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菱眨著雙眼,愣愣地看著他,水女敕的紅唇微微張著。
看著那雙閃亮黑眸愈靠愈近,近到她能在那雙黑眸里看見自己的倒影,也能感覺他灼熱的呼吸。
為何此情此景,這麼地熟悉,彷佛似曾相識?!
不僅僅如此,那感覺還鮮明到,就算她沒觸踫到他,亦能知道抱著他的感覺,和他身上的味道,甚至……還跳出了某種更煽情的畫面。
「啊!」梁靖菱失聲尖叫,猛地往後一跳,拉開兩人的距離,羞窘地連連搖著頭,想把腦袋里那些曖昧到教人臉紅的畫面甩掉。
不過,突然往後跳的人,可不只有梁靖菱。像被熱火燙著的耿柏胤反應同樣激烈,同時跳開好幾大步。
雹柏胤站在原地,黑眸緊盯著她,連連深呼吸。
他是著了魔不成?
才剛跟她掛保證,說句「我的胃口沒有那麼差」的話,誰知剛才他就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渴望汲取她唇上溫暖的甜美。
要不是她那聲尖叫,制止他紛飛的思緒,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對自己交代?!他明明就是個很「挑」的男人!
瞧她瘦得有些不像樣,像是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要身材沒身材,說氣質沒氣質,頂多就是眼楮亮了點、皮膚白了點、身上香了點、頭發長了點、那嬌女敕的唇誘人了點……
除此之外,就沒任何優點了!
然而,他竟然還會放縱「情不自禁」這種事如此自然地發生?!
正當他暗自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惱時,嬌軟的斥責聲便在耳邊響了起來。「你剛剛想干嘛?!」靖菱口氣不佳,狠狠地瞪了耿柏胤一眼。
雹柏胤轉過眼,同樣凝眸瞪著她,意欲將剛才發生意外的原因,全算到她頭上去。
「我才想問妳剛才在干嘛呢?!」他環住手臂,睨視著她。「一直把嘴巴嘟過來,是怎麼回事?」
听他說了這話,梁靖菱圓圓的眼珠子,差點沒氣到滾出來。
「拜托!是你靠過來的吧?」真是做賊的喊捉賊,見鬼了!
雹柏胤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打算再繼續跟她討論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不承認!
他打死都不會承認問題出在他身上!
「我先去幫妳處理看護的事,妳趁今晚收拾東西,明天開始工作!」
雹柏胤匆匆地丟下一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個窮書生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
「不,不會的。」梁靖菱在睡夢中掙扎著。
妳沒銀子請大夫,他就不會好。
「那該怎麼辦?怎麼辦……」靖菱難受地搖頭囈語著。
當我的小妾,來我的身邊,只要妳肯,他就有救。
「不!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抗拒的雙手,在半空中揮舞著。
下一幕,大紅花轎卻突地出現,而靖菱看到自己……不!是那個神似自己的女子,竟身披大紅嫁裳,在媒人的攙扶下上了轎。
不要走、不要走……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梁靖菱看不清,她看不清楚那個倚在床邊的男人是誰,只覺得一顆心像被人狠狠撕裂般地難受。
不要走!妳走了,我會恨妳一輩子!我會詛咒妳,讓妳永遠得不到幸福!男人的嘶吼聲轉為淒厲,她感覺濕意在她的頰上泛濫成災,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不!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梁靖菱哭喊出聲,整個人從床上彈坐而起,睜開雙眼的瞬間,她甚至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出現在眼前熟悉的鐵皮屋里。直到母親沖到她的床前來,她才知道她在做夢。
只是,她仍無法停止那劇烈心痛所引發的顫抖與哭泣。
痛,好痛!
為什麼會這麼痛?!
「小菱、小菱,怎麼了?」梁母心急地抱著女兒,不知她怎麼會做起惡夢來,還哭個不停。
靖菱只是搖頭,不停地搖頭。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難過地哽咽著,無法解釋為何那男人失控的低喊,會引起她心里這般劇烈的疼痛。
而她甚至看不清那男人的臉!
