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的工作進行還順利嗎?」在百忙中,徐澤富仍然抽空探望程盛紅。
「差不多了。」拭著汗,程盛紅開始覺得累了。幾天的工作下來,她的體力已到達了極限。
「剩下來的工作都交給其他人好了,喬老板在辦公室等你,有點事想跟你商量呢!」
「噢,好,一下子就行了。」
別看程盛紅平常在那里嘻皮笑臉的,真做起事來,她嚴謹得教人尊敬。
這些工作夥伴都是初次合作,但他們對她可是非常的尊重,因為大家都知道程盛紅是吉安塔露特在亞洲最出色的學生,不過她的性別倒是很少被提及。
「什麼時候可以吃到你做的菜呢?」
看著她忙得不可開交,徐澤富只好問點無關緊要的事。
「嗄?」听不清楚的程盛紅又問了一次。
「我是說,什麼時候為我做菜?」
她笑了起來。做菜嘛,有什麼了不起,但最近真的都好忙,她真的忙到自己都沒空吃飯了,更別是買菜,還煮給他吃了。
「假日好了,喬老板最近盯得好緊,我的胃痛都開始發作了呢!」
「是嗎?怎麼沒說呢?」他格外關心的問︰「現在還痛嗎?」
「當然,緊張起來就痛個沒完沒了。」
「怎麼可以任由著胃痛,來,到我辦公室來,我拿個藥給你吃。」
「不用了。」
「不行,一定要的。」
徐澤富完全不依她的拉著她的手腕,然後走向他的辦公室。
要是換成張剪或王俊生,只要她一吼,誰敢跟她作對呢?尤其是在她工作的時候,唯獨他,徐澤富,他強硬的態度,真的像陣暖流流進她的心窩。
「一定是酒喝多了,真不該跟你拚酒才對。」
「才不是哩,胃痛是老毛病了。」
「胃痛要去醫院檢查呀,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才對!」
「是呀,你快跟我媽一樣嘮叨了。」
徐澤富拿了藥,並且放在她的手上,還倒了杯水給她,在那一瞬間,程盛紅覺得方才的話,似乎說重了。
「有個羅唆的母親,其實也挺不錯的,像我的母親對孩子的感情都很淡,她從來只管自己的事,不曾為我們兄弟張羅過,所以你母親的叨念,其實是對你關心的一種表現,我挺羨慕的。」
他沒有個溫暖的家嗎?
這點倒出乎程盛紅的意料之外,這麼好的人,竟然是不受溫暖長大的。
「我好像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說羨慕你。」
「哪里,我才羨慕你呢,有好的背景和好的工作,像藍獺真的爛死了,要不是對鑒定的工作實在太喜歡了,真想離開那個鬼地方!」
她又惹得他笑出來了。
一般的男人,說話不會像他一樣,幽默又直接,男人的世界里,總是諸多保留與敵對,然而,他像個女孩子一樣,很多話都隨心而說,不考慮任何反應,隨時隨地可以逗他笑,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
「先把藥吃了吧,喬老板還在等呢!」
像個听話的小孩,程盛紅把藥吃了,然後笑咪咪的說︰「吃完了,可以嗎?那我先去了。」
「我也跟你去。」
點點頭,兩人的身影,又是一前一後,然後來到了喬老板那豪華的辦公室。
不過,當程盛紅才踏進第一步,便又急忙的轉過身要走,但跟進的徐澤富,卻也因此跟她撞個滿懷。
他雙手一攤,不解的問著抬起頭看他的程盛紅。「怎麼不進去呢?」
程盛紅滿臉的驚訝,但撞到徐澤富,就注定了她倒楣的下一刻。
此時,有個聲音已經傳來,而且是用英文道著,「安妮姑娘,吃驚嗎?」
這真的是個大意外。誰能料想師徒兩人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面的呢?到底是誰把吉安叫來的?他這一來,整件事情不都要曝光了嗎?
她最不知該怎麼面對的人,就是眼前的徐澤富了。
「咦?他叫你安妮姑娘,莫非他就是吉安塔露特嗎?」
「呵呵,說得真好,你真聰明。」
徐澤富把程盛紅給推進室里,而吉安這才高興的迎了上前,並把她抱在懷里。
「真的好想你。」
「我……我也是……」程盛紅開始結巴了。
見到吉安,應該是件令人興奮的事,但此刻的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怎麼把美麗的頭發給剪掉了呢?」他抓起她小撮的頭發,憐惜的搖頭,「不過這樣也很可愛呢!」
是呀,你何時不來,干麼選在這時候來?不,等等,難不成請吉安來,是因為喬老板不信任她的能力嗎?
