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有了決定,簡浪很快就找了份兼差賺取外快。
由于羊女乃配送的工作在時間上能夠接續他在酒吧的下班時間,中間沒有多余的空檔,所以成為他的最佳選擇。
下午三、四點起床準備,晚上六點半到酒吧上班,凌晨兩點半下班再趕去羊女乃公司領羊女乃,出發的時候大約是三點半,收工回家時已經是早上六、七點,梳洗整理大約一個小時,然後才就寢睡覺——這是簡浪每天的作息,累積起來工作時數很長,但可以增加一萬五左右的收入。
在籌出學費之後,欠了房東一個月房租,兩個人只剩下五千元可以共用,扣除機車油錢,還得熬過一個月,才能等到下次領薪水。
而開了學後的孟穗也不得不停止酒吧的工作,所以簡浪絲毫不能松懈,上緊了發條繼續為生活忙碌。
就這樣,日復一日,像顆陀螺似的轉個不停,生活的困頓或多或少都在他們心里堆積了壓力。
在難得休假的某一天里,簡浪突然接到了一通來自畫廊的電話,讓他驚覺自己忽略了向來最愛的繪畫,竟有將近四個月之久了。
電話里,畫廊老板說寄賣的畫賣出了三幅,請他親自去一趟。
這消息令他士氣大振,撫慰了連日來為了生活操勞煩悶的心情。
「欸,簡浪你來啦!這兒坐。」畫廊老板見等候的人已到,立刻起身至一旁倒咖啡。
「老爹,好久不見。」簡浪揚起笑容,瀟灑自若的在他桌前位置落坐。
熟識的人都叫老板的綽號,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頭灰白長發東成了馬尾,還有兩撇小胡子,穿著格子襯衫,褲子上加了吊帶,嘴里還叼了根菸斗,身上隱約可見藝術家特有的氣息。
「是啊,還以為你這小子遇上伯樂、揚名立萬了,才會忘了我這兒。」老爹調侃一笑,那兩撇胡子仿佛也跟著笑。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簡浪哼笑。
扁是老爹的畫廊里,就收納了多少像他這樣沒沒無聞又默默耕耘、只能被動等待被賞識的小畫家呀!
「有~~」他拉長了尾音,端了咖啡走回位子上。「只是機會不多罷了!不過總是要等的,畢竟等才有希望;不等,就不可能有機會。」
簡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淡笑不語的接過他遞來的咖啡,先啜了口純粹的原味,再加入糖和女乃精,攪拌後細細品嘗。
老爹挑眉詢問︰「怎樣?還不錯吧?這是新買的豆子。」
笆醇滋味充斥在舌尖,簡浪點了點頭。當然不錯呀,他現在有三合一隨身包咖啡可喝就要偷笑了。
「我好久沒能好好喝一杯現煮的好咖啡了。」他不禁有些感嘆。
「怎麼說?」老爹關心問道。
「一言難盡。」他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無奈笑容。「總之,就是為了生活。」
「不要沮喪,你還年輕,歷練能讓你成長,對你的畫畫也是會有幫助。」老爹關懷鼓勵的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他沒有明說,他也大概猜想得到是什麼狀況,畢竟他自己也是過來人。
「或許吧。」他只是有時候覺得很累,欲振乏力,仿佛陷入某種周而復始的窘境里,再也走不出來。唉……多想無益,他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說賣掉的是哪三幅畫?」
「就那三幅油畫都賣了,是同一個買家買的,對方挺喜歡你的風格,還交代以後如果有新畫,可以通知他過來看。」老爹一邊說著,一邊從抽屜里拿出牛皮信封和收據存根。
「都是油畫啊!」簡浪暗忖著家中油畫顏料有些顏色已經沒有了,他如果想要拿新畫來賣,就得先補貨才行。
「嗯,你的油畫是真的不錯!色彩強烈,筆觸大膽,有種吸引人的張力,如果再注入多點感情會更好。」老爹是前輩,多年前因故封筆,才經營起畫廊,所以也是懂得欣賞的。
簡浪受教的點頭,把老爹的評論記在腦海。
「喏,這是售出的價格。」他指了指收據上的金額,又接著說。「老爹少抽你一成,里頭有九千六,點點看。」
彼此在寄賣之前都已經先約定好了,帳目是六四分,他看得出簡浪最近特別忙碌,可見生活真是比較拮據,所以特別少拿一成表示心意。
