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韓致寧再怎麼不想去注意,再怎麼想去忘記,時間的腳步仍舊不曾停過。
很快地,已經到了耿、杜兩家結婚的日子了。
她不知道為何他堅持要她參加婚禮,難道他不懂,這樣的折磨很累人嗎?
不過,為了能留住自己月復中的小孩,她寧願再受一次罪。
只是,雖然心里已經做了決定,當她坐在滿是賀客的教堂里時,心中仍是化不開的牽扯。
痛,在她心口上不停的泛開、再泛開,卻怎麼也停下不來。
她一向是堅強的,只是此時,她卻無法讓眼中的憂傷看來少一些。
她認真的看著正站在神父面前的耿風,努力將他的影子刻人心口,以後怕是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結婚進行曲在空氣中飄揚,她的心卻像被狠狠的抽著。
她知道,美麗的新娘已經在廊道上另一頭等著,等著點頭,等著成為他一輩子的新娘。
她緩緩的轉過頭,將目光停在杜柔美麗的臉上,卻意外的發現,新娘臉上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快樂表情。
反倒像是驚慌失措的小兔子……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將目光轉回到耿風的身上,卻發現他的目光也正緊緊的鎖著自己。
那樣灼熱的眼神,讓她頓時無法呼吸。
「我愛你!」耿風在迎上她的澄眸時,用唇無聲說著。
在看明白他無聲的話語後,韓致寧的眼泛上水霧。
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敢這麼說?!
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心好酸、好酸,幾乎想馬上投入他的懷里,阻止這一場婚禮的進行。
「我不準你嫁給別人!」
突來的男聲,喚回她的注意。
從賓客席中,突然跑出一個外表狂狷、臉上帶著些許狼狽,卻又不失男性氣息的男人,沖上前一把就握住杜柔的手。
「杜柔就只能是我紀浪的新娘。」那男人狂妄的說著,臉上寫著說到做到的決絕表悄,大聲對著在場所有人宣布。
韓致寧不明白為何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不過,當她一回神時,耿風竟然已經帶著迷魅的笑容,半跪在她的身前。
「嫁給我吧!」耿風笑的迷人,望著眼中充滿不可置信的她。
「這是怎麼回事?」韓致寧再怎麼想,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
「答應嫁給我之後,我就告訴你答案。」逼迫她答應嫁給自己,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韓致寧下意識的搖頭。
「不肯?」耿風的笑容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好!那你跟我走。」耿風一把握住她的手,往外跑去。
「新娘怎麼辦?」韓致寧不想傷害另一個女人。
「別擔心,她的新郎正等著她。」耿風沒好氣的回答。「你該擔心的是我,我才是那個受傷的男人好嗎?杜柔早已經有個男人在等她,而我呢?兩個新娘都不理我。」他自怨自艾的說著。
他一邊拉著她往外跑去,當她回眸凝著教堂內的動靜時,隱約听見杜柔正以柔柔的嗓音說著……我願意。
而早等候在教堂外的車,在見到兩人上車之後,直往基隆佰口駛去。
韓致寧一被推上車,耿風直接就將門上了鎖,無論她怎麼扭動開關,仍舊被困在車子內。
他不發一語讓她覺得生氣,索性也不說話,一直到了港口的停車場時,被壓抑許久的疑問,一股腦全倒出來。
「你做什麼啦?帶我來這里干嘛?」看著他沒頭沒腦的舉動,她哀傷的氣息轉變為怒氣,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些什麼藥。
「當然是綁架你!」他憋了很久的笑意,終于可以明顯表現出來。
「你是不是因為杜柔不要你,所以失去理智了?」韓致寧沒好氣的說著,仍忍不住妒意埋怨,一點兒也沒把他的話往心里去。
「我的確差點因為新娘不要我而瘋掉,可是那個新娘是你,不是杜柔。」他一邊拉著她的手往游輪入口處走,一邊回過頭笑的邪魅。
她清亮的眸子露出疑惑,不明所以。
「我說過我想娶你,記得嗎?」
已經到了游輪邊,相信她沒有逃走的能力,耿風終于可以靜下心來,把一切解釋給她听。
「我說過不要。」她撇過頭,不想與自己的情感抗衡,她該相信理智。
「就是因為你不要,所以我很慌。」他漆黑的眼里有著認真,只是一直背著他的韓致寧,並沒有看到。
