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我剛才有听錯嗎?」施力倫的父母听見預嫁娘的年紀,裝聾作啞了起來。
他們連夜搭機來台,為的就是見上馮翊嘉一面。
前幾天女兒打電話通知他們兒子要結婚時,兩老還以為她在騙他們,沒想到今日一見,他們曾以為一輩子將會浪蕩不羈,不結婚的獨生子,會跌破眾人的眼鏡。
「伯父,伯母,我今年十八歲。」
施力倫的父母差點沒昏倒。
這個浪蕩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不結婚就算了,一打算結婚,就搞個幼齒眉妹來湊數,這事算認真的嗎?
「你們交往多久了?」
「噢,快半年了吧!」
馮翊嘉笑咪咪的計算著。她從小失去父母的照顧,所以一見到施力倫的父母,就有股想叫他們爸、媽的沖動,才想著呢,她就立刻付諸行動。
「請問……」
「妳問。」
還愁著的施媽媽立刻展露笑容,迎向未來媳婦。
「我可以叫妳媽媽嗎?」
馮翊嘉話一月兌口,在場的人,包括施海倫都差點昏過去。
「因為我八歲就沒有父母了,我一直很希望有爸爸媽媽。我這麼叫,你們會不會不高興。」
听到解釋,所有人都立刻胸悶與鼻酸。
有了這樣理直氣壯的理由,誰能拒絕她的要求?
「當然可以,我的乖媳婦。」
一听說施媽媽叫自己乖媳婦,馮翊嘉立刻撲進她的懷里,場面一度讓人感到十分感動。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今天。」施力倫簡潔有力的答案,又嚇壞了施家所有的人。
「干麼這麼趕?」
施力倫不敢說,總不能告訴他父母,因為馮翊嘉今天借著要去看張亞民,而請張亞民替她掩護,才能出來結婚的事吧!
「那她的家人呢?」
「噢……他們呀……」
提到她的家人,兩人幾乎掰下下去,這時,小章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替他們解了圍。
「對不起,我來遲了。」
馮翊嘉立刻松口氣,不過,姊姊的缺席,還是讓她感到遺憾。
緊跟著,他們出發至教堂準備結婚,而小靜已經事先在那里等著了。
這場婚禮,看得出有點簡單而草率,但卻是施力倫與馮翊嘉最興奮與快樂的時刻。
在兩人互相交換戒指之後,馮翊嘉忍不住笑著對施力倫說︰「我快要擺月兌拖油瓶的身分了。」
靶覺到她的興奮,施力倫忍不住咳聲嘆氣了起來,「可是我卻多一個拖油瓶在身邊。」
兩人雖笑嘻嘻的看著親人,但施力倫還是看得出,馮翊嘉眼底有股失落。
「放心,我一定會讓妳姊姊答應我們的婚事,到時候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再娶妳一次。」
他的緊握、他的保證,讓馮翊嘉的遺憾有點小小的彌補。
等到大伙兒離開教堂,並找了間餐館吃飯,馮翊嘉悄悄的走到角落,傳了封訊息給馮翊淳。
「傳好了嗎?」施力倫走向她,關心的問著。
「嗯,我擔心……」馮翊嘉握著他的手,心情有些忐忑。
「放心,沒事的,妳要相信我。等一下,我親自送妳回去。」
也只能這樣了。
因為誰也沒辦法預期馮翊淳的反應會是如何,不過,她們畢竟是姊妹,在知道她已經結婚之後,她還會強硬拒絕施力倫嗎?
