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星辰真的和江寒去看了場電影,雖然宣傳搞得很大,可是片子卻不是很好看,又去喝了咖啡之後,江寒送她回家,沒有超過午夜十二點,他們友善的道了再見。
藍柏偉一直等到江寒的車子開走,而司馬星辰準備把鑰匙插進大廈大門的鎖洞時,才開口——
「電影好看嗎?」他的聲音听來很平靜。
她嚇了一跳,但是沒有叫出來,接著她用責怪的目光看他,「如果我有心髒病怎麼辦?」
「如果你沒做虧心事,那你怕什麼?」
「你在等我?!」司馬星辰不想跟他扯,她把鑰匙收到皮包里。「藍柏偉,我不認為你的周末會這麼的乏味無聊,你的跟班呢?你不會又是自己一個人吧?我說過這麼危險……」
「他們在對街的車內,所有的情況他們都看得到。」藍柏偉的態度沉穩。
「很好,那你美眉不泡來這里干什麼?我可過了要人家為我等門的年紀。」她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看起來清雅可人。
「我有話想跟你說。」他從沒有遲疑、躊躇過,但面對她,他發現自己竟然會心慌、憂慮。
司馬星辰收起笑容,她並不遲鈍,多少可以猜到個七、八分。
「我會陪你看電影,只要你開口。」他有些突兀的說,但表情嚴肅。
「啊?!」她愣了下,就這樣?!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和任何男人去看電影。」
「藍柏偉……」她低喃。
「如果你這麼喜歡討債這工作,那我會隨時在你身邊保護你,你不會受到一點傷害。」他又說。
司馬星辰咬咬唇不語。
「我不是什麼大家認定的菁英份子,但是我絕對有照顧你的能力,你什麼都不必愁。」
「你說這些……」
「我以前玩過、荒唐過,可是……我敢現在的我穩定、收心了。」沒有什麼真情告白,他講的全是事實。
「你的重點是什麼?」她不想自己會錯意、鬧笑話。「你是在向我表白什麼嗎?」
「我希望你是我的!」藍柏偉直接說了。
司馬星辰一個深呼吸,「你希望我……」
「我要你!」
「要?!」這字眼好強烈。
「除了我,你不準有別的男人。」
「你問過我的感受沒有?」雖深受震撼,但是她表現得很冷靜。「藍柏偉,你是不是起碼該問一句我是不是喜歡你?」
「那天在醫院的急診室里,當你抱著我哭泣,當下我就……」他攤攤手。「我的心就淪陷了。」
「我當時只是——」
他打斷她,「不要說你完全沒有感覺。」
「有!我有感覺,但你不覺得太快了嗎?」她有些承受不了。「我一直、一直把你當是老板、‘老大’,你……你不會看上我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鄰家女孩。」
「司馬星辰,這算是拒絕嗎?」藍柏偉挑起一邊的眉毛。「你有話就說明白一些。」
「我……」該說嗎?司馬星辰下不了決定,可是不說她絕過不了關。「我有三個好朋友,我們一起被一個教授死當踢出學校,所以我沒有大學文憑,他……他還嘲笑我們。」
「他嘲笑你們什麼?」他想要知道。
「他說我們四個人長得漂亮,要找個老公養並不難,所以有沒有文憑不重要。」想起冷血教授,她仍是一臉受辱的憤怒。
「這也不是嘲笑,因為……」
「藍柏偉,看來你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義者,認為女人只要有一張漂亮臉孔,就很容易混到一口飯吃或是一張長期飯票!」她掄起拳頭打在他手臂上。
「好!」他投降。「那個教授該死,然後呢?」
「我們四個人為了爭一口氣,就下定決心要嫁個金龜婿。」其實在四個人當中,司馬星辰這念頭最弱。
「金龜婿?!」藍柏偉露出嘲諷的表情。
「結果夏真嫁了個銀行總裁。」
「不錯嘛!」
「常薇薇的老公是飯店大亨。」
「真會挑。」
「白子伶的標準就更嚴苛了。」
「希望她如願。」
「至于我……」她撇開眼,「我雖然沒有強迫自己非要嫁哪一種人,但是……」
「如果你的對象是我,你會不知如何啟齒,你是這個意思嗎?」他終于听懂了。「你搞清楚,我有錢!我的財富比你所能想像的多太多了。」
「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社會地位?」
「都不是!我自己也不是什麼豪門名媛,沒資格一定要什麼菁英份子,但……」司馬星辰嘆了口氣。「藍柏偉,總之一句話,你不該喜歡我。」
「你以為我想嗎?」藍柏偉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模樣。「很多比你美、比你漂亮、比你百依百順的女人我都可以輕易弄上手,但是……」
