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哈啾!」夙小襪整個人蜷縮在被窩里,噴嚏、鼻水沒斷過,擤鼻水擤到鼻子紅得和猴子的似的。
前天,忻炫彧被她趕出去後,她接著莫名其妙又昏倒在地板上,醒來時屋內已是一片漆黑,打開電燈一看時間,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昏迷了七、八個小時。
天氣冷到牙齒都要打架,她卻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得重感冒才怪咧!
因為重感冒,她全身痛到無力,就連想上廁所,都非常的艱難,更別說到廚房煮東西吃,加上沒什麼胃口,這兩天除了喝水之外,她根本什麼東西也沒吃。
所幸的是除了不停地咳嗽、打噴嚏、流鼻水外,她並沒有發高燒,否則到時要真發高燒得肺炎,提早去找閻羅王喝茶聊天,只怕也不會有人發現。
「好冷!」客廳里的電話響了,她沒力氣下床去接,不打算理會。她知道這電話不會是官照晴打的,因為昨天她們才通過電話,她說會在南投多住幾天,而她不想掃她的興,便沒提及自己生病的事。
終于,電話斷了,但過沒多久,電話再度響起,她依然只是認由它去響,就這樣電話重復響了五、六次,四周終于回歸平靜。
昏昏沉沉,夙小襪再度抵抗不了病魔,在迷迷糊糊中又昏睡了過去。
忻炫彧連撥了好多次夙小襪家里的電話,始終是沒人接,打她手機,也一直處于未開機狀態,就這樣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打一次,但打了五、六次仍然沒人接听,最後他放棄了。
起身,拿起西裝外套,離開公司,他直接開車來到她的住處。
他猛按著門鈴,邊敲著門,大叫著她的名字,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他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覺浮上心頭,兩天前他離開這里時,似乎听到「砰」一聲,該不會……
不行,他拿起電話,打回公司給他的秘書,請她馬上找來一名鎖匠。
半個小時後,鎖匠來了,他對鎖匠說明了狀況,鎖匠也擔心真會有事發生,因而趕緊用工具打開門。
門一開,忻炫彧旋風般的沖進去,大聲叫著,「夙小襪、夙小襪。」見客廳中沒有人,他又直接沖進她的房間,看見她整個人縮在被窩里,只露出一點點黑色小頭顱。
他拉開被子,模模她的額頭,只有一點點燒,他試著叫醒她。「夙小襪,你醒醒。」
迷迷糊糊中,夙小襪勉強張開雙眼,看到眼前有個人影。「你是誰?」
「我是忻炫彧。」
「忻炫彧?我認識你嗎?」
「你生病了,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忻炫彧扶她坐起來。
「我不要去看醫生。」
「生病怎麼可以不看醫生。」
「沒關系,我只要睡一覺就好了。」夙小襪說著說著,倒下去想繼續再睡。
忻炫彧這時才想起他還沒付錢,先替她蓋好被子,回到客廳,付了開鎖費,打發掉開鎖的師傅。
再回到房間,從衣櫥里找出一件大外套包住她,將她從床上抱起來,帶她到醫院去。
她雖說不去醫院,他卻不能就這樣任由她自生自滅。
到了醫院,掛了急診,直到她醒過來時,已是夜深人靜之時。
夙小襪一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上還打著點滴,而她的身邊卻沒有半個人。
「請問有人嗎?」
急診室的護士听到她的叫聲,馬上過來。「你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里?」不知是因為睡了一覺,還是因為點滴的關系,她覺得舒服多了,身體也不再處處酸痛無力。
「是你男朋友送你過來的。」護士的表情充滿無比羨慕。「他一直守在你身邊,直到剛剛才離開,我想他應該是到外面接電話了。」
「我男朋友?」她什麼時候有男朋友,她怎麼不知道?
「你男朋友好帥呀!長得又高、身材又棒、臉蛋又酷,我還注意到他看你的時候,嘴角露著淡淡的笑容,我們整個醫院的護士全都被他迷死了。」
「護士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沒有男朋友。」她也沒有一個男性朋友像她說的這麼稱頭。
「他不是你男朋友呀?」那護士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之光。「那是你哥哥嗎?」
「我也沒有哥哥。」夙小襪搖搖頭,實在想不起來是誰?
