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富豪夜總會閃亮的霓虹燈招牌,唐心娃沉重的舉步進入。四天前,她因急需要錢來償還杜仕廷過分的施舍而在和曼娜姊的通話中一時沖動的央求她讓她做個短期工,而事實證明她的沖動經過四天她就後悔啦!雖然才上了四天班,可這四天所拿取到的小費居然有三萬多。天!難怪有這麼多的女孩會甘心沉淪在這種特種行業中做一個金錢的奴隸,就連她一開始也曾怦然心動,但那祇是很短暫的幾分鐘而已。接下來她就為同伴們那諂媚男人又曲意承歡的言行舉止給狠狠驚醒過來,當場她就想拔腿離開這燈紅酒綠又紙醉金迷的場所。可一想到曼娜姊,她硬是給壓抑住那想法。畢竟,曼娜姊可是在老板面前為她這短期工說盡多少好話,所以她豈能僅做一、二個鐘頭就逃之夭夭?
但今天,她真的受不了了。無論如何,她真的做不下去了,就算再需要錢,她也無法勉強自己去看那些有錢男人的臉色。所以,她決定自己去跟老板說,總不能又讓曼娜姊代她受一頓罵或奚落。
「女圭女圭,你遲到了唷!」領台一瞧見站在玄關處低頭沉思的唐心娃,忙微笑著喚她在此工作的藝名。
「妞妞,那個--老板來了嗎?」听到叫喚聲,唐心娃這才走進大廳。
「還沒呢,倒是外場來了一位『大角』(台語)呢,公主們全圍在那里。女圭女圭,你快去換衣服好撈小費。」妞妞好心的提醒。做這行,小費可是最大的收入。而以服務小姐為主的酒店,桌邊的公主就得多費心思和小姐們打好關系,否則小費就很難拿得多。唐心娃若非有曼娜副總罩著,以她毫無經驗又一臉無啥笑容的臉,除非是個絕世佳人,否則撈得到小費才怪。
「我不想做了,那曼娜姊……副總來了嗎?」唐心娃囁嚅問道。她都已經決定不再勉強自己,這客人給小費是否阿莎力自然就與她無關了。當然,要辭職之前還是先知會曼娜姊一聲,否則說不過去。
「她應該也在外場吧。」妞妞偏著頭想了下然後回道。「客人上門,副總應該在招呼吧?」
「妞妞,謝謝你,那我先過去外場。」唐心娃點點頭,即往鋼琴聲環繞著的外場走去;而一踏進外場範圍就看見公主群將最角落的桌位給包圍得水泄不通,且她想見的曼娜姊正巧從座位中站起,也發現到她了。唐心娃忙朝她招手,孰料卻看見她突然變暗的神色,她不禁納悶的楞在原地。怎麼回事?曼娜姊不可能已猜出她的來意了吧?
「是女圭女圭!但她怎麼沒穿制服?」其中一個公主發現唐心娃的身影即詫異的低聲叫道。而這聲音雖低,卻也夠在座的人清晰的听進耳里,于是眾人很自然的側轉過頭,唯獨曼娜向來優雅嬌媚的臉當場垮了下來。唐心娃則更納悶了,實在是她從未見過臉色如此奇怪的曼娜姊,她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既然是店里的公主,就請她過來吧。」一低沉卻熟悉的男性嗓音慵懶的響起,唐心娃霎時如遭電殛般的呆在原地!這聲音……這聲音……不就是去南部出差就失蹤的杜仕廷嗎?