「好痛、好痛啊!」靖菱痛苦地捂著胸口的地方,疼痛一陣陣加劇,心里既不安又惶恐,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男人的聲音、那男人的嘶吼……
「不……」靖菱低聲申吟著,止不住的痛。
雹柏胤才剛停下車,就听到她失控的驚吼,他直覺地奔進鐵皮屋里,看到的是她驚慌、淚流滿面的模樣。
雹柏胤見狀一驚,看見她捂著胸口,馬上聯想到昨天梁母喘不過氣的模樣,心里猛地一慌,黑眸閃過一絲焦躁。
不待多想,他一個箭步地沖向前,直接將她擁入懷中。
突然被人擁入懷中的剎那,讓靖菱驀地一驚,原本想掙扎的她,轉眸看到耿柏胤,淚水更是肆無忌憚地奔流。
「不要恨我、不要恨我!」緊握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抓皺了他胸前的衣服,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何突然開口哀求他。
雹柏胤整個人僵住,只能看著無辜淚流的她。
明明就是完全理不出頭緒的情節發展,他卻驚覺,自己彷佛能夠理解她為何哭泣。
突地,一杯水遞到靖菱的面前,耿柏胤揚眸一望,看到他請來的看護,正端來一杯水,示意他接下。
雹柏胤接過茶杯,緩緩喂她喝下。她順從地喝了幾口後,便虛軟地偎在他的臂彎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涔涔。
「小菱怎麼了?」梁母像是見著救星一樣,開口問著同樣一頭霧水的耿柏胤。耿柏胤只能搖頭。
他怎麼可能知道她怎麼了?
但……他又似乎詭異地知道她怎麼了?!
瘋了!他真是瘋了!
「喂!妳好點了沒?」耿柏胤低下頭,一點也不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吼著。他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她的虛弱讓他心情不好!她的眼淚讓他心情不好!她的無辜,更是該死的讓他覺得心情不好!
耳邊像雷鳴般的吼聲,讓靖菱微微皺起了眉,但雙臂的擁抱,卻又讓她覺得十分地溫柔。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不過,他的溫柔,卻讓她好想哭。
胸口好痛好痛,堆疊的情緒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紅著眼眶,卻沒再流淚。耿柏胤無語,不再催促她開口,但環著她的手臂,卻不自覺地收緊。
他不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又為何哭得這般淒慘?但此時此刻,他並不打算追問。又或者說,隱約有種莫名的感覺,讓他不想知道那些事。
不想,一點都不想。
縱使梁母一臉耽憂,恢復精神後的梁靖菱,還是笑盈盈地跟母親揮手,決定到耿柏胤的家中「上工」。
上了車,梁靖菱咧嘴一笑,豪氣地拍拍他肩膀,沒半點剛才見到的嬌弱模樣。「不好意思,剛才沒睡飽,鬧笑話了。」她爽朗地笑著,彷佛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雹柏胤斜眼覷她,想起她剛才的模樣,胸口沒來由地一陣緊縮。
「妳該不會也有心髒問題吧?」如果他沒記錯,心髒病通常會遺傳。
梁靖菱干笑兩聲,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胸口的那陣疼痛。「應該不是啦,我以前不曾這樣。」
雹柏胤收回視線,決定不要介入太多,他該煩惱的應該是他自己的事。
「我待會兒會直接載妳回家。」
「回家?」她不是才剛從家里出來?
