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安裴若眉開眼笑,幸福的笑容掩藏不住,心中的感動更是溢于言表。
一大束漂亮的粉紅色玫瑰、一頓可口的法國大餐,浪漫的氣氛;優美的音樂,最最令她感動的是他費心的安排。
「你叫我什麼?」宣柏寰從未听她這麼叫過自己,原來她叫老公是這麼地好听、悅耳呀!
「叫你老公呀!」
「你從來沒這樣叫過我。」
「怎麼?你不喜歡嗎?你如果不喜歡,我以後就不——」
「不,我喜歡,我當然喜歡,我只是太過驚喜了。」
「老——公——」安裴若用著甜滋滋的聲音,故意拉長的再叫一聲。她端起紅酒,「謝謝你今天費心為我安排的一切,這讓我感到太驚喜了。」
宣柏寰也端起酒杯,「你真的喜歡我今晚為你安排的一切嗎?」
「不只喜歡,我真的好感動。」
「只要你喜歡,那我想了好久的辛苦就值得了。」
兩人的酒杯輕輕一踫,再啜飲一小口,就在這時,餐廳里忽然傳出一曲生日快樂歌,服務生緩緩地推來了一個蛋糕,蛋糕上只插了一根蝠燭。
當鋼琴聲響起最後一句,配合上彈奏者美妙的歌聲唱出——To裴若——之
後,宣柏寰才深情款款地送上這句——
「老婆,生日快樂。」
「老公,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個生日。」
「以後每一年你都會有一個難忘又驚奇的生日。趕快許願、吹蠟燭。」
安裴若閉起眼楮,很認真很認真的許下了她二十六歲的生日願望。「第一,我希望世界和平,沒有那麼多的紛爭;第二,我希望相濯怏能答應我開一個個展;至于第三個我就保留了。」
他听到她在三個願望里有一個是為了相濯怏許下的願望,心里有些嫉妒。他從沒見過她如此欣賞過一個人,還想盡辦法要替對方開畫展。
難道說……
他趕緊搖搖頭,將這荒謬的想法甩出腦袋。他們是夫妻,他要信任她,不可以懷疑她對自己的愛。
「切蛋糕吧!」他將刀子拿給她。
她接過刀子,在鮮女乃油蛋糕上切下一刀,然後一直等候在一旁的服務生為他們將蛋糕盛到小碟上。
「老公,你今天真的讓我好感動呀!」人家說男人—旦結了婚,就不懂得溫柔體貼了,想要他記住你的生日或結婚紀念日,是一種奢求。
然而柏寰卻依然不變,甚至比結婚前更加體貼、呵護、愛著她。
「只要你開心就好。」
「老公,你答應我,下輩子我還要當你的妻子。」
「不只下輩子,我們要當七世夫妻,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這樣會不會太久了點?」她俏皮的吐了吐舌。
「安裴若——」
此時,適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救了安裴若。「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她先看了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組陌生的號碼。「喂,我是安裴若。」
「舅媽,我是呈呈。」呈呈的聲音帶著點哽咽,似乎在強忍著不哭出來。
「呈呈,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她一听見呈呈楚楚可憐的聲音,著急了起來。「你先別哭,有什麼事告訴舅媽。」
「舅媽,是不是呈呈不乖,你不喜歡呈呈了?」
「舅媽怎麼會不喜歡呈呈,呈呈好乖,舅媽最喜歡……」
她安慰的話都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宣柏寰搶了過去。「周呈睿,你好好待在那里別羅唆,晚一點我們就去接你了。」他丟下這句話後,就將手機切斷。
安裴若搶回手機,已經來不及了。「柏寰,你怎麼對孩子這麼凶?他會嚇到的。」
「你別理他。」他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明明都已經談好條件,還打電話來破壞他們的約會,將整晚美好的氣氛全都破壞殆盡。
「怎麼可以別理他,柏筠將孩子托我們照顧,結果我們卻把他丟給阿馮夫妻,而又小孩子都很怕生,他一個人在阿馮他們家,當然會害怕呀。」
安裴若正準備回撥時,手機鈴聲又響起。她趕緊接起,「是呈呈嗎?」
「舅媽,你們不要呈呈了是不是?」剛才只是語帶哽咽的聲音,現在卻是大哭的抽噎了。
「呈呈最可愛了,我們怎麼會不要呈呈。」
「那要不然舅舅為什麼要把我送給別人,他們還說你們以後都不會來接呈呈回家了。」
「誰說的?」
「是這里的哥哥姐姐說的。」
「他們亂說的。」
「他們沒有亂說,舅舅最討厭呈呈了,所以才會將呈呈送給別人。」
「舅舅怎麼會討厭呈呈,舅舅最喜歡呈呈了。」安裴若一邊安撫著呈呈,一邊阻擋著老公想要搶走手機。「呈呈,你在馮叔叔那里再等一下,舅舅和舅媽現在就去接你了。」
「真的嗎?」
「真的?」
「還要多久?」
「不會很久。」
「好,呈呈等你,你不可以騙呈呈喔。」
