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听起來像個壞媳婦耶……」
宋婉如听完了趙晴的所有經歷後,咬著唇對她說道。
「我也覺得自己滿像惡媳婦的。」趙晴有感發地附和一句。「尤其那間工廠已經瀕臨接不到訂單的倒閉邊緣了,我們公司還不斷有國外新客的訂單涌進。我實在很想幫他們開個檢討大會……」
「人家不是指這個啦!我是指你對高仁杰家人的態度啦……」宋婉如清雅的小臉老實地反映出她的情緒。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黎安娜用她嬌媚過人的水眸,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兩位的說法都對。我至少該負些道義上的責任。」
趙晴把短發撥到耳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這段時間的辛勤工作,讓她的眼眶總像涂了層深芋色的眼影。好看的瓜子臉也折磨出尖尖的下巴來了……
「這是我所認識的六親不認的趙經理嗎?」黎安娜用手指戳戳她的肩膀。
「謝謝你的安慰喔。」
趙晴伸了個懶腰,順手搶過黎安娜身後的抱枕。
「討厭啦,人家躺得正舒服……」
黎安娜伸手想搶回抱枕,宋婉如很好心地又補上了一個。
「還是婉如最好。」黎安娜送了個飛吻給她。
「我不好,我的問題很多。」宋婉如皺著鼻子,趴在地毯上,扯了扯趙晴的睡衣要求解答。「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很奇怪,我們三個差不多時間結婚,怎麼也差不多時間離婚?」
「現在離婚率高嘛。」趙晴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然後低笑出聲。「我們現在像不像在開婚姻歡送會?」
「是啊,而且還按照離婚的先後順序,連開了三場歡送會。」宋婉如用力點頭,偷吃了一口芥茉花生。「說真的,你結婚時,我嚇了個半死。」
「拜托,趙晴離婚時,我才真正嚇到。我以為你這個女超人會擺平所有狀況的。你的名言不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嗎?」
黎安娜拿了一顆隻果大大咬了一口,然後好心地遞到趙晴唇邊。
「人的因素若佔了太多,便難理智地去評估結果。」趙晴把嘴里的隻果慢慢吞咽而下。
「你看起來很冷靜。」宋婉如說道。前天在第一場婚姻歡送會時,趙晴還曾經因為她的寶寶而流過淚。
「是看起來很冷靜吧!面具戴久了,就可能會變成真的。」趙晴苦笑地說道。
黎安娜側翻過身,含著隻果給了趙晴一個超級用力的大擁抱。
「謝謝。」趙晴拍拍她的肩。
「你會想寶寶嗎?」宋婉如想起趙晴剛才提到寶寶時的黯然神情,她柔聲問道。
「會不會想寶寶?可能會吧!」趙晴伸手踫觸著宋婉如懷有身孕的小骯,沙啞的聲音有些茫然。「我該如何去想念一個沒有形象的生命?孩子來得太意外,消失得也太突然。我想我最大的情緒反應是自責吧!我不想要寶寶,所以寶寶听話地離開了。我難免會猜想,寶寶是不是因為我的詛咒才離開的……
趙晴睜著干澀的眼,仰望房間上方的水晶吊燈。
「不是你的錯!」黎安娜捧著趙晴的臉,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她點頭,視線一瞬不瞬地看著上方。
「你沒有錯。」宋婉如內疚地直瞅著趙晴的袖子,低聲地說道。
「我知道。」她又點頭,仍然瞠著那刺眼的光線。
「錯的是他們!」
黎安娜一把拉起趙晴,對著她的耳朵放聲大叫。
趙晴眼里的淚水被搖出了幾滴,而後便再也控制不住……
「我知道……我全知道。但是孩子是從我身體離開的,我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呢?我只能假裝我很勇敢,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我有多愧疚,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我甚至連听到別的孩子叫媽媽,都會有罪惡感。但是我能怎麼辦?那是我自找的。如果我從前說話時給別人多留點余地,孩子也許可以留下來。我或許不會是個及格的媽媽,但是寶寶肯定會有一個滿分的爸爸。我也不想有這樣的感受,可是我沒法子控制啊……」
堅強的面具片片剝落之後,趙晴忍不住慟哭出聲。
宋婉如陪著她哭,眼淚掉得比她還凶。
「你早該嚎啕大哭了。」黎安娜紅著眼眶,把一盒面紙塞到她手里。
「干麼?哭得慘兮兮比較有女人味嗎?」趙晴擤了擤鼻涕,胸口仍然劇烈起伏著。
「要你有女人味,干脆叫高仁杰去變性算了!」黎安娜拉開一瓶啤酒遞給她,表情頗不以為然。
