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起友誼的橋梁哪那麼容易,要看你的誠意才行啊。」慧黠烏瞳靈動一轉,她故意話中有話的暗示。
「誠意?」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卻清楚看見她眸底掠過的狡光。
「是啊,例如讓我能夠向公司交差。」雖然直言要求有些難為情,不過在這競爭的社會上闖蕩做事,誰不是巴望有人脈、關系可以利用?她當然不會浪費彼此是舊識的優勢。
聞言,汪格威又是一怔,隨即朗聲笑開。
有沒有這麼盡忠職守啊?才說沒幾句話,就又把話題導向公事去了!
「看來,如果我想跟你敘舊的話,就得先看過你的企劃書,對吧?」他撫撫滿是胡子的下巴,挑眉問道。
駱騫兒但笑不語,僅是瞅著他,讓他自己同意。
「真是服了你了!」他搖頭失笑,朝她伸手。「拿來吧。」
她一個拊掌,樂得眉開眼笑,立刻跳起來沖進房里拿企劃書。
或許,與故人重逢並不是什麼壞事,只要她不提小悅的身世,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用不著那麼緊張兮兮。
前一天的相談甚歡,再加上主人承諾會免費招待住宿一晚,讓駱騫兒決定再多待一天。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合約還沒有簽下來,昨晚時間不夠,和汪格威只有初步溝通過,所以延長停留的時間,好把事情搞定。
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即使是夏天,舒活度假Villa還是氣候宜人,午後兩點,汪格威和駱騫兒帶著小悅在游戲區玩耍。
此刻,兩個大人坐在樹蔭下的石椅,噙著微笑望向攀爬著游樂器材的小悅,一邊閑聊。
「他每天都電力十足,比勁量電池還持久。」看小家伙不斷重復爬上爬下的動作,駱騫兒笑嘆。
「小男生一定會比較好動……」汪格威將目光移向身旁的她,那溫柔似水的笑容,令他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你一個人帶著他很辛苦吧?」
她抿著笑搖了搖頭,視線還是跟著孩子移動。「辛苦是還好,有我媽會幫忙,而且小悅還算乖。」
不知怎的,他看著她,總覺得胸腔緊繃發燙。
她仰著臉,眼里只有孩子,山林間篩落的日光,將她細致白皙的臉龐映照得宛如一塊溫潤白玉。
察覺一旁的注視,駱騫兒轉過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她分不清他眸底蘊含的是什麼,兀自將那解讀為對一名單親媽媽的憐憫。
「不需要把單親媽媽想成悲劇角色。」她橫睞他,似笑非笑。
其實她不喜歡別人知道她是單親媽媽時就露出異樣的眼光,說是自卑衍生的驕傲心情也罷,總之,那種眼光令她感到不舒服。
縱使沒有父親,小悅得到的愛與教育,絕對不少于其他孩子。
「小悅說他九月就要上小學了?」汪格威轉了話鋒,不再繞著單親話題。
「是啊,都被孩子追老了。」說到孩子的成長,她眼眸點亮光彩,胸臆漾開難以言喻的溫柔,既感慨又欣慰。
「你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個七歲小孩的媽。」他由衷地說。除了歲月淬鏈了氣質與智慧,她身上並沒有光陰流逝所留下的痕跡,她的模樣和記憶中差不多,只是多了幾分成熟韻味。
「謝謝你哦!」她扯唇。
她明白他的好意,不論是恭維是安慰。
「我是說真的。」見她一副不信的口吻,他還特別強調。
她失笑。「無所謂啦,反正我有個七歲小孩是事實。」不過真要計較的話,小悅才六歲七個月。
驀地,某個念頭竄進汪格威腦袋里,令他心里打了個突。
不對,小悅的年齡有問題!
懷胎需要十月,如果再加上小悅的年齡,那騫兒懷孕的時間點豈不是和麥適凡分手的時間重疊?
因為這樣,所以小悅才會沒有父親嗎?
思及此,他忍不住開口探問。
「你怎麼和小悅爸爸分開的?」
心跳驟快,她斂起唇畔微笑,愕視向他,隨即恢復鎮定。
「個性不合。」她刻意不在乎的聳了聳肩,給了一個感情結束時常用的標準答案。
「你們……怎麼認識的?」他問得更深入,自知已觸及隱私,但心里的疑問想要求證。
他察覺什麼了嗎?
駱騫兒霍地瞪住他,好看的眉形拉出防衛,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我不想提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她不悅的拉下臉,語氣變得冷漠,希望他就此打住,別再繼續挖下去。
可極欲知道答案的汪格威見她如此反應,不禁更加確定心里的揣測。
如果是他不認識的人,她大可直言,不用避諱,現在卻抗拒對他提起,分明是刻意逃避。
「小悅的年紀和你懷孕的時間加起來,好像……」他蹙眉道出疑惑。那一年,駱騫兒大四,他和麥適凡則都是二十五歲,從軍中退伍沒多久……
「汪格威,你問得太多了!」她像被針扎到,怒氣沖沖的喝止他,不願他再說下去。
「如果我沒猜錯,麥適凡就是小悅的爸爸,對吧?」汪格威咄咄相逼,因為推敲出的這個答案震懾著他,忽略了當事者的感受。
宛如一記巨雷在耳畔敲響,血色唰地從駱騫兒臉上褪去,她瞪圓杏眸,他那種彷佛已將她一切看穿的眼神,令她緊張得頭暈目眩,心韻狂野奔騰。
他知道那麼多想做什麼?
還說和麥適凡多年沒聯絡,八成是想通風報信吧?
她太單純,竟輕易信任他!
未幾,她憤然起身,快步走向游樂器材,帶著小悅,翻臉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