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柳錦兒在稍早時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神秘的黑衣蒙面俠客身上灑下金粉,加上今晚天公作美,明月高掛夜空,不但照亮屋檐上的每一片磚瓦,也清清楚楚向她透露他最後的駐足之地。
芙蓉坊?
柳錦兒蹙緊了眉頭,不禁暗暗心忖,難道那名黑衣俠客是芙蓉坊的人?
這就怪了,她從沒听說過芙蓉坊里有武功高強的人呀?
佇立在芙蓉坊里西側廂房外的圍牆上,她幸運的覓得金粉最終落下之地,但心中的疑慮卻讓她有些裹足不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闖入里頭一窺究竟,還是干脆掉頭離開。
最後,好奇心戰勝了一切,為了解開心中的謎團,就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她也認了!
心思一定,她縴足一點,無聲無息地竄上了屋頂,悄悄掀開一片屋瓦,眯著眼兒偷窺屋內的動靜。
會是誰在里頭呢?
任大掌櫃?
不,那任大富早已是個臉龐布滿皺紋、胡須皓白,頂上稀疏沒幾根頭發的老頭兒了,別說他沒有黑衣俠客那挺拔出眾的俊偉身形,光是個兒都還不及她肩頭呢!
難道會是坊里的小廝?
可是據她所知,芙蓉坊的小廝們個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伙子,絕對沒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不然……會是坊里的裁縫師傅嗎?
呵呵,那就更不可能了!
別人她是不清楚,但那個芙蓉坊鎮坊之寶韓振剛,她是見過的。
別說堂堂一個大大男人卻生得一副玉貌雪膚,陰柔縴弱的那種窩囊勁,盡避手藝了得,可是光看他一副似乎病懨懨的模樣就知道,那家伙也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軟腳蝦。
他能有黑衣公子的威風嗎?
他能有黑衣公子的挺拔嗎?
他能有黑衣公子的身手嗎?
說穿了,這兩個男人一優一劣,正如狗尾草和雲杉一樣,完全無法相比!
她正這麼想著,此時,原本幽暗的屋內忽地燈火通明,只見黑衣男子點燃了桌案上的一盞油燈,身上正穿著那套夜行衣。
是他?
難道他果真是芙蓉坊的人?
雖然心中感到十分錯愕,但柳錦兒仍大氣不敢稍喘一下,瞪大著一雙美眸屏息以觀。
很快的,她看見那名男子褪去衣裳,然後背對著她,走進一扇屏風後頭,隱隱約約地看見他跨進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浴桶內,開始沐浴。
從她的方向看去,男子肩膀寬闊,精實的身子有著讓全天下女子著迷的肌肉,尤其一雙擱于浴桶兩側的壯碩鐵臂,充分顯示他是個強壯的男人。
只可惜,自背面看去的「俊男入浴圖」讓人不夠過癮……呃,不,是看得不太真切,因此她悄悄地轉移陣地,無聲無息地來到浴桶的上方,然後不發出一點點聲響地掀開屋瓦,打算將他的臉看個清楚。
豈知不知是他存心與她作對,還是她的行蹤已然暴露,她就這麼東掀瓦,西推磚,焦頭爛額地忙了老半天,竟還是見不著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這還不打緊,最慘的是在她一番胡亂掀瓦的情況下,屋頂上的小洞逐漸成了一個大洞,駐足之處的屋頂也變得越來越薄,就在一次移動位置時,她身下的屋頂倏然嚴重下陷,教她一個不穩,竟直接往屋里摔去,筆直地落入男子赤果果的懷中。
「尷尬」這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此時此刻柳錦兒臉上的表情。
她看到他了,與他的臉僅隔著一寸的距離。
他被她看到了,而且是一絲不掛。
由于她現在整個人還是呈大字形趴在他身上,一張小臉不但沾上了水珠,一身的衣裳更是濕透了,本就輕薄的衣料浸了水,頓時看起來就像是她身上的另一層肌膚,一身曼妙的曲線畢露,看上去就像是赤果果的。
四周的氣氛僵了許久。
直到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忽然將兩人拉開一段距離,力道是那麼的輕柔,卻又是如此果斷。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的手臂是如此的強壯,她失神地看著那突起的肌肉好半響,接下來又不得不注意著此刻他胸膛上那結實誘人的胸肌。
「你听見我的問話了嗎?」
韓振剛努力地冷靜下來,瞪著她,深吸了幾口氣,並且在心中數著數字,難以相信在這節骨眼上,她還有那種心情、那種雅致、那種膽子,用那種眸光繼續吃他豆腐。
這個令人發指的小!
「呃,我……」
「你跟蹤我?」不待她回答,他立刻指控,低沉的嗓音里充滿了慍怒。
「是你自己說有本事就來追你的,所以……」她就照辦!雖然她很小人的略施了小計,但也不能怪她啊,誰教他一直不肯露臉?
不過,話說回來——
「你就是那位黑衣俠客呀?」想不到他還挺「有料」的嘛!「果然不出我所料,韓師傅可真是深藏不露呀!」為此,她決定收回之前那些他根本是病懨懨、瘦骨嶙峋之類詆譏的言詞。
毋庸置疑,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斑大而健壯,有著一副厚實的肩膀與俊挺的身材,當她的目光自他的胸膛往下移時,看見的是他結實而平坦的月復部肌肉,一雙水眸直勾勾地盯著水面下他那雙修長的大腿好半響,最後,她不禁為自己心里所想的事而感到臉紅不已。
沉默了許久,韓振剛臉上什麼表情也無,他懷疑,她根本是將他整個月兌衣的過程都看個精光了。
「你想怎麼樣?」他的眼神變得凌厲,黑眸里燃著熊熊怒火,神情冷硬如帝。
既然已被她見著了真面目,再瞞無用,他決定與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再玩爾虞我詐那一套游戲。
見他如此爽快,柳錦兒也不羅嗦。
「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不把今晚的秘密說出去,如何?」
他的眼角再次抽搐。
「你怎麼認為你威脅得了我?」他對她微笑,但那抹微笑時陰郁的,他的目光則似冬天的冰雪。
「如果你真的無所謂,就不會隱瞞這個身份那麼久,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你只是一個尋常的裁縫師傅。」柳錦兒胸有成竹的推測道︰「你背後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掩飾身份不過是其中之一。」
聞言,韓振剛揚了一下眉,忍不住由胸膛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柳大小姐的想象力這麼豐富。」
「你到底答不答應?」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只好忍耐,就不信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吧,你第一個條件是?」
他凝視著她,笑容迷人,以至于她很難確定,他究竟是真心與她妥協,還是思考著解下來要如何掐死她好滅口。
「吻我,就像上一次那樣。」柳錦兒試探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