「『我』的家!」耿柏胤朝她了丟個白眼。「也就是『我們』以後同居的家。」「喔。」梁靖菱後知後覺地笑了笑,又搔了搔頭。
「妳千萬別露出破綻,我可不是找妳來替我挖墳墓的。」她要是泄了底,他就真的是吃不完兜著走,死期近了。
「沒問題!」梁靖菱舉手保證著。「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記住妳說的話。」耿柏胤不再跟她說話,專心一意地開著車。
而此時一直靜不下的梁靖菱,開始呱啦呱啦地打探起消息。
「那個羅天妮真的會找我麻煩嗎?」如果會,她可得先好好想個對策。
「當然。」一個簡單的答案。
「那你媽……呃,不是,我是說伯母,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然後也拚命找我麻煩?」如果答案還是會的話,那她好像就得面對以一敵百的慘烈情況了。「當然。」又一個簡單的答案。
靖菱低叫了一聲,圓圓的眼楮眨了眨,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形?」這麼「惜字如金」,她要怎麼盡早進入狀況。
要不是考量到他是司機,她真想拿背包砸他的腦袋。
「那天我看到妳和羅天妮的對答狀況後,覺得妳還挺能隨機應變的。」可以三言兩語就把羅天妮氣到說不出話來的人,她是第一個。
「那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和她的關系,畢竟她是外人,關系搞壞就算了,問題是你媽……呃,我是說伯母,這情形就不一樣了。」看到他冷淡的態度,梁靖菱氣得臉兒紅紅,說什麼都想弄清楚。
在她的觀念里,長輩就該尊敬,如果伯母來找麻煩,那她要怎麼辦?
「那就氣死她好了。」耿柏胤淡淡下了命令,懶得理會。
「喂!她是長輩耶!」梁靖菱大聲喊道,小臉逼近他眼前,直勾勾地瞪著他。耿柏胤睞她一眼。「那是因為她還沒找妳的麻煩,所以妳才會這樣替她說話。當她開始對妳展開攻勢時,看妳還會不會這麼想?」
梁靖菱還想開口替他母親說話時,卻又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找我演女朋友,不是要掩你母親的耳目,叫她不逼婚嗎?那你為什麼希望我氣死她?」
如果他的母親不喜歡她,又怎麼會同意他們的婚事?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又怎麼會放棄繼續逼婚呢?
「我只是要讓她知道,我不想結婚,如果他們硬要逼我,我就娶個會氣死他們的女人。」黑眸深處閃過些許慍怒,不喜歡她太過干涉他的想法。
「你的態度真的很差!」梁靖菱理直氣壯地質問,縴指戳著他的胸膛。
雹柏胤突地挪出一只手,握住那只肆虐的小手,趁著紅燈車停時,轉頭瞪了她一眼。
他微瞇起眼,看著她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臉色有些難看。
「妳管得很多。」連他對父母的態度她都有意見。
「本來就該孝順父母,堯舜禹湯……」梁靖菱的唇邊帶著笑,一副打算細說從頭的表情。
「夠了!」耿柏胤打斷她,神情顯得有些僵硬,他可沒有興趣听她上歷史課。「妳的話太多了。」
幾乎快要比羅天妮還多了。
他突然頭痛地想著,他是不是趕走了一只不安好心的黃鼠狼,卻又自找麻煩地找來一只愛說話吵嘴的麻雀?
梁靖菱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忍了幾分鐘之後,還是憋不住地想開口。
「我只是……」
「閉嘴。」耿柏胤語氣平淡,眸光直視前方。
「可是……」
黝暗的黑眸往右座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盡避沒有開口,不過意思清楚得很,就是要她乖乖閉嘴。
梁靖菱咬住唇,發揮最大的自制力讓自己嘴巴閉緊,只剩一雙眼咕嚕咕嚕地轉啊轉的,最後轉到耿柏胤的臉上。
她盯著他的側臉,愈看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見他不吭聲,梁靖菱換了個問題,再接再厲地追問︰「你完全不認識我,就這麼讓我住進你家,你不怕嗎?」
雹柏胤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的確找了只麻雀,還是超愛說話的那種,想必以後將面對揮之不去的頭疼了。
雹柏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總算開口說道︰「妳是哪一點需要我怕了?」打也打不贏他,搶也搶不過他,除非她不想活了,敢用偷的。這麼一想,更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怕的。