就在她和護士小姐說話時,忻炫彧講完電話回來了。「你終于醒了,你還真會睡。」
「是你——」夙小襪看著他,不太高興。
「要不是我,你現在可能沒辦法在這里張大眼楮瞪我了。」忻炫彧以為她至少會對他說聲謝謝,真有點失望。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要不是為了夙晴,他會這麼好心。
「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呀!」
「我又沒要你雞婆,何況我還沒听過感冒會死人……」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撇過臉去。「你怎麼進去我家的?」
「找鎖匠來開門讓我進去。」
「你這是非法闖入,我可以報警抓你。」
「誰叫我一連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你都沒接,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擅自闖入嗎?」夙小襪打斷他的話。
「真是好心被雷親!」
這時,醫生來了,替她再檢查一下,在病歷上寫了些字後,對她說︰「看你這麼有精神的和男朋友吵架,表示你已經沒事了,等一下去結帳、拿了藥就可以回家了。」
「醫生,請你不要污辱我好不好?」她跟有點年紀的醫生抗議。「我又不是眼楮月兌窗,選這種人當男朋友,我的品味沒那麼低好不好。」
醫生有趣的看看忻炫彧,以他豐富的人生閱歷看來,可是夙小襪高攀了他喔!不過他可不能直說,這太傷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心了。
忻炫彧則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家都沒有鏡子嗎?要是沒有,我可以多送你幾面。」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好好去照照鏡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向來只有他忻炫彧挑女人,哪有可能淪落到被女人挑,這根本是個笑話。
「你——」他竟然拐著彎罵她馬不知臉長。
「好了,當男朋友的就多讓讓女朋友,吃虧就是佔便宜,听老人家的話準沒錯。」說完之後,那老醫生就笑著離去。
護士來將夙小襪的點滴拔掉之後,請她填初診單,付錢、拿藥,但因為自己是在無意識狀態下,被人綁架到醫院的,不止沒帶健保卡,身上連半毛錢也沒有。不得已,她只好向忻炫彧借錢。
他當然是個有君子風度的男人,大方借錢給她。
夙小襪身上穿著睡衣,雖然還有件大外套,但現在夜已深,天氣又冷到足以將人凍僵,不得已,她又很沒志氣的坐上他的車,不,應該說自己是被他抱上車的,因為她根本沒有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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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夙小襪回房間拿了兩千塊出來給他。「這是你借我的醫藥費和車錢,我不欠你了。」
「就這樣?」
「你別妄想我會跟你道謝。」她一臉怨懟和氣憤。「我可沒叫你送我去醫院,所以說……」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我雞婆、愛管閑事?」
「你知道就好。」
忻炫彧既無奈又好笑,月兌下西裝、卷起袖子,往廚房走去,打開冰箱,看著冰箱里塞得滿滿的食物。果然是女人住的地方,和男人住的地方最大的不一樣處,單從冰箱里冰的東西就可看出。
他拿出青菜、兩顆蛋、蔥和一包面,開始洗手作羹湯,動作非常的熟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常常進廚房。
夙小襪跟過去,「喂,你這人會不會太隨便了?我和你有很熟嗎?」他簡直是將這里當成是他家的廚房了。
「一回生、兩回熟,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理論上稱得上很熟了。」忻炫彧背對著她,動作還是沒停下來。
「喂——」
「別喂了,我為了送你去醫院,午餐、晚餐都沒吃,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借個廚房煮點東西來吃,不算過分吧!」
「你要吃不會回你家去煮嗎?」
「我家的冰箱除了飲料之外,沒有食物。」
「你難道不知道台灣什麼沒有,最多的就是二十四小時的便利超商,你想吃東西,不會去便利商店買嗎?」
「你知道男人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嗎?」
「啊?」簡直是雞同鴨講嘛!
「那就是小氣和聒噪的女人。」
「那是我的事,干你屁事!」
「再加一種,說話不雅、粗俗的女人。」忻炫彧在和她斗嘴時,一鍋香味四溢的面已經煮好了。他從櫃子里找到了個大碗公,裝了一大碗,經過夙小襪面前,端到廚房外的小餐桌坐下來,吃了起來。
夙小襪聞著香味,不爭氣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肚子一餓,她才記起這兩天,除了喝水之外,什麼東西也沒吃,肚子怎能不餓。
若不是他今天帶她去醫院打了點滴,補充了些體力,她現在哪還有力氣在這里和他吵架!
她看著他大口吃著熱騰騰的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听炫彧听見她吞口水的聲音,打趣的說︰「如果我沒記錯,你家巷子口就有一間二十四小時超商,你要是肚子餓可以去那里買東西吃。」
「這里是我家,所有的東西都是屬于我的。」夙小襪才不理他這個瘋子說的瘋語,定進廚房,找出一個更大的碗公,將鍋子里剩下的面和湯全裝進碗公里,然後端到客廳的矮桌上,直接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吃起來。
先吃了一口,卻被這面和湯的美味給吸引了,低著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埋頭苦干,不知是因為她的肚子實在太餓了,還是他煮的面實在太好吃了,總之一大碗的面,不到二十分鐘就被她掃個精光。
忻炫彧看她吃東西的模樣,只覺得好笑,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如此不顧形象,張著大嘴狂吃、猛吃,眼中就只有那一碗面,而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這也讓他感到有些挫敗。
他,在一個女人的眼中,竟然比不上一碗面!
