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依緊抓住產台旁的把手,下月復的疼痛讓她頻冒冷汗。「不——媽媽……」她咬緊牙關,接受另一次劇烈疼痛。生產的疼痛遠比任何的痛楚還劇烈,它可以抵過利刃穿膚、可以比擬燒燙傷的十倍,疼痛指數之高讓人畏懼。
「啊——」再一次劇痛,讓她差點昏厥過去,她已經無力再承受另一次疼痛。
進產房已近十個小時,羊水早破了,可小孩仍舊生不出來,一旁的醫生檢查之後才發現小孩的胎位不正,頭上腳下,如此小孩的腳會先出來。
醫生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非得推進手術室,以開刀方式取出胎兒不可,而不能再勉強以人工分娩的方式。
「看樣子不行,胎兒的位置不正,得用開刀的方式把胎兒取出來。」醫生看情況不對,馬上吩咐一旁護士去簽單使用手術房。
裴依抓住醫生的手臂,在另一次劇烈疼痛未再襲來之前和醫生說︰「不……我不要開刀……我不要開刀……」她猛搖頭。她無力負擔開刀的費用,她負擔不起!
「你的羊水早就流盡了,孩子的位置又不正,再不開刀把孩子拿出來,連你都會有危險。」醫生非常不贊同裴依的抗議。
在全民健保還未施行前,如果非以開刀方式取出胎兒,連開刀都要付錢,而且還不便宜,裴依便是看在這點,所以堅決不開刀。
她在酒店上班賺的錢,僅足夠讓她用到孩子滿月,在她生產完後也不可能出去找工作,她還得靠做手工的錢來勉強補貼家用,實在沒多余的錢開刀。
「不……我……我沒錢……啊……」又一次陣痛,她緊抓住扶手,這次的疼痛讓她無法克制地咬緊唇瓣,緩緩的,血液由唇畔滑落。
醫生也左右為難。「你再不開刀把孩子取出來,連你都會有危險!」
「開刀!開刀!」安琪拉沖到裴依身旁。「裴依,我有錢,你安心把孩子生下來,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安琪拉的話听在醫生耳里像救命藥般,醫生馬上吩咐護士將裴依推進手術室。
歷經…個半小時,裴依才順利產下一子,如今母子平安,孩子送進育嬰室,而裴依則被推入普通病房。
「裴依……」安琪拉含笑的看著昏睡中的裴依。
裴依悠悠地睜開眼楮,虛弱地轉頭看著安琪拉。「安琪拉……」
安琪拉雙眼含淚,拭過裴依蒼白的臉頰。「你好偉大。」當她看著小小的裴依努力想將自己的孩子生出來時,那股感動、沖擊讓也無法言語。
裴依輕笑,然後又輕叫以聲。「好痛!」她扶著月復部喊疼。
「傻瓜,你才剛開過刀當然痛。」安琪拉擦掉頰上的淚水笑道。
「我的寶寶……我的寶寶呢?」她到現在還沒看到孩子呢。
「你的寶寶很好,現在在育嬰室,等到要喂女乃的時候,護士自然會把他抱來。」安琪拉將枕頭立起,讓裴依能靠在上面,然後又倒了杯水喂她喝。「再喝一口。」
看著裴依將水喝完,她才緩緩道︰「我剛在育嬰室外,看到寶寶的五官長得好挺、好俊,長大了一定不得了,一定是個小帥哥。」
裴依一听,覺得好安慰。「我一直好怕,不知道自己會把他生成什麼樣,又好怕他一生出來會缺腳缺胳臂,什麼都怕,還好他健健康康的。」
「這小子,一出生就害得他媽媽痛得死去活來,我看你要好好教訓他了。」安琪拉打趣。
「不,他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媽走了,他是老天留給我的,我不忍心打他,我要給他最好的生活,不要和我一樣吃苦。」裴依滿足地道。
