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峙居住的地方向來維持著最高品質——靜悄悄。
然而,清幽歸清幽,卻缺少了一份人味,直接一點的說法就是——像墓地。
此刻,火鍋沸騰的聲音、白煙和香氣,以及嘰嘰喳喳的說話聲融合在一塊,驅除了那種寂寥之感,使得這屋子里第一次有了屬于家的溫暖氛圍,在程峙的心里,也形成了不小的沖擊。,,或許是孤單太久了吧,也或許……是醺醉的感覺讓人心變得脆弱,他竟向往起有人可以作伴的生活。
紫薰笑語嫣然,又要說又要笑,小嘴忙個不停;一下為他張羅吃的,一下挾給自己,手也忙個不停。看著她為他而忙,唇畔的笑意卻不曾卸下,他突然覺得好滿足,整間屋子因她的存在而明亮了起米。,黑眸熠熠地凝視著紫薰率真的一顰一笑,酒精將她粉女敕的俏臉渲染得一片酡紅,就像誘人品嘗的紅隻果……她不知道,此時在他眼里的她,正散發著獨一無二、一種天真與性感並存的魅力。
「你一定很喜歡我吧?」突然的,他冒出這麼一句。其實他已經知道答案,否則很少人不被他的冷淡孤傲給嚇跑,只是今天他選擇把暖昧不明的情況直接挑明了。
「嗄?」心事冷不防被提及,紫薰的笑容凝結在嘴角,手跟著一震,舀湯的湯匙歪,里頭的東西啪啦啪啦地掉回沸的鍋里,熱
「啊!」他們從位子上彈起,她的手背和他的T恤同時遭殃。
「燙到了嗎?要不要緊?」看見她反射地縮起手,程峙連忙捉起她的手察看。
「還好。」她訥訥地回答,在他堅定的力道中抽不回手,于是窘赧垂眸,正好瞥見他T恤上的一片湯漬,布料服貼著胸膛。
喝!露點了!她頓時面紅耳赤。
「什麼還好,都紅成這樣了。」一抹心疼在胸臆間掠過,導致他口氣不佳。他稍嫌粗魯地拖著她進浴室,扭開洗臉盆的水龍頭,將她的手定在盆里沖水,好冷卻炙熱的溫度。
紫薰不發一語,他的在意教她心甜。事實上,被他圈住的手腕遠比方才濺到的手背還要燙多了!
他就在她身後,挺拔的身軀將她包圍在洗臉盆和他之間,從他身上傳來的體溫說明了他們靠得有多近,近到她屏住呼吸,還能聞到一股混著沭浴乳和淡淡煙草味的氣息飄進她鼻間。
倘若再多一分醉意,她說不定就敢大膽地向後枕去,枕向那片她渴望已久的寬厚胸膛。只可惜,矜持仍堅守崗位地留在腦子里,適時發揮它的效力。
「我沒事了,你的T恤也被弄髒了,快擦擦吧!」她覷空轉身,隨手拿了條毛,扣要遞給他。
「不用擦,直接換掉不就得了。」程峙低頭檢視自己的情況,沒有多想就大刺刺地月兌去T恤。
來不及阻止的紫薰倒抽了口氣。性感結實的胸膛就這麼展現在眼前,她一雙眼楮頓時睜得像銅鈴一樣大。
程峙外型高瘦,沒想到原來這麼有料耶!
和一個上身的男人處在空間有限的浴室里,這有多噯昧?!.
一時之間,紫薰也忘了該避諱,只記得把握時間欣賞「男色」,
直到一聲哧笑竄入耳膜,她才驚覺自己居然像個似的望著他
發愣。
「你還沒吃飽嗎?」程峙戲譫地揶掄,在她不解的表情中續道︰「要不,怎麼一臉饑渴的表情?」他隨興地拿著月兌下來的上衣擦拭身體……「我、我、我哪有!」她拔高音量借以掩飾,J乙慌意亂地要離開浴室,無奈程峙就這麼杵在門口,讓她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就是找不到大一點的縫隙鑽出去。
看她這樣困窘地在浴室里爆走,逗弄的念頭在程峙心里浮現。同時,他也想到造成這場混亂的問題還沒得到解答——
「別急著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仲臂圈住她,深黝眼眸逼近她無措的雙眼。
「什、什麼問、問題?」她怔看著他,緊張得說話跳針,下意識和他拉開距離,往一旁的牆壁退。
程峙喝醉了嗎?若不是,那好听的低沉嗓音中,怎會帶著一股濃濃的蠱惑意味,就連那慵懶的眼神都透著一股魅惑?還是喝醉的人是她,所以才會出現幻覺?
