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
必政背著爛醉的映曦,離開了喧鬧的地下舞廳。
凌晨的街頭顯得有些冷清,關政將背上神智不清的女人往上一頂,繃著臉繼續往停在路邊的車子前進。
啊,久違的干淨空氣——
稍稍仰頭打了一個呵欠,映曦笑著睜開眼。
必政的背部很結實、臂膀很有力、腳步也夠穩健、夠踏實,搖晃得她昏昏欲睡;而他的發尾還飄著淡淡的、清爽的洗發精香味,她深深地嗅了再嗅,然後滿足地嘆出一口氣。
嗯,她喜歡干淨的男人。
「醒了?」身上的他敏感地察覺出來。
「還沒。」她耍賴皮地將臉又埋進他寬厚的背。
不想起來,難得重溫一下當孩子的感覺,難得今晚他這麼溫柔。
「要是我沒來,你打算讓誰背你回家?」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知道。」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知、道?
背著她,關政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原來這麼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牽牽她的小手、吃吃她的豆腐,甚至于一起過夜?
他蹙起了眉。「你男朋友呢?怎麼不見他來當護花使者?」
「男朋友?」映曦臉色一黯。「有啊,他現在不正背著我嗎?」
聞言,關政心中的某根弦被扯緊。
「別開玩笑。」他板起臉。
「我沒開玩笑,我要當你的女朋友。」
她忽地收手環住他的頸子,火熱的臉龐埋進他頸窩。「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她用幾近耳語的音量,喃喃說道。
她醉了嗎?或許吧。
今晚的月色好美,路燈好浪漫,還有強烈的酒精在她的身體里頭作崇,所以,她說了一些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她,真的喜歡他嗎?
同樣的問題,縈繞在關政的腦海。他停住了腳步,凝眉立在車旁。
一陣夜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聲響。
夜風很涼,他的胸口卻在發熱,腦袋嗡嗡作響。「你喝醉了。」他低聲說道。
「我沒有!」
映曦嚷嚷著抗議,心底忍不住一陣悵然。
他還是不願意嗎?不願意當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你是為了你的女朋友才拒絕我的?」
「這跟那沒有關系,況且,我從來都只有女人,沒有女朋友。」那是忙于事業的他最不需要的東西。
映曦難過地咬住下唇,她忽地感到腿窩上的支撐不見了,跟著她整個人一滑,赤腳站在紅磚道上。
她頭重腳輕地踉蹌了下,表情很是愕然。
「到了,上車吧。」
必政面無表情地將外套、包包交還至她手中,然後他走下紅磚道,繞過車頭,逕自上車,發動引擎。
是的,他很可惡。
為了事業、為了成就、為了償還李叔叔的恩情,他該死的必須舍棄一切,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虛無縹緲的愛情。他回頭看向車窗外無助又傷心的女人,她是那麼該死的美好,可是老天爺卻在他們之間築了一道牆;而他,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們不顧一切地在一起了,那麼未來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人行道上,映曦怔怔地看著對街招牌,月色依舊,她的心情卻跌落谷底。
她——又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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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
「怎麼了?!」
「——我——我想吐——呃——」
S-H-I-T!
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起,關政緊急把車停在山路邊上。
這條路是不干淨還是怎樣?為什麼三天兩頭就要給他出點狀況?!
「你忍著點!」他一邊警告,一邊飛快地推門下車,繞到側座將臉色發白、整個人暈得奄奄一息的映曦給抱了出來,放到山溝邊。
他俯身輕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吐了。」老天,這車可是老王明早要開車去機場接李叔叔的,要是讓這丫頭吐在車上,那還得了?
他低頭。「喂,你還好吧?」怎麼動也不動?
「我——頭好暈——」
廢話!喝了那麼多的酒,不暈才奇怪。
他放手,迅速回車上抽了張濕巾給她。「把臉擦一擦,這樣會好過一點。」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不會喝酒還一杯接一杯的干,就算家里有錢也不是這種花法吧?
「怎樣?好一點沒?」他低頭看手表。
嘖,快三點了,再這樣下去,今晚都別睡了!
陰暗的路邊,映曦抓著濕巾,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身,可是她的頭好暈,兩只腳浮啊的,她整個人趴進關政的懷里。「嗚——我吐不出來。」好難過、好想哭喔~~
「吐不出來?你確定?」關政擰眉,迅速做了決定。「那我們趕快回家吧。」回家之後讓陳嫂去照顧她。
「嗯。」映曦用僅存的力氣點點頭,霎時,一陣天旋地轉,胃液翻涌。
「唔喔——喔——」
S-H-I-T!S-H-I-T!S-H-I-T!
她吐了?她真的吐了?!