「喂!你這話說得也太夸張了吧!好歹是他來追我的。」趙晴拿起啤酒和宋婉如的烏龍茶干杯。
「是啊!斑仁杰是懂得欣賞你、珍惜你。」黎安娜在趙晴不注意時,朝宋婉如眨了一下眼楮。
「沒錯。他還懂得體諒我、包容我。」趙晴有感而發地咬著啤酒罐的外緣。
「那你們干麼離婚?」
兩名女人異口同聲道。
「我怎麼覺得有被設計的感覺?」趙晴拿了兩顆花生丟她們,卻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看他可憐,不忍心再讓他左右為難了。」
趙晴在笑,不過笑得實在很勉強。
「不忍心看他受苦,證明你是真的愛上他了。」黎安娜模仿趙晴的招牌動作——雙臂交叉在胸前,口氣權威地說道。
「對。我也這麼覺得。」宋婉如點頭如搗蒜。
「你們不懂……我當初覺得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只想著讓彼此自由。」
「我們如果不懂那股豁出去的沖勁與失望,這三天我們三個就不會坐在這里開離婚紀念大會了。」宋婉如慎重地說道。
「難得你也會有這種真知灼見啊!」
「說得太好了,賞你一個吻!」
趙晴伸手把她的細發抓到飛亂,黎安娜則開心地在她臉上大聲親了一下。
在宋婉如夾帶著尖叫的笑聲中,三個人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你們離婚後見過面嗎?」黎安娜拉了拉趙晴的短發追問道,她可不認為高仁杰會就此放棄。
「沒空見面。」趙晴簡單地說道。「我搬走的隔天就又出國了,前幾天才回來。加上我媽最近常常頭痛,走路也不順暢,我才想著這兩天要帶她去看一下醫生。所以,還沒心思去管到離婚手續的問題。」
「你們還沒簽字?」宋婉如好奇地坐直身子。
「對。」怕引起不當聯想,趙晴干脆解釋清楚。「那些離婚的相關事項——找律師、戶政機關什麼的,我叫他處理好之後再和我聯絡。」
「總之,你們還不能算是真正離婚,那就是余情未了。」黎安娜挑起眉,篤定地說道。
「哈!」趙晴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她可不這麼覺得。
「你別太鐵齒喔,我也有預感。」宋婉如興奮得不停點頭。
趙晴向後倚著沙發,雙臂交握在胸前。
「算了吧。我沒力氣在婚姻迷宮中找出路了。」她低語著。
「趙晴,你讓我很失望,我以為你會在每方面都成功的。」黎安娜決定改用激將法。雖然自己也離婚了,但朋友有幸福的機會時,還是要推她一把的。
「如果成功是要踏著自己的傷口前進,那未免太恐怖了。」趙晴黯然地說道。
「你為什麼要擔心?你聰明得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你從不會允許自己傷得太重。」宋婉如佩服地說道。
「這是我的優點,我會在事情形成更大的錯誤之前結束。」趙晴理智地說道。
「那也是你的缺點,每段感情危機都可能是轉機。如果你不是那麼堅定要離婚,也許你們的婚姻會找出解決的方法。」黎安娜不以為然地說道。
「喂——你給他一個機會好不好?」宋婉如已經開始幫高仁杰求情了。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你們兩個都離婚了,然後來慫恿我和前夫復合?」
「情況不同啊!你離婚的原因多數來自外力嘛。」黎安娜說道。
鈴鈴鈴……趙晴挑了一下眉,看著手機熒幕上顯示的人名。
斑仁杰。
「他打來了。」
趙晴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那兩個女人噤若寒蟬地睜著大眼,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喂。」她拿著電話走到陽台邊,身後如影隨形地跟著兩名糾察隊。
「我是高仁杰。」
「我知道,有事嗎?」她直接問道。
黎安娜和宋婉如一塊兒翻白眼——這家伙說話怎麼還是這麼硬邦邦的啊!
「我們明天見個面好嗎?」
「是要談離婚的事嗎?」趙晴听見身後傳來抽氣聲,她把電話更捏緊了些,很快地武裝起自己。「明天要簽字了嗎?」
「有一些細節還要談一下。」
「有什麼細節?你可以現在說,我們沒有什麼金錢的問題,應該直接把手續辦一辦就好了。」
孺子不可教也!兩個女人又開始哀聲嘆氣。
「說來話長,我們見面再聊好嗎?」
「約在哪里?」
他說了時間、地址,她愈听愈覺得奇怪——約在市郊?「這是什麼地方?」
「你來了,就知道了。」
「再見。」
趙晴轉過身,差點撞斷兩位同窗好友的鼻子。
「他說了什麼?」黎安娜快速地發問。
「他想復合對不對?」宋婉如期待地睜大了眼。
「沒有啦!你們倆干麼那麼激動?他要談離婚的事。」
趙晴走回原來的位置,繼續喝她的啤酒。同時告誡自己,不準胡思亂想!
