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白哲希的早餐,已經很久不熬夜的古安妮,一直興奮到凌晨三點才睡著。
她店里的早餐味道向來清爽,可吃來又有飽足口感,她知道他一定會喜歡的,因為那都是她把他當成隱形客人而設計出來的菜單。
她煩惱的是,他有那麼多新種類沒吃過,而她希望每種口味都讓他試試味道啊。要怎麼樣在最不浪費的狀況下,替他把每種口味都組合成一餐呢?
迸安妮皺著眉,抓著頭發沉思了一夜。終于拍板定案之後,才又滿臉笑意地抱著筆記本,蜷在床上睡著了。
棒天一早,她的腦子昏沉得隨時可以入睡,但這並未影響到她的心情。
她穿上大外套,慢吞吞地拎起菜單,走向她位在街口的早餐店。經過派出所旁邊時,她好心情地和值勤員警打了聲招呼。
只是,她才在早餐店門前站好,就看到上頭貼了一張紙條——
我早上有約,會自己去吃早餐。
字條沒署名,但她不可能不認得白哲希的字。于是她滿腔的熱血沸騰,瞬間跌至冰點。
她有氣無力地拉上鐵門,覺得頭更昏了。她泄氣地把菜單往垃圾桶里一扔,套上圍裙,感覺整個人虛得想昏倒。
他不在的時候,她不也是這麼度過每一日的嗎?現在干麼要因為和他多說了幾句話,就把整顆心都懸在他身上了呢?
她一邊熬紅茶,一邊用豆漿機做豆漿,一邊用免持听筒分別打電話挖醒她那兩個死黨,告訴她們昨晚發生的事情。
清晨五點,正窩在愛人懷里的于薇和正在做瑜伽的尉遲靜,當下便決定待會兒會來她這里報到,好給迷惘的小羊一些建議。
迸安妮拿著湯杓,站在滾燙大鍋前喃喃自語著。「我知道我還喜歡他,否則就不會這麼牽腸掛肚。但是,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還喜歡我?一定是不喜歡了,否則就不會連早餐也不來吃了。」
迸安妮一邊剁菜,一邊嘟囔著。
她沒時間發呆太久,因為馬上就有慢跑完的客戶跑來要吃三明治了。她招呼客人先坐下,第一個動作卻是按下那台干媽模彩模到,有識貨客人一看到,當場驚呼出聲的兩萬塊咖啡機,煮了一杯咖啡灌了下去。
神智是瞬間清醒了,可胃也開始痛了。唉……
六點整,她請來幫忙的吳媽抵達店里,快手開始幫忙洗菜,接過一部分她的工作。
迸安妮撥空幫員警送了份早餐後,店里便開始進入學生人潮蜂擁而入的時段。忙完了一波,緊接而來的就是上班族的人潮,而這類客人都喜歡和她聊上幾句,所以古安妮很快地便忙到沒法子去想餐點之外的事情了。
「安妮,你今天忘了放音樂。」
客人一喊,古安妮便伸出還算干淨的食指,一指戳向播放鈕,周杰倫《不能說的秘密》的原聲帶,從圓弧的BOSE喇叭里流泄出來。
她很懊惱,因為她喜歡這部電影,喜歡那種有點揪心,卻又純淨無比的學生戀情,但她——現在不想想起白哲希啊!
迸安妮于是更加熱絡地招呼起客人,從他們的家庭、事業聊到養生、保健,聊到一批客人走了,一批客人又來,然後所有話題又重新開始與結束為止。
十一點整,吳媽把所有杯碗瓢盤洗淨之後,便先行下班了。
然後,古安妮那兩個排了幾天休假的死黨,也乖乖地來報到了。店里此時只剩一些零星要外帶食物的客人,正好是讓她們三人暢所欲言的大好時間。
「我看到白哲希了。」尉遲靜劈頭說道。
「在……在哪里看到的?」古安妮睜大了眼。
「剛才走過來時看到的。他和一個看來精明干練的女生在‘愛麗絲’吃早餐。」
迸安妮一听,眼眶馬上就紅了。愛麗絲強調慢食精神,一頓早餐要吃兩個小時,但因為食物精致,仍有一堆姐妹淘及貴婦們喜歡捧場。她的早餐店放假時,也經常和她的死黨一起去。
但是,白哲希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一起去那里?!
