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遠光和湯思嘉從湯家離開後,緊接著要面對的就是他的家人。
在好不容易終止了車內熱吻之後,游遠光便先打了電話回家,通知了他結婚的消息——
游家人的尖叫聲差點沒把他的耳膜給叫破,害他只好掛上電話,朝湯思嘉扮了個鬼臉。
「他們瘋了!幸好我之前保密到家,否則他們一定會從昨天就把屋頂給吵掀了。」他說。
只是,隨著車子愈加靠近游遠光家,湯思嘉的心跳就越跳越亂,她慌張到就連端坐在椅子上,都顯得有些困難。
「你的家人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認為我沒有禮貌,說結婚就結婚……」湯思嘉絞著雙手,低聲地問道。
「我爸過去得早,媽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她本來以為我會打光棍一輩子,家中就這麼冷冷清清下去了,現在有了你這個媳婦,她鐵定只會把你當成菩薩,照三餐供養膜拜的,你不用擔心啦!」游遠光吹著口哨,笑嘻嘻地踩下油門。
「可是,你結婚後住我那里,他們也不會介意嗎?」她說。
「只要我們能生得出孩子來,就算叫我去住派出所,她也會通通說OK啦!」
游遠光朝她眨眨眼,知道她此時心里擔憂,火熱眼神便緊盯著她的臉龐,想讓她害羞到分神。「事實上,有些事他們不必催促,我很樂意執行。」
湯思嘉紅了臉,腦中不自覺地回憶起方才那場熱吻,身子竟又不由自主地騷動了起來。
這男人——真的帶壞她了。
游遠光看了她一眼,但見她雖紅著臉,卻仍然是緊張地絞著十指。他猜想自己八成只能不顧形象地搞笑演出,才有法子讓她輕松一些吧。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過新婚之夜……」她屏著氣息,低喃了一句。
「不可以!」游遠光這回不用演,馬上斬釘截鐵地否決,慷慨激昂地搖頭,一臉爭取奧運代表權的拚命三郎模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催著你這麼快結婚啊!」
「你精蟲沖腦啊。」湯思嘉月兌口說道,整張臉轟地辣紅了起來。
「沒錯,說得很好。」游遠光痛快地承認,趁著紅燈時,傾身看著她。「不過,我精蟲沖腦,你干麼臉紅啊?」
「我……就是會緊張新婚之夜啊……」湯思嘉很快瞥了他一眼,結結巴巴地說道。
「放心吧,你到時候會忙到沒空緊張的。」游遠光一拍胸脯,豪氣干雲地說道。
「為什麼會忙?」她好奇地問道。
游遠光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突然間覺得自己驕傲得像是開天闢地的創世主。
這樣一個聰明、美麗,讓他很有反應的窈窕女人,居然像個好學生一樣地等待著他開發她的身軀。
他高興到除了「香蕉你個芭樂」這句話之外,也實在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游太太,因為你擁有一個超人丈夫,你當然會很忙——忙著申吟、忙著回應、忙著沉溺在兩情相悅歡愉與愛情的霹靂火里,呵呵呵……」游遠光說著說著,忍不住仰頭大笑了起來。
厚——原來他也滿有本錢搞浪漫的嘛!
「你會不會太自我膨脹了?」她臉紅不已,卻不想每次都被他弄得很害羞,所以只得努力地擠出話來想與之抗衡。
「沒錯,沒錯,我遇到你時,確實是有些地方會‘膨脹’。」他點頭如搗蒜地說道。
「你——閉嘴!」湯思嘉被嚇到臉紅耳赤,直接搗住耳朵,不敢再听。
「好了,我們到家了。」游遠光拍拍她的頭,吹著口哨走出車子。總算到家了,否則他的形象也毀得差不多了吧。
湯思嘉傻傻地被他牽著手走出車門,這才發現—路上在他拚命耍嘴皮子的情況之下,她早就忘記要擔心游家人可能會表現出的不友善態度了.