她推開吉安,走到喬老板跟前,有些不高興的問著,「為什麼他會在這里?我的工作能力令你不滿意嗎?」
沒見過這麼凶的程盛紅,喬老板當然嚇了一跳,但吉安這件事,他也是才知情不久。
「不是的,你可別誤會,吉安不過是推薦買主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小兄弟,你別瞎猜,這是股東的意思,真的與我不相干。」
听到這里,她才放寬了心,不過,身後的徐澤富卻不這麼想。
罷才吉安與程盛紅擁抱在一起的畫面,令他十分的不開心。這實在沒什麼道理可言,但他真的有一點介意,而對吉安也有不好的敵視在心里壓抑著。
「是這樣嗎?」程盛紅在說話時,眼楮卻是朝向徐澤富,似乎在責怪他沒有事先告之,但他真的也被蒙在鼓里。
「喬老板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沒預先告知。」
有了徐澤富的保證,程盛紅才有些氣消。
不過,吉安卻在這時候靠近,笑著問她,「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問題。」徐澤富搶先回答。他知道自己對吉安沒好感是種奇怪的行徑,但他就是忍不住會這個樣子,他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你工作忙完了嗎?」
分開了這麼多年,見到了程盛紅,吉安似乎又能感受到當年那種若有似無的愛戀。這麼久沒見面,他的安妮姑娘似乎褪去了當時的稚女敕,多了份成熟。
而程盛紅對吉安的感覺,卻只剩下敬仰。
當年她也曾為吉安心動,但那份感情,在此刻全然尋覓不到,因為,她現在只擔心被拆穿,誰還有心情去管那些兒女情長?
契約上言明,若有其他意外情事發生,甲方得向乙方索賠,而那個乙方,還不是王俊生,而是她這個雞婆的程盛紅。
「還沒呢!」
「那麼,工作結束後,盡份地主之誼吧!」
「當然,當然。」程盛紅心虛的應著,心情卻起伏難安的加速跳動著,生怕會飛來什麼橫禍似的,眼神也不安的一直瞟向徐澤富。
他當然也看見程盛紅焦慮的模樣,心里在猜想著,會不會是因為吉安一直糾纏他?如果是的話,那他也許會有麻煩。
于是,徐澤富跨近一步對著喬老板說︰「吉安來者是客,跟盛紅是故交,又是他的恩師,理應由我們公司出面招待,你說是吧!」
喬老板听完後,立刻同意的點點頭。「是呀,吉安雖然不是自己請來的,但總算是客,招待也是應該的。」
「說的有理,那麼澤富呀,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是的,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徐澤富先應著,隨後便向吉安解釋。吉安雖然想跟程盛紅獨處,但徐澤富的盛情難卻,他除了點頭答應,也別無選擇了。
※※※
「你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飯席間,程盛紅暗示吉安出去透透氣,她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在那里怕呀怕的,她想向他直說,並要求他保密,省得東窗事發。
「我的安妮姑娘,你怎麼不開心呢?好像我來了,反而令你不開心。」
吉安似乎也發現了時間把一切的愛戀全都沖淡,程盛紅對他的感覺,好像不若過去。
「不,不是這樣的,你別這麼想。」
「我想也是,但我不明白你怎麼了?」
「我知道你不明白,所以我要告訴你一切,但請你為我保密。」
「當然,你要求的我一定會答應。」
看他熱切的回答,程盛紅對這件事愈來愈有信心,反正成品快弄好了,她只要安全渡過這幾天就會沒事的。
「你是知道的,我在藍獺做事,而藍獺只有兩名男鑒定師,這一次他們同時被調派到緬甸,很難聯絡上的,而我的老板卻收了這次工作的訂金,並且合約中言明只要男鑒定師,所以他要求我把頭發減短,然後充當男人進入這里工作。」
吉安先是听得一頭霧水,到後來听懂時,那神情像是過度驚嚇一般,但程盛紅仍繼續說下去。
「其實,一切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喬老板的辦公室有請人看過風水,你知道中國人都很迷信這種事,他說如果房子里有女人進入會家破人亡,為此,我一直不敢說出我是女人的實情,所以,你的出現令我一直擔心穿幫,也因而沒有太多的心思高興你的到來,請你見諒,也請你別向人提起,我其實是女人的事。」
原來這才是真相。吉安真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難怪程盛紅的態度有異,原來是在玩性別游戲呀!