安琪拉握住裴依的手,很誠懇地問︰「裴依,告訴我,你還愛著孩子的爸爸對不對?」
一滴眼淚含在眼眶里,裴依努力不使自己掉淚,她淒楚地笑了笑︰「說不愛那是騙人的,但是越是愛他,心里就越覺受騙,會越不甘,我情願自己不曾愛過他。」
「所以你才會想將孩子生下?」
「不,我不是因為愛他才會想將孩子生下來,而是我愛這孩子,因為他還沒出世就陪著我一起吃苦,給我勇氣,我想我是非常愛這孩子的。」
「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裴宸星,我希望他長大後的成就像辰星yi樣閃耀,讓他一生順遂沒有挫折。」
安琪拉深深的看著裴依。「懷孕、生子,真的讓你成長不少。」她打從心底喜歡裴依,她成熟懂事,又溫柔,沒有時下女孩子尖銳的個性,這是很難得的。
這樣算成長嗎?深深被傷害過後,得到的成長,那代價真的太大了。
在裴依失去了那麼多後,她已經沒有心再去承受再一次的傷害了,否則她會崩潰。
裴依出院後,安琪拉搬來和她一塊住,分擔房租也順便幫忙照顧孩子。
裴依在身子調養得差不多,生活作息漸漸調為正常後,便開始看報紙的征才欄找工作。
小星真的很乖,從來不吵鬧,喝女乃、睡覺的作息一切正常,半夜也不多哭,和一般人的作息一般,這是裴依始料未及的。
因為一開始,她都以為嬰兒的作息時間應該是和平常人顛倒的,而且以前在眷村時,也時常听到鄰居們在抱怨小孩難帶,哭哭啼啼,半夜睡得正熟的時候又吵著要喝女乃,所以小星的乖巧讓她更疼小星。
在小星滿周歲的時候,裴依奢侈的到面包店去買了個小蛋糕,自己則煮了幾顆水煮蛋後涂上紅色顏料來給小星過生日。然後她和安琪拉便兩個人坐在客廳里替小星唱生日歌,兩個大人一個小孩笑成一團,裴依甚至還頑皮的挖了一小團女乃油涂在小星臉上,然後愛憐地再吃掉小星女敕女敕臉頰上的女乃油。
「你真皮耶。」安琪拉看得呵呵笑,然後不甘示弱地抗議。「我這干媽也要!」她也將女乃油涂在小星臉上,大口的輕咬了小星的臉頰;兩個大人的舉動引得小星呵笑不止。
「嘻……媽……嘻……」小星舉起粉女敕的小手高興的拍著,坐在坐墊中的小身子興奮地猛動,雙腿一直踢著。
兩個大人停下動作,不敢相信地互看。
「你……你剛剛有听到小星在說什麼嗎?」安琪拉問。
「我……我沒听清楚……」裴依不確定地搖頭。
「我……我怎麼覺得他在喊人?」
「不可能,小星才那麼小……」
「媽……」像是在抗議裴依般,小星又喊了一次,然後看到兩個人驚訝的表情後,手又開心的拍不停。
「他……」裴依的興奮全寫在臉上。「他喊我了!他喊我媽了!」
安琪拉吃味地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他在喊別的,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在喊你?說不定他是在喊我呢,對嗎?小可愛。」安琪拉逗著小星。這孩子越看越可愛。
「他是我的小孩,當然是在喊我啊!」裴依瞪了安琪拉一眼。「專潑我冷水。」
安琪拉逗小星逗得不亦樂乎。「小星好可愛喔,小星,叫姨……叫姨……」
「可是小星好聰明,長大後一定不得了。」裴依滿心期待,腦子里甚至已幻想著小星長大後的模樣。
「裴依,你找到工作了嗎?」安琪拉拿起女乃瓶放到小星的嘴邊,小星馬上含住,開始吸吮瓶子里的牛女乃。
「今天我在報紙上有看到一家制鞋工廠在征作業員,我想去試試看。」
「你能適應嗎,工廠作業員?」
