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剛從醫學院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且順利取得合格醫師執照的呂泰揚,前來一間育幼院為院童們進行預防針注射。
原本疫苗接種的過程十分順利,直到有個膽小怕痛的男孩說什麼也不肯就範,仿佛只要在手臂上挨一針就會要了他的命似的,使得呂泰揚必須花心思和時間安撫。
「乖,不會痛的,就像蚊子叮一樣。」他的語氣十分柔和。
然而男孩仍左躲右閃,一點也不肯乖乖合作。
「我不要打針,我只要吃藥藥。」
「沒有藥藥。」他搖搖頭,打斷了男孩的冀望,「醫生今天只有帶針來。」
聞言,男孩絕望地露出恐懼的神情,死命盯著他手中滿是淡黃色液體的針筒,害怕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要打針,我只要吃藥藥,我只要吃藥藥啦!哇……」
呂泰揚眉宇糾結,捂著發疼的額頭,無奈的看著說什麼也不肯挨針的男孩。將眸光瞟向隨身攜帶的藥箱里那五顏六色的藥水,他驀地心生一計。
「你真的只想吃藥藥?」他揚唇一笑,伸手親昵的揉亂男孩的發,笑嘆著問。
听見有藥可吃,男孩像是得到一面免死金牌,很快的止住了淚水。
「我只想吃藥藥……」男孩可憐兮兮地又重復一遍心中的訴求。
「那……好吧。」呂泰揚輕嘆口氣,然後裝腔作勢的開始調配藥水,將咳嗽藥水、感冒糖漿等林林總總的藥水混在一塊,就這樣東添西加之後,一大杯顏色詭異,味道嗆鼻的藥水于焉誕生。
將裝滿加味藥水的杯子遞到男孩面前,他微笑吩咐,「喏,你的藥水,要全部喝完,一滴都不許剩,知道嗎?」
男孩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一大杯不知是什麼味道,而且稠稠糊糊的藥水,不禁心生膽怯。
「一定要喝完嗎?」那藥水光看就令人作嘔,別說是要喝下肚了。
呂泰揚強忍著不笑出聲來,一本正經的說︰「嗯,都要喝完。」
他猜想,男孩雖是固執了點,但不至于那麼愚蠢吧?若這孩子真笨得打算把這杯怪藥水喝下肚,他也絕對會趕在那之前阻止的。
就在與男孩僵持不下的同時,長長的隊伍後頭走出一個一頭短發,一身運動衣褲,模樣生得俏麗可人的女孩。
女孩堅定的走到呂泰揚面前,簡潔有力的揚聲道︰「由我先來!」
「你也想喝藥水?」他蹙著眉頭看向女孩,雖然十分激賞她身先士卒的勇敢,但他可是有醫德的,絕不可能讓她如願。
沒料到女孩有出乎意料的回答。
「又不是頭殼壞去了,鬼才要喝那杯東西!」她先是對他嗤之以鼻的冷哼了聲,隨後以鄙夷的目光冷覷了一旁膽小如鼠的男孩一眼,高高地揚起下巴,挑釁似地道︰「我、要、打、預、防、針。」
此時,在呂泰揚眼里,這女孩簡直是上帝派來解救他的勇敢小天使。
「小可愛,你真是個討人喜歡的乖寶寶。」他由衷的贊嘆,但這番誠摯的贊美卻引來女孩一臉嫌惡的表情。
「拜托,本小姐已經長這麼大了,還寶寶咧!」女孩以超齡的成熟口吻糾正他,「還有,不許叫我小可愛,請你特別注意這一點。」
呂泰揚挑起一道濃眉,笑戲著眼前言詞鋒利的小女孩,不但完全不在意她的態度,反而對她十分欣賞。
「注射的時候會有點痛喔,你要稍微忍耐。」他親切的囑咐,在挽起女孩的袖子時,發現她細瘦的手臂有些徽微顫抖。
眸子一抬,女孩硬是逞強的可愛模樣恰好落入他的眼底。
呂泰揚不禁微笑著問︰「害怕嗎?」
「羅唆!」女孩一臉倔強。
「痛的話,你可以哭出來,醫生不會因為這樣而笑你的,嗯?」
雖然早已經習慣孩童們高分貝的尖銳哭鬧聲,但他故意這麼說,目的是企圖引開女孩對針筒的注意力。
丙不其然,忽地被一種挑戰的氛圍所籠罩的女孩,揚起一對清麗的眸子,目光炯炯地直逼視著他,仿佛正對他無言的嗆聲——大叔,你就盡避放馬過來吧!