「謝謝。」她柔聲地說道,懂了他的用心。
「晚上再用我想要的方式謝我。」游遠光一手撐住她身後車頂,自以為瀟灑地說道。
他的白襯衫松開一顆鈕扣,露出他閃亮如昔的金項煉。湯思嘉咬住唇,忍住爆笑的沖動,他真的不適合演文藝片男主角。
哩啪啦 哩啪啦 哩啪啦——
平地一聲雷,陣陣鞭炮聲轟炸敵軍似地驚天動地響起。
湯思嘉嚇得直覺就沖進他懷里,游遠光則非常配合地用大掌牢牢搗住她的耳朵。
鞭炮煙火彌漫之間,一條人龍從三合院里飛奔而出,湯思嘉則躲到了游遠光身後。
「恭喜!抱喜喔!」鞭炮聲甫停,一波接著一波的祝福便排山倒海地灌到兩人身上。
「里長廣播——恭喜游遠光阿光仔和湯思嘉小姐兩人珠聯璧合,結婚大喜。現在請大家用最熱烈的掌聲,祝福這對新人白頭偕老。」
里長伯的廣播在空中響起,有種國慶日普天同慶的歡樂氣氛。
湯思嘉驚訝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游遠光則是一手攬著她,一邊揮手跟大家致意,表情得意地像是他剛才破了金氏世界紀錄一樣。
她在掌聲包圍中,眼眶微紅著,喃喃地說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謝謝」。
「思嘉,快點過來。」游李水蓮突破人潮重圍,一把扯過湯思嘉。「我們阿光仔不知道禮數,把你拐去結婚,委屈你了。」
「伯母,不是這樣的……」
「叫阿母。」游李水蓮笑著說道,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她。
湯思嘉乍然被一個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溫暖柔軟身軀裹住,她的大人面具瞬間被融化,她覺得自己此時就只是個小孩。
「媽。」湯思嘉臉紅紅、眼眶酸酸地說了一句。
游遠光站在一旁咧著嘴笑,因為笑得太爽快,以至于他原本適合演古惑仔大哥的臉龐,突然間憨傻地頗有鄉土味。
「阿光仔有告訴我你爸媽的事,啊……他們反對我也速可以了解啦,但是,你跟阿光仔有互相喜歡,這點最重要。他們以後知道阿光仔人很好,就不會對你們那麼刻薄了。」游李水蓮拍著湯思嘉的手,很認真地交代著。
湯思嘉點頭,牢牢地回握著。
只因為她是游遠光的妻子,他們就給予了她這麼多熱情的支持。別人的家人,都是這麼毫無理由地給予溫暖嗎?然則,相對于游遠光這邊的熱絡,她家人的冷漠更讓她覺得羞恥哪!
湯思嘉內疚地抬頭看向游遠光。
游遠光對她燦然一笑,伸手模模她的頭。
「快來敬茶啦!」旁邊長輩催促道。
「對喔——」游李水蓮把媳婦推回兒子身邊,一溜煙地跑到主位上坐著。
湯思嘉隨著眾人目光看去,發現曬谷場靠近主屋的地方,正整齊地列著一長排十幾張椅子。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她緊張地看向游遠光,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敬茶——就是端茶給長輩喝。一來介紹長輩讓你認識,二來恭喜你成為游家的一份子。然後,你只要端茶請別人喝,人家就送上紅包給你啦。」游遠光好整以暇地說道,伸手撫模她俏麗的短發,越看她越開心。他的老婆怎麼會這麼可愛?就連頭發都柔滑到會讓人胡思亂想。
「新郎不要一直對新娘傻笑,快點帶她去敬茶啊。」長輩們笑著打了下他的頭。
湯思嘉站在游遠光身邊,在大家的簇擁之下,逐一對著大家倒茶行禮。
「這是大姑媽、二姨婆、三嬸娘、四舅公……」長輩為湯思嘉介紹道。
湯思嘉逐一柔聲喚道,乖乖地為每個人奉上一杯茶。不消多時,一個茶盤里竟堆出了一座紅包山。
「我該回應什麼嗎?」她小聲地問著游遠光。
「親我一下就可以了。」游遠光一本經地說道,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
「真的嗎?」湯思嘉瞥他一眼,一臉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他們給你紅包就代表祝福你婚姻幸福,你親我不就表示我們感情甜如蜜嗎?」游遠光一挑眉,朝她湊近一步,嘴巴微噘了一下。
湯思嘉急忙伸手推他在一臂之外,怕他真放肆了起來。
一記拐杖猛地自半空中飛出,戳了下游遠光的。
游遠光一回頭,果然看到國術館館長三叔公。