「謝謝。」簡浪微笑道謝,九千多塊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就好比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你啊,要多多創作才行,千萬不要放棄了。畫畫除了天分,還要多畫,多練習,不能偷懶,否則久了、生疏了,可是連怎麼拿筆都不會了。」老爹拿出自己的經驗之談勸勉他。
「我不會放棄的。」簡浪想也沒想就肯定的回答。「成為一個知名畫家,讓自己的畫展示在許多人的面前是我一直追求的理想。」
「那就好,加油。」老爹朝他豎起雙手大拇指。
「加油。」簡浪也學他動作,心里頓時充滿了沖勁。
兩人以咖啡代酒,輕輕踫出聲響,喝了一大口。
門口有客人走了進來,簡浪不好再打擾。「老爹,有客人了,那你忙,我先走,改天有空再來找你。」他匆匆起身告辭。
「欸,等等。」老爹快步走向咖啡機旁,彎身打開櫃子。「這包咖啡豆你帶回去喝。」
手里突然被塞進一包咖啡豆,簡浪愣了愣。「這……」
「別跟老爹客氣,我這兒還有好幾包。」他豪邁的把話說完,就忙著招呼客人去了。
簡浪聳聳肩,微笑看著老爹微胖的身影,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走出畫廊,外頭日光燦爛,天藍雲白,他作了一個深呼吸,仿佛吐出了郁積在胸口的濁氣。
抬手看看腕表,想到孟穗今天的課差不多就要結束了,他心中立刻興趄一個念頭。
多了這筆錢,今天又正好休假,或許可以給孟穗一個驚喜,帶她去吃一頓好吃的,也順便幫她買幾件夏裝。
這近四個月來他們過得真夠拮據了,他累,孟穗也沒好到哪去,但她倒是沒有任何抱怨,不忘對他噓寒問暖,也主動把家事處理妥當,令他相當窩心,卻也不由得為她感到心疼啊!
沒時間再多想了,他騎上機車,往孟穗學校出發。
懷著難得愉快的心情,簡浪來到了孟穗的學校,找到她平時所搭的公車站牌,把機車熄火,取下安全帽,坐在椅墊上等她。
幾分鐘後,他瞧見一張眼熟的臉孔,同時,那人也認出了他。
「簡浪?!」胡子纓沒忘記他出色的模樣,身為孟穗的好友,是唯一曉得她為了愛情已離家出走的人,對簡浪並不陌生。
簡浪勾唇淺笑。「胡子纓。」從孟穗嘴里時常听見這個名字,也知道她之前是孟穗外出時的擋箭牌,所以立即能對她招呼。
「你來接孟穗嗎?」胡子纓走近他問道。
「嗯,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兒?」
「她搭同學的便車走耶!」別人邀孟穗時,她有听見。
「搭便車?」簡浪微蹙了蹙眉。「什麼時候走的?」
「我們是一起下課啦,可是她出校門不是從這方向。」要載她的同學,車子停在別處。「你們沒有事先約好嗎?」她納悶地問。
他聳了聳肩。「沒,我臨時決定的,沒想到這麼不湊巧。」
「呵呵,想給孟穗驚喜是吧?」胡子纓一副「我了」的表情。
簡浪哂然一笑,準備戴上安全帽。「那我回家去等她好了。」
「孟穗!」胡子纓忽然沖著馬路大叫,又趕緊轉向簡浪,激動的拍打著他。「孟穗在那里!快快快……」
「哪里?」簡浪被她這一叫一打的,整個人也亂了,放眼所及,根本沒瞧見她說的「那里」。
「那輛車,孟穗就在那輛白色的車里,你快追去。」胡子纓指著因行經路口而稍微減速的轎車,緊張的原地蹦跳。
簡浪隨著她的指引看去,鎖定一輛白色喜美,匆匆向胡子纓告別。「謝謝,我這就去追。」
他忙不迭發動機車,加速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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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下班時間,路上車潮不少,加上每一小段路都有紅綠燈,追過兩個路口,簡浪就瞧見了唐孟穗,更發現駕駛原來是個男的。
按兩聲喇叭,車里人兒談笑風生的,竟沒發覺他,倒是其他車駕駛都對他投以側目了,簡浪心里莫名的不悅起來。
按喇叭沒用,他敲車窗,不帶笑意的神情看來有幾分懾人。
唐孟穗和同學反射的看向窗外,孟穗意外瞧見簡浪,驚喜的瞠大了雙眼,趕緊叫同學把車子靠邊停。
「簡浪,你怎麼突然來了?」孟穗迫不及待的下車。
「打擾到你們了嗎?」簡浪月兌口問道。