梁靖菱偏頭想了一會兒,撫著下巴,似懂非懂地又開口。「純粹是因為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嗎?我還以為……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梁靖菱話起了頭,卻沒打算說完它,因為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句傻話。
「把話說完。」耿柏胤掃來一眼,索性耐著性子,讓她一並問清楚。
不過才一天的時間,他就知道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不讓她把肚子的話一次說完,他就永無寧日了。
聞言,梁靖菱笑瞇了眼,笑容甜美得讓人無法忽視,也叫耿柏胤分心地多看了一眼。
「我是想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似曾相識啊?」梁靖菱露出最燦爛的笑臉,拉拉他的衣袖問道。
一句話,教耿柏胤閃了神,差點撞上隔壁車道的車,刺耳的剎車聲、尖銳的喇叭聲頓時四起,梁靖菱更是驚叫出聲,嚇得連魂都飛了。
雹柏胤趕緊握直了方向盤,還得承受其他駕駛人紛紛投射而來的白眼。
只見他眼底籠罩著狂暴的陰影,瞇起眼楮,深吸一口氣,克制著大吼的沖動。「妳能不能不要再講話了?!」耿柏胤冷冷地拋下這句話,表情陰晴不定。「是你叫我把話說完的!」靖菱倒抽一口氣,想要抗議。
「現在,妳閉嘴就對了,要不然這場交易就取消!」簡單扼要的命令,從耿柏胤的嘴巴里說出來,絲毫不容討價還價。
此話一出,果真當場讓靖菱閉上嘴,不敢抗議,只能努力自我反省。
奇怪,她又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怎麼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她不過是問了什麼似曾相識的話而已啊,怎麼……唉呀,怪了怪了!
她好想問,但是又不能開口,只好拚命往肚里吞,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而一臉鐵青的耿柏胤,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似曾相識?
這看似平常的四個字,從她的嘴里說出來時,竟讓他感受到無法解釋的心慌,心頭更像是被針扎到一樣的抽疼,彷佛下意識里,他就排斥著與她「似曾相識」。這兩天,是他生命里堪稱最詭異的日子了。
不曾出現幻覺的他,在這兩天里像瘋了一樣,腦海里總是會冒出一些影像、畫面,不分時間地點,完全沒有預警。
他想不出是什麼原因,但深受困擾卻是事實。
「你怎麼了?還在生氣嗎?」梁靖菱偏著頭看了他一下,想起她替他母親說話的事,隱約意識到他似乎跟家人相處得並不愉快。
在她的印象里,家人是最大的依靠,也是心靈的寄托,不明白他跟他的家人為什麼會弄到像仇人般的地步。
別管別管!他才說了要自己閉嘴的。
梁靖菱幾個手指扭成白玉小結,拚命忍耐著。她不斷告誡自己,為了確保自己的「工作權」,不能再多嘴了。
但是……多管閑事的個性,卻怎麼也改不了。
「你真該找機會,跟家人多聊聊。」清澈的雙眼,溜溜地轉,靖菱試著用最溫柔的聲音開口勸著。
早知道她不會放棄的。
雹柏胤暗罵了一句,眉頭擰得更緊了。
「真的啦!你應該要珍惜與家人的緣分。」見他沒吭聲,梁靖菱的膽子又開始像吹汽球一樣,愈變愈大。
雹柏胤的俊臉微顯僵硬,下顎的肌肉隱隱抽動著,耐心也正在急速消逝中。他在心里計算著,猜測著耳朵長繭的日子會是哪一天。
「你的心里如果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跟他們溝通。」梁靖菱乘勝追擊,抬高小腦袋,用力地提醒他。
雹柏胤只是搖頭,皮笑肉不笑,模樣有些猙獰地轉過頭來瞪著她。「妳知道,發明了會說話的機器的人是誰嗎?」他突然轉移了話題,天外飛來一筆地問道。梁靖菱揚眸一望,剛好對上耿柏胤陰慍的眼眸。
雖然有些跟不上他邏輯跳躍的速度,但梁靖菱還是認真地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隨後露出笑容,爽快地回答。「你指的是留聲機嗎?那簡單,是愛迪生嘛!」這點常識她還有,于是她笑瞇了眼,等著他的夸獎。
只不過她想錯了,耿柏胤沒有稱贊她,只是睨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不是,親愛的梁小姐,上帝才是第一個創造會說話的機器的人。至于愛迪生發明的留聲機,是可以關、掉、的!」耿柏胤慢條斯理地說,高大的身軀趁著停紅燈的時候,逐漸地逼近她,散發出無限威脅。
一句話,頓時讓梁靖菱的粉臉羞紅。
他這是在指責她多話,指責她的嘴巴關不上嗎?
