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月夜、一樣的星空,然眼前的景象卻已全然不同以往。
在經過那樣的悲傷的喪禮後,沒有一個人有心情慶祝新王的婚禮,尤其這位王後又是他們所仇恨的漢人。
換過一身烏孫和長裘後,君心月靜坐在昆鷹身邊,面對著營火,觀賞著冷淡卻又不得不舉行的婚宴。
身旁的他陰沉著一張臉,始終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眼前的表演,手中的酒不斷地斟滿,又空了,再斟滿,從頭至尾,他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仿佛連她是否存在都不想知道。
這兒的夜,真冷。
她反射性地環住自己,似想用雙手的溫度溫暖身上及心中的冷。沒想到,烏孫的氣侯是這樣極端,白天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而夜晚,卻又異常地冷,習慣江南和煦氣候的她,一時間實在很難適應。但話說回來,來到這里,她能適應的地方還真不多呢。
稍早,她所帶來的每一件漢家服飾,全被他派人一把火給燒了。如今身上穿著的,是一個叫娜亞的女子拿給她的衣物。
而娜亞眼中的恨意和妒意卻令她不解。恨,或許她可以明白,但妒意?是因為她成為了昆鷹的妻?她不得不承認,像昆鷹那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是會受到許多女子愛慕的,然而敢對她這個右夫人表現出如此明顯的妒意,可見,這叫娜亞的女子是受到重視的,否則,一般女子是不敢有如此放肆的舉動。
她輕笑。她又能要求什麼呢?一個對她完全忠貞的夫婿?她還不至于傻到那種地步。只是會想……如果,她只是個平民女子;如果,她未曾和親,是否就能找到真心屬于自己的另一半呢?
象爹那樣一個忠君愛國、重情重義的臣子,都會在母親年老色衰時納新妾,她實在很難相信這野地的蠻胡會有什麼情義可言。
或許,她不該奢望太多不是嗎?听說,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呢。
喪禮過後,她就被帶到一個小而擁擠的穹帳中,灰撲撲的毛氈下是一個圓弧的空間。整個穹帳是以傘鼻型的木架支撐起來的,木架當中有一個直徑約三尺的圓形天窗,所有的光線都是由那兒進來,從地上的灰燼看來,所有的煙塵也應是從那兒排出。而整個木架就這樣由羊毛氈層層圍住,與外界隔開。
至于他們所謂的門,只是一塊活動的氈子,雖然可開可關,便卻似乎毫無隱私安全可言。在這樣半密閉的屋子里,還散發出陣陣腥臭。她勉強自己別皺起眉間露出嫌惡的神情,畢竟,蠻人的居所是不能和漢室相比的。只是她不明白,這些人難道都不淨身的嗎?滿屋子都是油膩的感覺,連身上穿的狐裘都有一種難掩的煙漬。
「夠了!」身旁的他突然發出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所有的樂聲舞蹈都停了下來。
他緩緩地站起,朝著眾人道︰「夠了,婚禮就到此為止。」此話一出,所有的人如獲大赦。畢竟,在先王逝世的當兒,又有誰有心情慶祝新王的婚禮。若非逼不得已,他們是怎麼也不願接受這漢女為後的。
「起來!」他彎下腰,一把提起了她。語氣和態度是極為粗魯蠻橫的。
她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的「撐扶」,依著他的要求起身。
待她站起,他單臂環住她的縴腰對眾人道︰「從今天起,這就是我的右夫人,你們的王後。」他停了停,凶狠的目光直射向她,低語道︰「停止你不當的舉動,女人!在我的人民面前,記住你的身份,服從我是你唯一該做的事!」
他的話,讓她停止了掙月兌環在她腰際的臂膀的輕微掙扎。她瞪大了眼楮,不再動作。
這男人當真是如此蠻橫。事實上,她的抗拒是反射性的,胡人的風俗如何她並不明白,但至少對她來說,這樣的親昵的舉動是不適合在眾人面前出現的,是以,她有了些微的退卻。但他仍是察覺了。而且,連這樣細致的抗拒都不允許。
她停下了動作,迎向眾人好奇的目光。
「我不要求你們給予她王後的崇敬。但要求你們對她有基本的尊重。至少——不會引起兩國爭戰的尊重。」說完,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樣,懂了嗎?」
所有的人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全都露出了微笑。
這樣的場景,讓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但她知道,這不是她該害怕的時侯,如果現在就退縮畏怯,未來的日子她該如何過下去呢?