「舅媽最守信用了,怎麼會騙呈呈。」結束通話,總算暫時安撫住孩子。「老公,我們現在就去接呈呈了。」
「不行,我已經買好了電影票,看完電影再去接他。」宣柏寰今天說什麼也絕不讓那臭小子破壞他和老婆的約會。
想想這三個多星期來,他霸佔了他的妻子多久了,倘若不是他的小外甥,且只是個五歲的小孩,他鐵定和他大打一架。
「電影改天再看,呈呈還在哭。」
現在她的一顆心全懸在呈呈的身上,她也沒心情看電影了。「老公,別這樣,等柏筠從大陸回來,把孩子帶回去後,要看電影隨時都可以看。」
「那怎麼一樣,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你的意思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只有今天才肯陪我看電影嘍?」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們就走了啦。」安裴若拿起包包,站起來拉著丈夫。
宣柏寰就算再不願意,也拒絕不了她。結完帳,帶著服務生打包好的蛋糕離開了餐廳,開車去接那臭小子回家。
呈呈一見到安裴若遵守約定來接他,高興的朝著她飛奔過來,緊緊地抱住她,仿佛生怕她又丟下他似的。
宣柏寰將那盒生日蛋糕拿給阿馮他們,向他們道過謝之後才回家。
一回到家,宣柏寰趁著妻子上廁所的時候,拎起呈呈的衣服,將他帶進他的房間。「周呈睿,你不是答應過舅舅嗎?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舅舅,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啦!」呈呈故意裝傻。「而且大丈夫是舅舅,我還小,所以是小丈夫。」
「周呈睿——」
「舅舅,你只說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你又沒說我不能打電話給舅媽。」他耍賴的說。
「周呈睿,是誰教你用這種卑鄙手段的?」他還這麼小,竟然就懂得耍手段,長大後還得了嗎?
「舅舅,你說錯了,我這不是卑鄙的手段。」呈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用手比了比腦袋。「我是聰明過人,懂得運用戰術。」
「運用戰術?!」他沒好氣的嗤之以鼻,「你媽媽是怎麼教你的,把你教得這麼滑頭。」
「舅舅你又說錯了,我說過這是聰明。」
開門聲打斷了這一大一小的爭論。安裴若看了丈夫一眼,然後蹲下去對呈呈說︰「呈呈,很晚了該洗澡睡覺了。」
「裴若,今天晚上我和呈呈一起洗澡。」宣柏寰笑里藏刀的說。
「我不要,我要舅媽幫我洗。」
「呈呈,你一定沒有跟你爸爸一起洗過澡,兩個男人一起洗澡是很好玩的,還可以幫對方搓背喔。」他的語氣放軟,卻讓人听起來更加毛骨悚然。
安裴若在心里偷偷笑了,呈呈是柏寰的外甥,他當然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但他們兩人這副較勁的模樣,著實讓人感到好玩有趣。
「那好吧,我先去幫你們放洗澡水。」
「舅媽,我不要跟舅舅一起洗澡啦。」呈呈小小的身子就要跟著追出去。
宣柏寰卻早一步的將他攔腰抱起來,語帶威脅恐嚇的說︰「你不是常說舅舅不疼你、討厭你嗎?從現在開始舅舅會好好的疼你、照顧你的。」他這帶點咬牙切齒的聲音,倒像想將他拆吃入月復,一點也不像會疼他的感覺。
「舅舅——」呈呈開始采取哀兵政策。「我現在跟你說對不起可不可以?」
「一切都太晚了。」宣柏寰說完還故意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舅舅——」
「就算你現在叫我爺爺也沒有用了。」
呈呈就這麼被宣柏寰抱進浴室,而在外面的安裴若不停的听見呈呈高喊救命,忍不住的笑著。
她不自覺的模模小骯,多希望她的生日願望能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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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裴若為了彌補昨天晚上沒有陪丈夫去看電影,今天特地開車到健康路一家快餐店買了他最喜歡吃的排骨便當,來到格風設計公司,想與他一起共進午餐。
雖然時間不多,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安小姐,你來了!」公司里的員工一見到她,個個笑逐顏開的和她打招呼。
「我買了便當,中午大家可以吃。」她將手上提的十幾個便當交給其中一位助理。
「每次看見你來就代表我們有好吃的東西可以享受了,難怪你已經成為公司最受歡迎的人。」剛好從自己辦公室出來的孟克揚開著玩笑說。