「出去,滾出去,你再不出去的話,我就報警,別以為你騙小嘉去結婚,我就拿你們沒轍,她今年還未全滿十八,你敢再來騷擾她的話,我就去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
事情,並不如預期來得理想。
當那個下午,馮翊淳收到馮翊嘉與施力倫結婚的簡訊後,不等他們回到家,在他們用餐到一半,她就帶走了馮翊嘉。
經過了漫長的半個月,她的答案還是一樣。
拒絕施力倫進馮家,拒絕馮翊嘉出馮家,拒絕張亞民的解釋,甚至連小靜都成了她的拒絕往來戶。
這會兒的施力倫,已經不曉得第幾度被趕出門,但他卻一點也不灰心。
「我還會再來。」
听到他的堅定,馮翊嘉躲在房里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根本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至此,見不到朋友事小,見不到施力倫,連能對外通訊的所有東西全被沒收,令她痛不欲生。
時間越拖越長,她的心也越來越慌,而越見不到他,她越想見到他。
有時,她想趁著天黑偷溜出去見他,卻被守在門外或窗外的姊姊給活逮,還有時姊姊公事纏身,她便轉身把責任托交給保全。
這樣的完全封鎖,讓被禁錮的馮翊嘉幾乎快要發瘋。
「姊,我求求妳讓我出去,我想見施力倫,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我……」
「閉嘴,在我還沒有讓步前,妳永遠只是我的妹妹。听話,妳年紀還小,見識不多,不曉得那個花心蘿卜有多麼的可怕。」
「他才不可怕,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她哭著想替施力倫解釋。
「妳還沒長大,不懂人心險惡。」但馮翊淳根本听不進耳里。
「他才不……」
「好了,我不想跟妳多辯,妳乖乖的待在家里,我今天有事忙不能陪妳,別耳做無謂的抗爭,除非妳滿十八歲,否則,妳的監護權仍然操縱在我手里。」
「可是……」
「听我的準沒錯,乖,別再鬧了。過段時問,妳會忘了他。」
她才不會忘記他。但姊姊已經離開,關在悶了大半個月的房間里,馮翊嘉已經快要受下了。
而走出房門的馮翊淳,嘴巴雖然直道施力倫的壞,但心里明白,他並不如想象中的可怕,而且他是個很有心的男人。
這半個月來,他不間斷的找上門,其他時間他仍會繼續作畫,有空時,還會將一些剪紙的最新消息,送到她的手上,試圖讓她改變印象。
還有件事,徹底的讓她對他印象改觀。
前幾天她去超市買日用品時,剛巧遇到翊嘉的高中級任老師,當時她提起全班只有翊嘉考取柄立大學時,馮翊淳好不驕傲,沒想到老師不但一直贊許她的指導有方,還提起那期間接送翊嘉出入學校的司機功勞最大。
她甚至說因為有他,翊嘉才能考取大學。
而今想來,那位司機的臉孔很面善,再再仔細想想,那位冒充司機的男人就是施力倫。
也難怪他們的感情有增無減。
然而有關翊嘉考取學校的功勞,馮翊淳並不想記在施力倫的頭上。
對于那件丑聞,至今她仍然無法釋懷。
她煩躁的開車準備前往公司,在公司路口前五百公尺等紅燈的時候,有輛公車的廣告吸引住她的目光。
那個剪紙,翊嘉好象也剪過。
然後,她才將那廣告的標題仔細一看,馮翊嘉的剪紙個人展,協辦者——施力倫。
當她看到這幾個字時,她突然一驚。
施力倫不是每天都到她家嗎?
為什麼還有時間辦什麼個人展?
突然之間,那些急著等她核定的公事,好象不再重要了。
她得前往會場一探究竟,看那個丑聞中的男主角,到底在搞什麼鬼?
「搞什麼嘛,要辦婚事也得等翊嘉自由嘛,干麼這麼迫不及待?」
小章與葉小曼終于結婚了,當初不被看好的兩人,這會兒在眾人的祝福下,走向紅毯的另一端。不過,少了一個拖油瓶在身邊,施力倫連小章結婚的時機,都不滿意。
「喂,你就不能體諒我一點嗎?想想看,小曼的肚皮還能瞞多久?他父母可是有頭有臉的人,不被他們轟出家門,我已經阿彌陀佛了,哪還有膽子延遲婚事?」
也對,眼看小曼日漸鼓起的肚皮,施力倫想開罵的話,也只好都吞回肚于里。
只是,他真的好羨慕他們,就算小章並沒有很好的家世,但看在葉小曼喜歡他的份上,她的父母也只好認命了。
哪像他和馮翊嘉,明明成了正式夫妻,他居然連一面都見不到她。
思于此,施力倫手上的酒杯就不斷的斟滿。
「好了啦!兄弟了解你的苦,來,今晚我這個新郎不去敬別人酒,就專陪你一個人喝個夠,好嗎?」
「好,夠意思,知道我心里很苦,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施力倫的壞心情不過是壓抑著,他根本不曾想開過。不過,沒事不去追回他老婆,討好那個固執的馮翊淳做什麼?