「阿光仔,你這樣不夠有男子氣概。」三叔公把拐杖當成關刀般揮舞,大聲地說道。
「三叔公,你嘛幫幫忙,阮某會害羞。」游遠光大聲地說道。
「親下去。」八十歲的三叔公,很堅持要看到阿光仔和老婆相親相愛。
「你是知道的,我生性害羞,面對眾人的起哄,也是百般的不願啊。」游遠光對湯思嘉說道,百般不願到連眼楮都笑眯了起來。
「親一下臉……」頰。
湯思嘉聲未落地,游遠光右手已經攬住了她的腰,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她整個人就已經被迫後仰下腰,橫臥在他的臂彎里,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笑容愈變愈大。
「你——」湯思嘉的唇被堵住,而他這個吻可不是輕描淡寫地做做姿態而已。
他纏綿的深吻,鬧得她連呼吸都破碎了。
開玩笑,游家的鄉親父老都在,外加屋里的列祖列宗好不容易等到他這個浪子娶老婆,他如果不盡心盡力演出一番,晚上八成會有人托夢來責備他。
而且,湯思嘉吻起來就像日本絹豆腐,滿口香滑細致地讓他只想一口將人全都吞進肚子里頭。
「死囝仔,可以了啦!教壞囝仔大小!」游李水蓮狠扯了下游遠光耳朵,把兒子從媳婦身上扯開。
「我這是應觀眾要求啦!對吧?」游遠光嘻皮笑臉地看著湯思嘉,卻見她眼神迷蒙、雙唇紅艷,雪白肌膚染上一層櫻花粉,可口得就像是夏天的涼糕、冬天的養生鍋……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是湯思嘉嗔怒的一記輕掐和眾人的大笑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看來咱們阿光仔真的被電到了啦——」大黟笑著決定退場.「全部都回家去睡覺,不要破壞阿光仔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好事啦!」
湯思嘉辣紅了臉,連忙低下頭,腦充血到她頭昏腦脹,什麼事都沒法子思考。
游遠光摟過她的肩,卻是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姿態。「感謝各位的祝福。星期天晚上,我辦桌請大家逗陣來熱鬧一番。」
游遠光手插腰,昂頭又是一陣豪爽大笑。
「唉唷,遠光要辦桌,那我要快點打電話通知誰誰誰、誰誰誰回來吃……」
一時之間,人群紛作鳥獸散,每個人都要忙著叫親朋好友星期天一起來打牙祭。
「啊……思嘉……我孫仔以後去你的診所看病,有沒有打八折?」愛計較的大姑媽突然跑到湯思嘉面前問道。
「哭夭咧,你干脆叫思嘉再送兩包乖乖給你好了。」四舅公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不起……」湯思嘉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聲來,又覺得不禮貌地咬住唇。
「他們個性都很豪爽,不會計較這些細節的。」游遠光說道,笑容始終沒離開過他臉上。
「啊……送乖乖也是可以啦,不過,阮孫卡愛吃蝦味先啦!」大姑媽一本正經地回答。
媽啊!湯思嘉驀地把臉埋到游遠光肩窩里,笑到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游遠光抱著她,笑得比她還開心。
太好了,他就知道他們家的風水和湯思嘉有合。瞧她現在和三個小時之前的痛心疾首、愁眉苦臉完全是兩種德行。
他喜歡她開心的樣子,她平時太悶悶不樂了。
「好了,你們忙了一天,先進去休息吧。」游李水蓮拍拍媳婦肩膀,怎麼看都覺得她又有氣質又禮貌,怎麼看都想請歌仔戲來酬謝神明。
「媽,我先整理點衣服,晚上就要去住她家了。」游遠光簡單跟媽媽解釋了一下未來的生活型態。
「去啊。」游李水蓮點頭。
「伯母……媽……游遠光住我那邊,真的沒關系嗎?」湯思嘉學不來拐彎抹角,只能老實地問道。
「我們住得這麼近,阿光每天都會回來種他那堆菜、在他的廚房模東模西,沒什麼差別啦。還有啊……我們家族人多,你們住在這里,孩子怎麼生得出來。」游李水蓮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湯思嘉的笑容僵在唇邊,她咬住唇,突然手足無措了起來,她還不想這麼快生小孩啊!