「杜先生,女圭女圭還未換上制服呢,等她換好制服再讓她過來,否則被老板看見可是會捱罵的。」曼娜邊笑著說明邊用眼角示意唐心娃閃人。無奈唐心娃兩眼發直,根本是傻掉了。她不禁在心中暗自嘆氣,當初她就曾料到今天這一幕並力勸她放棄,無奈卻仍鬼迷心竅的答應了她,如今……連她都失了主意,唉!但求諸神保佑。
「怎麼?你不敢過來嗎?」杜仕廷嘲諷的挑釁道。想逃?哼!當他看見鄭克文給他的情報,足足震驚了十幾分鐘,祇因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這只小青蛙居然會去富豪夜總會做公主?在不缺錢的情況她竟然到這罪惡淵源的場所上班!這究竟是為甚麼?難道她又因創作上的問題來此體驗感覺嗎?荒謬、瘋狂……但不作如是想的話,她根本沒理由會到這里上班。而在這四天里,她有背著他和別的男人胡搞嗎?一想到有這個可能,他就忍不住怒火沖天,而臨時召開的高級干部會議還差點數度開不下去。因為在這三個星期的相處中,他早已將她當作是他的情婦看待,如今再加上他爺爺的「聖旨」,他的女人豈能給他綠帽子戴?倘若真是如此,他絕不原諒她!
「人太多了,我過不去。」唐心娃聞言,頓時心中有氣。不敢?哼!她又沒欠他甚麼,哪來的不敢?她祇是太過于驚訝,畢竟她還有賬未和他算清呢。出差兩天卻五天沒下落,看來他的意思已非常明顯,而她竟然還因為他而專程跑了一趟婦產科,現在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粉味的場所里還敢向她嗆聲,嘖!正可謂輸人不輸陣,他--憑甚麼一副好似她犯了甚麼滔天大罪似的審問模樣?
「麻煩各位先退下吧,我有話要和女圭女圭單獨談談,小費我會交代在賬單上,不會讓各位失望。」杜仕廷環視將他團團包圍住的女孩們一眼,微笑著說明。老實說,除非公事上的需要,他打死都不願涉足這種風化場所,而小青蛙竟然在這里做桌邊公主!瞧身旁這些穿著兔女郎制服的女孩,再想到她曾穿了四天這種暴露的衣服且不知有多少男人看過,他的心就不舒服到了極點。幸好此刻她穿的是長袖襯衫和牛仔褲,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沖動的事來。若又引發他潛在的暴力特質,相信結婚這檔子事是永遠甭提啦。可瞧這只小青蛙異常晶亮的眸光.....她好像也在發火咧。
客人都已說得如此明白,眾公主們再依依不舍也祇能先退回休息室去。而曼娜則在唐心娃身邊投以自求多福的眸光後就朝大廳走去,畢竟,男女感情的事非局外人管得著,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愈想要防止就愈容易出狀況。
偌大的外場僅剩琴師猶在彈奏鋼琴,唐心娃頭一揚就朝他大步走去,並挑了一張他對面的小圓椅坐下。「你想跟我說甚麼?」
「我想?哼!應該是你要跟我說吧?」杜仕廷眉一挑,且不悅的望著她那近乎陌生的冷漠表情。分開五天,這只小青蛙難道想和他撇清關系?畢竟她已擁有一層房子和一筆錢,盡避一般人想要的東西她都有了,但這可不代表她能恣意終止他們之間的關系。當然,最諷刺的是這些東西還是他硬強迫她收下的,結果他才去了一趟南部,他在她心中就變得毫無價值!哼!他可是台北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就不相信她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看來她是想以退為進,好吊足他的胃口。
「我?我沒甚麼好跟你說的,倒是你,太過分了,居然一句話都不說,你把我唐心娃當作是甚麼人?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不會死賴著你,但你話要說清楚,這樣子算甚麼!」
「我過分?是你過分吧?你說,你跑到這里來上班是想羞辱我嗎?還有,這些照片你又作何解釋?」杜仕廷難以置信的反駁,並從西裝上衣口袋里掏出兩張照片遞到她面前。哼!沒想到這只小青蛙顛倒是非的本事堪屬一流,明明是她不對,卻做賊的喊捉賊,過分!背著他愉偷跑去婦產科想拿掉他的孩子,要知道這孩子他可有一半的權力,他倒要听听她如何來自圓其說?所以是誰過分還不曉得咧。