「或者我主動辭職……」她提議。
「這樣就解決問題了?」
「起碼我們不會再見到面。」
「只要我想見你,我就會見到你。」他一哼。「你能躲到哪里?」
「那就試著討厭我、鄙視我,因為我認為我們……不太有機會。」她苦澀的說。
「因為你的男人不能比你那些朋友的老公差?」他冷笑。
「不是這樣……」
「所以我不可能是那金龜婿的人選之一?」藍柏偉輕視的啐了聲。
她感到不平。「你故意要弄擰我的意思!」
「一句話,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意思?」他不想浪費口舌,那太麻煩了。
「藍柏偉……」她頓足。
他逼問。「有或沒有?!」
「沒有!」她違背良心的吼。
藍柏偉看著她,然後出乎她意料的,沒有再多說一句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司馬星辰的雙手握成了拳頭,她咬著唇,不準自己開口叫他。
這樣最好。
這樣是最好的。
這男人太危險了,不是她能掌握的。
星期一,當司馬星辰再踏進公司,她已準備提出辭呈,或許這是最好的方式,趁野火還沒有真正燎原之前,趕快滅火才是最佳的辦法。
「裘豹,我……」
「中和今天有個Case,你去跟小祥拿資料,我們三十分鐘之後出發。」裘豹迅速的交代。
「但是我……」
「你又怎麼了?!」他雖不耐煩但是盡量容忍她。
「藍柏偉會去嗎?」她支支吾吾的。「我……」
他一臉的淡然。「老大不會去。」
「他不去?!」
「你希望他去?」
司馬星辰當然不希望他去,可是他的缺席不就明了一切嗎?他放過她了,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型的男人,不會抓著她不松手,可是現在她覺得異常的失落、難過。
「他跟你說了什麼嗎?」她打起精神問。
「沒什麼。」
「裘豹!」不知不覺中她已把他當是自己兄長,不再視他為什麼「兄弟」之類的壞人。「他到底跟你講過什麼?」
「他說……如果你想辭職,隨便你,但若你只是想換另一家討債公司,那就不行。」他絕對徹底執行老大的命令。
「還有呢?」
「保護你。」裘豹一笑。「他說要誓死保護你,不能讓你受一點點傷,即使是指甲斷掉都不行!」
司馬星辰低下頭。雖然被拒絕了,他還是在意她。
「如果有人敢對你說些不四不三的話,叫我不必猶豫,一槍就讓他閉嘴!」他轉述道。
「我才不會感謝他。」她嘴硬的說。
「他就說這些了。」
輕輕的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她不想哭,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藍柏偉不需要這麼對她,她不要欠他這種情,更不需要他一副即使她辜負他,他卻仍然有情有義的模樣。
「司馬星辰,你拒絕老大了?」裘豹不用猜也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傷到了他?」
「傷?我傷到了他什麼?」她倔強的說。
「你傷了他的心。」
「但我和他並不適合嘛!」
「感情就是感情,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那些的!」他罵道︰「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金童一定配玉女?俊男一定配美女?王子一定配公主?誰規定的?愛上就是愛上了,不能講什麼合不合適的!」
司馬星辰瞪著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事情真有這麼容易嗎?
「你說說你想嫁什麼樣的男人?」裘豹問她。
「我只想嫁一個會愛我的男人。」
「那麼你覺得老大不愛你?」
「我們根本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對!可是連起碼的一個機會都被你給封殺了,你叫他要怎麼?」裘豹哼了聲。「我們老大多的是女人搶著要,他會看上你……我還真是有點不敢相信,你除了漂亮、除了膽子比別的女人大些,其他……」
「裘豹!」她有點火了。
「反正你自己多想想,一會我們就要出發了,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如果你還想辭職……」他無所謂的說,「隨你了!」
司馬星辰一嘆,現在除了嘆氣,她又能如何?