想到這里,她欠了欠身子,給所有人行了一個漢室的大禮。「我的子民們,感謝你們為我舉行的婚宴和所做的一切。雖然我身為漢人,但自嫁入烏孫那一刻起,我便是烏孫的一份子。從今而後,我會盡我一切能力做好一個王後該做的事,也尊重你們,如同你們尊重我一樣。」
她的話說完,全場一片靜謐。
眾人的目光從他們的王臉上轉到王後的身上,來回地停留。前者的目光明顯地寫滿了憤怒,兩道濃眉糾結交纏,怒氣正隱忍未發,而相反的,他們的新後,也就是那他們所痛恨的漢女,臉上卻是一派平和,溫柔的笑臉和自信的眼神讓人幾乎想相信也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回應她的笑。
但一接觸到王的目光,眾人又沉寂了。
「時間不早了,大家回帳休息吧!」低沉的嗓音自昆鷹口中傳出,听來象是個體貼的請求,實則卻是不折不扣的命令。
意思是,夠了!你們快給我滾!于是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在瞬間一哄而散。而昆鷹,一言不發地扯住她,筆直地往宮帳走去。
???
「月兌衣服!」
「什麼!?」她不敢相信她所听見的。
雖然穹帳內生起的火堆讓整個帳里暖洋洋的,身上的裘衣也顯得有些熱,只是要她就這樣月兌下衣物,這豈不——
「我說把你的衣服月兌掉!」
「你——太過分了!」
他上前一步靠近她,扯住她的衣領。「我過分!?你稱我什麼?先前說過的話全忘了?」
「我……」這回,要她叫出個王字,她實在做不到,這樣卑鄙無恥之人,又有什麼資格被稱作王。
「當心你的舌頭,女人!現在,我要睡了,把你的衣服給我月兌掉!」他轉身躺回羊毛鋪成的臥榻上。
「不——」她後退,拉緊了自己的衣襟。就算她是他的夫婿,就算他是一國之君,他也不能對她做這樣的事!「你敢違抗我的命令?」他斜躺在臥榻上,撐起一邊身子望住她,眼中的戲謔和微怒,擺明了就是要挫她的銳氣。很明顯地報復,然而除了他兩人,沒有第三個人會知道。
她該怎麼辦?
望著眼前的男人。她知道,若不遵從他的命令,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或許,他不會對她造成上的傷害。象他那樣聰明的人是不會讓人留下任何話柄的,然而,他卻可能用盡任何辦法摧毀她的意志、傷害她的感情。但——
她突然想到。如果——如果她表現得毫無感情呢?
若是如此,他會不會因而覺得無趣而放過她?
