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全部因為預售案出了問題,正在想辦法解決,只是會議進行過程中,各部門開始推諉責任,指責彼此沒先做好事先的調查。
滕立宇冷眼看著眼前的爭斗,懊悔為何請了這一群沒有責任的部屬,不立即思考補救的方法,反而只顧著推卸責任。
正當他正想開口阻止這一切時,有人推開會議室的門,慢條斯理的走了進來,打斷了大家的爭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董事。
滕立宇瞇起眼,好奇李董事的行事作風真是愈來愈不將他放在眼里了。
「李董事,這個重要會議,你來得還真慢。」不待滕立宇出聲,已有人發出不平之語。
李董事一點也不急著解釋,反倒好整以暇的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得意的眼光在會議桌旁掃了一圈,刻意的在滕立宇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滕立宇何等聰明,自然知道李董事此時的笑容,必定不懷善意,于是沉著以對,等著李董事出擊。
眼看滕立宇沒有動靜,李董事自己倒是沈不住氣了,從牛皮紙袋中拿出一迭厚厚的數據,「砰」的一聲往會議桌上一放,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李董事,這是……」有人好奇的問了。
「我不是故意姍姍來遲,我是去辦了更重要的事。」李董事刻意賣關子,並不一下子說明清楚,待大家全神貫注之後,他才大方的站起來,頗有會議主席的架式。
「我知道大家正煩惱著建照出了問題,無法動工那件案子因此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已經做了最好的處理,尋找另—個替代方案。」
李董事話一出,大家隨即露出訝異的眼光,等待他接下來的解說。
李董事滿意的清了清喉嚨,再睨了滕立宇一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我在淡水附近找到一塊適合的場所,原先就是住宅區,所有的數據都符合我們原先案子的需要,能夠完全補足原先建照不合……」李董事得意的說,卻有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現在雖然找到合適的場地,但是還要與當地的住戶溝通,再取得住戶的同意,這中間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這根本緩不濟急。」
李董事瞪了提出反對意見的人一眼,臉色一凜。
「如果你有點耐心,听我把話說完,你就可以知道,這一迭的資科就是你要的同意書!懊溝通的、該簽的同意書,全在我的手上了,我們可以隨時動工。」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連滕立宇都揚起了眉頭。
曾幾何時,李董事的效率這麼驚人,看樣子……他是篤定要搶走自己這個總經理的位子不可,才會如此力求表現。
此舉果然贏得大家的贊賞,幾位原本不甚欣賞李董事的主管們,也露出滿意的表情;李董事面露得意,信自己又贏了一局。
「把資料拿過來。」滕立宇指示著身旁的秘書,將李董事帶來的資料看了一遍,卻在看到第一份同意書上的名字時,他僵住了。
夏雪?!這是夏雪的香草魔力花苑所在地?
原來繞了一大圈,東門建設就是要強買她房子的始作俑者?
他的眸光在眾人與文件之間徘徊著,第一次如此惶然。
不可諱言,這個計劃的確是目前能做的最好挽救動作,公司不會損失大筆的金錢,但是夏雪卻因此會失去花苑……
只是,夏雪何時簽了同意書,為何都不跟他商量?
「總經理,你覺得如何?」有人打斷了滕立宇的沈思。「如果案子可行,我們就得加快動作了。」
滕立宇的長指在桌面上敲了幾下,決定先將眼前的問題解決;至于花苑的事,他想夏雪必定有她的想法,可以等今天晚上再跟她問清楚。
「去把這些資料影印傍大家,待會兒接著討論。」滕立宇把有用數據交給了秘書,火速的處理。
至于那囂張的李董事,如果肯為了總經理這個位子這麼努力,那他也不會太留戀,願意讓賢。
討論如火如荼的展開,東門建設又度過難關,邁向另一個高峰,只是滕立宇沒有想到的是,他與夏雪的關系卻因此有了變化。
結束了漫長的一天,滕立宇在晚餐時分,趕到了香草魔力花苑,推開門,便看到夏雪笑盈盈的跟著一個背向他的男人吃便當,看來心情愉快。
他黑眸瞇了起來。
是哪個男人有這麼大的瞻子,竟然敢動夏雪的腦筋?