「你喜歡我。」他直接將疑問句改成肯定句,雙臂定在她兩側的牆壁上,偉岸的身軀將她整個人包覆住,讓她無所遁逃。
「……」否認,是違逆了自己的心意︰承認,又覺得難為情……哎唷!教她怎麼回應呀?
他的眼眸和她平視,那目光像是要看進她的內心深處。紫薰覺得呼吸困難,心跳狂野得仿佛像要從胸口進出來。
程峙看著她難得嬌羞的模樣,胸脯因微喘而快速起伏,紅唇因微啟而顯得誘人,他情生意動,一簇簇的火苗在眼底燃起。
「程峙……」她想說些什麼,想問問他,她喜歡他,那他呢?可是他眼底燃燒的炙熱火焰,害她的話猶未出口就都被焚燒光了。
霍然問,蝶棲般的輕吻毫無預警地落在她的唇瓣。盡避這樣的接觸是她期待的,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微微一顫。
程峙退開一些距離,瞅著眸光迷惑無辜的她。
他吻了她?這……是否就代表她內心疑問的答案了?一定是的,有些話,不是非得說出口才算數。很快的,她逕自解讀了這個吻的涵義。
交會的目光在半空中激蕩出熱情的火花,一股強烈的佔有漲滿程峙的胸臆,他旋即捧起她的臉蛋,烙下更熱情的深吻。
紫薰腦袋立刻當機,迷醉在不太真實的情境里,隨著他狂熱的擁吻,身體虛軟,雙手卻自有意識地環上他的頸項,羞澀卻不失熱情地與他糾纏。
糾纏的唇舌,引發妙不可言的完美感受。程峙沒想到,她會如此甜蜜得令人愛不釋手,他雖然主宰了她的呼吸,她卻在不知不覺中挑動了他潛伏的。
俊美的唇喘息地呵著熱氣,攻掠範圍從她粉女敕的臉頰、弧線優美的耳廓,一路擴大到她雪白的頸項,隔著衣料,停駐在那令人著迷的可愛胸脯。
她溫軟的身子貼靠著他,情潮沸沸騰騰地在體內竄流,渴求更多的指掌滑進衣擺,撫上那絲緞般滑女敕的肌膚,一寸寸地開始探索之旅。
明亮浴室在紫薰氤氳的眼眸中變得像是迷離幻境,最沒有情調的場所因對他的滿滿情意而變得浪漫唯美。
當他褪去彼此的衣物,撫觸她的最私密,泛開的顫栗說明了她的無力招架,出走的神智說明了她的淪陷沉溺。紫蘸只能將自己交給他,由著他帶領兩人一步步通往歡愉的殿堂。
狂熱的糾纏、交融的氣息、忘情的申吟,在小小的空間里交織成旖旎的春意。
夜,在激情的風暴中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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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關系不同了,親密接觸之後,從朋友晉升為戀人。
對程峙而言,這項改變並不會影響他太多,反正他本來就是那
種死個性,我行我素,依舊照著自己的計劃和步調在過生活。
相對的,暗戀得到回應、開心都來不及的紫薰,自然就會調整
自己的時間,盡可能挪出空檔來和程峙多多相處。
和一般情侶一樣,兩人過丁「一段」熱戀該有的甜蜜生活,只是
這「一段」是濃縮的,大約只有一、兩個禮拜時間吧,接著兩人就分
別因為工作的關系不得不回到現實,沒法再天天見面。
紫薰的工作時間很不一定,或早或晚隨時待命,趕場不稀奇,
熬夜是正常。閑一點,就能像之前,每天有辦法挪出一些時間和他
相聚;開始忙的話,三五天抽不開身都有可能。
耐不住想念,憂郁染上紫薰眉間,每次分離她都依依不舍地苦
著一張臉,若不是家里還有大人在,不能經常上演夜不歸營的戲
碼,她真想賴在程峙家住下。
不過想歸想,程峙都不曾開口說什麼了,她怎麼可能那麼「大
面神」!