「這照片……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你又派人跟蹤我是不是?」一瞄見照片里的景物,唐心娃詫異不已,旋即憤怒的叫道。敢情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掌控之中?她不是人犯,他無權、也不能這麼做,他簡直在侵犯她的個人自由和隱私權!這該千刀萬剮的臭男人,她再也忍受不了了!今天她非得討回公道不可。
「誰跟蹤你?這可是某善心人士提供給我的照片。為了這張照片,我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非但有口難言,還付出天大的代價,你知不知道。」杜仕廷臉不紅氣不喘的正色回答。他是派人跟蹤她,可這情報全限定在他出差的第一天,其余的……那就是他爺爺的杰作啦。當然,若這些照片是出自鄭克文之手,他的自由哪可能就這麼犧牲了,而她居然還比他大聲?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家伙,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挑上你做我學習的對象!」唐心娃簡直快氣到吐血身亡。有哪位善心人士會跟蹤她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他居然敢做不敢當,還反誣賴她,這哪是男子漢的所作所為!而她恐怕是眼楮糊到蛤蜊肉才會把自己最珍貴的貞操給了他。當然,她的心差點也奉獻出去,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呀!
「你這句話是甚麼意思?我卑鄙無恥?好,那妳呢?你這冷血無情的女人,居然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我才真是瞎了眼才會和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交往!」杜仕廷氣得口不擇言。待一思及他來此的目的,不禁暗自詛咒,同時亦為自己的失去控制而火大不已。
「你在胡說甚麼?誰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杜仕廷,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絕不善罷甘休!」唐心娃聞言一呆。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是多麼惡毒又不實的指控!包遑論她失去貞操也不過是四個星期前的事,這殘害親生骨肉要從何說起?他簡直是莫名其妙加不可理喻!
「你不善罷甘休?哈……你好像還搞不清楚狀況!看看這張照片,罪證確鑿,你若不解釋清楚,我可饒不了你。你別忘記,這小孩的生存我可有有一半的權力,你居然未征求我的同意就擅自將小孩給拿掉,你……」杜仕廷冷笑著聲明。一個小生命,就算她再害怕結婚也不能未通知他就獨自去了婦產科。雖然這件事尚未經過證實,祇因那婦產科的醫生過于具有醫德而不肯泄漏任何一句,但唐心娃看診的事由若祇是一般的婦女病癥,又有甚麼不可對人說的?除非她真是去墮胎,那就難怪醫生不說了。
「哈哈……」唐心娃聞言,忍不住仰天大笑。這是甚麼跟甚麼?兩張照片就可以指控她去婦產科墮胎?老天!就算要驗診出懷孕也得要發生關系後六個星期方能得知,虧他還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兼公子,竟連女孩子生理方面最基本的知識也不知道,唉!
「你在笑甚麼?」唐心娃突如其來的爆笑出聲令杜仕廷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畢竟他們的談話氣氛可謂是火藥味十足,她該不會是被他的疾言厲色給嚇傻了吧?當然,若她願意懺悔,他還是會遵從爺爺的旨意來娶她。瞧,多幸運的小青蛙,通常他大抵很難原諒犯過錯的女孩,但看在他並不討厭她和她那高超的好手藝上,他就大人大量的給她一次機會,就端看她會不會把握啦!
「我在笑你,就憑這兩張我在婦產科的照片,你就一口咬定我是去墮胎?莫名其妙!我又沒有懷孕,請問要如何拿掉孩子?」唐心娃委實好氣又好笑的反問道。敢情他這「氣」勢洶洶全沖著她去墮胎而來?就憑兩張照片就以為「罪證確鑿」?唉,幸好他不是當法官,否則這監獄不人滿為患才怪!
