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紀晴覺得自己來到了天堂,抬頭是一片湛藍,低頭則是碧草如茵、百花爭艷,周圍飄著如棉花般松軟的浮雲,她還看到帶著溫暖微笑的天使,以及不停飛舞的小精靈,她喜歡這個祥和、純潔的世界,甚至想要一輩子都待在這兒,只是……為什麼她的耳邊忽然出現很吵雜、很混亂的聲音?
「她好像要醒過來了!」
「我看到她的眼皮在動。」
「她的雙手也有知覺了,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
「謝天謝地,悅然,你終于要醒來了。」
「感謝上蒼,我的寶貝女兒沒事了!」
「快去叫醫生!還要通知柏廷蔚!」
突地一個畫面閃進紀晴的腦海中,她依稀想起她下班後被一輛急馳而來的車子撞到,整個人被撞飛,還彈向車子的引擎蓋,而車內則有個東西撞破擋風玻璃飛了出來,和她迎面相撞,可是她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昏了過去。
可是有誰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明明就沒有父母,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怎麼可能會是什麼人的寶貝女兒?悅然又是什麼?是什麼人的名字嗎?
紀晴覺得口好干、頭好痛,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像要被拆解似的酸痛,她想要喝口水,想要整個人泡在溫水游泳池里,希望肌肉能夠就此放松一些。
「水……」她粗澀又沙啞的低聲喊道。
「馬上來。」
餅了一會兒,紀晴覺得有人把水杯湊到她嘴邊,女性的嗓音關心又欣喜地叮嚀道︰「悅然,你才剛清醒,慢慢喝。」
正在小口小口啜飲著開水的紀晴,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為什麼大家一直亂叫她的名字?
「你昏迷快要兩個星期了,現在身體還很虛弱,等一下醫生就會再來看看你的情況。」這次是個男性的聲音,听起來像是長輩,語氣同樣帶著關切。
「你爸爸已經打電話給廷蔚,他馬上就會趕過來。」
廷蔚?這個人又是誰
「沒事了,所有的壞事都過去了,我們都幫你解決了,你只要趕快好起來,婚事雖然因此耽誤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沒有人希望發生車禍啊,是不是?」女人一直滔滔不絕的說著。
紀晴愈听愈困惑,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是要結什麼婚?她強迫自己把眼楮睜開,想要看看圍在身邊說個不停的究竟是哪些人。
「悅然,你真的沒事了耶!」驚呼聲響起。
「看起來是沒事了。」男性長輩寬心的輕嘆。
「還好沒有傷到臉,要不然一個女孩子破相了那可怎麼辦?」
「不像那個被你撞到的人。」
「振宏,你現在說這個做什麼?」屠欣萍怪罪的瞪了丈夫一眼。「事情都解決了,賠償金也付了,你干麼還要再提起!」
「也對、也對。」陶振宏知道自己失言了,馬上改口,「悅然,你現在只要安心靜養,其他的都不用擔心。」老婆說的對,被撞到的女孩已拿了賠償金閃人,就讓這件事過去吧。
「賠償金?」紀晴硬是擠出疑問,她看了看面前的這對男女,應該是夫妻,且听他們方才的對話,他們似乎也是那個名叫悅然的女人的父母,接著她又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四周,寬敞、窗明幾淨,甚至聞不到藥水味,要不是他們說她車禍昏迷,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醫院。
「悅然,你是不是驚嚇過度啊?」
「你都不記得了嗎?」
「要不要請醫生幫你再做一次電腦斷層檢查?」
「你不要這樣,我會擔心。」
「我不是悅然。」紀晴的聲音依舊沙啞,她有些慌張的看著這對男女。「我叫紀晴,你們弄錯了。」
「悅然,你不要亂說話,你知道媽媽禁不起嚇的。」屠欣萍擔憂的望著女兒。
「醫生怎麼還不來?」陶振宏一直按著病床床頭的呼叫鈴。「我要投訴這家醫院的醫生怠忽職守。」
「悅然,你沒有撞到頭吧?」
雖然一直被認錯讓她感到很困擾,但紀晴看得出兩位長輩神色擔憂,她便好聲好氣地再次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悅然,你們認錯了。」
「完了,我們的女兒精神錯亂了!」屠欣萍有些激動緊張的低喊。
「該不會是失憶吧?」陶振宏也難掩憂慮。
「千萬不能讓柏廷蔚知道,否則……」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來,一個高大挺拔、天生王者般的男人走了進來。
紀晴緩緩移動視線看去,不禁吃驚的瞪大眼楮,這是她見過最帥氣自信的男人,但他的目光卻也是她看過最冰冷無情的,他就像一塊又硬又冷的冰,一旦靠近就會被凍傷。
包讓她不解的是,她似乎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恨意。
「不能讓我知道什麼?」柏廷蔚的語氣和他的外表一樣冷硬,他掃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沒有一點欣喜之情或是愛意。「你醒了?」
「我……」紀晴想要解釋她的真實身分,也許跟年輕人比較能夠溝通,怎料卻被他打斷。
「那麼……」柏廷蔚輕描淡寫地道︰「婚事可以繼續進行了。」
「我不是什麼悅然,我叫做紀晴。」紀晴知道再不解釋清楚不行,于是她連忙稍微提高音量道。
「悅然!」陶振宏低呼。
「乖女兒!」屠欣萍也提心吊膽的喚道。
柏廷蔚完全不理會這一家人古怪的反應,他踩著獵豹般堅定的步伐,走向他的獵物,蠻橫又霸氣十足的目光瞅著陶悅然,譏誚的輕挑起眉,想要看看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餅了一會兒,他冷冷地道︰「是遲了些日子,但是婚照結……」
紀晴著急的打斷道︰「我不能嫁給你,我不是……」
他冷傲不屑地瞪著她,命令道︰「陶悅然,你要嫁給我!」
她頓時啞口無言,不知怎地,這個男人讓她有種墜落地獄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