他大步的邁進屋里,夏雪率先發現了他,高興的從位置上站起來,迎向他。
「今天回來得比較晚,公司又開會了喔?」夏雪笑盈盈的問。
「誰呀?」不過,滕立宇面無笑容,眸光瞪著仍在位置上吃飯的男人,絲毫不理會她的問話。
「喔……」夏雪突然意會過來,帶著他到了男人的面前。「跟你提過的,這是我爸爸。」
今晚,張繼仁真如下午所承諾的出現在花苑里。雖然明白他彌補的意味濃厚,但是不再死鑽牛角尖的夏雪,在與父親過了二十分鐘的尷尬期之後,在聊起母親的過往,兩人的談話有了交集,氣氛融洽許多。
「你爸?」滕立宇看著眼前這似曾相識的面孔,在腦中梭巡著對這個男人的記憶。
正當滕立宇還因眼前的狀況而迷糊時,張繼仁率先認出了他。
「滕總經理,是滕總經理沒錯吧?」張繼仁高興的握住他的手,力的晃了幾下。「我是張繼仁,我們在商會上見過一次面,還記得嗎?」
名字進入耳膜內,滕立宇隨即想起了這一號人物,一個沈迷于股市的貿易商,近來已慢慢消失在商界,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夏雪的親生父親。
而夏雪則訝異的啞了口。
滕總經理?滕立宇不是個房屋銷售員嗎?怎麼會是什麼總經理?
滕立宇被動的握住了手,對于逼迫夏雪賣房子的男人,他並沒有太大的好感。
「原來你和夏雪早就認識了,那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要夏雪的同意書?你只要一開口,夏雪就答應了。」張繼仁以為夏雪已熟知滕立宇身分,便開始滔滔不絕。
「你知不知道為了那張同意書,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拿到……啊,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裝做不認識夏雪,在公司方面就能替夏雪多爭取到一些賠償金,是不是?這真是太聰明的方法了。」張繼仁自顧自的說著,徑自解釋了一切還洋洋得意。
「……」夏雪的眉皺了起來,臉色微變,不明白張繼仁說了什麼。「爸……為什麼你叫滕立宇「總經理」?」
「爸爸是自己人,不用裝了,你難道不知道滕先生是東門建設的總經理,也是這次收購上地的人嗎?」張繼仁笑得開心,沒有發現身旁的兩人,臉色都很難看。
夏雪的笑容斂起來,原本眸中的熱切也倏忽消逝。
「你是東門建設的總經理?不是什麼房屋銷售員?」她冷聲問道。
「夏雪……」這下真是有理說不清了!滕立宇撫著眉頭,不知從何說起。
相識的最初,他並無意要隱藏自己的身分,到近來兩人關系密切之後,他也一下子沒想到要告知她真正的身分,就讓她這麼誤以為他的身分只是個銷售員,而如今……牽扯進收購土地的案子,他倒成了蓄意要騙她似的。
「你一方面要我別賣房子,說是會為我處理好一切;另一方面卻變相的要拿到我的同意書……」夏雪瞪著他,臉色冷然。「你究竟在搞什麼?」
「收購你房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滕立宇一臉無辜。
收購這間房子的事,完全由李董事負責,滕立宇也是今天才知道,只可惜夏雪不相信。
「你是東門建設的總經理,你會不知道這件事?」看著他無辜的表情,她失控大喊。「你是故意要我,對不對?」她指著他的鼻頭,怒斥道。
「夏雪……」滕立宇嘆了一口氣,想握住她的肩膀安撫她,卻被她狠狠撥開。
張繼仁再怎麼白目,也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對。「你們……」他的眸光在兩人之間,有點不知所措。
「可以請你先離開嗎?我有事要跟夏雪談。」滕立宇盡量禮貌的說道,其實他想做的事,是一腳把張繼仁踢出門去。
「用不著,要走的不是我爸,是你!」夏雪幾乎不敢相信,她一直把滕立宇當作她感情寄托的對象,沒想到竟然是他出賣了自己。
不過,這一次張繼仁倒是不敢留下來壞事。
「小雪,你還是听滕總經理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張繼仁語畢就急忙離開,不敢多留片刻。
室內的氣氛很詭異。夏雪倏地轉身,不想理會滕立宇,但是被他一把拉住,只能怒氣沖沖的轉身。
「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很變態嗎?」夏雪氣得口不擇言。「這樣的游戲很好玩嗎?一方面欺騙我的感情,另一方面完成你的工作,看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你是不是暗地里偷笑我低能?」
「沒有!」滕立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對于收購上地的事,我真的完全不知情,這不是我負責的部分。」