「阿母,她又不是母豬,嫁進來說生就生喔。」游遠光熱絡地勾住老媽的脖子,呵呵笑著說道。
「啊……我性子急,說話直,你如果心里不舒服就直說,知道嗎?」游李水蓮恍然大悟地說道。
「我……其實不大懂得怎麼和人相處,以後還要請媽媽多指教。」湯思嘉再度朝游李水蓮鞠了個躬,表情很鎮定,手心卻還是在冒汗。
「唉唷,免對我行這種大禮,要鞠躬到祖宗牌位前。啊——都忘了要拜祖先了!」游李水蓮聲未落地,就拉著湯思嘉的手,直接沖入大廳里。「阿光仔,你快點去點香。」
「是。」游遠光晃在媽媽和老婆後面,吹著口哨走進屋里。
對喔!他都忘了自己能娶得嬌妻進門,確實是該好好三跪九叩,外加三天流水席來感謝老天和祖宗的保佑啊。
畢竟,能娶到一個想疼的老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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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游遠光家拜完祖先,順便吃了頓晚餐。等到終于回到湯思嘉的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結婚的第一天,湯思嘉如同所有新娘子一樣累到不行。
但她卻連個哈欠都沒有打,因為她非常、非常的緊張。
和游遠光結婚了,被感動了,知道自己被好好地照顧著,但還是不能否認她和游遠光才認識幾個月的事實。
即便他的親吻會讓她四肢無力,但一想到新婚之夜即將面臨的親密,還是會讓她手足無措。
她從不曾和誰果裎相對過,她也擔心自己在他的面前會不會不夠完美,她是不是該先去美容沙龍護膚保養一下呢?
就在湯思嘉沉思間,游遠光已將車子開入一樓車庫,下車為她打開了車門。
「回家了!」游遠光一手拎著他的小行李袋,解開她的安全帶。
她才走出車門,他便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腰,一同沿著車庫邊的樓梯走上二樓。
「我明天會打副鑰匙給你,房子有裝保全,我再教你怎麼設定。」湯思嘉拿出晶片鑰匙卡,一邊解除門上的保全,一邊不停地說話,眼楮始終不敢看他。
「思嘉——」游遠光拍拍她的肩膀。
湯思嘉嚇了一跳,驀回過身來,游遠光則在同一秒吻住她的唇。
她眼楮睜得大大的,他則對她眨眨眼,還咬了下她的唇瓣。
「既然你一副很緊張我隨時會偷襲的感覺,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游遠光在她唇上呢喃道,開始專心地品嘗起她的味道。
「嗯,你有葡萄酒、烏魚子和海參的味道。」他笑著說道。
湯思嘉擱在心上的那顆緊張氣球,被他戳了個洞,慢慢地泄了氣。
她忍不住輕笑出來,也想學他一樣地反擊。「你有薄荷……口香糖……的味道——」湯思嘉驚呼出聲,氣急敗壞地推他在一臂之外。「你作弊,你怎麼可以偷吃口香糖?!」
「我也是為你的幸福著想啊,總不能讓你在新婚第一天就嫌棄我吧。」游遠光哀怨地瞥她一眼,一臉情非得已表情。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湯思嘉搗著嘴巴,瞪他一眼。
「你就是吃了臭豆腐,我看了你的臉,也覺得像在吃蓮子羹一樣香甜美妙啦。」游遠光大笑地說道,大掌放在她的頭上,寵溺地搓揉了幾下。
「討厭……」她搗著發燙的臉頰,瞥他一眼。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撒嬌耶。」
游遠光雙眼圓睜地看著她,先是中箭般地動彈不得,繼而又樂不可支地用手肘撞她,手舞足蹈地像是剛才在奧運拿冠軍,掛金牌了一樣。