不過,以她如此的蕙質蘭心,都沒人發現真相嗎?
「怎麼會這樣呢?那表示沒人知道我的安妮姑娘,其實是個俏姑娘嘍?」
點點頭,程盛紅知道吉安已經同意了,他總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噢,我的天,他們真是一群遲鈍的男人,竟然看不出你的美麗與魅力?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我的安妮姑娘。」
才說著,他便擁住了程盛紅,猶如離別的時候。
「我真的很想念你。」
他居然說了這麼句話?程盛紅一直沒被他追求過,此時的話意,就像是他也曾戀著她似的,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你想過我嗎?」
也許吧!但程盛紅沒有太多的記憶。進入藍獺後,忙碌總把一切淡化,更何況有個張剪陪她解悶。
「不說那個了,你答應我的請求了嗎?」
「當然,你要求的任何事,我都會答應的,這包括我的身體。」
一听他又開起玩笑,程盛紅忍不住用手肘頂了他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彷佛回到當年的時光,他們之間往往不是太嚴肅的師生關系。
「嘿,我的安妮姑娘,我不是在開玩笑的,到現在,我還時常懷念著你呢!」
「少騙人了,你都沒來找我,還說想我?」
「是真的,我怕你會拒絕我,所以我從不敢輕易啟口。」
提起這個,程盛紅便有些感傷,要不是母親急急召喚她回國的話……不過,現在也不遲呀,他未婚她未嫁的,有什麼好難過的,再說他答應要保守秘密,她當然沒有其他的顧慮了呀!
「我以為我們只是師生關系。」
「是嗎?那是我的錯嘍。我總是怕失敗,雖然想留你卻又找不到什麼好理由,這麼多年來,你都還是……單身吧?」
她笑著點頭,這令吉安異常歡喜。
「其實剪短發的你,看起來更迷人了。」
「是嗎?」
「是真的,我剛才看到你時,差點沒擁吻你,幸好我沒那麼做,否則就教你難堪了。」
「謝謝你沒那麼做,否則我就得賠死了,摘不好連命都沒了。」
他笑得好燦爛,就像是多年前的那個吉安,不過現在有個徐澤富,她對吉安的那種感覺,已經不是那麼確定了。
但吉安卻不這麼想,他認為他們是彼此愛著對方的,所以當兩人靠得那麼近,而感覺又是那麼輕松時,吉安已經慢慢的將唇靠近。
當他這麼做時,程盛紅其實有點抗拒,所以兩只手開始有些推拒。
但吉安畢竟不是什麼討厭的人,所以當他漸漸靠近而且踫到她的唇時,她才輕吐,「別在這里!」
吉安以為那不過是害羞的推拒,所以自顧自的想吻她,但程盛紅卻有些擔心會被人瞧見,于是開始抗拒。但男人一旦以為女孩子是害羞,態度就會變得強硬,在一個要而另一個不要的情況下,事情變得有一點難以控制。
「吉安,不要。」
「為什麼?」
「不……」
顯然的,吉安已經佔上風,但程盛紅剛開始不是很抗拒的心,這時開始變得很排斥,並強硬的想推開他,但她無法推開吉安那顆想念已久的思念。
本來她想再用點力,卻沒想到吉安自己退開了。而當她抬起頭想解釋自己為何不接受此吻的原因時,才發現徐澤富已經介入兩人之間。
他非但板起了臉孔,還有她未曾熟識的怒意漾在臉上,而她還沒來得及說明,他生氣的拳頭已經重重地打中了吉安的臉。
「澤富?」
這一擊顯然下手很重,因為徐澤富打完了他,還不停的甩著手。
「走吧!」他拉著她的手,就要離開。
「可是吉安……」
「別管他了,這種人不值得一顧。」
看來,他真的非常的生氣,臉上所呈現的怒氣,真的讓程盛紅不敢不依。
轉頭看了躺在地上的吉安一眼,她投以抱歉的眼神,還想說什麼道歉的話時,徐澤富緊握著她的手,拖著她離開有吉安的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