「唉。」宋婉如垂下雙肩。
「說不定他是想破鏡重圓,否則干麼不直接約在律師事務所,把手續辦一辦就好?」黎安娜愈說愈覺得有道理。
「喂!你們倆不要再把話題圍繞在男人身上了,還不快過來陪我喝酒。干杯啊!」趙晴豪爽地把啤酒一飲而盡,讓酒精麻痹她的腦子。
她喝了半打啤酒,可是,那一晚她失眠了。
☆☆☆
「媽,你待會兒不要亂說話。」趙晴放慢車速,嘴里兀自叨念著。
「我是怕你又亂說話,所以才跟來的。」趙春梅不以為然地回了一句。
「是,你說的都對。」
趙晴透過車窗看著道路兩旁的門牌號碼,應該快到了。
其實,媽媽堅持要跟來也好,這才顯得她不是那麼在乎他。
「媽,我已經幫你掛了明天上午的門診了。」趙晴才說完,車子便在一處圍著鐵皮的工地前停了下來。
「仁杰干麼約在工地前見面?」趙春梅奇怪地問。
「誰知道他搞什麼。」趙晴松開安全帶,俐落地下車。
「興隆爆籌備處」
趙晴望著那塊約有半個人高的看板,她內疚地懂了。
「你們來了。」高仁杰高興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趙晴慢慢地回過頭,卻立刻皺起了眉。
他怎麼瘦了這麼多?
仍是玉樹臨風的身影,卻因為臉頰的瘦削而顯得有些憔悴。
「你怎麼瘦成這樣啊……」趙春梅心疼地拉著他的手說道。
「媽,我沒事。只是最近比較忙一些。」他沒改口,依舊喊得很自然。
「你忙,她也忙,可是你們兩個人怎麼就不能忙一下婚姻啊!」趙春梅哀聲嘆氣道。
斑仁杰和趙晴對望了一眼——他看得專注而認真,她卻快速地別開了眼。
「媽,不好意思,我有些話想和趙晴單獨談談。」高仁杰看著趙晴說道。
「快去說,快去旁邊說!不用理我,媽到旁邊的醬菜店看一看。這年頭很少看到這種老店了……」
趙春梅笑盈盈地走向工地左側的一間老式店面。
「你約在這里想做什麼?」趙晴抿緊了唇,已經做好被他教訓一頓的心理準備。
「這座廟宇前幾天剛動工,預計半年內會全部蓋好。」高仁杰指著工地上的照片,對她說明著。
「我道歉!我錯判那筆捐款的去向了。如果這是你叫我到這里來的目的的話。」趙晴舉高雙手,擺出投降的手勢。
「叫你來這里是要跟你說‘謝謝’的。」高仁杰誠懇地說道。
「你說什麼?」趙晴皺起眉,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和爸爸提過你流產的原因。」高仁杰握緊雙手,極力控制自己,使情緒平穩。「爸爸說……那個孩子與我們家無緣,但是這孩子卻可能會救起另一個高家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你知道是誰做的了。」她閉上了眼,掩住眼中的水氣。
斑仁杰重重地握住她的手掌,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早該明白她不是不在乎,只是裝作不在乎啊!