「我要回家了。」
像小貓般蜷縮在程峙腿邊的紫薰,百般不願地爬了起來,用超
慢的速度穿上拖鞋,紅唇噘起的高度足以掛上三斤豬肉。那委屈
的模樣仿佛她是被人趕走,而不是主動要離開的。
程峙停下了敲打鍵盤的動作,側頭看她,為了方便她撒嬌,他試著改變窩在書房才寫得出來的怪癬,將筆記型電腦帶到客廳來寫,不過還是不習慣。
「這麼早,才十點。」瞥了眼牆上的鐘,他道。
「明早六點的通告,得跟劇組到山上出外景。」她像幽靈似的飄向玄關,背對著他拎包包、穿鞋子。她很想笑眯眯地跟他說拜拜,可是舍不得離開的心情拉垮她的嘴角,揚下起微笑。
濃濃的怨氣飄散,在她頭頂凝聚成烏雲。對于她的悶悶不樂,程峙豈會不了解?他眸光一黯,胸臆間閃過疼惜。
「你過來。」喚住她,他走向電視櫃,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轉身交給她。
這是裝珠寶的絨盒耶!難道……程峙要跟她求婚?紫薰喜出望外,霎時烏雲盡散。
倘若真如她的臆測,那她該怎麼辦?要答應嗎?噢,Mygod!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呢!
「什麼日子?你送我禮物?里面是什麼?可以馬上打開嗎?」紫薰盛著欣喜的雙眸瞅看他,掩不住好奇地迭聲發問。
程峙但笑不語地點了點頭。
得到允許,紫薰開心地打開盒子,只見里頭裝的不是戒指,而是一支鑰匙。
「這……」秀眉打成中國結,她拿起它,納悶抬眸。
「這是我家鑰匙。」洞悉她的疑惑,他即刻宣布答案。
什麼意思?她一時還是反應不過來。
「過一陣子我也得開始忙了,作息會更不穩定,給你我家的鑰匙,讓你可以隨時進門。」他黝黑的眸子亮亮地笑著,有著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心坎滲出一陣甜蜜的暖流,涌上鼻間,濕了她的眼眶,幸福滿足的感覺令她好想哭喔!
她綻放燦爛的笑靨,給了他一個感動的擁抱。
他賦予她自由出人他家的權利,等同願意讓她完全進駐他的生活,這也意味著他們之間邁進另一個更穩定的階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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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薰認識程峙的第八個月,正值農歷新年。
除夕的前一天早上,紫薰正好有空,程峙拉著她采買了一大堆東西,其中除了一些南北貨,還有著更多的文具、玩具,甚至包括幾大袋的童裝。接著,便驅車離開了台北市,往南下方向行進。
他什麼都沒說,紫薰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給殺死,沿途暗自猜測到底要去哪。
她猜,程峙可能要帶她去他家拜早年,所以才會大袋小袋地當「伴手」,不過,那幾大袋的童裝文具,要分給二十個小孩都嫌太多。難道他家有這麼多小孩哦?但想想又不太對,既是拜年那也得事先跟她說一聲啊,不然他這一回家,除夕鐵定走不開,那她怎麼辦?自己搭車回台北嗎?