她很清楚,除了漢人的身份外,激起他報復意識的,是她不輕易服輸的個性,或許,這對一向受眾人崇敬的他來說,是很無法接受的吧。
「過來!」他命令。
雖然心里在試圖想服從他,但強烈的自尊心卻迫使她搖頭。
他半支起身子,表情嚴肅。「你不想休息,可我卻想睡了,如果你再不月兌掉那身臭得薰死人的衣服過來,我保證會去把你象小羊一樣拎過來。」
臭得薰死人!他……「這衣服不是你派人拿給我的嗎?我如果不穿,豈不又是對你的不敬!你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原來他是在戲弄她!用盡一切方法在耍她!「我派人?」突然,他不再多說,象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唇角微微的露出笑容。「是娜亞給你的吧。」他問。眼底有著笑意。「我還以為,你是為了不想與我圓房,所以特意穿了這臭得不能再臭的衣物想薰死我。」
「我什麼——」她才想說自己絕沒有這麼無聊,但話鋒一轉,卻又說道︰「我是不想。」她瞥過臉,不敢正視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已經滿臉通紅。
苞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討論這種事,實在是……
臉紅?這倒激起了他的好奇。
這女人,不一向都是挺強悍、挺冷靜的,竟還有臉紅的時刻。突然間,他的玩性被她激起。
「不想什麼?」他低沉著嗓音問。然緩慢而沙嗄的反倒象是在對她調情。
也只覺得耳際一陣轟然巨響,完全沒料到這樣的男人竟敢用這種態度來對她說話。烏孫國難道都沒有君子了嗎?連一個國王都可以這樣的寡廉鮮恥,那他底下的人更不知會有多麼無恥了!她握緊了雙拳,望著四周的環境,進退不得。
這穹帳是方圓百里中最大的一個。幾乎有她原先到過的那個小穹帳的二十倍大。事實上,應該說是兩百倍大,因為這兒就是所謂的宮帳,除中心這大帳外,分別由大大小小的穹帳所圍繞,形成一個保衛的姿態,所有的帳幕皆是純白的,在藍天綠地的鋪襯下顯得特別迷人,而帳內的木架全是朱紅為底,飾上磐緣的金龍,氣勢磅礡、無與倫比。
雖然如此,她卻無心欣賞。滿腦子只想著︰她要如何才能逃離這里、逃離這個窘境。
但是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嗯?不回答我的話?」他充滿興味地挑起了一道濃眉。
「我……我說我不想和你圓房!」話聲一出,連她自己都給嚇著了。
她竟然就這樣說出了這些話!她真不敢相信。這是被皇上策封為心月公主的人所該說的話!?
難道是因為深入胡地,連思想也變得跟他們一樣不知廉恥了嗎?噢!老天!她暗暗呼喊。都是眼前這男人對她造成了這樣大的影響。她怎麼能就這樣地說出那些話來!見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的,他不由得打心底笑了出來。漢室的嬌嬌女,連說幾句話都會臉紅脖子粗,臉色變了又變,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自請回漢。這樣一來,不就省了他的麻煩了嗎?
到時,他不但不需忍受一個漢人妻子,理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舉兵伐漢。這倒是個兩全其美之計。
「不想什麼?」他問。
「我說我……」她咬緊了牙關。「我說什麼你很清楚,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笑,笑得邪佞。然後,他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
「君心月。我的心月公主,我的右夫人。」他停靠在她耳畔,倚著她低聲道。「你知道,這句話真不是你該說的。」說著,單手撫上了她的長發,一手扶在她腰際,輕輕地滑動。
她渾身一震,整個人呆立象是失去了知覺。
「怎麼?怕我嗎?」他輕笑,笑聲震動胸膛,也震動了她。
他撩起了她一綹秀發,放在鼻間深深地吸了口氣。「嗯——好香。我喜歡這個味道;不過,你身上這件皮裘的腥味我就不敢恭維了。心月。」
她再次一震,整個人後退,卻被他的手臂緊緊鎖住。
「你……你想干什麼?」她發現自己已經語無倫次。他低沉的嗓音象是環繞在她耳際、腦海,讓她無法思考,而他灼人的體熱和矯健的身軀,混雜著一種全然男性的氣味,逼得她手足無措。
好似,她是一只落入獵人手中的小兔,全然地無助。
頭一次,以機智冷靜聞名的她,竟陷入這樣的局面。
「我……不想干什麼。只是要做我們該做的事。」說話間,他英挺的鼻埋進她頸際,探測著她的味道。「說真的。」他微微抬起頭。「如果你能引起我的‘興趣’。」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她的臉色。「我並不介意你身上這皮裘的味道。當然,如果你能月兌了這再洗個澡,我會很感激你的。」
「你——無恥!」她猛然驚醒,用力地推開他。
本來以為踫到的會是銅牆鐵壁,怎麼也推不開的屏障,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順著她的力道往後退,放開對她的箝制。
然沒料到會有這樣反應的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卻找不到一個著力點,猛然卸下的力道卻使她整個人往前撲跌,輕輕松松地又跌進他懷里。
「嘖嘖嘖……瞧瞧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漢人的女子都象你這樣嗎?口里罵著無恥,卻迫不及待地對著丈夫投懷送抱。嗯——這股心口不一的熱情倒是讓我增長了見識。佩服、佩服。難怪漢王要在後宮養眾多美女,原來是中原的女人個個不同凡響啊。哈哈哈——」
「你放開我!」這下她真氣極了。
他竟然、竟然這樣曲解她的意思。竟然這樣污蔑漢朝的女子!這口氣教她怎麼能忍!他依言放開她。
「昆鷹!士可殺不可辱!我雖然是一介女流,然而我也有我的尊嚴,今天,我是奉皇上之命而來,如果你不樂意娶我,大可把我遣送回國,我會親自對聖上稟明情況,自請回朝。就說我君心月無能完成使命,請皇上另擇婚配就是。」她怒氣沖沖,不假思索就讓這番話月兌口而出。
「君心月。」他雙手環胸瞪視著她。「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女人要有什麼從什麼德的,說來我听听。」
她聞言愣了一愣。「三從……四德?」他想听這個?現在?
