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婕今年二十三歲。
她剛剛從大學畢業。
申家的獨生女、掌上明珠,父母和姑姑心中的寶貝,朋友們眼中的「清秀佳人。」
她並不是真的多美。
但是申婕有氣質、有格調、有內涵,一站出來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美是可以修飾,可以偽裝得來的,但是內在卻不行,而她絕對是個內、外兼備的女孩。她的美和韻味是屬于細水長流型的,不會令人驚艷,但是耐看極了。
她沒有一般大學生畢業即失業的煩惱。一出校門,她就被安排到姑姑的行政部門里當助理。
也不過就是打打字,翻譯些英文信,送送咖啡,跑跑腿的,說得好听是「助理」,其實是工讀生就可以做得來的。
她被保護得太好了。
好得連戀愛的滋味是什麼她都不知道!
她怕步上姑姑的後塵。
一個三十三歲的「女強人」。
她愛她的姑姑,但是她不想拿她的姑姑當榜樣,她想戀愛,她要戀愛!
泵姑的眼光太高,普通男人她看不在眼里。
即使隨著年齡的增加,姑姑亦不曾降低她的標準,她的堅持。
申婕佩服姑姑的執著,但是也為姑姑感到委屈。
她一直相信姑姑有天會踫到她心目中一直在等待的那個男人。
戀愛!
她要戀愛!
一份「可遇而不可求」的愛情要再多久才出現?!
她已經厭于等待了。
白憲民一手咖啡一手煙的斜坐于辦公桌的一角。
他就是一般人所謂的投資、理財專家。
頂著哈佛企管系的碩士頭餃,他幾乎是無往不利,要風是風,喚雨是雨。
鮑司對他的禮遇簡直就是離譜到了極點。
年紀輕輕的,他已經就快要爬到了事業的顛峰。
他滿足嗎?
他陰郁的表情已經表示得很明白。
只有他弟弟白憲忠才能了解他心中的痛。
為了伍康齡,兄弟差不多已經形同陌路,反目成仇,但是也就是因為兄弟手足之情,兩人互相退讓,結果他們誰也沒有得到伍康齡。
她瀟灑地到法國去學服裝設計了。
即時到了今天,他還是不知道誰錯的比較多?
是腳踏兩條船的伍康齡?
還是痴心如他的白憲民?
抑或是熱情,追女人極有一套的弟弟?
伍康齡為什麼不干脆嫁給他弟弟呢?
難道有這麼難做選擇嗎?
他和弟弟同時失去了她。
不知道憲忠是否像他這樣的對伍康齡難以忘懷,他看不出來也不想去深究。
憲忠開了一家卡拉OK店,生活還算多采多姿,呼朋引友的,感覺似乎很熱鬧,很瘋狂。
伍康齡這三個字不曾再在他們兄弟的對話中出現,她完全的消失了,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再出現,但是他們已經聰明的不去互揭傷口。
就讓日子在平順中滑過,對每一個人都好。
經過「伍康齡事件」,至今他們兄弟都沒有再深交某個女孩,他們的家中也不再有女孩出現,苦的是急著想抱孫子的父母。
白憲民覺得自己和弟弟之間存在著某種無法用言語解釋的壓力和消極抵抗存在。他相信他和他弟弟同時在責怪著自己和對方。
原本他們之中有一個可以娶到伍康齡。
結果伍康齡現在不知道在誰的懷里。
咖啡似乎在一瞬間變苦,他隨即放下咖啡杯,順手也將煙摁息。
他有時不禁苦澀的想到,他和憲忠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同一個女孩?!
這種事會不會再發生一次?!
他真的怕!
扁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足以讓他渾身打冷顫,好像地獄已近在眼前般。
憲忠以一貫吊兒郎當的態度游戲人間,一點也沒有成家的打算,甚至揚言除非做哥哥的結了婚,否則他絕不會考慮婚姻的事。
白憲民遙望著窗戶外的世界,他從來都不曾接受相親或盲目約會那一套。他更不可能輕易地支出他的心或感情,不!同樣的錯他不願意再犯。
當初他就是太輕易的愛上了伍康齡!
她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他全副的注意和專情。
他甚至肯為她上天下海。
沒想到還有另一個男人和他持同樣的看法。
那個男人還是他的親弟弟,叫他如何是好?怎麼灑月兌的去看開?怎麼輕松的退出呢?