「唉!說起來你也真夠笨的,在法國時,就該搞大拖油瓶的肚皮嘛,像我,弄大了小曼的肚子,她父母拿我有轍嗎?」
小章的話,一針見血的刺著施力倫的心。
對喔,他到底是在假紳士什麼,早知道就先弄大拖油瓶的肚子,有了小拖油瓶,馮翊淳還能怎麼樣?
「說這些都太遲了。」他感嘆的又喝了一杯。
「怎麼會?在她還愛著你時,做什麼都不會嫌遲,除非你沒那個膽量。」
小章故意拍了拍他的肚子,氣得施力倫也嗆聲。
「誰說我沒那個膽。」
「好哇,有膽的話,現在馬上去她家,然後搞大她的肚子。」
這話听起來真的很低俗,但卻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施力倫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回頭,看到落寞的張亞民也在藉酒消愁,他的心忽然堅定了起來。他突然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定掉。
「咦?阿倫,你要去哪?」
任憑小章怎麼叫他,他都不響應。
葉小曼也看到施力倫急忙走掉的身影,她連忙上前問著小章,「他去哪?」
「噢,大概是去搞大拖油瓶的肚子吧!」
「你教他的嗎?」葉小曼被嚇到了。
「對呀,我隨口說說的。」
小章才說完,立刻就醉倒在桌上。
「你瘋了嗎?」葉小曼忍不住啐了他一句。
不過這個施力倫也真是的,一個喝醉的瘋子的話能听嗎?
望著大門,葉小曼真心祈禱施力倫不會因此而永遠被拒絕在馮家門外,而她更希望馮翊淳能早日看清,其實施力倫,是全世界最專情的男人。
「呃……我是來看翊嘉的。」
下午七點左右,馮家來了個意外的訪客——蔣浩志。
他手上拿著剪紙展覽會的訂單,讓馮翊淳有點驚訝。
怎麼會是由他出面來送訂單呢?這個展覽會,下是藉由施力倫的帶動才得以造勢?而且因為施力倫的關系,展覽十分成功,吸引了不少買家。
但她並沒有揭穿這件事,她只是很客氣的邀請蔣浩志進門,然後笑著替他倒水。
「這個展覽會十分成功。」
「那得多謝你的幫忙。」
「沒什麼,張羅這整件事的確有一點辛苦,但為了翊嘉,再辛苦的事我都願意。」
說謊!
馮翊淳昨天才去會場,一些主辦單位一見到是她,立刻上前說明,那些會場的召集與協辦單位,全是施力倫一個人弄的,而這家伙居然上門來邀功?
「請問……翊嘉在嗎?」
「噢,她在樓上,不過她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睡了。」
「這樣啊!那我陪姊姊聊聊天好了,姊姊有空嗎?」蔣浩志厚著臉皮自我推薦。
馮翊淳雖感受不到他的真心,不過他一直賴著不走她也沒辦法,只好陪著他坐在客廳,東扯西講。
而在房里一直趴在門邊偷听的馮翊嘉則氣到直跺腳。
這家伙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上門邀功?干麼,想藉此討好姊姊,讓姊姊利用他來擺月兌施力倫嗎?
可恨的小人!
姊該不會因此而喜歡這個虛情假意的男人吧!
「討厭鬼,可惡的家伙。」
「妳在罵誰?」
就在馮翊嘉氣得想打人時,身後傳來的施力倫的聲音,她驚喜的連忙轉身,跳到他身上緊抱。
一抱緊她,施力倫立刻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天呀!你喝醉了。」
施力倫哈哈一笑,然後還打了個酒嗝。
「沒辦法,想妳想得快受不了,只好出此下策。」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簡直被他嚇傻了,他是從哪溜進來的?