話說回來,他們交往至今,程峙從沒有提過他的家人呢!有時她探問,他也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亂神秘的。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又往郊區開去,開始爬著婉蜒的山路,她實在忍不住了,非問個清楚不可。
「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啊?」
「山上。」他專注開車,更寡言。
紫薰翻了個白眼。「右邊是山壁、左邊是山崖,眼楮所看到的全是植物,我當然知道是山上啊,難不成是海邊啊?你有答跟沒答一樣嘛,人家我是問……」嘰哩呱啦地碎碎念。
「育幼院。」他淡淡地堵住她。
「育幼院?!」她像鸚鵡似的重復,瞠眼看他的目光像是看見史前巨鱷。
哦……原來那些東西是要送給孤兒們用的。她恍然大悟。
「嘿,真看不出來你那麼有愛心耶!」她眉眼彎彎,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褒中帶貶。
他冷瞟了她一眼。「怎麼?我在你心里評價這麼差啊?」口氣也冷颼颼的。
「呵呵,不是啦,是你平時真的冷冰冰的咩,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所以很難想像你會這麼做嘛!」她趕緊解釋,挨近他露出討好的笑。
「我對你有冷冰冰嗎?那好,等我們一回家,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熱情!」程峙順勢空出一手掃住她的脖子,將她拉了過來,在香女敕的臉頰上啵了一記響吻。
「喂,山路耶,你好好開車啦!」紫薰掙月兌箍制,緊張瞠罵。他的意有所指,令她的臉紅透。
達到逗弄她的目的,促狹的笑意在他唇畔泛了開來。
瞧見他的笑,她不由得賞他一記衛生眼。
和程峙相處久了,才知道他也有悶騷的一面,只是想看到這一面,機率就像對中統一發票的頭獎一樣低。可見,他今天心情很不錯
山問的空氣冷冽清新,鳥叫蟲鳴傳進未關窗的車內,融洽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抵達了育幼院。
院童們發現有人造訪,興高采烈地歡迎他們,看來對程峙是十分熟稔,而他的態度也顯得相當自在,就像……回到家一樣。
紫薰陪著程峙和院長以及工作人員簡單地打過招呼後,便被程峙指派任務——
發送禮物給院童們,他則悠哉地和院長在不遠處的涼亭下聊天。
平易近人的紫薰沒花多少時間就博得了孩子們的好感,個個都纏著她玩鬧撒嬌,忙得她暈頭轉向,卻從未卸下臉上的笑意。
時間過得很快,夕陽西下,絢麗的紅霞染滿大地,少了溫暖陽光照耀,山里的氣溫很快地降低。
「回去吧,這里晚上天氣很冷。」院長與程峙的話家常告一段落,明白他打從離開育幼院後,回來探望卻從不久留的習慣。
「嗯,有機會我再回來看您。」程峙扶著院長起身,走出涼亭外。
「很開朗的女孩子。」望著不遠處與孩童嘻鬧的紫薰,院長揚起笑容贊道。
「嗯。」程峙輕應了聲,卻沒多談。
「如果合得來,你可得好好把握峨!」院長噙著一抹慈藹的笑容,望向一旁足足高過她兩個頭的程峙。
若說他性格沉穩,倒不如說他太過壓抑。自小被父母離棄,環境的現實令程峙的想法比一般孩子早熟獨立,久而久之,他變成習慣隱藏情緒,對誰都是那麼冷冷淡淡的。
好難得,向來都是一個人回育幼院探視的他,這次突然帶了個人來,而且還是個女孩子,這其中的意義已不言而喻。
程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著紫薰活力四射地又蹦又跳,完全就像個大孩子,他的笑容里添了分寵溺。
「人哪,總是需要有個伴的,否則無論你在事業上多努力,成就再耀眼,要是在感情路上找不到歸途,當夜闌人靜時,只會感到深深的孤獨和落寞。」院長意味深長地說。程峙卻沒搭腔,僅斂起了笑容,讓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
唉!悶葫蘆,還是直截了當地提醒他比較快。院長搖頭哧笑。
「院長老嘍,看著你們一個個成家立業是我最大的滿足,就你,都三十歲了還沒消沒息,要是有人適應得了你冷漠沈悶的性格啊,你可是千萬不能錯過。」拍拍他的臂膀,一手帶大他的院長自然是最了解他個性中的缺點。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您就不用為我操心了。」程峙回以一記安撫的笑容,搭住院長的肩膀,施力摟了摟。「您保重,我回去了。」在院長關懷的目光中,大步邁向紫薰。
