦飛聲音震耳欲聾地襲來,未等他解釋,電話便已掛斷。
他知道,今天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若非因為那抹粉紅、那個吻,以他平時的機警,他應該可以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醫生說,關風穎月復部劇痛是由於服食過量的瀉藥,她卻說中己從清晨到現在,除了喝茶,什麼也沒吃。那麼,這藥定是有人暗中在她杯里下的。
誰會是凶手?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端木弦飛的電話又來了,他大聲斥責端木佟的心不在焉,並加派人手保護關風穎。
他跟她,從此再無單獨相處的機會。
悄悄走入病房,她唇色蒼白地躺著,門外站著兩個弟兄,窗外一台望遠鏡,注視著他倆的一舉一動。
"好一點了嗎?"他輕輕撫住她的額。
不必像平時那樣,用心記下她說的一字一句,因為這房中,大哥定派人安裝了竊听器。
"已經沒事了。"關風穎的笑容有些無力。
尷尬的氣氛難免,他知道,她一定跟他一樣,記得那個吻,在激情中,她甚至回應著他。
那魚般的小嘴,花香般的氣息,靜靜地吮吸,讓他稍一回憶,心就跳得怦然。
就算自作多情吧,他寧可相信,當時她也陶醉其中,並非無力掙扎。
已經是成年人了,這一個吻,讓端木佟終於可以清醒地正視自己,先前一再逃避的答案浮於眼前,躲也躲不過──他喜歡她!
曾幾何時變幻出這令他都吃驚的情感?大概,是從她在足踝上點綴鳶尾花的時候就開始了。
最初,是她寂寞淡漠的神情吸引了他。
"我們化驗了你杯中剩余的茶水,發現里面有大量瀉藥。"
一包瀉藥並非致命的毒藥,為了避免流言蜚語,關風穎堅持不報警,所以,端木佟不得不充當偵探的角色。
"有誰踫過你的杯子?"
"化妝室里人來人往,誰都有可能。"
"你喝的是綠茶,但加入這種瀉藥後,茶水會泛白,阿穎,你難道一點都沒察覺?"
"呵──"她忽然輕笑出聲,"阿佟,你忘了,我的眼楮……不太好。"
"對呀,我就是要問……"他俯凝視她的眸,"除了我,劇組里還有誰知道你的眼楮不好?"
"什麼意思?"她揚起的唇微微收斂。
"如果是普通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淡綠色和乳白色,你的眼楮不好,所以不會太留意,即使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也會以為自己多心。這個人,一定是知道你的弱點,所以下藥的時候才如此肆無忌憚,否則,他應該挑一種無色的藥。"
"我……我想不出是誰。"低垂顫動的眼睫毛出賣了撒謊的她。
"如果他只是惡作劇,我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不是呢?"按著她的肩,他低低勸說,"想一想小蛋塔,如果你有事……"
"知道這個秘密的,還有……張子慕,"輕咳兩聲,她終於透露,"可是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張子慕?這個名字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想不出對方行凶的理由。
"我們會去查證的。"端木佟替她蓋好毯子,"好好休息,有事就按床頭的鈴……"
"阿佟!"關風穎猛地抓住他拍離的手,疑惑的神情涌現臉龐,"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終於起疑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笨的人也會嗅出不尋常的氣息。
"你的男主角。"端木佟仍是玩笑的口吻。
"是公司派給我的保鏢嗎?"她胡亂地猜,也能猜對保鏢,似與他心有靈犀,"為什麼你會到劇組當演員?為什麼要……住到我家?"
"別多想。"他企圖避開追問。
"阿佟,我不是傻子,門外站著的是你認識的人吧?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事,求你告訴我……嘿,公司現在替旗下藝人請保鏢都要保密嗎?"
"我現在不能說,"委托人要他隱藏身份,他不能違反合約,"總之,我不是來傷害你的人。"
言盡於此,關風穎想再張口,他輕輕"噓"了一聲,食指點在她的櫻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