不知怎地,見她坐在男同學的車子里,和男同學那樣有說有笑,投入得連有人在外頭按他們喇叭都恍若未聞,他實在覺得很不是滋味,感覺刺眼到了極點。
笑容僵在臉上,孟穗癟嘴怨瞪了他一眼。「你怎麼這樣講嘛!我只是搭個便車而已。」
「孟穗,這位是?」男同學好奇的跟下車來。
雖然曾經追求被拒,可對唐孟穗一直保有好感,盡避好感已升華成友誼,但難免也對孟穗的交往對象感到好奇。
「他是我的男朋友,簡浪。」唐孟穗笑咪咪的居中介紹。「簡浪,他是我的同學,大餅。」
他們頷首示意,目光中有著對彼此的打量。
或許是自尊心在作祟吧,隨便一個同學就有轎車可讓她坐,而他,只有一輛破舊機車讓她跟著風吹雨淋,連吃頓餐廳都要有意外收入才行……這現實的對比刺激了簡浪,讓他愉悅的心情徹徹底底的蕩了下來。
「大餅,那我就跟我男朋友一起走了,謝謝你哦!」孟穗親昵的挽住簡浪的手臂,既然有簡浪來接她,就不用再麻煩大餅了。
「好吧,那明天見。」大餅有風度的聳聳肩,一派瀟灑的坐進車里離開。
「你怎麼知道我在車里?」唐孟穗知道簡浪有些不高興,所以討好的笑著打開話題。
「我在公車站牌遇到胡子纓,她剛好看見你坐的車。」簡浪如實回答,但視線卻沒移到她身上,逕自從置物箱里拿出安全帽遞給她,明顯在生悶氣。
陽光和煦,氣氛卻很冷,簡浪一言不發的坐上前座,發動引擎,孟穗乖乖跨坐上車,簡浪一等她的手環上來,就立刻催動油門驅車上路。
後座的孟穗欲言又止,有一肚子話想問,問他怎麼會突然來了?問他在不高興什麼?問他現在要去哪里……可是他的態度像只大掌似的扼住了她的喉嚨。
簡浪最近的脾氣愈來愈不好,雖然不至于有嚴重發飆的情況,但也喜怒無常的,很難捉模什麼時候一句話或一件她認為沒什麼的小事,就會惹得他不高興。
可能是壓力比較大吧?她想。
知道他辛苦,一肩扛下所有負擔,所以對于他的情緒,她幾乎是全部包容,有什麼爭執,通常也都是她先軟下口氣向他撒嬌。
「那個……簡浪,你心情不好嗎?」她環緊他的腰,側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試探問道。
「……」
想要突破低迷氣氛,就不能被他的沉默打敗,孟穗不屈不撓地問︰「是什麼事讓你心情不好?」
「……」
「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嘛!是我的關系嗎?」她再接再厲,非得撬開他的蚌殼嘴不可。
簡浪依舊沒說話,但是繃緊的背脊還是讓孟穗敏銳的發覺了。
「真的是我?你說話呀!」她推推他,受不了老是這樣無緣無故的耍悶,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覺得很難受。
猶豫了會兒,簡浪重重吐氣,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感受,不然他憋著也會憋出內傷。
「如果不是必要,我希望你以後不要隨便搭男同學的車。」他開門見山,直接說重點。
孟穗一愣,原來他是不高興這件事。
「大餅只是一般同學,你不要誤會了。」她微笑著向他澄清。
「你覺得是一般同學,他並不一定是這麼看你。」他冷聲反駁。
他看得出一個男人面對心儀女子時的眼神。
「哎唷,你想太多了!」她敲了敲他的安全帽。「齁~~你是不是吃醋?」故意俏皮的逗他。
簡浪抿了抿唇,死也不願承認這種事。
「你每次放學都是搭他的車嗎?」他轉移重點,不禁如此推測。
「沒有每次啦,只是偶爾而已。」她連忙否認,但也老實的回答。
「你既然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就要自動約束自己。」他轉移重點,沒好氣的責難。
「搭他的車可以節省等車又轉車的時間呀。」她解釋著。
「有差那幾十分鐘嗎?」因為騎著車,音量會被風刮散,所以他拉大著嗓門,听在孟穗耳里,很凶。
「還可以省車錢嘛!幾趟省下來,也可以吃幾餐了耶!」她講得很坦白。
她的想法很簡單,純粹是為了省時省錢,這幾個月的生活養成她能省則省的習慣。
最後這一句話,像個塞子般,將他所有的責難和不悅全都塞回喉嚨里,一時間竟啞口無言了。
每一塊錢都要斤斤計較的日子真是教人沮喪到了極點,而這都是因為他沒有辦法給她好的生活。現在他的女人也不過是為了要省車錢而搭男同學的便車,他有什麼資格和立場責怪她?