「走了,跟他們說再見吧。」程峙一把揪住正在玩老鷹捉小雞的紫薰。
「要走了啊?」那口吻,像是意猶未盡。「好吧。Byebye嘍,姐姐要回家了!」紫薰跟孩子們道別,又向不遠處的院長揮揮手示意,趕緊跟隨程峙上車。
幾個熟練俐落的轉彎,不一會兒,他們的車子已行駛在來時的婉蜒山路上了。
「噢,好久沒有這麼激烈的運動了!」紫薰的嘆息在車廂里響起。
程峙睇看她一眼,抽了張面紙遞給她。天氣那麼涼,她卻滿頭大汗,兩邊臉頰都紅通通的,可見是玩瘋了。
「那些孩子好可愛哦!」她又嘆,心情還在亢奮之中尚未平復。「你不覺得嗎?」
「還好。」他淡淡應了聲。
听出他的冷淡,紫薰奇怪地覷了他一眼。「你不喜歡小孩子,那干麼特地來育幼院?」她噘起嘴,興奮的聲音當場降了十六度。
程峙忽地陷入沉默,呼嘯而過的風聲變得特別明顯。就在紫薰又要追問之際,他卻突然開口了。
「那是我成長的地方。」他的語調沒有起伏,她卻听得訝然瞠
目。
「嗄?」交往好一段時間了,這是他第一次提及身世,太突然了,所以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出生在一個破碎的家庭,不務正業的爸爸酗酒成性,醉了就打人,逼死了我媽媽。後來我爸酒後駕車,發生意外過世。親戚們本來就對我們家避之唯恐不及,所以當時也沒有人對我伸出援手……那年我才八歲,無依無靠的,社工人員只好把我送進了育幼院。」程峙續道。
紫薰震驚極了,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過去。難怪,他的個性會如此冷僻內斂,這全是受了坎坷環境的影響。他算好的了,有些孩子,可能會因此而產生叛逆、偏激的想法,日後誤人歧途,而他今日還能功成名就,更讓人佩服其中的努力。
不過,縱使他敘述的口吻再怎樣的雲淡風輕,但她明白,孤苦的童年必定會在心中留下深刻的遺憾。
「程峙……」看著他操控著方向盤的剛毅側臉,她不知該如何表達,訥訥地斟酌著用詞。
「所以我從小就得幫著照顧一些比我年紀小的弟弟妹妹,當你被煩怕了、吵怕了,我想也就不會覺得多喜歡小孩了。」他淡淡地牽了牽嘴角。「坦白說,我之所以一有謀生能力就趕緊離開育幼院,主要是想月兌離整群孩子一起生活的環境,原因無非就是討厭小孩。」
沒錯,他一點都不喜歡小孩、討厭嘈雜的環境,否則也不會高中畢業就半工半讀,靠著工資和獎學金讀大學,從此月兌離育幼院,一年才回去探望院長一次。
雖然他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卻從沒忘記要回饋,偶爾寄一些錢或東西給育幼院,希望憑著自己的一點貢獻,能讓他們在沒有親情的狀況下,不至于連物質也太過缺乏。但這純粹只是一種對孤苦無依的感同身受,並不代表他喜歡小孩子。
她明白了……一股熱氣沖上紫薰的眼眶。想到他困苦的經歷,她就覺得好心疼哦!而且,他今天的釋放更象征著已完全接納她走進他的世界!
見她听完後沒應聲,程峙瞥了她—‘眼。
「干麼用那種眼神看我?」只見她睜著水汪汪的眸子,直直地凝視著他。程峙蹙起眉,沒好氣地道。
「話先說在前頭哦,我最討厭別人同情!」他嚴正警告。不愛提及往事,就是討厭看見別人異樣或同情的眼光。會告訴她,甚至這次回育幼院也帶著她同行,則是因為他在心里已將她當成了最親的人,不想瞞著她這些事。
「我不是同情,是心疼啊!」側身將螓首輕輕枕靠向他的肩膀,紫薰的母性完全被激發。「想到你曾經吃過那麼多苦,我眼楮就發酸。」
「阿峙,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家人,一輩子的家人,好不好?」她用著撒嬌乞求的口吻化解他對自尊的堅持。
她的話是否意味著什麼?承諾?婚姻?不,關于婚姻,他一點都還不想去思考這個難題。
目前為止,他都很滿意于兩人維持的男女朋友關系,各自還有各自的空間,不至于束縛得讓人覺得無法喘息。
但是,一輩子的家人……好動听的一句話,這無疑是孤單的他,內心深處最夢寐以求的渴望呀。
程峙抿起唇,沒說話了。不曉得為什麼,向來討厭別人同情的他,听著她軟綿綿的嗓音,像是有一股溫暖的氣流將他圍繞,心湖像是被投進一顆大石子,掀起一陣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