必政閃避不及,被吐了一身。他眼角抽搐,滿臉的黑線條,看看彼此身上黏稠還帶著酒臭的嘔吐物,老天,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對、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映曦抓著他的手臂,蹙著眉,一臉無辜。
好難過啊,胃好像突然被掏空了一樣,食道又刺又辣,仿佛喝了一整瓶的鹽酸,嗚嗚——怎麼喝醉酒這麼難受?她以後再也不喝了。
她把頭靠在關政胸前,等待暈眩感消失,然後,她吁口氣,伸手想要拂掉小洋裝上的髒污。
「等等,別踫!」關政立刻制止了她。
「嗄?」她醉眼迷蒙。
「別踫另踫,拜托,你這樣只會把自己搞得更髒。嘖,這下可好,附近連個洗手的地方都沒有。」他回頭看看停在路邊的車子,慘,這下他們非把車搞髒不可了!
聞言,映曦搖頭晃腦、虛弱地抬起頭看看四周。
「——我知道,附近有個公廁。」
「嗄?」
她提腳往前走了幾步,停住,然後朝前頭伸出食指。
「前面……那里有條岔路,左轉,走一下應該就可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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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政拎著兩人濕淋淋的衣服回到車上時,已經是十幾分鐘後的事情了。
原本他是想帶著映曦一起去找那間土地公廟的,可是瞧她神智不清,連路都走不穩,更別提要模黑走出山路了,于是當下他做了決定,讓她上車把髒衣服月兌下來,交給他,他自己提著手電筒去找。
他們的車子剛好停在一個還算隱密的樹叢邊,車子又上了中控鎖,因此她的安全無虞。
必政繞到側座的車門邊,敲敲車窗。
「你的衣服,洗干淨了。」
靜——
「喂,快點起來穿衣服,要走了。」
車內的人動也不動,頭靠著窗子沉沉地睡著。
唉,真拿她沒辦法!
必政模模身上的搖控鎖,按下解除鍵,車子嘩嘩兩聲開了鎖,然後他披上自己的襯衫,上了車。接著,他打開頭頂上的小燈,將映曦濡濕的小洋裝仔細裝進塑膠袋,再擱到後座的腳踏板上。
李叔叔愛干淨,所以從小苞著他的關政也自然而然地染上一點潔癖,他可受不了車上搞得髒兮兮的,那會令他感到渾身都不對勁。
他轉頭,看著酣睡中的映曦。
她裹著他的外套,歪頭睡得像個孩子。他笑了,忍不住伸手模模她的頭。
「唔——別吵!」
她咕噥著閃他,外套跟著滑下,露出可愛的蕾絲內衣,以及引人無限遐思的飽滿曲線——
必政愣了下,心跳旋即加快。
他不否認曾經幻想過映曦美麗的胴體,只是想歸想,他從來都不敢奢望有這麼一天,能一睹她迷人的身軀。
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甜美、那麼透人,和他腦海中的倩影如出一轍,他情不自禁又多看了好幾眼。
她的皮膚保養得非常好,細白女敕滑,讓人看了就想模一把;她的骨架好小,胸圍卻挺驚人,襯著小小的腰肢,那姿態,完全符合了男人心目中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最高標準。
必政眼神一黯,差點失控地抽去她腿上礙眼的外套。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殘存的理智令他自我唾棄起來,他趕緊替她將外套蓋好。
這一動,映曦醒了。
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帶著濃濃困意的水眸無神的望著他。
「——你干麼?」臉怎麼那麼紅?
「呃——我把衣服洗干淨了。」他心虛地抽回手,卻不知該把手往哪里擺,只好去按電動車窗。
車窗無聲降下,吹過少許的山風,他吁口氣,感到身上的熱度散去不少。
「好冷。」映曦皺著眉抗議道。
晚風吹走了她殘余的睡意,映曦直覺地伸手去拉攏身上的衣服,才想起自己只穿了內衣跟內褲,而她身上披的,還是關政借給她的外套!
她臉一紅,整個人旋即縮成一團。
「我、我的衣服呢?」
「後面的地毯上。」他深吸口氣,撇開頭。
映曦回頭瞄了一眼,燈光不足,她什麼也沒看見。「呃,可以請你幫我拿嗎?」她抓緊身上唯一一件蔽體的大外套。
「當然。」
必政立刻回身去拿來給她。「快穿上吧,免得著涼了。」他將手中的塑膠提袋遞給她,轉身推開車門。
「你要去哪里?!」
「在外面等你。」
「不!」映曦直覺扯住他的襯衫下擺。
這里烏漆抹黑的,好恐怖啊!