要看司馬星辰失魂落魄的模樣並不容易,她們四個女人中就數她最理性了,但這會的她……叫人感到驚訝。
可是更叫白子伶跌破眼鏡的是,司馬星辰居然是為了一個討債公司的「老大」煩心。
「星辰,」她太意外了。「你怎麼……」
「結束了。」
「早就說你不能去討債公司上班。」
「我還是會繼續上班。」
「你啊,」白子伶像是老師在教訓學生般。「幸好夏真和常薇薇今天不能來,不然……」
「不然怎樣?」司馬星辰的口吻帶著叛逆。
白子伶錯愕的看著她。
「夏真有個銀行鉅子,薇薇有個飯店大亨,又怎麼樣?!我就一定要找個‘皇親國戚’還是富商巨賈嗎?子伶,我們有沒有掂掂自己的斤兩過?夏真運氣好,薇薇上輩子燒了好香,我們兩個……搞不好連個公務員都嫁不到。」她冷冷的說。
白子伶無言以對,只是用小湯匙攪拌著咖啡,似乎在深思這個問題。
「今天好在夏真、薇薇是幸福的,但是她們也是吃過一些苦,你忘了嗎?」
「我沒忘。」她搖頭。
「想想夏真擅自拿掉孩子,一毛贍養費都沒有的被雷漢宇轟出了家門。」司馬星辰回想著。
「但是後來……」
「韓澤娶了那個偶像歌手,去了美國整整一年,薇薇又是怎麼過的?」她再提出事實。
「你想說什麼?」白子伶低聲問。
「她們都吃了苦、受了罪,只是結果是雨過天青,她們盼到了陽光,她們命好。」
「所以呢?」
「你知不知道這個……討債公司的老大對我很好?」司馬星辰沒有直接回答問題,「那種人照顧、保護、放在心上的感覺……」
「你愛上他了?!」白子伶的表情夸張。
「前些天他跟我說了一些話,令我很……」
「你到底愛不愛他?」她急問。
「我不知道?」司馬星辰搓了搓眉頭。
「他對你真的那麼好?」
「有個家伙只是口頭上佔我便宜,結果你猜我們這個老大怎麼著?他拿槍抵著那混蛋的額頭。」當時她雖然驚訝,但也感到一陣窩心。
「拿槍?!」白子伶瞪大了眼。
「當然現在說這些……反正我已經拒絕了他,而他也很有風度的接受。」司馬星辰一副提得起、放得下的表情。「現在他只是付我薪水的人。」
「星辰,那個銀行副總裁江寒……」
「他很好。」
「但是你和他不來電?」
「不來電,我和他只能當朋友。」
「他知道嗎?」
「其實彼此有沒有感覺,我想雙方心里都有數,一次、兩次的相處如果還沒有進入狀況,那麼八成也熱不起來,江寒是個優秀的男人,我看得出來,可是我對他沒有一點感覺。」她一本正經的說。
「夏真還可以介紹其他人。」
「不要了。」司馬星辰嚴肅的搖頭。「好麻煩,我也沒有那個心情。」
「如果你這麼煩,那麼我們去散散心,可以去花蓮、墾丁、阿里山,由你決定。」白子伶建議道。
「子伶,你還在待業中!」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司馬星辰笑了。「真希望我也可以像你這麼樂觀,以為金龜婿會從天上掉下來,而自己完全不必費吹灰之力似的。子伶,好好找份工作吧!你那些信用卡的卡債愈滾愈多,你要怎麼還?哪天討債公司找上你……」
「如果是你的那家討債公司,那一切就好說了。」白子伶很阿Q的想法。
「不是‘我的’,我只是員工而已好嗎?」
「所以你不會辭職?」
「不會!」
「那見了面豈不是……」
「真正負責工作執行的是他的一個左右手,對我也很照顧,所以我們也不是非見面不可。」一講到和藍柏偉有關的事,司馬星辰又忍不住情緒低落了起來。
「星辰,或許你該順其自然。」白子伶突然說。
「子伶?!」她驚喜的看著她,一向她都沒反對的,不是嗎?