「多少賺點小星的女乃粉錢,而且那工作是算小時的,一個小時八十多塊,一天做個八小時就有六、七百塊了,如果再加上加班費,我想這樣的工作足夠養活我們母子了。」裴依邊忙著剝蛋殼邊說。
「嗯,這樣確實是夠,但你們的生活也會變得非常拮據,因為你賺的錢只能剛剛好負擔最基本的生活。」
裴依一笑。「安琪拉,你覺得我現在的生活不夠拮據嗎?還不是這樣過,我想沒有什麼情況是比現在更拮據的了。」
「我想也是。」
就這樣,裴依到制鞋廠去應征,因為她年輕,廠長看在她成熟、又有年輕人該有的體力,于是錄取了她。
她白天工作時,小星就由安琪拉照顧,晚上安琪拉到酒店上班,就換裴依自己帶,兩個人輪流照顧小星。
小星一天比一天大,現在已經會叫媽和姨,這還是安琪拉不停在小星耳邊叨念、洗腦,才學成的。
小星現在會扶著牆壁走路,不過走得還不是很穩,但也足夠讓兩個大人樂不可支了。
每次一看到小星抬著肥肥的小腿,吃力的想往前跨一步,兩個大人就會在一旁死命加油打氣,形成一幅好笑的畫面。
在假日的時候,兩個人會帶著小星到附近的公園去散步,接近大自然,小星每次一看到綠油油的草地就興奮的在裴依的懷里活蹦亂跳,恨不得自己能踩在草地上一樣。
然而小星只要一直不停成長,屬于閻宸的特質就越顯現。
每回,裴依一見到小星可愛稚氣的臉,就會想到閻宸,然後,她就會想起他的溫柔、多情。
但到最後,這些溫柔多情總會因想到閻宸一字不留拋下她回美國的事而推翻,她就會開始怨起他、恨他。
「媽咪……媽咪……」小星現在已經會走路了,但仍走得不是很好。
小星學走路和說話的速度比一般正常的小孩要慢,一開始裴依還挺擔心的,後來看到小星會走會說,她才安心。
裴依抱住小星小小的身子,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小星睡醒了,肚子餓不餓?媽咪泡牛女乃給你喝好不好?」
「嗯……」小星乖順地偎入裴依懷里。
「呵,小表,又撒嬌了。」小星的舉動讓裴依感到好窩心。
她讓小星坐到沙發上,可小星不依,緊抱著裴依的腰不放。
「小星,怎麼啦?媽咪去泡牛女乃給你喝啊,喝了牛女乃你才會快快長大啊。」
「媽咪……」小星將臉埋入裴依懷里,模樣有點不太對勁。
裴依突然心頭一驚。「小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抬手撫上小星的額頭。
天吶!怎麼這麼燙!「小星,你發燒了怎麼不講呢?」
小星嘟著嘴。「媽咪你又沒有問。」
裴依為之氣結。「小星。」這小表!「來,我們去加一件外套,媽咪帶你去醫院。」
「我不要!」小星擺明了不妥協。
「小星。」裴依也扳起惡臉來。「不乖、不听媽咪的話了喔。」
「媽咪,醫院的味道那麼難聞,醫生動不動就要給人家打針,很痛耶。」
真不知道小星是遺傳誰,說話、走路雖學得比別的小孩慢,腦子倒是成長得挺快的,聰明得不得了。
「你不打針,感冒怎麼會好?」裴依的表情就是︰你解釋給我听啊。如果你的解釋有理,我就不帶你上醫院。
小星無話可說,只能嘟著嘴、睜著圓大的眼楮可憐兮兮的盯著裴依。
「沒話說了嗎?那我們就到醫院去。」
「媽咪你不民主。」
裴依好笑的看著兒子。「你和我談民主?誰教你的?姨?」
「電視啊,電視里的大人不是以天到晚在投票、在表決嗎?」小星突然跳下裴依的腿,站得直挺挺。「我也要抗議,」
「你要抗議?你抗議什麼?」
「媽咪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要帶人家去醫院,都沒有問小星願不願。」