也許今天這種狀況是最好的結局。
他無法把伍康齡當弟妹看。
相信憲忠也無法喊伍康齡一聲嫂子。
所以總而言之,真正厲害、聰明,懂得減輕傷害程度的是伍康齡。
桌上電話的紅燈亮起。
白憲民按下了對講機。
「白先生!投資人已經到齊了。」傳來了秘書簡潔有力又極公事化的聲音。
「我五分鐘內到。」他答道。
緩緩的站起身,拿過衣架上的西裝。
不管他的心情如何,在人前他必須展示出他的自信,他的專業態度,他必須幫投資大眾賺錢,他必須滿足大眾追求金錢游戲的致勝秘訣。
他想要什麼是小事。
大眾要的才是大事。
他成了工作、事業、金錢的奴隸,沒有人在乎他要的是什麼,反正在台灣,投資、理財專家多的是。
他想極了一個可以和他分享心靈的女人。
他的標準已經降低了很多。
但是他也不會忽略目前台灣女子的難纏和現實。
每個女人都在尋找、等待,都想要一個只有在小說或電影中才可能出現的完美男性。
她們不介意晚婚,不介意別人的看法。
眼楮始終睜得雪亮,頭腦始終保持清醒、冷靜,要她們輕易的陷入情網——
不可能!
現在沒有這種女人了!
瞄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表。
懊是他出現的時候了。
適度的等待可以造成好奇,過分的延遲則會招來反效果。
就算此刻他有再多的問題和困擾,他也只會擱在心底那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空時自己再慢慢地整理、過濾,尋找解決之道。
申天琳帶著自己的佷女,大肆地采購著。
對她而言,購物是一種享受,一種樂趣。
她的哥哥、嫂嫂常取笑她專買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只能放著等發霉。
她已經過了適婚年齡。
她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很好的薪水,她不需要拿出來貼補家用或負擔某個男人的經濟。
所以她有權也有錢縱容自己。她不在乎給自己買一枚既不喜歡又不常戴的鑽戒,她不介意擁有一件始終放在店里保養的貂皮大衣。
她有好幾櫥的衣服,好幾鞋櫃的皮鞋,一大堆用不著卻擺了好看的裝飾品。
她喜歡擁有。
她不管她買的東西實不實用,有沒有經濟價值,只要她看得上眼,只要她買得起,他不會吝于付線,不會舍不得。
對某些女人而言,三十三或許是個可怕的數字。
但是對申天琳來說,三十三和二十三的差別只是生活和經驗的累積。她羨慕佷女婕的青春,但是她也相信婕會羨慕她的成熟、自信。
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活得快樂。
她不排斥婚姻,但也不極度的向往婚姻,凡事隨緣是她的座右銘,她的生活方式之一。
她喜歡和哥哥、嫂嫂、佷女住在一起,喜歡那種溫暖又彼此關懷的感覺。
每個人都勸她結婚。
每個人都認為她應該結婚。
但是她絕對不降低自己的品味和要求。
她要一個像樣的男人。
她要一個可以「照顧」女人,可以「珍惜」女人的男人。
馬路上的阿貓、阿狗她沒有興趣。
辦公室里那些汲汲營營,終日為生活奔波,賺那一點錢的男人她也沒有胃口。
她寧願等待。
她選擇等待。
「姑姑!我的手酸死了。」婕抱怨道。
「才拿那一點東西而已!」她笑道。「姑姑一會請你吃冰淇淋。」
「現在好不好?」婕撒嬌。「吃過冰淇淋,隨你要再怎麼逛我都奉陪。」
「威脅?!」
「不!是恐嚇!」
泵佷兩個笑成一團。
于是她們走進了一家冰淇淋店。
申婕毫不客氣地點了好幾球各種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她一點也沒有發胖的煩惱和困擾。
申天琳就不同了。
申天琳點了杯葡萄柚汁,既退火又能減肥。
婕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的姑姑。
「婕!泵姑臉上有什麼嗎?」申天琳故意裝做不懂的問道。
「我只是懷疑一般男人的眼光。」
「你是在贊美姑姑嗎?」
婕理所當然地點頭,接著舀了一匙的冰淇淋送入口里。
「婕!泵姑從來都不是饑不擇食型的女人。」她娓娓道來。「我一直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男人。也許大家都覺得我年齡大了,已經失去了挑選別人的機會,只能等著被人挑。」她瀟灑、毫不在意的一聳肩,自信全流露于臉上。「不過我永遠也不會改變我的原則,我不要次等貨,我不要膺品,即使要花我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找尋,我也願意。」
申婕給了她姑姑一個激賞、鼓舞的笑。
「婕!以姑姑現在的年齡、職位,已經沒有辦法忍受那些膚淺,沒什麼長進,一輩子活在自己幻想里的男人。」她的表情有些不屑,有種對男人的評價不高的優越感。「其實男人比女人還會做夢。」
婕有些不信。
「瞧瞧和我同時進公司的那些男人,我花了十年的時間爬到現在的位置,有些卻花了十年還在原地打轉,你能說什麼?!」
婕柔柔的一笑。
「婕!我不是要你學姑姑。」申天琳笑容可掬的聲明︰「你這個年紀有你這個年紀的心境和想法,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急著長大,急著體驗人生,凡事慢慢來,該你的是跑不掉的。」
「但是我想戀愛!」
申天琳絲毫也不吃驚她所听到的。
的確!