他還是覺得生氣,但是氣自己的成分多點。
簡浪蹙著眉頭,薄唇緊緊抿成了一直線,再度沉默。
生活的困頓窘迫已快將他的志氣磨光,他恨透了這種窩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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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涼風輕拂,一彎明月高掛天空,夜色美得像是上等的藍絲絨。
簡浪和唐孟穗忙中偷閑,手牽著手在公園里漫步,享受難得的悠閑,那輕松幸福的氛圍,令孟穗嘴角的微笑一直卸不下來。
他們的經濟狀況暫時能松口氣了,所以簡浪開始恢復正常的休假,不再搶錢似的替同事代班,也增加了兩人可以相處的機會。
唐孟穗覺得好開心,這一、兩天,她終于又找回戀愛的感覺了。
天知道,之前他們過得是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打從她離家來到簡浪身邊之後,他們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忙碌,愈來愈忙,見面的時間愈來愈短,好好說話的機會也愈來愈少……
令她惶恐的是,明明他們就住在一個屋檐下,可是心的距離卻比沒住一起時還要遙遠!
幸好,那只是忙碌造成的錯覺,簡浪只是比較沒時間陪她罷了,其實他們之間還是和之前一樣的。
「簡浪,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了。」她忍不住滿足的喟嘆。
是的,這樣就滿足了,簡簡單單,只要兩個人在一起。
「這樣是怎樣?」他故意笑她的形容。
「就是什麼也不用做,悠悠哉哉的,聊天也好,不想說話也沒關系,只要牽著手,不趕不忙的散散步。」孟穗隨興的說著。
「談戀愛和過生活是不同的。」緩緩走至步道旁的石椅,簡浪拉著孟穗坐了下來。
「是不同,但可以融合在一起。」她很知足樂觀,能夠在乎淡中感受溫馨和快樂。
撇開偶爾陰晴不定的脾氣不提,簡浪對她其實是很好的。
他舍不得她辛苦,他重視她的學業,他努力賺錢建立起他們的小家庭,這麼一個很有擔當、很有責任感的男人,值得她付出全部的感情和真心。
簡浪幾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不願讓她知道自己的看法有多消極——當愛情走進生活里,十之八九會成為祭品!
畢竟,現實的壓力扛在肩頭,沒被壓垮就很不錯了,誰還有那閑情逸致去風花雪月?
悄然一嘆,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悲。
一陣風迎面吹來,增添了些許涼意,簡浪看了看唐孟穗身上單薄的衣料,直覺得不妥。
「穿那麼少,冷不冷?」他關心地問。
「不冷,這樣的天氣很涼快。」她甜甜笑答。心是暖的,外在環境就影響下了她。
「還是把外套穿上吧,感冒就不好了。」他動手欲月兌下自己的牛仔外套給她,將愛意落實在日常生活的小舉動里。
她連忙制止他的動作。「不行,你比較重要,你才不能生病呢!」
她明白,簡浪雖然鮮少將愛意掛在嘴邊,但都是以行為動作來表現,反而更實際。
「『我們』都不能生病。」月兌口而出的坦直言語教他心口暖熱,他揉揉她的發,敞開外套,一把將嬌小人兒包覆在懷里。
相依為命的兩個人,誰也不能倒下,因為如果孟穗生病的話,簡浪沒有多余的時間照顧她;而假若是簡浪生病了,那家里就沒人工作賺錢,經濟狀況會很快陷入困境。
這樣一想,還真的是挺恐怖的!
所以他們兩個誰都不能倒下,得好好保重身體才行。
唐孟穗柔順的倚偎在他胸膛,鼻間嗅吸著他清爽好聞的氣息,耳邊回蕩著他規律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身體則被他的體溫暖暖的熨著,愉悅的心情讓她的笑容仿佛滲了蜜。
仰起小臉,孟穗望著他的眼楮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簡浪,我覺得好幸福哦!」
「你這樣就覺得幸福、覺得滿足了嗎?」心悸動,他不禁俯視著她問道。
「當然啊!」她毫不遲疑地答。
睨向她甜美純真的臉龐,簡浪牽動嘴角權充一個笑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心里卻困惑了起來。
為什麼他覺得苦悶,她卻甘之如飴?
為什麼他不滿意目前的生活,她卻仿佛覺得平淡也能快樂?
是他過于貪求,還是她太容易滿足?
又或者,是她愛得太多,而他……其實愛得不夠?!
不,不是這樣的!他不敢、也不願承認這個想法。
孟穗的愛是如此的毫無保留、全心信賴,他可以說他負載不了這些重量,但就是不能懷疑自己對她的愛,其實很薄弱……
他確定是真心愛她的,只不過有點感覺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不禁對自己及未來茫然了起來。
這晚,他們激情纏綿,簡浪愛她愛得特別狂烈,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愛並沒有改變,也像是要將心里的不確定全數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