他一方面氣夏雪的情緒話語,一方面又因為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的立場而心急,看著她冷漠的臉孔,他像是莫名其妙被判了無期徒刑,連申訴的機會也沒有。
「夠了,我不想再听。」夏雪的手腕被握住,怎麼也甩不開,只能比著大門的方向,仍是面無表情。「你知道出口在哪里,麻煩請自便,離開後就不要再回來,小店不歡迎你!」
「夏雪……」滕立宇無奈。
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知道她的脾氣拗,要是在這個氣頭上跟她解釋,無論如何是解釋不清的。
「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滕立宇只想尋求解決之道。
夏雪的臉色一白,僵硬的扯出笑容。
「要我相信你可以,除非你可以把我的同意書還給我,取消東門建設在這里興建新社區的計劃。」她美麗的眸里盈滿不信任,孤注一擲的想探知他的誠意。
滕立宇的表情完全沒有一貫的氣定神閑,而是不知所措。
「這……」這是不可能的事,計劃已在進行,就連他身為總經理,也無權阻止這一切。
「夏雪,你這是為難我。」一想到她的倔脾氣拗起來,他可能完全沒有翻身的機會,他的態度反倒沈穩下來。
「我就是為難你!」夏雪也毫不諱言,她就是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但是沒有辦法,她無法原諒他竟然這樣欺騙自己。
兩人對峙著,沒再多說一句話。
她的眸中有著怒氣,他的眸里則是濃濃的深情。
「夏雪……」他開口呼喚她的名字,想開口說些什麼。
「不要叫我!」夏雪則激動的揚起右手,「啪」的一聲,一個結實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她不敢去听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咬緊牙關,一徑沈溺在痛苦的深淵里,夏雪感覺胸口破扯裂了,兩行清淚流下因震驚而蒼白的臉龐。
滕立宇的眼里閃過一絲痛苦,無關臉上的巴掌,而是一種強烈的心痛,他寧可夏雪多賞他幾個巴掌,也不願意見她傷心流淚的模樣,那會讓他心痛如絞。
他眸中的痛落入她的眼中,她勉強自己轉開眼,矛盾的心亂成一團。她不知道是該咒罵他,或是就此原諒他。
她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他那麼急切地想要留下她,是為了什麼?
她所有的利用價值,就只是那張同意書不是嗎?那他已經得到了,為什麼還不放開她呢?
一想到已經付出的真心,夏雪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夏雪陡然掙月兌滕立宇的箝制,拒絕再深思,只因為疼痛太過劇烈,她再也無法承受。
「夏雪……」他再一次制住她,握住她的手腕,卻不敢再有太大的動作。
他好想抱緊她,安撫她的難過與傷心,但是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她平靜到接近絕望的眼楮時,他的動作凝結在半空中。
「給我時間,我能證明給你看。」他幾乎低聲下氣的望著她。
第一次,他軟下姿態跟人說話,完全不在乎自尊,只因為對象是夏雪,是他認真想保護一輩子的人,他不想失去她。
她深吸口氣,心痛到極點,卻固執的將眼淚抹去。
她勉強的轉過身子,要自己最後一次看他,然後,永遠將他忘記。
「你走吧,我不會再相信你。」她違背良心的說著。
她雖然想相信他,但如果真的這麼做,她不會原諒她自己。
「那我們之間的事,你打算怎麼辦?」滕立宇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將來也只會是陌路。」夏雪毫不遲疑的回答,不給自己細思的機會。她知道只要稍有遲疑,撲到他懷里的機會也會隨之增加。
她挫敗的瞪著一朵綻放美麗的玫瑰,討厭自己為何一迎上他的眼,她的心就像是整個人要化掉了一樣,直喊著要相信他。
滕立宇的臉沈了下來。
「這是你逼我的。」半晌,他凝著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由于她正低頭回避著他的視線,沒有意識到他眸中的堅決,只是一徑的搖頭,希望他快點離開。
沒想到,滕立宇不但沒走,反倒朝她走近,一把抄起抽屜里的鑰匙,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扛在肩膀上,朝外走去。
事情急轉直下,夏雪怔了怔,才發現自己被人當成貨品般的扛了出門。
「你放我下來,你在做什麼?!」夏雪驚吼,雖然日已落西,但街道上不乏人車來往,他竟然敢這麼做?!