「轉過頭來看我。」耿風命令著,口氣卻異常的溫柔。
「我不要!」她說的堅決,心里卻葫是牽扯。
「韓致寧,你可不可以信我一次。」他一貫性感的嗓音,此時卻帶著濃濃的無奈,引著她好奇的轉過眼。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沒有娶你的打算,只是當我發現我會因為你與阿倫說話,而覺得生氣的時候,我知道對你的佔有欲,已經超過一個情人該有的情緒。」
他捧起她的臉,直直望進她眼底深處,而被他的話語所震懾的她,已忘了要轉開眸。
「當我知道你真的離開,才發現事情已經月兌軌,我對你的感情早已經不是想象的如此簡單。」
「但是你並沒有阻止我。」韓致寧暗指他對她的離開不聞不問。
「那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耿風淡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韓榮基的女兒,所以,我不愁找不到你。」
「你……」原來這一切早就在他的計劃中,他才會在離開前對她說,這一切不會結束。
「可是杜柔跟你的婚事……」她仍有不解之處。
「記得在教堂的那個男人嗎?」耿風溫柔的將她掉落的發絲往耳後一撥。
她並沒有回絕他的溫柔,在他的解釋之後,她試著了解這一切的始末。
「有點狂妄,又帶著點浪人的味道,很特別的一個男人。」她中肯的說道,那男人的確令人印象深刻。
瞧出她眼中的欣賞,耿風不覺有些吃味。
「你喜歡那一型的男人?」他挑眉問道,完全忘記可是他自己主動提到這個男人。
「還不錯。」韓致寧認真的點頭,尤其喜歡他在教堂上大喊「我不準你嫁給別人」時那股堅決的神情,很讓人心動。
「韓致寧……」他又再一次連名帶姓叫她,這一次多了些妒意。
「紀浪已經是杜柔的男人了,別露出那麼欣賞的樣子。」他沒好氣的說,自從愛上她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肚量不是普通的小。
她先是一怔,而後表情化為冷漠,她不會相信這些是因為她的緣故。
「你是心疼杜柔嗎?」她沒好氣的問著。
「到現在,你還這麼說?」他故意逼近她,在她鼻端前問著。
他的鼻息重重的吹在她的臉上,大有風雨欲來的氣息。
還來不及說些什麼,耿風已無畏周圍的人群,一把將她擁人懷中,狂傲的吻驟然印在她唇上,舌尖則霸氣的竄人她口中,企圖迷惑她的心智。
「唔……」韓致寧沒想到,一向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親昵的他,竟然會在人來人往的港口邊,恣意吻住她。
「你做什麼?」她偷了個空間,推開他的擁抱,強裝冷靜問著,只是紅雲仍舊上了頰,怒氣也漸消,她卻仍死撐著不肯承認。
看著她羞紅的臉,他又怎麼能忍住沖動,眼前是他如此渴望的人兒呀……
「你不會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不能忍受她的刻意冷漠,他決意化解心牆。
話畢,他再一次覆上她的唇,只是這次他輕易的桃開她的唇,手指也撩進她的發中,吻進她口中探尋那令人迷醉的芬芳,不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緊緊攫住她的唇、她的人。
他的吻飛快將她的神志驅逐千百里外,她的怒氣、她的矜持,早已不在她的控制之內,只能癱軟的任由他單手扶著她的腰,靠在地寬闊的胸膛上。
或許,她真該試著相信他的誠意,畢竟……他主動讓兩人的關系由暗轉明,是不是也是一種昭告天下的想法呢?
這吻難分難舍的持續許久,直到有個人在一旁猛咳,試圖喚回兩人的注意力。
雹風不情願的離開她的唇,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柔細的唇線……
「阿倫……」
韓致寧很快恢復神智,驚訝的看著在一旁猛咳的男人,一下子倒也忘了要責備耿風,甚或是……她根本不打算責備他。
「你怎麼來了?」她幾乎是馬上松開耿風。「我很久……」
話還沒說完,又被耿風一個使力,她幾乎是「跌」回他的懷里。
「你再這麼看著他,我就把他趕回去。」耿風眼里的柔情頓逝,交雜著不知是怒氣還是無禮,月兌口而出的淨是訕諷。
「是他邀請你來的?」她的眼楮滿滿是問號。
「沒錯!」阿倫帶著興味看著兩人,怎麼也想不到原本不對盤的他們,竟然會發展成戀人。「耿先生邀我們來觀禮。」
「觀什麼禮?」
這下,她更不懂了。
韓致寧急欲掙月兌他的控制,到阿倫跟前問個清楚。
「我們兩個的婚禮!」耿風不客氣的在她耳邊大喊,同時將她帶在身旁,不想讓她靠阿倫太近。
婚禮?