彎起胳臂,女孩堅定的眼神給了他最佳保證。
「打吧。」不管怎樣,她是不會哭出來的!
倔強的她,最後如同她所保證的,沒有在他面前掉下一滴眼淚,但那張因強忍著刺痛而憋得漲紅的小臉卻令他印象深刻,久久無法忘懷……
*
這家伙腦袋是不是秀逗啦?
從剛剛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露出若有所思的白痴笑容,對于她疾言厲色的威嚇似乎有听沒有懂。
王茉希不禁猜想,這個男人若不是個智能障礙者,大概就是個只懂得成天傻笑的低能兒。
「喂!你笑笑笑,笑個屁啊?到底听懂我說的沒?」未了,她還刻薄地奉上一句,「這、位、大、叔,你該不會被我打傻了吧?」
邊說,她甚至邊伸出蓮花指用力往他的腦門戳去。
但這一回呂泰揚沒再教她得逞,反將老愛闖禍的小手攔截下來,並牢牢鉗制在掌心里。
他暗施巧勁,單手恰到好處地將她的小掌收握著,力道雖然不至于令人感到不適,卻也足以教她一時半刻月兌不了身。
這個事實,讓王茉希無法掩飾的紅了臉。
「你……」羞窘的她,用盡力氣想將他的手掙月兌,但它就是文風不動,她連抽出一點點的跡象也沒有。
很明顯的,她錯估一個男人的力量可能有多強悍。
盡避是一名醫師,呂泰揚卻不同于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致命的力量,尤其當她意外地發現,他潔白的襯衫底下竟有副發達的胸肌時,這才恍然——她完全被這個男人溫文儒雅的外表騙了。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一點也不文弱!
「你想怎麼樣?」王茉希刻意以惡劣的語氣問。
呂泰揚微笑不語,拉著緊握在掌心的小手,抵靠在唇邊,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舉動,成功地再次令她燒紅了臉。
他發現,當她臉紅的時候,就像一顆熟透的隻果,可愛又迷人,不斷誘惑著他擷取。
天知道他必須強忍住所有|yu|望,才不至于當著眾人的面忘情地將她揉進懷里,好好疼寵一番!
「听著,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呂泰揚俯來,故意將唇抵靠在她細致的耳廓邊,柔聲強調,「但你無法控制我追求你的決心,我親愛的可人兒。」
生平第一次,王茉希在一個男人面前窩囊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男人簡直像只打不死的蟑螂,臉皮厚得像銅牆鐵壁,風吹不倒,炮打不穿!
「既然如此,我還能說什麼呢?悉听尊便,你喜歡就好。」驀地,她笑得眯起眼楮,顯得有一絲絲工于心計。
也罷!所謂好女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杰,今日是她技不如人,只好暫且拉下顏面,轉攻為守。
反正有人願意當沙包,讓她練拳頭、練腿力,既是生死不論,又免付醫藥費,她高興都來不及!
待他哪天警戒松懈時,也就是他倒大楣的時候,屆時她還不乘機展開報復,揍得他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呵呵呵……一想到這家伙哭喪著張臉,苦苦哀求她手下留情的可憐模樣,王茉希便忍不住竊笑。
瞧瞧她,笑得跟賊一樣!任誰都察覺得出來,這個鬼丫頭語氣柔和得太假,還有唇角那明顯包藏禍心的笑意。
嘖!當真以為他會笨得看不出來嗎?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約會呢?」呂泰揚故意這麼問。
王茉希沖著他擺出一個極其嫵媚的笑容,連回答的語氣也溫順得像只小綿豐般輕柔。
「你決定就好。現在可以松手了吧?」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有得是時間跟他耗!未來他很快就會明白,她絕對不是一只沒有爪子、沒有攻擊性、溫馴無害的小貓。
「當然。」
呂泰揚帶著苦笑看著那一旦重獲自由,隨即僵冷著一張小臉轉身離開的縴長背影,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道,瘋丫頭,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你得逞的。
他要慢慢地降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