這的確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所應該有的浪漫。
她也好奇,婕的大學生活是怎麼度過的,怎麼會沒有知心的男朋友呢?
「你大學四年都在做什麼?」
「讀書。」
「除了讀書呢?」
婕手支著下巴地想了下。「渾渾噩噩的就過了。」
「沒有人追你嗎?」
「有啊!」婕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姑姑!追我的人很多,但是你告誡過我兔子不吃窩邊草,而且還沒有當過兵的男孩不穩定,學生時代的戀情通常會無疾而終的!」
「我真的說過這些?!」申天琳一臉的滑稽。
婕認真的點頭。
申天琳輕輕地笑了出來。
「姑姑!」她抗議。
「我知道!」申天琳安撫道︰「我知道姑姑是說過那些話。」
「那現在呢?」
申天琳攏了攏頭發,臉上不自覺的泛著對人生的透澈和歷煉、精明。
「婕!學生時代的價值觀是一回事,踏入社會以後的價值觀又是一回事,太早和異性定下來一點好處也沒有。」她像是對全天下的女孩說般。「等你確定自己真正的成熟,真正的可以掌握自己的一切時再談戀愛,也許不夠刺激,不夠驚天動地,不夠羅曼蒂克,但保證你受傷害的機率可以降至最低。」
申婕冰雪聰明,她不可能不懂。
她也贊同姑姑的每一句話。
但是平常的生活太乏味了,她需要一些改變,一些調劑,一些浪漫的清懷。
她還不能像姑姑如此的澄明、看透一切。
畢竟姑姑多了她十年的訓練。
申天琳可以猜出佷女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自己也曾經二十三歲過。
「婕!不要想太多,凡事順其自然就沒錯!」
「是!」婕做了個女童軍敬禮的手勢。
「你這個寶貝!」申天琳笑道。
申天琳希望婕可以順順利利的戀愛,順順利利的結婚生子。
她哥哥嫂嫂只有這一個女兒,她也只有一個佷女,他們全都希望婕可以幸福的過一生。
但是人生的事豈能意料。
未來等著婕的不知道是什麼。
她自己呢?
未來等著申天琳的又是什麼?
難道她真的和戀愛、婚姻無緣嗎?
白憲忠和小胖一塊走進了「銀座」卡拉OK。
兩人既是死黨也是合伙人的關系。
白憲忠常覺得自己和小胖更像兄弟,自從因為伍康齡那個女人和他們兄弟所造成三角關系之後,他和他哥哥始終處于一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理。
他無法和他哥哥談心。
他無法和他哥哥分享心里真正的感受。
兩人都避著對方。
反倒是和小胖可以稱兄道弟,可以暢所欲言,可以表現出自己真正一面。
他怕待在家里。
他一直怕和憲民單獨相處。
伍康齡所造成的影響短時間內不可能消失的!