「可憐的古安妮。」于薇抱住迸安妮,拍拍她的頭。
「不用太難過,那個女的長得不錯,可是他們的互動比較像工作伙伴。」尉遲靜冷靜地說道。
「那也不一定,也許他現在喜歡的類型變了。」古安妮想起他的女伴們,她就想抓狂,不是滋味極了。
「你不是說他的喜好百年不變嗎?你不也是這種個性嗎?」于薇扯了下她的耳朵,笑著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喔,我一直想問你,你這兩年來對他牽掛至此的部分原因,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啊?你們當年究竟全壘打了沒?」
「喂,怎麼問這麼失禮的問題?」尉遲靜瞪了于薇一眼,馬上一本正經地接話道︰「快說啊,我們好奇很久了。當年是看你一提到這種話題,就害羞到一個不行,所以才不敢問的。」
「你們怎麼突然把話扯到這里了啦?」古安妮辣紅了臉,用力跺了兩下腳。
「在一起過了,對吧。」尉遲靜馬上了然地點了下頭。
「他強嗎?在一起感覺如何?有沒有像你愛看的小說里面寫的那麼厲害啊?」于薇非常不客氣地把古安妮當年詢問過她的台詞,拿出來照本宣科演練一番。
「你這個愛記仇的小人。」古安妮哇哇大叫著。
「想我當時是多麼毫不保留地分享我的經驗,你好歹也貢獻一些嘛。」于薇撒嬌地說道。
「那阿靜怎麼都不用說。」古安妮撫著冒煙的臉蛋,大聲抗議道。
尉遲靜雙手一攤。「你說完,我就說。」
兩個姐妹、四只眼,古安妮再也無處可躲,只得鼓起腮幫子,咕噥了句。「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啦。」
「你們是幾歲時在一起的?」尉遲靜干脆提問。
「二十歲。」她悶聲說道。
「當時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如何?」尉遲靜往古安妮後方看了一眼,唇邊笑意突然變得很算計。
「我不知道啦,我又沒和別人發生關系過。」古安妮開始裝忙,拿起抹布把干淨的桌椅全都再擦了一遍。
于薇也發現了尉遲靜的視線,隨之望去一眼後,她唇邊含笑地問道︰「不行,你一定要說出一個形容詞。」
「我和他做那件事時,感覺妙不可言啦,這樣總可以了吧!」古安妮想裝出老練姿態,偏偏臉色紅得太尷尬,神色怎麼也自然不起來。
「什麼‘妙不可言’?」
迸安妮一听見那個聲音,差點要昏倒。她瞪大了眼,卻發現她那兩個死黨已經彎身笑成了一團。她當場僵在原地,雙手絞著抹布,恨不得擰斷的是自己的嘴。
「為什麼不看我?」白哲希握住迸安妮肩膀,將她轉了一圈。
迸安妮先在心里祈禱了一回,希望他什麼都沒听見。
她霍然抬頭看他——他唇角微揚,眼眸發亮,顯然已經把她所有話全都听進去了。
迸安妮已經臉紅到沒力氣說,她雙腿一軟,找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不是說你早上有約,會自己去吃早餐嗎?」她無力地說道。
「我早上突然有公事要處理,我現在不是來吃早餐了嗎?」白哲希反問道。
此時,店內突然走進了一名穿著套裝的干練女子。
「歡迎光臨。」古安妮習慣性地招呼著。
「白哲希,我剛才看到你和這位小姐一起吃早餐,她是你的女朋友嗎?」尉遲靜直截了當地問道。
「不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女伴。」古安妮月兌口說道。
「她是我的秘書。」白哲希一笑,忽而伸手揉揉她的發絲,對于她顯然還在介意他的女伴們一事,感到十分滿意。
他原本以為她對他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了,沒想到她從昨晚到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況且,她還用了「妙不可言」四個字,來形容他們在一起的感覺。或者,他們之間還是存有一些希望的。
「原來是你的秘書啊!」于薇馬上曖昧地驚呼出聲。