「我這是賄賂,是希望你們能多多去我的藝廊捧場。」
「原來你常買東西來,都是有目的的。」
「要賺大錢的,當然得做點投資。」宣柏寰的三個好友中,就屬孟克揚最為風趣幽默,每次和他說話,總讓人心情變得很愉快。「柏寰在辦公室里嗎?」
「楊小姐,宣先生在嗎?」盂克揚問著助理。
「宣先生剛好有客戶來找他。」
「你要不要先到我的辦公室等他?」他問著安裴若。
「我不好打擾你工作,我在這里看看雜志等他就好了。」她走到一旁的沙發,拿出書報架上的雜志隨便翻看著。
「那你就等一會吧,他應該很快就會談完。」
一名助理泡了杯咖啡過來,「安小姐,你先喝杯咖啡。」
「謝謝你。」
約莫二十分鐘後,宣柏寰和何星優走出辦公室,他向自己助理交代著。
「我約了客戶一起吃午餐,下午會直接去工地看看,如果有什麼事,就打我的手機。」
「安小姐來了。」助理忙提醒他。
「裴若來了。」他迅速轉身往沙發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她笑容滿面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她看著他旁邊那個氣質典雅的美女。
宣柏寰走過去,「你要過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我要是不在,你不是白跑一趟?」
「我是想我們好久沒一起吃午餐了,所以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那間快餐店的排骨便當,想和你一起吃。」
何星優看到宜柏寰如此地溫柔體貼,真是一點都沒變。唯一變的是,他的溫柔呵護不再是對她,而是給了另一個女人了。
「你就是柏寰的漂亮老婆吧!」她收起失落的說。
柏寰?听她這麼叫自己的老公,他們應該不只是客戶關系這麼單純吧。
「你好,我叫安裴若。」她先向她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我叫何星優。」何星優伸出手,與她輕輕一握。「我是柏寰的大學同學,剛從英國回台灣定居。」
安裴若看了宣柏寰一眼,又看向何星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吃個飯。」何星優提出邀請。
「我想你們應該有公事要談,改天我和柏寰再一起請你吃個飯。」安裴若拿起皮包。「我先回去了。」
「裴若,對不起,你專程來陪我一起吃午餐,我卻——」
「沒關系。你晚上會回來吃晚餐嗎?」
「晚上你去幼稚園接呈呈下課後就到公司來,我們今晚在外面吃。」
「好。」她點點頭,然後再向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道完再見後才離去。
「你們感情很好。」何星優的語氣中充滿羨慕和嫉妒,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他的妻子。
「走吧。」宣柏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率先走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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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裴若從上次去過了相濯怏的住處後,她又去了兩次,卻都吃了閉門羹。
但她一點也不放棄、不氣餒,學著劉備三顧茅區的精神,只因她不願見個這麼有才華的藝術家,繼續落拓、潦倒,被埋沒下去。
而埋沒他才華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這才是她最不忍心見到的事。
她是個熱愛藝術的人,希望他的作品可以讓更多像她一樣喜愛藝術的人欣賞。
見大門未關上,她遂主動走了進去,看見相濯怏正聚精會神的揮舞著手中的畫筆,對她的到來毫無所覺。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一筆一畫,精細的勾勒出畫中的人。沒有模特兒、沒有照片,他卻毫無遲疑的描繪出每一筆線條。
或許是因為畫中的人早已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時間不知經過多久,相濯怏才放下書筆,卻依然只盯著畫中的人瞧,眼神中溢滿無限的悔恨和痛苦。
「為什麼不把她的臉清楚的畫出來?」
安裴若的聲音響起,將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他喚回。他站起來,離開畫架前,走到屋外,點燃了香煙,沉重的、大口的抽著。