「你沒有懷孕?那你去婦產科做甚麼?可別告訴我你是陪別人去的。」杜仕廷惱羞成怒的嘲諷道,可內心卻因她的答案而松了好大一口氣。幸好她沒墮胎,否則這事難免會在他心里存有一分疙瘩,但沒墮胎的另一個意思就是她真的沒懷孕--霎時,他的心情又非常沉重起來。畢竟她若懷有身孕,那他求婚的籌碼相對會高出許多,如今……惟有見機行事啦。當然,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得先將她帶離這是非之地,畢竟會進入這類場合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小有資產的色狠,他未來的新娘豈能在此上班?若是傳出去,他杜仕廷可真沒臉見人。
「是曼娜姊陪我去的,但我可不是去墮胎,我祇是……」唐心娃無奈的說明,卻在憶起那件事時而害羞的住口。實在是長到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進婦產科,而在看見求診的女性大多是孕婦時,當場她就覺得尷尬又困窘萬分。若非曼娜姊陪在她旁邊,她想必已逃之夭夭。
「祇是甚麼?」杜仕廷狐疑的望著她驀然漲紅的粉臉而困惑的問道。莫非她是得了甚麼見不得人的病?可這病的管道大抵是來自男方,而他可是相當潔身自愛。若她果真得了甚麼不見得光的病,那她無疑是背著他偷男人,果真如此,他絕饒不了她!
「你想听是不是?好,我祇是去婦產科裝避孕器,因為我怕自己會忘記吃藥,這樣你滿意了嗎?」唐心娃紅著臉並微嘟著嘴道。去裝避孕器祇是貪圖方便,畢竟她還不想懷孕,不過,現在這個避孕器怕是白裝了,因為眼前這情勢巳非常明顯--她的心頓時揪痛不已!雖然他的自以為是常常會惱她生氣不平,但不可否認的,他的陪伴亦令她欣喜不寂寞。所以,她不能抑制這滿腔的依依不舍,但這一天早在她預料之中;畢竟他們的關系本就無法天長地久,可這曾經擁有到頭來她倒情願不曾擁有,因為她的心好痛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避孕器?」杜仕廷一怔,內心猜測了半天亦惱火了半天,獨獨未想到她並非是去看病。避孕器!唉,他早該猜到的不是嗎?他早該知道這只小青蛙保存了二十六年的處女之身又怎會隨便和男人上床!所以,他真是傷腦筋呀!但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上床甚至于有可能琵琶別抱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火大,而這僅能怪他已將她視作他的女人。不過,她看起來好像和他沒有相同的看法。
「對,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去找曼娜姊了,你可以叫那些美麗熱情又活潑可愛的公主或小姐們來陪你,明天我會把屬于你的東西統統還給你。」唐心娃沉重的站起身。反正時間能治愈傷痛,而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當初她一心祇想掌握那戀愛中人的感覺,孰料卻賠上了自己的心。愛情呀!實難預料與想象!不過,她還是提得起也放得下,因為他和她終究是不同世界的人。更何況她的心結何時能解亦是一大問題,所以嘍,快刀斬亂麻、慧劍斷情絲才是她最該做的。
「你在吃醋嗎?小青蛙。是我誤會了你,你又何必跟我賭氣。」杜仕廷聞言,不覺莞爾。她果然還是在意他,否則她豈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不過,她為他吃醋他是很開心,但卻不允許她動不動就要和他撇清關系。
「賭氣?誰跟你睹氣?我不過是照你的意願罷了。還有,我哪有吃醋!」唐心娃哭笑不得。這杜仕廷還真不是普通的厚臉皮,吃醋?哈!她哪是吃醋,不過是心痛的做了一個選擇。再說他這毫無消息的五天也已清楚的表示他的心態,又何必東拉西扯一堆?