迸安妮的嘴角下撇得更厲害了,于薇之前也是因為當秘書,所以才和那個大老板在一起的。
「你好,我是LINDA。」LINDA一看到撲克臉老板對某位小姐顯然十分另眼相待時,馬上便上前自我介紹一番。
「嗨。」古安妮咧出一個苦笑。
「還不自我介紹。」白哲希敲了下古安妮的小腦袋,手臂便一派自在地攬上了她的肩。
「我叫古安妮,歡迎光臨。」
「你的早餐店感覺很舒服。」LINDA看著這間小巧、細致的白色早餐店,目光卻忍不住停在那對喇叭與咖啡機上頭。
啊……那兩樣東西,和老板辦公室里的一模一樣耶。
「謝謝你。」古安妮原本該開心的,可一看到LINDA高挑明艷的模樣,心情便跌到谷底。
他每天看著這種模特兒一樣的秘書,現在一定覺得她比青菜豆腐還平凡吧。
白哲希沒注意到古安妮懊惱的模樣,因為他正認真地打量著牆上的菜單,並驚訝地發現里頭有一半以上的食物,都是她曾經為他準備過,而他極為喜歡的餐食。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為那曾經是他專屬的幸福。
可知道她其實有把他們的過去當成一回事,而且顯然這些年來都很清心寡欲且念念不忘時,他的心情想不好都沒辦法。
白哲希拉開古安妮餐台對面的白色椅子坐了下來。
「一份香菇竹筍粥、一杯黃金什錦漿。」白哲希看了下看板,選了一份他想念了很久的菜單。
「你不是吃完早餐了嗎?」古安妮問道。
「白先生說那家早餐不合他口味,所以只喝了咖啡。」LINDA替他接話道。
迸安妮對秘書一笑,覺得人家看起來能干又俐落,果真不是她這種連真心話都不敢說的角色可以比擬的。
「你怎麼又空月復喝咖啡呢?干媽說你最近胃很差,老是發炎。」古安妮不願多想,快手先切了份山藥讓他當點心。「等一下我打一杯高麗菜汁給你。」
「高麗菜汁?」LINDA驚呼出聲,偷看了一眼吃東西向來很挑食的老板。
「她做的不會有怪味道。」他往後靠向白色椅背,自在地打量著這處空間。
他請媽媽介紹給她的這名新人設計師,前景可期。簡單的純白空間,因為擺設著許多食材裝飾,而多了分溫暖的感覺。柔和的氣氛和古安妮給人的感覺,完全如出一轍。
白哲希看著古安妮,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她的頭。
「喔。」古安妮兩手都在忙,便自動地低下了頭。
白哲希伸手將她頭上快要月兌落的發巾,仔細地拉回原位。古安妮吐吐舌頭,朝他一笑後,兩人又各自轉身去做他們的事。
于薇和尉遲靜互看了一眼,決定這兩人如果不復合,才是本世紀最奇怪的事情。他們之間的默契太好,好到不在一起,別人也會干著急。
而一旁的LINDA,盡避努力隱藏好奇神色,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在老板和他女友之間徘徊著。
「你今天幾點起床?」他接過她遞來的香菇竹筍粥,簡單吃了幾口便問道。
「五點啊。」
「五點起床,昨天還玩到那麼晚。」
「你管我。你不是要去相親了嗎?」此話一出,濃濃在乎意味完全不言而喻。
迸安妮氣鼓鼓地繼續把泡過的十谷米扔進調理機里,還扔了兩塊冰糖,機器 地轉動了起來。
她踮起腳尖拿下一個馬克杯,腮幫子鼓鼓的,只差沒拿著麥克筆在上頭寫著「我在吃醋」。
于薇與尉遲靜互看一眼,也只能慶幸白哲希對于拐騙女人沒興趣,否則這麼一個傻子,應該很容易被人吃干抹淨,還幫別人數鈔票吧。
「拿去。」古安妮把黃金什錦漿放在他桌上。
「你不是也要相親嗎?」白哲希當然因為她的在意而開心,可他表情依然鎮定。
「對啊、對啊,阿靜說要幫我介紹,已經約好時間了。」古安妮決定輸人不輸陣,馬上抬頭看向尉遲靜。「今晚相親約在哪里?」
阿靜反應超快,對于這種無厘頭要求,她可以懂吧。
「約在‘愛麗絲’啊,八百年前就告訴過你,你又忘了。」尉遲靜不動聲色地接下招來。
「真巧,我今晚也要在那里相親。不如再多訂兩個座位,我順便幫你看看相親對象,免得我媽媽老說我不關心你。」白哲希臉色冷得像冰,口氣更冷地說道。
懊死的,他還以為她說要相親一事,只是隨口說來騙他的,沒想到她竟然是真的有意願。那她干麼還對他表現得這麼在意?