「本來是進不來的,不過因為樓下那家伙……總之,趁其不備,還是有法子上來。」
他不肯放松馮翊嘉,因為,他要開始搞大她的肚皮。
而第一步,就從月兌她的衣服開始。
「施力倫,你瘋了嗎?」
她又笑又罵的,完全沒搞懂這家伙想干麼。
「我沒瘋,這是妳擺月兌拖油瓶的唯一方法。」
一听說自己能擺月兌拖油瓶的身分,馮翊嘉又躲又閃的身子,立刻乖乖的定住,還傻傻的問︰「是真的嗎?」
「沒錯,親愛的,妳老公我呢,說的話絕對不會有錯。」
施力倫撲上前,一雙手就再也沒安份過了。
「別鬧了,啊……你在做什麼啦?施力倫,討厭……啊!你到底在干麼啦?」
「這個叫親密動作,多做幾次妳會愛死呢!」
施力倫笑說著,動作粗魯的撕破她的衣服。搞不清狀況的馮翊嘉,則既興奮又害怕的半推半就,但他畢竟已經是她的老公,老公的求歡能拒絕嗎?
于是在半推半就下,兩人完成了洞房大事。
誰曉得樓下那兩人,這會兒又在說些什麼。因為小章的一句話,半醉半醒的施力倫,不顧一切的完全擁有馮翊嘉,而在兩人親密的擁有彼此之後,他們不敢久待的從窗口溜走了。
只是,在他們以為自己偷跑得神不知鬼不覺時,面對窗口坐著的馮翊淳,其實早就看見了。
她不動聲色的走向窗口,這會兒在窗外的馮翊嘉跳上施力倫的背,她那朵再度展開的笑靨,冷不防的暖和了她這個護妹心切的姊姊的心。
事實上,她已經認輸了。
在昨天那場展覽會上,她注意的始終不是馮翊嘉的剪紙,而是大排長龍等著購買施力倫的新畫冊——《翊嘉》。
她不曉得自己排了多久的隊伍才買到,但她知道自己在看到畫冊里的翊嘉時,立刻站在展覽會場的大門,足足哭了半個小時。
里面的翊嘉,就是她熟悉的妹妹,而插畫中女主角的笑容,讓她猛然想起,自從被關在家里後,馮翊嘉就不曾再有那樣的笑容,而且還愁眉苦臉的暗自飲泣。
沒錯,翊嘉愛上那個痞子畫家了,且不可否認的,波波米魯的光芒,完全掩蓋施力倫的丑聞事件。在那本畫冊里,他首度公開自己就是波波米魯的身分,而且對丑聞事件做了一番解釋。
當她發現他偷偷闖入家里時,她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希望翊嘉能再度重拾笑容,而且能夠過幸福的日子。
這才是她應該做的,而不是成天像諜對諜一樣的關住她。
看到不幸福的翊嘉,她的日子也過得很痛苦。
所以,她成全了他們。
等他們又笑又鬧的定遠了,馮翊淳才拿起手機,簡單的輸入幾行宇,然後將簡訊傳給了許久不見的張亞民。
「咦?姊,我剛說到哪了?」
這時候,蔣浩志還在吹噓他有多行呢!
也不曉得人家早就跑了,還在那里亂臭蓋。
而在婚宴里,已經醉到不行的張亞民,被人抬到貴賓室坐著休息,他才喝完一瓶解酒液等著清醒,手機的簡訊聲劃破了這個寂寞的夜晚。
掏出口袋里的手機,他慢吞吞的打開那封簡訊……
「咦?亞民哥呢?有人有看見他?」
差不多酒醒的小章,按著頭痛不已的太陽穴問著葉小曼,沒想到才問完,貴賓室里立刻傳來一聲驚呼。
「干麼,又怎樣了?」
葉小曼聳聳肩沒有回答,走出會場外面忽然覺得空氣好新鮮。
至于剛才那一聲驚呼是喜悅或悲傷,累了一整天的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因為,今天的婚禮真的是太累人了。
如果要他們重新來一次,他們一定會嚇死。
不過,沒走進禮堂的人,可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