她也跟著出去,「愈是想要遺忘的事情,在心中卻是愈清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心,面對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選擇毫無作用的逃避。」
她宛如在傷口上灑鹽般,非得將他那化膿的創傷再補上一刀;化了膿的傷口若不將傷口割開將壞東西清除,傷是永遠也不會好。
相濯怏听見她的話,心微微撕痛,這女人是殘忍的,非得將他心里的傷痛整個掀翻開來不可。
「相先生——」
一根煙很快地抽完了,他直接用手指捻熄煙頭,再將煙頭隨意的往遠處丟,能丟多遠就丟多遠。
煙頭的火苗燒不痛他的手指,只因任何的痛,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你別再來了。」
「相先生,你一向都是這麼拒絕別人對你的關心嗎?」
「關心?」他轉過頭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社會上還有很多人需要你的關心,就將你的愛心送給那些真正需要關心的人吧!」這女人有雙可以將人透視的雙眼,如果和她多接觸幾次,只怕自己在她的面前將無所遁形。
「對于上次我跟你談開畫展的事,你仍舊不願意考慮嗎?」
「我說過我對出名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這個人有個不好的習慣,愈是困難的事,愈想去挑戰,所以我還會再來。」反正她有得是時間可以慢慢的和他磨。「不過你要是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說完,安裴若上車離去。
相濯怏凝視著遠去的車影,心中的傷痛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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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設計稿,宣柏寰回到家,也都關在書房里繼續工作。
以前只有他們夫妻倆時,安裴若知道他在工作除了會端些喝的東西進來給他之外,便讓他安靜工作。
但現在——
「小濕,不要舌忝我啦,我會癢啦!」呈呈和小狽玩得不亦樂乎,一人一狗不停的在屋里追來追去,除了關起來的書房外,其余的空間皆成了他們追逐的游戲場所。
宣柏寰受不了,他被外頭的吵雜聲弄得根本無法工作,而這張圖的初稿明天就要拿給客戶看了。
他丟下筆,拉開書房的門想叫呈呈安靜點,沒想到小狽竟快速的沖進了書房里亂跑、亂叫著。
「小濕,別跑了,我追不到。」呈呈也正想追進去,卻被站在書房門口的宣柏寰給抓住領子。「舅舅,你抓我干什麼?你要幫我抓住小濕才對,它剛剛偷偷咬了我一口耶!」
「周呈睿,你可不可以別在房子里跑來跑去大吵大鬧。」
「舅舅——」呈呈被他生氣的模樣給嚇到了。
「舅舅要工作,你再不乖、不听話,我明天就把小狽抓去丟掉。」
「哇——」呈呈一听,馬上嚎啕大哭,他的哭聲引來了在後陽台洗衣服的安裴若。
「怎麼了,玩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哭了起來?」她從丈夫那里抱過他。
「舅舅說要把小濕丟掉。」呈呈一見到最疼他的舅媽,馬上向她告狀。
「舅舅跟你開玩笑的。」
「他才不是開玩笑,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小濕。」
「舅舅當然喜歡呈呈,只是舅舅在工作,你和小濕太大聲,吵到舅舅工作,舅舅才會故意嚇你的。」
「真的嗎?」他看了宜柏寰一眼,不太確定。
「你乖,去把小濕抱出來,不要吵舅舅了。」安裴若將他放下,讓他去將小狽抱出來。
然而,一件悲慘的事突然發生,令人措手不及!
小狽用它銳利的爪子抓過繪圖桌上那張已經完成了一半的設計圖稿。
宣柏寰見狀,整張臉都綠了一半,而呈呈還不知道小濕已經闖了大禍,又和小狽追逐著出了書房。
「柏寰,這不是呈呈的錯,你別太生氣。」安裴若趕緊安撫丈夫,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他生再大的氣,也于事無補。
「柏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來?」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妹妹再不回來,他鐵定會被呈呈搞到發瘋。
「柏寰,別生氣了,我去替你泡杯參茶。」
說來說去一切都該怪他自己,不該存有婦人之仁,一時心軟答應了呈呈養這只小狽,現在才會替自己惹來這樣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