卡拉OK里熱熱鬧鬧,音響震天,尤其是那愛上台表現又五音不全的歌聲。
實在是白憲忠喜歡熱鬧,否則他不可能搞什麼卡拉0K。
但是此刻他需要安寧。
于是和小胖躲進了辦公室里。
小胖半躺于沙發里,雙腳架在茶幾上。
白憲忠則悶悶的抽著煙。
「又‘踫’到你哥哥了?!」
「今晚真巧!」白憲忠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我老爸和老媽都不在,我和他就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的不知道該扯什麼。」
「可以聊天氣啊!」小胖快人快語。
白憲忠差點爆笑出來。
「你們總不可能談伍康齡吧?!」
「你別扯了!」
小胖故意眨了眨眼楮。
「小胖!」他正色的看著他的死黨。「即使是你,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伍康齡。」
「不過是一個女人。」
「小胖!」他陰霾的說。
「這麼久了你還放不下?!」小胖一點也不理白憲忠的警告。
「她是特別的。」
「在我來說女人都是一樣。」小胖一副浪蕩子的灑月兌勁。「只要身上帶夠了鈔票,什麼女人都是一個樣,兩腿自然的會為你張開。」
「你真他媽的!」他詛咒道。
「少扮演痴清種子了!」
「小胖!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打。」
「說不定打上一架你會舒服一點。」
白憲忠啼笑皆非。
他不想和小胖打。
打架無法解決他和他哥哥之間的那種疏離感,更打不同回弟之情。
伍康齡把什麼都毀得一干二淨。
結果她拍拍屁服的走人,留下他們兄弟互相埋怨。
他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哥哥。
白憲民較木訥,較嚴肅,較一板一眼,對任何事都有條有理,老實,刻板。
對感情更是開不起玩笑。
他應該退出戰場,把伍康齡讓給他哥哥的。
他玩世不恭、熱情豪放,他禁得起傷害,但是他卻和自己的哥哥爭。
或許就是賭那口氣。
或許他想證明自己並不比哈佛的企管碩士差。
自相殘殺的結果當然是兩敗俱傷,兄弟倆都沒有佔到便宜。
如果時光倒流,他一定退出戰場。
他甚至會幫他哥哥追到伍康齡。
但是他無法使時光倒流。
小胖看著他死黨那號叫人煩躁的表情。
「憲忠!你非要拉著我和你一塊煩嗎?」小胖大剌剌的問著。「那天叫我踫到伍康齡,我非一刀砍死她不可,叫你們兄弟倆了卻心願,圖個痛快。」
白憲忠譏誚、嘲弄的嘴角一撇。
「出去听那些五音不全的歌聲算了!」小胖說。
「我很煩!」
「那出去找個人揍一頓發泄一下?!」
「小胖!你還這麼好勇斗狠啊?!」
「本性嘛!」他攤攤手。
白憲忠較輕松的一笑。
「那咱們去喝酒算了!」小胖放下腳,站起身。「再叫兩個騷貨,好好的玩一個晚上,包你什麼煩惱、不愉快全拋到九霄雲外。」
他沒吭氣。
「走啦!」小胖拉開門。
白憲忠站起身,把煙摁熄。
「對嘛!這才是我的哥兒們!」小胖贊美道。
兩人勾肩搭臂的往外走。
偶爾是需要藉酒澆愁的。
偶爾是需要讓自己被麻痹一下的。
申婕並不很願意來參加這個開幕酒會。
第一點︰她是替姑姑來的。
第二點︰她對投資公司向來沒什麼好印象。
第三點︰她寧可在家陪姑姑看錄影帶。
第四點︰……
她可以舉出一大堆的理由,總之她討厭這種場合。
她也討厭身上的黃色小禮服。
她更討厭每張都帶了面具般的臉,到底有幾個人在說真心話?!
遠處有個小陽台。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跑過去。
深呼吸了一口氣,霎時覺得整個人都清爽、振作了不少。
然後她的寧靜、孤獨被人侵入了。
「介不介意我的打擾?」
她轉身看著說話的男人。
那男人有一張智慧、老實的臉,比她高出半個頭,態度斯文有禮,進退有據,不是登徒子。
好男人就如同壞男人般,都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眼前這個絕對是好男人!
申婕也說不上來,直覺的她可以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不會傷害人,被傷害的可能性反而大些。
「我注意你很久了。」
她一笑。
有些男人會令人害怕,令人設防,令人起戒心。
但是這個不會。
「你的話似乎不多。」他有些微的緊張,她會不會給他釘子踫?!