「對,就是這個。」他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臉上的表情認真得像是個學子似的。「解釋給我听。我不明白它在說什麼。」
不知為何,他的表情和話語,就象是有著魔咒似的,讓她不知不覺地回答他的問題。
「三從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很好!第二句再說一遍!」他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解釋。
出嫁從夫!原來——她這才明白他的用意。
她氣極了,從頭至尾,她就是被他當成玩偶耍著玩。她即刻閉上了口,不再出聲。
「怎麼,那不是你們漢人的名言嗎?這會兒又不說了?」他邊說,緩緩邊移回榻上,當著她的面月兌下了長裘。「還是——你發覺自己缺了什麼?」
她立即別過臉。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是你的夫婿沒錯吧,心月公主。」他看著她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怯而通紅的臉,眼底掛了笑意。
或許,漢人比他想象得還有趣得多。至少眼前這個就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容貌顯得特別迷人。只可惜,過大的長裘成功地遮掩住她的身段。他相信這是娜亞的刻意這麼做的。一件過大且腥臭的長裘。哈!他不由得笑了出聲。這娜亞倒很清楚他的喜惡。
只不過,以他對女人的了解。就算被那身不合宜的長裘所遮掩,他仍然可心從方才那親近的接觸中得知。他的新後,有著極曼妙的身段與幾近完美的膚觸。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下月復一緊。眼底的眸光也隨之而更深沉了。
見她不答話,也不看他,他繼續道︰「所以,無論是依我的規矩,還是你們漢人的規矩,你都得听我的對吧?」說話間,他的目光仍不停地巡視著她,仿佛在猜想,這長裘下會是個什麼樣的景致。
「我……是的。」她看著右牆上華麗的壁氈,有些頹喪地回答著。
她怎麼會在這種時侯做出這一堆愚蠢的事來呢?平靜下來她才發現,她方才的舉止是多麼的不合宜。如果他願意,大可因為她方才的不敬而一刀殺了她,他警告過的,不是嗎?縱然是他先將她逼至失控,但這也不是她行為失當的藉口。
她是皇上指派和親的公主,這本就是她的使命。她有什麼權利拒絕,更何況,他是她的夫婿,她也沒有權利能拒絕跟他圓房。她身為王後的責任,不就要替他生下一兒半女,使兩國的維系更為鞏固嗎?這些,皇上都曾一再叮囑過她啊。
但——但……
「既然知道,又為何違抗我?」他揚起了聲線。
「我——」她正視他企圖解釋,但在看見他的身軀時卻又垂下了視線,無法正視他。「事情不是我挑起的。」她只能說出這句話。
「哦,這麼說還是我的錯?」
「臣妾不敢。」
「這回又自稱臣妾了?你這忽冷忽熱、前踞後恭的態度倒讓我有些迷糊了呢,右夫人。」他朗聲大笑,象是在譏諷她。「好了,到此為止。」他拍拍手,屋外立即進來兩個侍從。
「給右夫人準備桶熱水來,快去快回。」
「是。」侍從得到命令後立即退出帳外。帳中的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不一會兒侍從通報了聲,送進一個足以裝進一人的大木桶,然後在里面注滿了熱水及花瓣。
待一切都完成後,侍從們得到昆鷹的指示,又迅速地退出了帳外。
「這是做什麼?」她望著煙霧彌漫的木桶,心里七上八下。
「看不出來嗎?」他果著健碩的胸膛上前,試了度水溫。「洗澡。」
「沐浴?現在!?」
「沐浴……嗯……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他朝她挑起一道眉,示意她進桶去。