欸——
忻炫彧也吃完面,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瞄了一眼見底的大碗公,戲謔地說︰「看來我煮的面還不錯,你很捧場。」
「拜托,我是因為兩天沒吃東西,就算這一碗是餿水,我也會把它吃光光。」
「哈……」听著她的話,他忍不住大笑。「我又沒笑你是豬,你干麼自己承認。」
夙小襪听他這麼說,才驚覺自己說錯話。「我只是打個比方,你懂不懂幽默呀!」
「的確是挺幽默的。」
「喂,你吃也吃飽,是不是該滾了!」她惱羞成怒,下了逐客令。
「我好累,懶得開車回家,我今晚就在這里睡。」其實他是不想回家听他媽媽念經。
「你說什麼?」夙小襪跳了起來,一個不小心,膝蓋撞到桌子,痛得她抱著膝蓋亂跳。
「我要留在這里睡,你這麼高興呀?」忻炫彧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他發現她很容易被激怒,而且反應都很激烈,挺有趣的。
「你把我家當成飯店嗎?」
「這種飯店只怕就算倒貼錢給客人,也不會有人願意來住吧!」
「你——」夙小襪被他氣到說不出話來,快腦充血了。
忻炫彧不去看她氣紅的臉,「面也吃完了,你該吃藥了。」說完後,站起來走進浴室。
她瞪著他的背,若是眼楮真可噴火,她還真希望能噴出兩道火焰,把他燒成灰燼算了。
此時,不知從何處傳來怪怪的聲音,夙小襪在屋子里四處找著,最後發現是從他披在餐桌椅上的西裝外套里傳出來的,從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機,來電顯示為——天敵。
他這種人也會有天敵嗎?
她因一時的好奇,翻開了手機蓋,結果電話一接通,那頭同時傳來道悅耳但夾帶著怒氣的女聲。
「忻炫彧,你三天兩頭不回家,是故意對我做無言的抗議嗎?」
「對不起,他——」夙小襪想解釋,但對方尚未給她解釋的機會,很快地打斷她的話。
「請問你是誰?他去哪里了?」曾宜蓉听見女人的聲音,所有怒氣瞬間轉變為驚喜。
「他——」她不知該怎麼回答。「我——」
「你是他的女朋友嗎?」曾宜蓉緊張的問。
「我……」夙小襪原本想否認,但一想到忻炫彧那個自大狂妄的男人,不給他一點教訓,實在心有不甘啊。
這麼晚還會打電話查他勤的女人,一定是他的親密愛人,她還記得前兩天,他不就帶了個美女到高級餐廳吃飯。
「沒錯,我是他的新歡。」她還故意強調新歡兩個字。「那你又是誰?」
曾宜蓉听見她的回答,先是一愣,然後高興得笑了出來。「我是他老媽。」
「老媽?」夙小襪以為自己听錯了,不確定的再問一次。「你是說你是他的母親?」
「沒錯,那個死小子的確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
「我以為你是他的女朋友!」天呀!這誤會可大了。
「你不是說你是炫彧的新歡嗎?」
「不、不是……這全是誤會一場。」
「你不用擔心,我是很開明的,只要你們年輕人互相喜歡,我都不會反對。」曾宜蓉只擔心兒子不想結婚,對于他想娶的對象,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相信兒子一定會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女人。
「我……」夙小襪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到底又替自己惹來了什麼樣的麻煩?
「你叫什麼名字?」
「夙小襪。」
「怎麼寫?」
「夙願的夙,大小的小,襪子的襪。」
「小襪,好可愛的名字喔。星期六你應該不用上班,叫炫彧帶你回家吃個便飯。」
「忻太太,這真的是個誤會——」
「你可以叫我伯母,叫忻太太太生疏了。」曾宜蓉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釋。「好了,你告訴炫彧我有打過電話就好了。」
喀喳!電話斷了。
忻炫彧從廁所出來時,就看見她拿著他的手機發呆。「你拿我的手機做什麼?」
「我……」她一副惹了大麻煩的表情。「剛剛你媽打電話找你。」
「你接了電話?」忻炫彧一听,也一副代志大條的表情。「她說了什麼?」
「她叫你星期六帶我去你家吃飯。」
「她為什麼莫名其妙要請你吃飯?」
「我以為她是你的女朋友,為了向你報仇,所以我跟她說我是你的新歡,結果她好像認真了!」她一臉的苦惱和懊悔。「我想跟她解釋,可是她根本不听,現在該怎麼辦?」
忻炫彧將手機放進口袋里,看她如此苦惱的表情就覺得好玩,這就叫做玩火自焚。「麻煩是你自己惹的,不關我的事。」
「那是你媽媽耶,你怎能說不關你的事?」這人真卑鄙,竟把事情推得一干二淨。
「話又不是我說的,況且你自己都承認是我的女朋友了,就算我去跟她說不是,你想她會相信我的話嗎?」
「她是你媽,怎麼可能會不相信自己兒子的話?」
「她只會以為我是因為不想這麼早結婚,才會不承認。」
「那該怎麼辦?」
「你自己去跟她解釋。」忻炫彧穿回自己的西裝外套,看她的樣子應該沒事了,他也可以放心回家了。「記得把藥吃了再去睡覺。」
天呀!現在該怎麼辦?
難不成她星期六真去他家吃飯嗎?
她和他什麼都不是,這算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