這兩個字在她腦海中跑了幾次之後,她才終于有反應。「你真的要娶我?」
「廢話!」耿風再也裝不出溫文儒雅的樣子,這小妮子總是可以將他心里最晦暗的一面逼出來。「要不然我擄你來做什麼?」
韓致寧直凝著他的眼,似乎無法消化他的話語。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喉頭一片干澀,無法發聲,仿若一開口,滿腔積悶的痛苦就會急涌而來,將她淹沒。
她那一雙被淚霧模糊焦點,交錯著寂寞與哀傷的黑眸,深深的震懾著他。
「到現在,還不肯相信我。」他這句話是控訴,而不是疑問。
他可以輕易從她的眼中讀出她的想法,除了心痛之外,還有心疼。
她只是搖著頭,怎麼也說不出話,這就是他態度突變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吧!你用不著這麼委屈。」她無奈低語,與一向強勢、不認輸的她很不同。
「我要的不是孩子!」他忍不住吼。「如果我喜歡孩子,可以找一大堆女人來幫我生,而不一定要你!」
「你真的不要孩子?」韓致寧睜著大眼,似乎不能接受。
「我要你!要你的身體、要你的靈魂、要你承諾一生一世的誓言,當然,也要我們的孩子。」耿風認真的允諾著,眼中洶涌著期盼,希望她能懂。
看著她仍舊一臉茫然、沒有進入狀況的樣子,他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的聰明才智都到哪兒去了?」他搖頭輕嘆。
「女人只要一談戀愛,再聰明的大腦也會變混沌。」一旁的阿倫想也不想的開口。
不過,原本帶著怒氣的耿風,在听到阿倫的注解之後,心情倒是好極了。
「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他喜歡他所說的,她會變笨,是因為她談戀愛了。
「走!」耿風拉住她的手往游輪上走去。
「去哪兒?」韓致寧問著。
「帶你去打扮打扮,我們該結婚了。」
就算他口口聲聲說要娶她,這樣的震撼,還是比不過當她真的看到吊在眼前的新娘禮服時的驚嚇。
一襲雪白的絲質禮服,垂吊在模特兒身上,細長的肩帶在頸際交叉,露出一大片背部完美的線條,而下擺則是呈魚尾狀散開,在身後曳著不算短的縴柔布料,模特兒手腕上還系著淡白的花,細帶從手腕上垂下,那飄動的模樣看來煞是迷人。
「好美!」她忍不住輕呼。
縱使她很少穿著如此有女人味的衣服,但是她仍有欣賞的能力。
「一點也不!」耿風突然咆哮。
他將她的尺寸、身材告訴一個設計服裝的朋友,請她務必在時間內將禮服趕出來,讓她可以如期當他的新娘。
她馬上就答應,並且還答應一定讓他耳目一新。
還真是耳目一新,他的眼楮都快噴出火了。
「不準穿。」他想也不想的命令著。
扁想到她露出一片光滑無瑕的果背,不讓在場所有的男人流一大堆口水才怪。
「這真是你請人設計的?」不理會他的反對,地只想確定眼前看到的。
雹風無言點頭,滿心不情願。
韓致寧的臉上終于出現微笑,她真的該試著相信他的誠意。
沒想到他會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替她安排這些事,禮服、婚禮、朋友,甚而包括護她到這游輪上這件事。
沒想到,他也能這麼浪漫,為她做這種努力。
或者應該說,她可以為了他眼中的嫉妒而嫁給他。
那樣的佔有欲如此明顯,她怎麼可以不相信他,再對他有什麼懷疑呢?
「如果說,我肯穿這件禮服的話,你還堅持拒絕嗎?」她眉里眼里都已帶著笑意,柔柔的聲音像是天籟。
她這話的意思是……
「除非你不想娶我了,要不然,這件禮服我穿定了。」韓致寧的笑意終于穿破重重的阻礙,到了她的唇邊。
在他這麼刻意的安排下,她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這下他可陷入兩難了。
他不想讓這麼美麗的她出現在眾人面前,又沒有別的選擇。
「好……」迫于無奈,他終于還是同意。
相同的結婚進行曲、相同的新郎,卻有不同的心境。
只因為,新娘是她!
在他專門請來的設計師的妝點之下,韓致寧幾乎快認不出自己的模樣。
她的長發被輕柔挽起,輕巧點綴著一朵潔白的百合,將新娘的清新完全顯露出來;而合身的;禮服完全襯托出她完美的身段,縴細的腰身、無瑕的背,美的幾乎讓人無法移神。
在設計師的攙扶之下,她輕移蓮步到了大廳,再次被他的細心感動。
廳里除了滿滿的心型氣球與美麗的鮮花之外,他竟然邀請了所有車隊的工作伙伴們,連威樂教練也在其中。
她的感動寫在眼底,耿風很高興地做了這樣的決定。
他迎上去,接過她的手心後,緊緊的握住。
「這輩子,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著,低醇的聲音像溫柔的風,輕柔拂過她的心頭。
像是一種承諾,滿溢的幸福感重重圍住她,而她,已不想掙月兌了。
什麼時候愛上他的,她並不知道。
只是……她知道,這輩子,她再也不想離開他。
「我也不想離開你了。」韓致寧小聲的說著。
她細如蚊蚋的承諾,透著空氣傳人他耳中,他驚訝的黑眸閃了閃,而後高興的捧起她的臉。
「我的致寧……」他已經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將來,會有個像極她的小女孩,明亮的眸眨呀眨的叫著他……
爸爸。
多麼動人的一句話。
他的唇線緩緩勾起,而後深深看進她的澄眸深處,再也不遲疑印上了他的吻。
「我愛你!」耿風結束這溫柔而短暫的吻,真心的說著。
「我也愛你!」她的眼讓淚模糊視線,但是心,卻如此澄明。
她終于相信,愛,是可以很美好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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