「我?你要我在你面前?現在?」她真不敢相信。這男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雖然我不太挑食。」他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但我不喜歡我的女人聞起來象是死羊的味道。」見她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他再補上一句。「或者,你寧可我來幫你?」
她抬頭,看見他臉上的堅持,她相信,他這人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與其如此,不如她自己動手,至少還可以維持一絲基本的尊嚴。于是一咬牙,閉著眼月兌下了一身腥臭的衣服,踏進了澡桶里。
當她踏進木桶的那一刻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抽了一口氣。
心月是因為感受到熱水有舒適和令人紓解的花香。而昆鷹——自然是因為看到眼前迷人的景象而失去控制。
他沒想到,這漢人女子竟是如此迷人!望著她因羞怯和憤怒緊閉著的雙眼,他的目光幾乎無法從她身上離開。
雖然從她月兌下衣物到進入木桶只有極短的時間,但她身上的每一處早已令他一覽無遺。見過這麼多的女人,她是第一個讓他會失了心跳的女人。
她的雙峰小巧挺立,一抹櫻紅點綴在女敕白的肌膚上,恰恰是他最愛的模樣,而她的腰肢縴細得不盈一握,雖然先前已知道,但親眼看見時,他仍不敢相信那樣縴弱的腰身如何撐起她那小小的身子,而那柔軟的感覺,令他不禁幻想她被他握在手里的模樣。
她的臀,渾圓而挺俏,是他見過最完美的形狀,而那修長結實的雙腿,比所有他見過的烏孫女子還要勻稱美麗,那樣的一雙腿,若是纏繞在他身上,該不知有多麼銷魂。
她仍然不願睜開雙眼、不願面對他。這倒讓他有了個仔細觀察的好機會。他上前,腳步之輕,仿佛一只優雅的黑豹,無聲地接近著他的獵物。
瞬間,她那高高綰起的發絲如黑瀑般披落下來,如雲般撒在水上、身上,遮住那若隱若現的春光。
他輕嘆了一口氣。卻引得她整個人警戒地環抱住自己。
她還來不及說話,卻被他近似喟嘆的低語吸引了注意。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美。」
他的話、他的灼熱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輕顫。他就這樣果著上身站在她眼前,放肆地梭巡著她,眼底有著明顯的——。
她害怕,不知該如何自處。「我……我照你的話做了。」她垂下眼睫,回避了他毫不隱藏的渴望。她指的是沐浴。
「我知道。」他逼近她,近得連那如擂鼓般的心跳都可以感受得到。而他的氣息,直撲在她臉上。
這是一種純粹的、男與女之間的吸引。無關乎種族、也無關乎立場,無可否認地,他們為彼此所吸引。
突然間,他一把將她自水中抱起來。她驚呼出聲,整個身子蜷縮在他強壯的懷里,她慌亂地尋求一些遮蔽,然而,就在瞬間,她已被他帶至溫暖的毛氈上。
不容她反抗地,他整個人覆上了她。
她的呼吸與他交纏著,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得她無法思考、也無力抗拒,只能任他那雙長滿繭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
所到之處,引起她陣陣輕顫。
她從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會是這樣的差別。
他的身軀,陽剛而黝黑,一雙大手一握,就足以環住她的腰。他的唇,流連在她唇畔,細細地吻著她的眼、她的頰,卻如蜻蜒點水般始終未曾侵佔她的唇。