「我才沒有撒嬌。」湯思嘉低聲地說道,因為她發燙的耳朵實在很沒有說服力。「快點進去,我想洗澡了。」
湯思嘉飛快地爬著樓梯,游遠光則拎著小行李袋,像痞子逛大街似地跟在她身後,扶著青銅雕花扶手,爬上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樓梯。
樓梯推門而入之後,是一個鏡面玄關,整層樓面鋪設著黑色大理石磚,沒有一處多余家具,看起來昂貴但卻冰冷無比。
「房子不大,只有四層樓。」湯思嘉局促地站在樓梯口邊,覺得原本空曠的屋子,因為他的進入而顯得擁擠了起來。
「一個人住一層二十幾坪,四層樓高的房子確實不大,勉強還符合你打算養活我,當我金主的這個背景。」游遠光一本正經地附和完後,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左右打量起屋子來。
湯思嘉不知道他怎麼有法子把那些話說得如此自在,換成是她說出那些話,八成只會像是在出言諷刺吧。
「一樓是車庫,你已經看過了,二樓是廚房和餐廳,三樓是我的房間和書房,四樓是洗衣間和小花園。」
「花園可以種菜嗎?」他問。
「可以。」
「你喜歡吃萵苣、還是白菜、青江菜?」又多了一塊菜圃,實在是太美妙了。
「我知道白菜,加在面里的那種,對不對?」
「萵苣就是夾在漢堡里的那種。」
游遠光乍然停住腳步,濃眉不解地皺著,黝黑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像她是剛抵達地球的火星人一樣。
湯思嘉被他看得不自在,別開了眼。
「你果然是有食神庇佑。」游遠光扔下行李袋,揉了下她的頭發,嘖嘖有聲地說道︰「否則怎麼會選到它在人間的代言人當丈夫呢?」
「吹牛。」湯思嘉笑出聲來。
「我實話實說,你干麼嘲笑我?」游遠光用指節敲敲她的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湯思嘉一看到他的白色背衫,還有那條金項鏈,她突然笑不可抑地說道︰「你不應該掛金項鏈,你應該掛個大金牌。這樣比較符合你食神人間代言人的身分……」
她邊說又忍不住笑,光是想像著他夾雜在神明出隊之間的模樣,就已經捧月復不已地彎下了身。
「你……唉……居然還笑我,你不會知道這條項煉對我來說意義有多深遠。」游遠光忽而垮下臉,倚著牆壁,一臉可歌可泣,很需要人安慰的表情。
「對不起。」湯思嘉急忙斂去臉上笑容,端端正正地站好,內疚著自己的揶揄居然傷害了他。
他是一個這麼富有江湖氣魄的人,這條項煉必定是有著一些驚天動地的兄弟血淚故事吧。
「想當年……」游遠光望向窗外藍天,四十五度的仰角讓他的臉龐顯得心事重重。「混兄弟時,有一餐沒一餐的,有時候找人車拚,還要花錢雇小弟。要不是靠著這條項煉,幾回進進出出當鋪,貼補現金,我現在早就是路邊餓死骨了……」游遠光長嘆了一聲,憂郁地雙臂交叉在胸前。
一分鐘後——
他因為沒得到預期的安慰反應,抬頭往她一看,但見——
她正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困惑地看著他。
「然後呢?」她問。
「它跟著我患難與共,你就只有‘然後呢’三個字?」游遠光瞠大細長眼眸,臉部肌肉不小心隨之扭曲一番。
「事實上,我還有一句話——」湯思嘉掐住手掌,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說!」他橫眉豎目,盡是兄弟本色。
「香蕉你個芭樂。」
湯思嘉說完,爆笑出聲,轉身跑向樓梯口。
游遠光一愣,還沒回過神,便看見她像只快樂小鳥一樣,格格笑著往樓上一直飛去。他心情隨之高揚了起來,忍不住隨之低笑出聲。
啊——她剛才說過三樓是她的房間,對吧!