「和爸爸提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是誰了。這種孩子氣的舉動,不難想像是出自何人。我只是有點慶幸那個人不是洪曉芸。」
他低聲說完,握緊她想縮退的手。
「為什麼?」趙晴敏感地問道,心里直冒出不舒服的疙瘩。
「自己人不得不原諒,但是如果絆倒你的是一個外人,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高仁杰坦白說道,眼中仍然殘存著失去孩子的痛苦。
「你現在……還好嗎?」她能感覺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臉上,而這讓她心亂。
「我正在想如何讓自己更好。」他挑起她的下顎,灼熱的目光逼視著她。
趙晴從他的眼中看到,而他的拇指則輕撫著她的唇瓣。
她可能是睡眠不足、反應不快,所以即使她的唇因為他而發麻,手臂上起了淡淡的雞皮疙瘩,她還是沒有推開他……
直到他臉上那抹心滿意足的微笑,驚醒了她的恍惚。
「為什麼爸爸說這件事改變了義杰?」她拉下他的手,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義杰開始認真地上班了,而且最近每天一回家就悶不吭聲地猛翻他的汽車雜志。」
斑仁杰看著她略帶別扭的臉龐,他輕撫了她的臉頰,興奮地看到她的身子輕顫了一下。
「看汽車雜志,他想干麼?」她警戒地問道。
「放心吧,他現在在一間國產汽車的營業部賣車。」
「拿幾張名片給我,我有機會就幫他介紹客戶。」她不無好奇地問道︰「義杰真的放得下大少爺的身段嗎?」
「他一定得放下。我替他還了那些信用卡債,而且還幫他開了個戶頭,開始的每個月會定期匯入兩萬元,之後視情況每月遞減一千元,直到他能自己獨立為止。除此,多的便不會再給他了。他因為心虛,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我只能說他很幸運有你這種老哥,也請你千萬要堅持這種鐵腕政策。」她贊許地點點頭。
「你能原諒義杰嗎?」他按住她的肩,認真地問道。
「我早就不怪他了。會讓他氣到這樣對我,我也有錯。啊……你干麼……」
趙晴被他擁入懷里,臉頰貼在他的頸間,與他激動的頸動脈相倚偎著。
「謝謝你。」他把下顎頂在她的發旋上,感受著她散發的淡淡綠茶香氣。
「知道嗎?爸爸最近已經察覺出洪天明在帳目上有不清不楚的問題了。他開始明白你當初的一番苦口婆心了。原諒他好嗎?」他低聲說道。
「他現在知道挑起我和他戰火之間的人是個騙子,我們的關系肯定只會更好了,不是嗎?」她仰起頭對他一笑,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溫柔地回以一笑,忍不住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知道嗎?爸爸這幾天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早知道就听你的話,一腳踹開洪天明。他還說投資工廠的那些錢,足夠他招待廟里的委員去東南亞玩了。」他覺得,只要願意溝通,一切就不會有問題。
「那很好。」她松懈地倚在他身上,卻看到幾名路人投以好奇的眼光。
「我們一定要挑這種地方開檢討大會嗎?」她失笑地看著周遭環境。
「那邊有個廟字的興建委員會,爸爸在那邊。」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洪天明也在。他在和爸爸解釋什麼投資的事……」
「他那種人滿口謊話,得防著他最後卷款潛逃。」她板起臉孔,思考該用什麼方法對付洪天明。
「你直接把這些話告訴爸爸好嗎?」
「他會听嗎?」
「現在的你平心靜氣地告訴他,他會听的。爸爸向來吃軟不吃硬。我擔心洪天明又會慫恿他弄個什麼生意做。爸爸就是閑不住。」高仁杰用眼神征詢著她的意見。
「爸爸听起來滿投入這里的活動,你要不要干脆幫他弄個理事之類的頭餃,讓他可以更名正言順地有些事情可以忙。」
她說出腦中的第一個想法,由著他拉著手往前走。
「你不怕他又把錢都投入這里?」他在微笑,因為她不自覺的關心。
「這至少是一個值得寄托的地方,而不是一個便宜了洪天明的噬人坑。反正工廠那麼多錢都賠了,不是嗎?而且,神明會保佑你這個妙手仁心的大醫師事事如意,這樣不也很好嗎?」她望著他,突然發現他總是走在靠馬路那一側,無言地保護著她。
心因此再度悸動了一下……
「你待會兒要不要順便了解一下廟里的財務狀況?」他問。
「用我下堂妻的身分?」她皺著眉,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她不會傻到看不出他的用心。然則,一次沖動結婚已經夠讓她後悔了,在還未真正考慮清楚之前,她不會再做任何決定。
「我們還沒正式簽字離婚。」
他制住她的手肘,鎖住她的視線。
「那是你效率不好。」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我的效率視情況而定。」
斑仁杰驀地扯趙晴入懷,重重地擁抱著她,勒得她差點喘不過氣。
她抓住他的襯衫,心煩得想哭。
互相擁抱、互相安慰該是婚姻維持的動力,為什麼他們遺忘了這麼久?
他感覺到她的顫抖,于是將她抱得更緊。
「你們重修舊好了嗎?」趙春梅開心地從對街走到他們身邊。
斑仁杰微笑著將趙晴攬在身側,趙晴不自在地想推開他,拉大兩人的距離,可他卻只是沖著她傻笑。
「我們正試著和解。」他樂觀地說道。
「那就是不離婚了?」趙春梅快樂地閃著女兒。
「再說吧!」趙晴別開頭,不置可否地說道。
斑仁杰唇邊的笑容突然僵凝在臉上,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你們還不快走?不是要去看爸爸嗎?」
趙晴首先邁開大步,推開工地的側門,沒發覺自己未修正的稱呼,讓身後的兩個人露出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