「我的事不用你雞婆!」古安妮一想到他今晚要去相親,滿月復的委屈便化成了怒氣,一股腦兒地扔向他。
「不用客氣,我很樂意。」白哲希低頭,很快地吃完了食物。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听到了嗎?」古安妮還在繼續對著他嗆聲,他卻仍然維持著充耳不聞的姿態。
什麼嘛,她這麼費心地替他張羅早餐,他不但沒感動,就連相親都沒取消,簡直是可惡至極。
「晚上見。」白哲希轉身離開。
秘書LINDA則是尷尬地對她們一頷首之後,便飛快地跟著老板走出了店外。
迸安妮被他氣得猛跺腳,轉頭就跟姐妹淘們控訴著他的無情無義。
「你們看你們看,他就是這樣啊,每次都不听我的意見,就連吃完東西都不記得要付錢,簡直是土匪強盜啦!」
「這男人確實很糟。」尉遲靜聲音相當嚴肅地說道。
「是啊,確實很糟。」古安妮悶聲附和著,心情卻因為听到朋友也贊同她的意見而一沉。
「這個男人何止是糟——」于薇听懂了尉遲靜的言下之意,好心地幫忙把話說完。「他明明就是不想你去相親,卻硬是要表現出一副不在乎模樣,實在是太不可取了。」
「難道他在吃醋嗎?」古安妮嘴巴張得很大,心髒跳得很快。
「對。」其他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迸安妮傻笑了起來,因為「旁觀者清」嘛。
既然白哲希會吃醋,那就表示著他還很在意她啊。那她要不要再主動積極一點,看看要不要先抓住他的胃,再留住他的人,最後再把那家伙手到擒來。
「唉呀,瞧你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敢情是已經把你剛才要我介紹相親一事拋到九霄雲外了嗎?」尉遲靜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腦子計劃已然成形。
白哲希顯然對安妮余情未了,他需要的應該只是一點催化劑吧。
「那是我胡亂說的啦!」古安妮滿腦子都還在作她「請君入甕」的美夢。
「白哲希顯然已經當真了,你莫非想要他覺得你很沒身價?」于薇腦筋向來動得快,馬上就心領神會了尉遲靜此時的想法,于是便幫忙敲起邊鼓來。
「才不要。」古安妮馬上神情激昂地說道。
「那就晚上打扮得美美的出席,我來幫你。」于薇說。
「可是我不要跟白哲希一起相親。」古安妮咬著唇,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怕我會吃醋。」
「沒關系,喝點小酒可以壯膽。」尉遲靜很平靜地給意見。
于薇用力地點頭,因為古安妮酒後吐真言這事,她們已經見識過幾回了。
「而且你還可以藉著你相親的時候,好好觀察他。看看他會不會吃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對別的女人有興趣。」尉遲靜一臉平靜地建議道。
「好像也有道理喔。」古安妮點頭,已經開始期待起晚上的相親了。她可以推薦白哲希吃「愛麗絲」的沙拉和現打果汁,她想他會喜歡的。
「啊,我忘了要幫白哲希打高麗菜汁了。」古安妮突然大喊出聲,連忙拿起手機,撥下了那個在她腦中已經滾瓜爛熟的數字。「白哲希,你中午會不會回家?我拿高麗菜汁過去給你……嗯……我知道了……那就明天早上再拿給你……」
迸安妮興高采烈地和白哲希討論起明早菜單,完全忘了他剛才走出門時,她還在對他咬牙切齒。
「這家伙沒救了。」于薇看著顯然陷入熱線之中的古安妮,搖頭說道。