她怒氣沖沖,想要賞他一個拳頭泄憤,卻又自省的發覺……好吧!她的嘴巴的確關不上。
于是,她只能冷哼一聲,再度撇過頭生悶氣。
她也是好心想勸他啊,他竟然拐著彎嫌她多話?!好,既然他說她的嘴巴閉不上,那她就閉給他看!
于是,車內霎時悄然無聲,只剩下流淌的樂音。
五分鐘過去了,對于此時的安靜,耿柏胤感到非常滿意。看來,這個小女人還算識時務,懂得即刻閉嘴。
只不過,十分鐘過去了,她還是沒出半點聲音,耿柏胤終于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過度的寂靜,竟讓他心中浮現出些許的罪惡感。
他好像對她太凶了?
正當他心懷愧疚,將道歉的話含在舌間,幾乎要月兌口而出的時候,一個轉頭,又看到梁靖菱的喉嚨了!
雹柏胤臉色一沈,握緊雙拳,壓抑不住滿腔怒火,她果真沒辦法把嘴巴閉上太久。
「你知道萬聖節的化妝舞會,裝扮成什麼最可怕嗎?」她環起手臂,準備跟他來場沒意義的口舌之爭。
雖然沒意義,但又如何?反正在這個大沙豬眼里,女人專做些沒意義的事,那她又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雹柏胤的雙眉緊蹙,不知道她又打算說什麼,只能專注地開車,懶得理她。不過,梁靖菱是個很能自得其樂的人,縱使他不理會她,她依然笑臉盈盈。「有人說,扮成鬼最可怕,有人說,裝成惡魔也很嚇人,不過……」梁靖菱眨眨眼楮,一臉無辜,隨後帶著愉悅的神采,傾身逼向他。
「妳到底想說什麼?」耿柏胤瞇起黑眸,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什麼裝扮對你來說最可怕。」梁靖菱肯定地點了點頭,一臉得意。「哼!」他的回答很簡短,擺明了對她的話題沒什麼興趣。
「想不想知道?」不在乎他的冷淡,她自得其樂地賣起關子。
「不想。」耿柏胤的臉色一沈,不冀望她會說出什麼好答案。
「你真的很不配合耶!」梁靖菱冷覷了他一眼,不過,她可沒那麼好打發。「你不听,我偏要說,嘲笑一下你這個沒膽的家伙。我敢保證,在萬聖節的舞會上,只要你的另一半,以那種裝扮出現的話,你一定跑得比飛得還快。」
雹柏胤翻了翻白眼,一副早知道她藏不住話的模樣,只不過,她說他沒膽?「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上億的合約擺在眼前,他也沒抖過手。
「沒有人是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歪著頭笑道。
「妳倒是說說,我怕什麼了?」耿柏胤倒想听听她會說出什麼答案。
梁靖菱微笑,再度傾身拉近兩人的距離,饒富興味地瞅著他。「你敢說……你如果在萬聖節舞會上,看到另一半穿著白紗禮服出現時,你不會飛奔離去,或者是當場嚇死嗎?」
雹柏胤轉過頭來,狠狠瞪著她。
然後沈默,一陣很長的沈默。
他的確不想結婚,的確不肯輕易許下諾言,的確……視白紗為畏途。
而這一點,竟然被這只小麻雀拿來當笑話看,可恨的是他竟然無法反駁!梁靖菱看著他的表情,捂著嘴偷偷地笑了。
她先是憋著,任由小肩膀不住地抽動,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整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就說你是膽小表嘛!炳哈、哈哈、哈哈哈……」
清亮的笑聲回蕩在車內,隨著一聲又一聲的狂笑,耿柏胤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愈來愈難看……
他真的、真的,好想掐死這只聒噪的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