「我的意願?唉,你若真知道我的意願,那我可就不用這麼傷腦筋了。」杜仕廷無奈的凝視著她毫無表情的面容嘆道。吃醋也罷,賭氣也好,現在誤會既已澄清,如何讓她點頭答應嫁給他卻是難事一樁;因為從她的話語中得知,這只小青蛙似乎有意和他劃清界線;當然,這也頗有可能是她高超的手腕之一。男人嘛!愈是不易得到愈想要,或許他坦白說出他的意思,這小青蛙的真正心意也就無所遁藏。
「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是一個甚麼樣的男人,既然想要終止我們之間的關系又為何不坦白?其實一開始我就已決定放棄,現在……」唐心娃費解的問道。直到此刻,她才發覺自己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他。當然,以他們的關系而言,她似乎也不需要了解他,畢竟不會有結果的兩人還談甚麼瞭不了解。
「我是想終止我們那可笑的秘密情人關系,不過你所認為的秘密早在兩個星期前就已曝光,祇是你不曉得而已。」杜仕廷緩緩搖頭說道。
「曝光?等等!你這句話是甚麼意思?」唐心娃內心一震,有點難以理解的問。簡單的說就是大家都知道了,那換句話說……天!難道她上過報了嗎?為甚麼她一點都不知情?「杜仕廷,你是說……」
「心娃,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杜仕廷苦笑。事情早說晚說都要說,可瞧她如此震驚的神情,他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呢。嘖!他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向來對自己的決定充滿自信心?如今這猶豫不決的情形壓根兒就不像他呀!難道他在乎她的感覺遠超過心中所想象的嗎?
「甚麼?還有比上報更嚴重的事?」唐心娃難以置信的驚叫道。上報就已經夠令她煩惱了,現在他竟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鱉異的是她心中還真浮現一股山雨欲來的沉重感覺,她開始擔心自己是否承受得了他即將出口的答案,或許她該請他稍後再說。
「對你來說……不,應該對每一個女孩來說,這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杜仕廷微蹙眉。凡事速戰速決是他一貫的作風,而為免夜長夢多,他還是說了吧,再說盡快明了她對這事的反應,也好再做對策。
「是嗎?」唐心娃忐忑不安的看向他。事實上,她一邊想叫他別說了,可一邊又想听听這件事究竟有多嚴重,唉!她還真是矛盾呀!
「嗯,你願意嫁給我嗎?」杜仕廷正色問道,盡避這里似乎不是求婚的好場所,但,誰管它呢?畢竟重要的是小青蛙的反應呀!
唐心娃聞言,簡直反應不過來的呆望著他那突然認真起來的神情和語氣。而他剛剛說甚麼來著?她好像听見他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是吧?但這怎麼可能?她絕對是听錯了,因為杜仕廷怎麼可能會想娶她為妻?一定是她听錯了!
「心娃。」杜仕廷好笑的瞅著呆若木雞的她,不過這時可不是在欣賞她滑稽的臉孔,看來還是先喚回她的神志吧,否則這事情要如何繼續下去?
「啊……你剛剛說甚麼?我好像沒听清楚,麻煩你再重新說一遍好嗎?」一回過神,唐心娃急切又擔憂的問。但一想起那番話,她開始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要重听一遍,或許她還是別听了。「那個……」
「你願意嫁給我嗎?」杜仕廷微笑著截斷唐心娃的話再一次道。她想逃避!可事情已挑明,況且,連他都無法逃避的事,那她這個女主角自然更是逃不掉了。
「嫁給你?」唐心娃驚呼出聲。憨情她並沒有听錯,他居然真的這麼說!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一定是個惡劣的玩笑。畢竟她和他一點都不相配,更何況從頭至尾他根本就沒有娶她的念頭,如今僅五日未見,他竟然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試問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這不是開玩笑是甚麼!
「嗯。」杜仕廷朝她堅定的點頭。
「你別開玩笑好不好?我告訴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可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一點也不會相信。」唐心娃臉色沉了下來。任何玩笑她都可以忍受,唯獨結婚這件事不行。
「我的確是認真的,為甚麼不可能?」杜仕廷不解她的反應。
「為甚麼?你明明心里有數,這樣諷刺我對你有甚麼好處?我警告你,這麼惡劣的玩笑最好到此為止,因為我不可能嫁給你,就如同你根本就不會娶我是一樣的道理。」唐心娃火大了,這杜仕廷是真想和她吵架是吧?