「就讓她一輩子幫白哲希做牛做馬吧。」只希望白哲希懂得珍惜安妮,這回別再讓她在他懷里悶到喘不過氣了。
「誰做牛做馬還不知道呢!」于薇想起那個寵安妮寵得無法無天的男人,笑著說道。
尉遲靜一看古安妮掛上電話時那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當下便決定自己這回要助白哲希一臂之力。
「是啊,誰做牛做馬還不知道呢!咱們安妮小姐的粗線條有時還滿讓人佩服的。你真的相信這間店的老板是她干媽的親戚,所以才把店面用便宜到離譜的價錢租借給她嗎?」尉遲靜問著于薇。
「只有安妮那個傻子相信。」于薇雖有些訝異小靜說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卻還是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話。
「看來這兩年來白哲希仍然用情頗深哪,只是笨到學不會教訓。他老把愛放在心里,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偏偏又踫到咱們安妮這個傻丫頭喔。」
迸安妮听著她們的話,當場又傻眼,心一酸,兩行眼淚啪地滑了下來。
天啊,她真的是有夠傻的,居然傻傻愛了那麼多年,還不知道他總是對她用心良苦,還老是把身邊諸事的順遂,歸因于自己的好運及好緣,完全不知道他才是幕後的最大功臣啊。
只是,白哲希畢竟還是要去相親了,他真的還會願意再度接受她這個傻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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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中午,古安妮送完便當之後,便被于薇拉到美容沙龍里耗去了一個午後。
迸安妮化了淡妝,好看得像個女圭女圭。一身鵝黃色小洋裝,露出白皙臂膀與漂亮肩線,頭發雲朵般地披在肩頭,擁有一出場便要迷倒眾人的氣勢。
可是,打從古安妮一看到尉遲靜為她安排的相親男伴,還有白哲希溫柔賢淑大方美麗的相親女伴時,她就知道這場相親大會是一場惡夢。
四人同行進入「愛麗絲」之後,兩個女子坐在同一側沙發,兩名男子則坐在她們的對座。
兩位相親的男主角,古安妮都認識——因為一個就是白哲希,一個就是她短暫交往過的王大明。
天知道她看到王大明的時候,還沒馬上認出來,反倒是白哲希早她一步開口叫出了王大明的名字。
迸安妮覺得這樣的局面很尷尬,完全不用小靜她們打電話來交代她點酒喝,她自己就先叫了一瓶紅酒,在白哲希的冷眼旁觀下,紅酒一杯接著一杯地猛喝。
「安妮,你是不是應該少喝一點?」王大明好心地建議道。
「看來這兩年,你的酒量倒是突飛猛進嘛。」白哲希臉色冷得像冰,從頭到尾目光都只盯著她。
「對啊、對啊。」酒量其實超差的古安妮點頭又點頭,再喝了一口酒後,她的心情大放松,什麼話便全都通通溜出口了。「我這幾年精進的何止只酒量,我現在才知道自己那時候有多傻,把你的照顧視為理所當然。如果不是在意,沒有人會那麼用心的……」
迸安妮喝得太多,眼皮半閉地倚上沙發,嘴巴卻仍然一直說、一直說。
此時,她喝完了一整瓶紅酒,整個人都昏了,根本忘了要觀察白哲希是不是有吃醋,只知道她好害怕他不要她了……
白哲希看著她,俊美臉孔毫無表情,像是她說的話與他全無干系一般。可他雙唇緊抿成一直線,爍眸也危險地微眯了起來。