「你說得對,真嫁了個金龜婿又如何?」白子伶笑道。「你的個性我清楚,你不必去鳥那個鐵如鋼說了什麼?日子是我們在過的,愛情這東西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搞不好你該給這個老大一個機會。」
「你真這麼認為?!」她眼楮一亮。
「先不急,咱們先去度個假,先把心情調適好,回來之後自然有不同的思維。」
「你就是想玩。」司馬星辰笑她。
「起碼你花個幾天想想再決定嘛!」
司馬星辰點頭,或許真該如此,她請個幾天假,然後去玩玩、走走,不要坐困愁城,她和他都要一點時間……事情會好轉的。
一定還有轉機的。
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司馬星辰和白子伶去了一趟南台灣,玩回來之後的她的確有了不同的心情,也買了一些「伴手」要送給同事,當她看到一早藍柏偉的辦公室里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女人時,她僵在門口不知自己該進還是出。
「有什麼事嗎?」藍柏偉的語氣很冷淡。
「我剛從高雄玩回來,買了些……」
「你就隨便擱著吧!」他沒有耐心的說。
「老大,我好餓哦……」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女人突然開了口,她的衣著暴露,氣質冶艷,像是那種歡場中的女人,她的妝殘了,好像有過極為疲累的一夜。
「等一下就去吃飯。」藍柏偉安撫她。
「快點走吧!」她撒嬌。
「我還要看一些帳。」
「晚點再看嘛!」她央求著。「你也知道我累了一夜,現在正是胃口大開的時候。」
「我真的讓你這麼累?」藍柏偉和她打情罵俏,似乎是存心要說給司馬星辰听的。「但昨夜你明明沒有抱怨啊!」
「我興奮都來不及,哪有時間抱怨啊!」女人婬笑著。「你真的好行哦!」
「所以你爽到了?」
「好久沒這麼爽了!」
司馬星辰這會真希望自己是聾子、是瞎子,那麼她就可以听不見、看不見他們婬穢的言詞和邪惡的眼神。東西一放下之後她就奪門而出,什麼風度都忘了。
一等她離去,藍柏偉馬上換了一張臉,他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疊錢,隨手就往沙發上的女人身上丟去。
「這麼多?!」她驚喜萬分。
他的眼神冷然。「你可以走了。」
「但我們什麼都還沒有做……」
「夠了!」他斥責。
「我很樂意……」
「滾出去,不要讓剛剛那個女人見到你。」藍柏偉警告道。「不然這些錢你一毛也得不到。」
「我懂、我懂!」女人從沒有賺錢賺得這麼容易過,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她樂不可支的離開。
不一會裘豹拿著帳簿進來,他完全知道剛才辦公室發生的事,那是他老大特別安排的。
「司馬星辰……臉色很難看。」
「那又怎樣?!」
「有這個必要嗎?」他不懂老大為何要這麼做。
「你在講什麼?」藍柏偉佯裝不知道他的意思。
「我是有必要傷她嗎?」
「傷?!誰傷誰還不知道呢!」
「今早司馬星辰看起來挺開心的。」裘豹覺得那種開心是發自內心的,好像她已經想開了一些事,不再受到困擾似的。
「她才剛玩了一個星期回來,當然開心了,搞不好還有一堆艷遇,給她的上了個金龜婿!」藍柏偉用極為不屑的口吻說︰「豹子,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偏向她那邊嗎?」
「你叫我要保護好她的。」
「我叫你保護她,但可沒叫你要背叛我。」他有點找碴的意味。「你不用對她太好,她……和一般女孩沒什麼兩樣。」
「那我開除她好了,免得麻煩。」
「不!」他馬上反對,他不準裘豹這麼做。「沒有什麼理由的,你就是不能叫她走路,該叫她回家吃自己時,我會告訴你。」
「老大,你是在自找麻煩。」
「我高興!」
裘豹聳了聳肩,那他還能說什麼?可是當他轉身要走出辦公室時,藍柏偉又叫住了他。
「司馬星辰她……真的很難過?」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就是問了。
「好像迎面被人一拳打個正著似的。」
「她活該!」
「老大,就算她有什麼錯……」
「這是我和她的事,豹子,你不要插手,只要把她保護好就是,其他的……你都幫不上忙。」藍柏偉看著桌面上放著司馬星辰買回來的當地名產,把它們一古腦的丟進垃圾桶里。
「老大……」裘豹覺得很可惜。
「你知不知道我……討厭她!」他發出一聲冷哼。「我從來沒這麼討厭一個女人過。」
「老大,你這是違心之論……」
「不!我該說我恨她。」他改口道,眼神冷冽。「我從沒恨過女人,干麼恨她們?!她們既能帶給我們高潮,又能當我們的‘佣人’,我們該疼她們、好好利用她們,可是這個司馬星辰……」他咬牙道。「她該下地獄!」
「哇!她真的讓你這麼生氣?」裘豹領教到了。
「哼!」他冷冷一哼作為反應。
「但如果沒有愛,又哪里來的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