滕立宇不發一語,只是用手壓住她的腿,不讓她掙扎月兌身,另一只手還得撥空出來鎖上花苑的門,然後直直的往他的車子走去。
「滕立宇,你這是綁架,放我下來!」夏雪拍打著他的背,滿肚子的傷心轉為怒氣,又急又羞。
「我不放!」滕立宇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麼?」
「因為你說我們會形同陌路。」沖著她這一句話,就算得背上綁架的罪名,他也不會把她放下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需要這樣假惺惺的嗎?」夏雪想到對他的真感情,竟然只是一場空,不禁心口一疼。「同意書都給你,沒有必要再這麼做了。」
她一心認為,他只是一時興起,逗著她玩玩罷了,更何況,她身上能給的全都交給他了,她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值得他依戀的。
一張同意書她還輸得起,但是要是她繼續留在他的身邊,那她失去的會更多。
滕立宇一句話也不說,在車子旁把她放了下來,車門一開,直接將她「塞」入車門內。
夏雪見他走往駕駛座,自行開門就要離開,滕立宇氣得追了過來,將她揪了回來,壓制在車門上,路邊行人不少,但是敢插手英雄救美的人……找不到一個。
「我的耐心不多,你別再逃。」滕立宇盯著她氣得發紅的雙頰,心里一陣迷亂,不知道現在真正想做的事,是想好好修理她的小一頓,怒責她的不知好歹,還是狂亂的吻住她,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站在他面前,冷漠地仰視著她,用冰冷如霜的表情來掩飾胸中的怒氣。
那樣的情緒,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遭遇背叛後的痛苦。這個男人觸模到了她的心,卻不是出自于真摯的情意,而是一場預謀好的欺騙!
「你想綁架我,還叫我不要逃,這不是很好笑嗎?」夏雪對著他吼,沒把他的怒氣放在眼里。
「我沒有要綁架你。」頂多,就是將她帶在身邊,等到她冷靜下來為止。
「那你想做什麼?」她質問,被他困得惱怒萬分,一下子忘了傷心。
滕立宇怒目回瞪。「你說呢?」
她咬著牙,有半晌真的不明白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難道……他對自己真有那麼一絲在乎嗎?
「你就是存心要綁架我。」想不出理由,又怕自己心軟,夏雪索性拒絕深思。
「是!我就是想綁架你!」擔憂的心轉為怒氣,他眼角抽搐,咬牙宣告。
氣急攻心,他不否認,綁架她的確是個好方法。
「如果你打算跟我成陌路,那我們干脆就永遠不要分開,看你怎麼辦?」他無賴的說。
夏雪倒吸一口氣,幾乎不敢相信。
看著她的表情,滕立宇的聲音轉為傷痛的瘖啞。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銳利的疼痛蔓延著,從心最脆弱的那一處傳來,痛得撕心裂肺,就算是他先傷了她,但是他真的是無意的,她的冷漠刺痛著他。
他想打自己幾拳,為什麼不早點把話說清楚,落得如今被人揭穿,她已經先入為主地以為他的一切言行都是虛偽的了。
夏雪很想肯定的對他吼出口,但是所有的話哽在喉嚨。她無法發聲,她甚至沒有辦法厘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離開他。
她望著他,心中掙扎翻滾著,多麼渴望撲人他的懷中,抱著他好好哭個夠,一次的謊言,就讓她的心對他關閉,她沒有把握,是否還能再相信他。
等不到她的回答,滕立宇的面容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有瞬間扭曲,他的神色變得猙獰,往前踏了幾步,握住了她縴細的肩膀。
「算要我綁架你,我也不在乎,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打從看到她傷心的樣子,他就像是活在地獄里,這些日子的甜蜜,讓他無法想象,要是未來的日子里沒有她,自己該要怎麼辦?