裴依賊賊的一笑。「問你的意見?那小星一定說不願意」
「對啊、對啊!媽咪好聰明,那小星是不是可以不用去院了?」
「我可沒問你的意見喔,所以你還是得去醫院。」裴依抱起小星往房間走去。
「喔……媽咪你都騙人!」
裴依把不甘願的小星拖到醫院來,在排隊掛號的時候,小星都還在動腦筋要落跑,只可惜,一山還有一山高,裴依硬是將小星圈在身邊,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
小星在進入診間後,便低頭嘟嘴,一副耍脾氣的嘴臉,還旋轉著椅子,就是不肯讓醫生好好看看。
「小星,你再皮的話我就讓醫生給你打針喔!」
小星猛然停住椅子,背對著醫生。
「你叫裴宸星對不對?」醫生好脾氣的問。
小星猛力搖頭。
「小星。」裴依低聲用帶點恐嚇的聲音警告,便見小星猶豫、怯怯地點頭。
「那……你是背生病了嗎?否則怎麼用背對著叔叔呢?」
「小星。」
裴依一喊,小星又听話的旋過身,等于是裴依一個命令,小星就一個動作。
醫生看見小星的動作,便有點想發笑。「那……小星,如果你乖乖讓叔叔看病︰叔叔就請你吃這個棒棒糖好不好?你想不想吃?」醫生從抽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在小星面前晃了晃。
小星一听抬頭,看見眼前左晃右晃的棒棒糖後,兩只眼楮瞬間一亮,猛點頭。
「嗯,這才乖。」醫生拿起壓舌棒。「來,和叔叔一樣,喊啊——」
「啊——」
醫生替小星做了一些檢查,也量了小星的體溫,發現小星確實是發燒了。照常理,小孩感冒是正常的,只要適當的打針、吃藥就會好了,但醫生看著小星手臂上的一塊塊瘀青,眉頭深鎖地問向裴依。
「小星時常會受傷瘀青嗎?他是不是很容易流血?」
「嗯,他很活潑,很容易就瘀青。」
醫生模模小星的脊髓。「小星,你這里是不是常常會酸痛啊?」
「嗯,而且好痛喔。」小星像遇到知音一樣猛點頭。
「裴小姐,我想替小星做個血液樣本檢查好嗎?」
裴依一听,心驚地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抽血做檢查?是不是小星得了什麼病?他不是感冒嗎?」
「裴小姐,我覺得徹底做個檢查會比較好,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底小星是不是只是感冒。」
「陳醫生——」突然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凌醫生。」
「你有病人啊……哇,好可愛的小男孩喔。」凌悅兒蹲去,用手香了小星的女敕臉。
小星看著凌悅兒美麗帶點稚氣的臉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哇,他還會害羞耶,真可愛!」凌悅兒抬頭望向裴依。「你的小孩嗎?他好可愛喔,好英俊喔。」
「謝謝。」听見人家說小星可愛、英俊,裴依高興得不得了。
「陳醫生,你門診什麼時候結束?院長要開一個會議,叫我來問問你。」
「我正要裴小姐帶小星去做個血液檢查。」
「你叫小星啊?真好听,好可愛的名字。」凌悅兒陽光般的笑臉馬上令小星著迷,小星只能傻傻的笑。
「醫生,為什麼小星要抽血做檢查?可不可以請你說明白點?」
凌悅兒一听裴依和陳醫生的話,馬上從頭審視小星一番,在看到小星蒼白的臉色,還有身上一處處瘀青時,她便問小星︰「小星,你的背會不會酸痛啊?」