「你想我會拿自己的自由來開玩笑嗎?」杜仕廷無奈的一攤手。才三十二歲就得走上紅地毯的另一端,他何嘗不希望這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但這終究不是玩笑,而是鐵一般的事實,而且他既然答應了爺爺,就一定會做到,至于她……看來是挺棘手的。
唐心娃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久久無法言語。
「我能將你的沉默當作是答應嗎?」唐心娃二度傻掉的模樣,說真格的,還真挺傷害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尤其像他這種既有身份又有地位的人更是受創至深。但,他卻無法生她的氣,畢竟她畏懼婚姻的心理他早先就很清楚。
「不,你別開玩笑了,我絕不結婚,你真要結婚的話麻煩你去找別的女人好嗎?而且門不當戶不對。我明白了,你有苦衷對不對?但你何必找上我呢?你的女朋友這麼多,我相信她們一定很樂意嫁給你,你英俊瀟灑又多金,沒必要委屈自己來娶我。再說我也沒這種好福氣,求求你去找別人吧。」唐心娃就差沒跪在地上磕頭哀求。答應?別嚇死人了,如果時空能夠倒轉,她巴不得這輩子從來沒認識他。
「你干嘛這麼激動?我不過是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又不是要強迫你馬上跟我結婚。」杜仕廷哭笑不得的瞅著她。唉!嫁給他真有這麼恐怖嗎?不,這是她心魔作祟,和他毫無關系,否則像他這種打著燈籠都難尋的丈夫人選,試問哪個未婚女子不搶著要?
「對呀,我真是的,你祇是問我,又不是已成定局……」唐心娃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氣。天!真是嚇死她了,她若是把話听仔細,何致自己嚇自己!
「不過,我倒很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誠實的回答我,好嗎?」瞧唐心娃那明顯不過的放松神情,杜仕廷心里還真不是滋味。
「祇要別跟結婚扯上關系就行。」唐心娃仍是怕怕的。事實上,她想離他愈遠愈好,祇是自尊心不容許她臨陣月兌逃,可她愈看他就愈覺得心驚膽跳--唉,她何時變得如此膽怯又懦弱了呢?莫非在內心深處她還在期盼著能披著婚紗好嫁給這個心愛的男人嗎?不,那麼多的不幸婚姻,她早看夠了,她怎麼會自找麻煩?即使相愛,同居也未嘗不可呀!
「妳--喜歡我嗎?」杜仕廷靜靜的望著唐心娃那張焦慮不安的瞼。老實說,這個問題打從一開始他就很想問她。
「我……喜歡。」唐心娃怔忡的回望他那犀利卻真誠的眸光,囁嚅的回答。
「如果沒有你父母、兄姊的不幸婚姻,你會答應嫁給我嗎?」杜仕廷思索著問道。小青蛙果然是喜歡他,而他要如何幫她克服心魔?唉!或許他該去請教婚姻專家或干脆找一位心理醫生幫她治療算了。
「大概會吧。」有誰會拒絕嫁給一個白馬王子?再說她連第一次都給了他,這答案應是毋庸置疑。但--他為甚麼突然會向她求婚?