「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辭去東門建設總經理的位子,我可以放棄一切,只要你肯相信我!」事情發展成這樣,他無法阻止香草魔力花苑已經賣出的結果,但是他可以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辭去總經理的位子?被傳入耳中的話震懾住,夏雪啞了半晌。
支吾了半天,夏雪還是不明所以。他說……他不要跟她分開,又說他可以辭去總經理的意思,這……
「你、你、你……你神經病,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的神智開始混亂,一顆心浮動著。
「是!我就是神經病才會愛上你。」滕立宇為之氣結,低咆出聲,他全身緊繃雙拳在車頂上猛搥了一下。「總經理我不當了,我來當你的打雜伙計總可以?」
咦……他剛才又說了什麼?他說了……愛?
夏雪有些氣惱,猛然抬頭,卻看見他黑眸中的激情,不覺心頭一甜,粉臉一紅,又低下頭來。
「滕立宇!你別到這個時候還在耍我。」她的理智叫她要清醒,自己卻一心直想要相信他,淚水模糊了雙眼,唇邊的笑容卻是甜的。
如果他真的肯放棄目前的一切,她為什麼還要懷疑他?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在與他發生親密關系之前,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早巳奪走她的所有心神,在得知他收購上地之後,她的心仍為他顫動著。
安蓋在她心頭的陰霾,像是遇到陽光的雪,全部都融化了,她的心是喜悅的,再也沒有半點懷疑,只是,這樣輕易的原諒他……她又滿心的不甘願。
「我要要一個女人,用不著談情說愛,用錢就能砸昏她們的頭。」滕立宇輕描淡寫的說道,刻意忘卻他剛才竟一時激動,說出了他最不屑啟齒的愛語。
這麼多年來,交過的女友無數,他從未跟任何女人說過「愛」這個字,單憑他的身價,就能讓身邊的女人頭昏腦脹的直貼過來。
唯獨她,在知道他的身分之後,竟然還敢離開他,跟他「形同陌路」?
「是呀,你真了不起!」夏雪白了他一眼,食指恨恨的戳著他的胸口,在听到他說出那個字之後,她的怒氣以飛快的速度消逝。
在認識他的時候,的確見識過他送花時的大手筆;神經大條如她,只認為他是個浪費錢的銷售員,卻沒想到他的身價驚人。
「沒有你了不起。」他以著平淡的語氣說道,末了還無辜的看了她一眼,心疼的拭去她滑落的淚。「我這麼努力的巴著你,你卻轉頭就要離開,你說說看,是誰了不起?」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賭氣的情緒也兵敗如山倒,聲音軟了許多。
「那是因為你騙我在先。」她不甘的想扳回一成,仍不想認輸,但芳心已融,語氣強硬不起來。
「我沒有騙你!」他又強調一次。
「你明明有!」
「沒有。」
「你隱瞞身分,故意賴住我的身邊,為的就是要我的同意書,你還說你沒有騙我?」她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你為了公事留在我的身邊,我沒有辦法相信你。」
「我不是為了公事才留在你的身邊。」滕立宇瞪了她半天,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愛鑽牛角尖,過了好半晌才開口。
「如果我留在你的身邊,只為了拿到你的同意書,那我的目的已經達成,我還在這里跟你折騰個什麼勁?」他反問道。
夏雪回視著他,冷靜下來的心開始細思整件過程,愈想就愈覺得,她似乎真的誤會他了。
「我怎麼知道你是哪根筋不對。」她的心已經開始相信他,但是她的嘴卻還是不肯放過。
「我全身上下都不對勁。」滕立宇冷靜的態度快完全崩潰了,太過心急的他,沒有注意她唇角的那一絲笑意。
「不是為了公事?」她問。
「不是。」他冷冷的搖頭。
「那你是為了什麼?」夏雪凝著他,眼中閃爍著一點點愉快的火光,很高興听到他一再的告訴她,像是在對她保證,他對她的完全真心。
終于,他看出她眼底的笑意,那是開始相信的訊號,這是一件好事,只是……
那帶著一點點頑皮的笑意,似乎正逼問著什麼。
滕立宇的臉上閃過一絲幾不可察覺的尷尬,黝黑的臉龐上,浮現可疑的暗紅,顯然很意外她會這麼逼問他。
「說啊,你是為了什麼?」俏臉靠得更近,夏雪突然覺得好玩起來,剛才的事早拋到九霄雲外。
滕立宇被逼急了,只好搪塞。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那麼惡心的話,用不著他再說一次吧?