裴依一听凌悅兒的話,急切地追問︰「為什麼你們都問一樣的話?是不是小星得了什麼病?」
凌悅兒和陳醫生互看以眼。
「我們先不要說這些,給小星做診斷是為了能更確切的找出小星的病,在診斷書還沒出來的時候,我們先不談這些。」
「你們不告訴我小星到底得了什麼病,一味的要小星抽血做檢查……」裴依不能忍受的低聲吼道︰「小星不是感冒而已嗎?」
凌悅兒看子眼陳醫生,陳醫生也一副莫可奈何,凌悅兒睨了一眼桌上的病歷表,知道裴依的名字和小星的全名。
「裴依……呃,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以,請你告訴我小星到底怎麼了!他應該只有感冒而已吧?」
裴依抱住小星,小星也感受到母親的不安,低低地喊︰「媽咪?」
「裴依,我們給小星抽血檢查是為了能更徹底的下藥,小星有可能只是普通感冒,做個血液檢查總是比較好。」
凌悅兒的話似乎說服了裴依。「那……真的只是這樣嗎?」
「嗯,我們就去做個血液檢查,我陪你去。」
凌悅兒的自告奮勇確實給陳醫生解決了麻煩,陳醫生拋給她一個多謝的眼神。
凌悅兒帶著裴依到抽血室安排小星抽血。
「啊——我不要啦!好可怕喔!」小星一見到護士手中的針筒就放聲大叫,還死命的掙扎。
「小星乖,打一下下就好了。」
「我不要啦!媽咪你都騙人!」小星眼淚立即掉下來,轉過身抱住裴依的腰。
這時,凌悅兒不知從哪變出一根棒棒糖。「小星,如果你乖乖的讓護士阿姨抽血,凌阿姨這根棒棒糖就給你。」
小星聞言連忙止住哭聲,貪婪地看著凌悅兒手中的棒棒糖。
「好不好?」凌悅兒又晃了晃棒棒糖。
小星的眼楮直瞅著棒棒糖點頭。
凌悅兒示意護士快抽血,等到護士將針刺進小星血管里,小星馬上叫了起來︰「嗚嗚——我不要——我不要糖糖了——我不要——痛!」
凌悅兒又把棒棒糖拿到小星面前晃,小星果然又閉嘴,只是眼眶里含著淚水,模樣可憐極了,大人看了也不禁可憐、疼惜他。
護土很快的就抽好血,凌悅兒將棒棒糖的外袋拔掉,將糖遞上小星面前,小星馬上搶過棒棒糖,開始忘我的舌忝起來。
「裴依,我會要檢驗師盡快將血液檢驗做出來,你再等個一、兩天,醫院就會打電話通知你。」
「小星會不會得什麼怪病?」裴依擔心不已。
「我們檢查報告出來就知道了,你先別太擔心了。」
等了兩天,這兩天的時間對裴依來說實在非常難熬,一大早,她便帶著小星到醫院來。
小星以為裴依又要拉著他到醫院來看病,心情極度不安,甚至發起脾氣,但仍舊被裴依拉來了。
「陳醫生、凌醫生,診斷書上怎麼說?一切正常,小星只是單純的感冒對嗎?」她一進診間,就發現陳醫生和凌悅兒面色沉重,她一顆心也懸在半空中。
凌悅兒和陳醫生互看一眼,然後又雙雙低頭,最後還是由凌悅兒開口︰
「裴依,你……你要有心理準備。」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說。
裴依的心髒立刻停跳好幾拍。「是……」
「小星的病不是單純的感冒,是更嚴重的病。」凌悅兒放在身後的手握緊了拳。
裴依深吸口氣,緩緩地道︰「是什麼?」
「是……我們替他做了徹底的檢驗,發現小星患的是骨髓性白血球功能異常。因為小星身上的瘀青、臉色白、脊髓酸痛,這些都是癥狀——」
裴依閉眼大聲吼道︰「那是什麼病?」
凌悅兒深吸口氣,緩緩的說︰
「白血病,也就是俗稱的血癌。」
裴依感覺世界自此刻起,成了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