她繃緊了神經看向四周草叢,一股涼意自腳底下升起。「別走,我怕。」
「怕什麼?」方才不是好鎮定?睡到連他敲門都听不見?「我就在車外,你穿好衣服我就進來。」他輕輕掰開她緊握的小手。
「不,拜托,別丟下我一個人——」
就算被他看光了,也總好過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車子里,更何況,她其實並不怎麼介意讓他看見自己的——的——
「留下來陪我好嗎?」她松開的手改拉住他強壯的手臂,她的外套滑落腿上,她咬著唇硬是壓下羞恥的感覺,再次懇求道。
「你——唉!」關政沒有回頭,只嘆了口氣。
這丫頭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吧?她這樣,無疑是在考驗他的自制力和忍耐力,這對一個身心皆正常的男人而言,太殘忍了。
他抿著唇將車門關上。「動作快一點,很晚了。」順手將車頂的小燈也熄了,以免春光外泄,白白讓路過的人飽了眼福。
映曦緩緩地綻開了抹笑容,低頭解開袋上的結。「哇,這衣服都濕透了嘛!」
「沒辦法,誰教你吐得到處都是,我只好整件拿起來沖了。」
「這樣我怎麼穿呀?」
「你平常是怎麼穿的,現在就怎麼穿。」關政不耐煩地繼續瞪著窗外。
嘖,這位千金大小姐還真難伺候!幫她洗臭衣服的人都沒說話了,她倒是嫌得挺起勁喔?
「我不穿了。」
「什麼?」聞言他回頭瞪住她。
「衣服都濕了怎麼穿?我穿這個就好。」她低頭拉開身上披著的外套,抖一抖,然後一只手、一只手優雅地穿進外套袖子。
她完全沒料到關政早已經回過頭來,而她的一舉一動,更是全都收進那雙幽黯的眼眸底。
她的雪膚、她的體態,她曼妙的身軀全都一覽無遺地展現在他的眼前,她的身體還飄著淡雅迷人的馨香,仿佛方才吐了一身的人不是她似的。
車內的溫度急劇升高。
必政眼眸一黯,身體迅速有了反應。
「好了。」仔細卷好了過長的袖子,映曦微笑抬眼,卻意外地與他四目交接。
她愣住,一顆心瞬間跳得飛快。
必政的眼神,像要吞了她似的充滿赤果果的,她渾身一顫,感到整張臉像被火燒似的熱燙。
老天,他要吻她了嗎?
她牢牢地握緊被擱在膝上的小洋裝,心中莫名地感到的激動。
必政深深地凝視著她。「你怕我?」他的聲音低沉,目光卻很灼熱。
「不、不怕。」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很緊張。」他挑眉。
這丫頭先前不是很大膽?很放得開?
怎麼,難不成她這只老虎是紙做的,虛張聲勢罷了?他微微地勾起嘴角。
「開、開玩笑?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她開始無意識地拉扯手中的衣服。
怎麼辦?她是真的很緊張呀!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畢竟這是她的初吻,會緊張、會害羞也都純屬自然反應嘛!
「真不怕?」
「怕啥?」她深吸了口氣,揚眉瞪著他。
噗——關政差點笑出聲來。
「那好。」他的大掌往前一探,扣住她小巧的下巴。「閉上你的眼楮。」他催促著,並且向她靠近,灼熱的氣息噴上她臉龐。
真、真的要接吻了嗎?
映曦的心髒撲通撲通撲狂跳,她睜大了眼楮,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要逃離、或是要他繼續?
必政緩緩地向她靠近,他的唇摩挲過她細女敕的頰畔,然後停在她敏感的耳際。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男人,不是你能隨便挑逗的,否則——」他舌忝了一下她的耳垂,並且滿意地欣賞她又羞又怕的青澀反應。
「否則,後果將不只是這樣而已。」
語畢,他放開對她的箝制,退後並且整理自己的情緒。
這樣就好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若再繼續下去,恐怕連他自己都會情不自禁地做出令兩人都後悔莫及的事情。
「你——」失去了他的體溫,映曦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方才短暫的接觸,已經挑起她體內深處的,她現在渴望再觸踫他。
她咬住下唇。「你不繼續嗎?」
話一出口,關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你真的不怕死?」他生氣了。都已經告訴她事情的嚴重性了,她還來?
映曦咬住唇瓣靦腆一笑。「沒什麼可怕的。」如果是跟他,那麼即使是重要的初夜——她也願意奉獻出來。
包何況,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好久了,不是嗎?這真是太可笑了,關政仰頭咒罵一聲。女的拼了命想獻身,而男的卻卯起勁來躲?這劇碼也未免太謊謬、太諷刺了吧!
他繃著臉發動車子。「別鬧了,我們該回去了。」
「我不要!」映曦惱火,她忽地拔出車鑰匙,緊握在手中。「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要逃避!」
「你究竟想怎樣?」關政斂眉。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你到底想怎樣?你到底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既然想要,為什麼又不敢做?你該死的究竟在怕什麼?」
她就是不放棄是嗎?
必政仰頭閉上眼楮,既然如此——
他眼楮一亮,露出炯炯目光,那眼神令映曦頭皮發麻,直覺的往後退。
苞著,他迅速攫住她瘦弱的肩,將她猛然扯向自己。「你真的那麼饑渴?——那我就如你所願。」
他露出一殘忍的笑容,低頭覆上她因驚訝而微張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