要是讓凌懷那個損友知道自己曾經說過那麼肉麻的話,他肯定會被凌懷笑到翻過去。
「你剛才說了什麼?我一點兒也不記得。」夏雪玩出興趣來了。
看著他臉上可疑的暗紅,她想起來這些日子雖然甜蜜,但可未曾從他的口中听到什麼甜言蜜語,照他這吝于重復一次的態度,她以後想再听一次類似的話,可能會難上登天,又怎麼能不利用機會,多逼問個幾句?!
看清她臉上的神情已有原諒的意思,滕立宇也凝起面容,不讓她繼續逼問著他。
「夏雪,你別得寸進尺。」濃眉扭上,打了個結。
不過,夏雪也不是小角色,雖然爭執已過,但另一個面子之爭可不能輸,如果不能再從他的口中再听到一句甜蜜的話,她絕不罷休。
小腦袋落寞的垂到胸口,看來很失望。
「我什麼也沒說,就說我得寸進尺……」她故裝可憐樣。
滕立宇怎堪她這般的柔情攻勢,當下一顆心就舍不得了,哪還管得到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的。
「我會留下來,當然是為了你,還能為了什麼?」話再自然不過的出口,滕立宇意識到時,已見到她清澈眼兒亮了起來。
雖然被拐了一次,但是跟她美麗有神的眼楮比起來,損友的消遣似乎就沒那麼重要。
「願意原諒我了?」滕立宇松—口氣,很沒有骨氣的問道。
夏雪看他一眼,本來給賞他給白眼瞧瞧,沒想到,唇邊的笑意露了餡,眼角帶勾的她,流露出佣懶的風情,讓他心神一緊。
何其有幸,能得到一個女人為自己所愛,而且也深愛白己的呢。
在她翻臉,猜想可能將會永遠失去她的時候,他根本無法呼吸,只是一味的想把她留在身邊,縱使她不願意,他也不讓她離開。
還好──
他們還能在一起!
「相信我,買地的事,我真的毫不知情。」滕立宇湊近了她,額頭抵在她的額上,終于完全放松下來。
他必須得到她的完全信任,他不希望兩人相處會有任何的疙瘩。
夏雪賣關子似的瞪了他半晌,而後才展開笑顏,認真的點點頭。
得到她的回答,滕立宇勾起薄唇,笑容漾得更開,如此愉快的神情,是她先前從未兒過的。
她看得一呆,心頭又足一陣小鹿亂撞,俏臉驀然紅了。
滕立宇伸出于握住她的下顎,將她拉進懷中,熱燙的薄唇貼上水女敕的紅唇,狂肆的吻她,在來來往往的路人面前,再度宣告他的所有權。
一旁看好戲的人們,唇邊逸出理解的笑容,禮貌的別開眼,快步走開。
而被吻得昏昏然的夏雪,只能被動的呼應著他的索吻,癱軟在他的懷里。
月色正美,愛情正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