游遠光突然間精神百倍,有如猛虎出柙似地朝著樓梯直撲而上.
「你慘了,居然敢朝笑我!」他大吼著三步並作兩步。
「我原本以為你要說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啊……」湯思嘉又笑又跑,氣喘吁吁地沖進房里。
才意識到不妙,想擋他在門外,他便已經像美式足球隊達陣一樣地沖進了噴砂玻璃門。
「你——」她才來得及喊了一聲,整個人便已經被他打橫抱起,朝著她那張鋪著象牙白刺繡床罩的大床走去。
他的眼那麼熱,他摟著她的健臂捆得她那麼緊,他什麼也不用開口,她就知道他現在想做什麼。
「敢嘲笑我,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游遠光含住她的耳垂,灼燙呼吸盡吐在她的白皙臉頰邊。
「我們……還沒洗澡……」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很香,而我這樣才有男人味。」他把她放在床間,健臂撐在她臉頰兩側,魁梧身子懸在她的上方。
「我還沒刷牙。」一雙小手搗住臉龐,玉白手背與她嫣紅臉頰相映,煞是好看。
「我不在乎……」他吮住她的唇,大掌撫住她的鎖骨。
「可是,我想穿新睡衣給你看……」她嬌喘著說道。
當!
游遠光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腦袋完全當機,靜止在她穿著性感蠶絲睡衣的畫面里。
湯思嘉咬著唇想笑,知道自己隨口謅出的理由押對了寶,讓她得到了些許緩沖時間。而他此時著迷模樣,讓她有些害羞,卻也忍不住開心起自己對他的影響。
她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讓人著迷與喜歡,竟是這麼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呢?
湯思嘉皙頰被他那雙黑眸瞪紅了,感覺他的呼吸聲變重了,卻依然定定地佇立在她的上方。
「可以嗎?我可以穿我的新睡衣讓你看嗎?」湯思嘉柔聲地再問了一次。
游遠光動了。
他,連點三次頭。
斑壯身軀飛快地從她身上翻身而起,動作快速得像迅雷小組,快到湯思嘉甚至沒看清楚他是怎麼下床的。
「這邊哪里還有浴室?」他問。
「樓上客房還有一間。」
「我馬上去。」游遠光聲未落地,人便已經沖出了房間。
湯思嘉用力咬著唇,還孩子氣地用手去搗嘴,卻還是忍不住低笑出聲。
「哈哈哈……」要是他知道她的新睡衣,是那種從她的鎖骨、手臂、一路包到腳踝的長袖套裝,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到像泰山發威一樣,用拳頭捶打胸膛啊?
湯思嘉笑到整個人縮成一團,還得分神搗住因為笑得太用力而發痛的肚子。
和游遠光在一起,日子就變得精彩熱鬧了起來。
他的想法、舉動與旺盛的生命力,讓所有事情都新鮮得讓人開心哪。
看來,她真的是很「有眼光」呢!
湯思嘉停住笑聲,伸手去擦笑出的眼淚,眉眼晶亮地像個十八歲少女。
她唇邊噙笑,走到衣櫃前,毫不猶豫地拿出她的新睡衣。
接著,她在內衣櫃前面站了三分鐘。
最後,她拿出一套粉色蕾絲薄紗性感內衣放在睡衣上頭,紅著臉快步走進了浴室。
新婚之夜,總該穿點有喜氣的顏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