「……你這人也很奇怪,對我好就坦白說啊,干麼老是用高壓獨裁的方式鬧得別人雞犬不寧?你就沒法子改改你那個獨裁者的老毛病嗎……」古安妮兩眼茫茫,根本無從判斷白哲希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看她,所以就呱呱呱地一直講下去。
「你們交往過?」王大明打斷她的話,下巴合不攏。
來跟白哲希相親的商小姐,則是悄悄拉開了與古安妮的距離。
「交往過又怎樣?白哲希現在還不是坐在這里相親。」古安妮突然把臉貼到另一名女主角面前。「你看看這位商小姐柔情似水,溫柔大方,又是一副想隨著白哲希私奔的模樣,笨蛋才會放棄她!」古安妮深吸了口氣,突然覺得很難過,于是又喝了一杯。
「我……沒有要和他私奔。」商小姐趁著空檔插話,偷看了白哲希一眼。
「但是你喜歡他吧。」古安妮拿起酒杯敬著商小姐。「沒有女人不喜歡他的,雖然他脾氣其實不好、嘴巴又挑食,非常大男人主義,又不會甜言蜜語……」
「不要再喝了!」白哲希忍無可忍之下,一把搶過她的酒杯。
「我偏要喝!你干麼管我?反正你要娶個賢妻良母。」古安妮的嗓音突然大了起來。「你干麼替我在你家附近找早餐店店面,難道要我看著你和你未來老婆相親相愛嗎?嗚……」
「古安妮,閉嘴。」白哲希霍然起身,完全沒法接受她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他的用心良苦。
「你要找人孝順干爹干媽,你為什麼不娶我?為什麼?為什麼?」古安妮身子橫過半張桌面,一把扯過他的衣領,非常認真地問道。
白哲希瞪著她醉醺醺的小臉,一顆心卻高興得揪痛了起來,因為——
這個該死的小醉鬼顯然還愛著他。
「我娶你。這樣你總可以閉嘴了吧。」白哲希扯下她的手,用力地握著。
「可以。」古安妮抽回自己的手,咚地一聲坐回位子上,還對商小姐比了個V字形。
王大明驚愕地扶著下巴,商小姐的眼淚則是在眼眶打轉。
一秒鐘後,古安妮不放心地扯了扯商小姐的手臂。
「你听見他說要娶我了嗎?」她問。
「听見了,恭喜你們。」商小姐瞪她一眼,卻仍然用最完美的儀態回答道。
「抱歉,我先載她回家,免得她失態。」白哲希走到古安妮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帶進懷里。「麻煩王先生送商小姐回去。」
王大明點頭,紅著臉也站起了身。
白哲希緊捆著古安妮身子,板著臉走到櫃台前結完帳,快步走出大門。
再不快點離開,她八成要把他們之間的隱私全都拿出來廣播了。況且,她的醉態可掬、她的醉言醉語,他一個人看見就可以了。
「放開我——」古安妮站在人行道上,正在努力地想抽回自己被扯住的手。
可她每次一亂動,頭就天旋地轉的暈著,她迫不得已只得找根離她最近的柱子——白哲希,靠著。
「這輩子都不放。」白哲希沉聲說道。
迸安妮听到這句話,心里超高興。她突然踮起腳尖,攬住他的頸子,用力地獻上一個吻。
白哲希還來不及反應什麼,她便眯著眼楮對他嫣然一笑,然後低頭趴在他的胸前,表情幸福地閉上眼楮。
「晚安。」她說。
白哲希瞪著她的睡顏,發現這家伙還真的給他呼吸平穩了起來。
他想大吼一聲,把她搖醒,可她嘴角笑容噙著蜜,一副有他萬事足的模樣,讓他忍住了咆哮的沖動。
白哲希不過是在心里詛咒了一聲後,便橫抱起她,快步走回家里。等她醒來後,看他怎麼整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