「听你這樣說,我很高興。」杜仕廷稍稍感到滿意的笑道。
「杜仕廷,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避開那令人心驚肉跳的問題,唐心娃好奇的想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據她對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輕易放棄自由的。
「你是想問我為甚麼會突然向你求婚吧?」杜仕廷微微一笑的注視著她不再驚懼的臉。
「嗯,依照你的身份背景和想法,我想我永遠不可能成為你心目中的結婚對象,對嗎?」
「不,你錯了,我心目中從來就沒有特定的結婚對象。從我懂事以來,從我知道自己所負的責任,因此考慮的都是如何讓杜氏財團在我手中更壯大穩固,也之所以我才會告訴你我的妻子必須要有匹配得上杜家的財勢。不過,直到此刻,我才發現我這想法太過于愚蠢又可笑。」杜仕廷若有所思的說道。的確,若非爺爺的出現,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向她求婚,畢竟她構不上他心中所希冀之結婚對象的基本條件,盡避他喜歡她。
「怎麼會呢?你這想法很正確呀,一點也不愚蠢可笑。」唐心娃不以為然的說。畢竟現今這個社會很流行娶一個富家千金,那樣至少可以少奮斗十年。而有錢人娶有錢人更是天經地義,因此杜仕廷的想法並無不對之處。
「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你真的認為不愚蠢可笑嗎?」杜仕廷淡淡的挑了挑眉。對一個以寫言情小說為職志的女孩而言,這樣的婚姻該是她所不能贊同的,否則她哪還會路見不平的去幫李曉菁?
「不,祇是覺得很悲哀而已。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唐心娃頓覺心情沉重的欲移轉話題。
「哦?是嗎?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爺爺要我來跟你求婚,不過若我不喜歡你,我想我是不會屈服的。心娃,我很喜歡你,雖然我還無法確定是否已經愛上你,但我相信你若嫁給我,我一定會愛上你,我希望你別一直活在畏懼婚姻的樊籠里。你是一個堅強又勇敢的女孩,別讓家人的婚姻影響你內心真正的想法,祇要你願意,我可以等。」杜仕廷深情的凝望著她突然黯淡的粉臉,由衷的說。
「你喜歡我……不,我不想結婚,結婚有甚麼好?」唐心娃心慌的猛搖頭,結婚……不!
「你別害怕,我沒有逼你,你別這麼緊張好嗎?祇是我也不希望你一味的否定。當然,現在我們還是保持原樣,直到你願意為止。」杜仕廷連忙溫柔的安撫道。因為唐心娃的心理障礙比他所預估的還要嚴重,現在……唉!也祇有慢慢來,否則狗急跳牆,那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真的嗎?我們仍保持原樣,沒有結婚?」唐心娃惶恐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至于結婚……等你打開心結,我們再來談,這樣可以嗎?」杜仕廷退一步的征詢。看來他想在短期內讓她點頭是不可能了,就連奉子成婚這一招都得先想辦法拿掉那避孕器。唉!想不到他第一次想和某個女人結婚竟是如此困難重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嗎?
「嗯。」唐心娃遲疑的點頭。祇要別涉及婚姻,她都可以贊同。事實上,她很想告訴杜仕廷她永遠也不想結婚,但他誠摯的話語若說沒撼動她的心靈,那她無疑是欺騙了自己。所以,一切還是先保持原樣吧。
「心娃,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驀然一個想法突然竄進腦海,杜仕廷略擔憂的緩緩開口。小青蛙應該不可能會這麼做吧?畢竟他已說過不逼她,且願意等她敞開心房來接受他,所以她應該是不可能會這麼做……可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還是先把話說在前頭好以防萬一。
「甚麼事?」唐心娃不安的問道。現在祇要听見他說有重要的事情告訴她,她的一顆心就無法平靜,難道這話題還不能結束嗎?
「希望你不要不告而別,如果你要離開我,麻煩你先告訴我一聲好嗎?」杜仕廷無奈的說。但願這祇是他的多疑。
「好。」唐心娃錯愕的點頭。不告而別?他怎麼會認為她有偷偷逃離的想法?
「既然這樣,你不介意陪我去吃晚餐吧?」杜仕廷欣喜的站起身。
「不行,我還沒跟老板辭職呢。」唐心娃猛然叫道。淨顧著和他說話,居然忘了自己今天來此的目的。
「原來你今天是來辭職的。」杜仕廷一怔,敢情他又誤會她了。
「是呀,你先在門口等我一下,我再陪你去吃晚餐。」唐心娃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這種場所根本就不適合她。
「嗯。」也祇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