他堅實的胸膛如燒紅的鐵塊般覆著她的,她的心跳幾乎要因此而停止。她無法呼吸,胸脯無法自制地劇烈起伏著,然而,就在這一吸一呼、一起一伏之間,她的身子無可避免地與他親密地接觸著。那種在瞬間如遭電擊般的肌膚相親,令得她幾乎要失去了神智。
瘋狂!無法置信的美!望著眼前如雪般柔女敕晶瑩的肌膚,他幾乎為之瘋狂。只有在少年時期曾體驗過的那種無法自制的激情,竟又在今晚出現!他的唇舌吸吮著她的,那甜如甘蜜的櫻唇原是緊閉著的,然而,當他的雙手撫過她小巧渾圓的胸脯,移至她縴細的腰際時,她喉際發出的銷魂嚶嚀,幾乎讓他的自制力在瞬間完全崩潰。
他低吼出聲,靈活的唇舌趁著她張口之際侵入她的甜蜜。感覺到她的驚愕與退縮。他一手扶住了她的腦後,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笑輕巧地挑逗她的,象是展開一場小小的追逐,不容許她抗拒。
只一瞬,她的退縮就在他火熱的技巧中完全潰散,任憑他予取予求。而她的喉際,仍不時發出那細致足以令所有男人瘋狂申吟。
他的唇侵佔她的,而他的雙手,卻也毫不留情地挑逗著她。對于一個完全不解人事的漢人女子來說,他的調情委實是太刺激了。然而他不想、也不能停止。
她的雙頰如火般嫣紅,吸引住他所有的目光。她的雙眼迷離夢幻,幾乎足以懾去他的心魂,而她那生澀的扭動與申吟,更足以讓一個聖人失去理智。
他要她!要定了她!他扯下自己身上最後一件衣物。一手,緩緩地下移,移至那未經人事的處女之地。她明顯地瑟縮,開始有了抗拒。他撤退,將自己移至她修長的腿間,抬起她渾圓的臀接近自己。
那樣親昵的接觸讓她猛然一震。整個驚得坐起,卻又在途中就被他有力的臂膀按捺下。她開始不安地扭動,企圖月兌離他的掌控。雙手也開始用力地推擠著他堅硬如鐵的胸膛。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沙嗄著聲音試圖安撫她。天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還能忍多久。
「不、不,放開我。」她用力推擠著他,聲音里出現了恐懼。
「為什麼?」他不明白。之前她不也很享受的嗎?
「放開我!放開我——」突然間,她幾近瘋狂地推卻。
他停下了動作,額上的汗滴順著額際流下。「你——」
她不能!她就是不能!無法解釋為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滿腦子就只喊著一個字。「不——」
突然之間,她渾身所有的羞恥都在同一時刻涌上腦海。她覺得自己象是一個被人玩弄的青樓女子,竟然在他的親吻和撫觸下失去了意志,甚而發出那樣不堪的聲音。
她直覺他是在玩弄她,徹底地羞辱她。他這麼做,只不過想讓她知道,就算是漢室公主,她也只是他後宮里的玩物。
她怎麼能!怎麼能容許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愛她!愛!老天!她究竟在想什麼!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看見她眼底的嫌惡和恐懼,他的所有熱情在瞬間化為冰點。
她嫌惡他!她竟然——嫌惡他!她憑什麼?就因為她是漢人,而他是烏孫人?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個蠻夷之王,所以她根本就不屑與他同房!猜臆到她的想法,他整個人在瞬間被怒氣所籠罩。勃發的怒氣和未獲紓解的欲火逼得他幾近失控。他如避蛇蠍般地一把將她推開。此刻,就算她是天女下凡,他也不會再踫她一根汗毛!「君心月。不必擔心我會強迫你。」他凝視著她的雙眼,聲音之陰冷,令人不寒而栗。「女人,我從來不缺。你盡可保有你那高貴的貞潔,我昆鷹不會再動你一根汗毛!」
說完,將毛氈往她身上一丟,赤果果地走出帳外。只留下——一顆受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