從她一走進會場,他一眼就被她吸引住。
她有一股出塵的氣質,有城市女子所沒有的靈秀之氣,她有靈魂、有內容。
她美得很雅、很淡、很清新,像朝露、像月光、像清泉。
她的確特別。
即使會吃閉門羹,他也要一試,不試對自己無法交代,他會恨自己。
「你喜歡話多的女人,」她反問,然後孩子氣一笑,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叫人窩心。
交淺言深,他不敢太露骨。
見他不說話,她眉毛一揚。
白憲民的腦子拼命的轉,有點急。
「你可以先從我的名字問起。」她替他解圍。
老實的男人總可以引出女人潛在的母性。
他放心,寬慰的朝她一笑。
「好!你的芳名。」他誠懇的問。
她露齒一笑。「你還真是老實!」
「這不是你希望我問的嗎?」
「我叫申婕。」她不忍再逗他。
「白憲民!」他自動報上姓名。
「你好!」她促挾的個性還是改不掉。
「你好!」他馬上接口。
她看著他,看他下一句打算出什麼驚人之語。
白憲民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伍康齡不就是嗎?!
但是面對眼前這個女孩,他竟有點失措。
她很年輕。
她似乎涉世未深。
他真的有心情能再追求一次嗎?
申婕並不討厭眼前的男人,她挺喜歡他的氣度,他的敦厚,他的沉穩。
他沒有時下年輕人的輕浮,不切實際,一眼看去就是可以信賴,可以倚重的男人。
見他半天不吭氣。
「白憲民!你已經辭窮了嗎?」
他不好意思,臉色微紅。
「你放心!我沒有什麼侵略性。」她調侃自己。
他報以一笑。
「白憲民!當你的女朋友會很累哦!」
「我沒有女朋友!」他本能的回答她。
她瞅著他,擺出不相信的態度。
「我沒有騙你!」他是那麼認真的想要爭取她的信任。
她不得不提高警覺了。
這個男人很可能是那種少有的,對愛情執著的類型。
她必須小心她的一言一行,免得說者無意,听者有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她退卻了!
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得出來。
他不想就這樣的讓機會溜掉。
「申婕——」他拉長音調。
「怎麼樣?」
「我知道我不擅言詞,說不定言語乏味,但是我是誠心的想交你這個朋友。」
她背靠在陽台的欄桿上,不知道如何回答。
「至少看在我的誠意上,好嗎?」他看著她。
她不能不點頭了。
白憲民臉上的喜悅是那麼的明顯,那麼的真實。
申婕願意交這樣的朋友。
她喜歡這種可以把快樂和欣喜帶給別人的感覺。
有人重視她!
有人在乎她!
「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好嗎?」
她的眉毛一揚,他是老實,但是效率可不低。
「我知道我可能是冒昧了一點。」他解釋道︰「如果你不是那麼的出色,那麼的吸引我。而我又是那麼怕別人會捷足先登,說不定我就不會這麼魯莽了。」
女人都愛听贊美的話。
女人都活在男人的甜言蜜語里。
申婕也不例外。
但是起碼白憲民是真的有誠意。
「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嗎?」他似乎漫不經心的問,但是姿勢卻是緊張的。
「你看呢?」
他望向四處。「好像沒有見到什麼護花使者。」
「是沒有。」
他放心的笑了。
「你在哪里高就?」
「你猜猜看!」他居然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每個人都以為白憲民是個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沒有人可以看到或了解他的另一面。
他對申婕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靶覺是一種滿奇怪的東西。
他覺得他可以為她敞開自己。
他覺得她可以為他帶來歡笑。
他決定傾全力的追她。
她偏著頭的打量了他半天。
「你一定是老師!」她嚷道。
他搖搖頭。
「公務員?」
他又搖頭。
「我只再猜一次。」她很快的就沒有耐心。「總不會是商人吧!」
「听過投資、理財顧問吧?!」
「白憲民!」她語帶嘲弄,表情有點不悅。「你當我是生活在民國初年嗎?」
「我哪敢!」
她眼珠先是一瞪,然後俏皮的一笑。
「我喜歡你的笑容。」
「大家都喜歡我的笑容。」她存心和他抬杠。
「我不希望有那麼多人喜歡你。」他一點也沒有打趣的意思。「我不很喜歡競爭的滋味。」
「競爭可以帶來進步。」
「競爭也會制造出一些失敗者。」他語重心長。
「你怕失敗?!」
「你不怕失敗嗎?」他反問。
「失敗可以帶來磨煉和經驗。」她中肯的說︰「沒有人可以永遠當勝利者。」
這女人還真是不膚淺!他心中贊道。
「我們明天再繼續這個話題好嗎?」他看著她。
「好吧!」她笑著點點頭。
白憲民知道自己已經有個好的開始了。
他更希望他已經成功了一半。
伍康齡已經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沉緬于往事或過去無益。
展望未來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