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璇的陪房有三戶人家,個個看上去都很精明的模樣,馮思璇眼楮閃了閃,轉頭對著李奕晨道︰「王爺,王府什麼都好,妾身這些陪房倒沒有插足之地。」
李奕晨揚揚眉,不置可否,只等著她的下文。
「所以,妾身就想先將他們安排在外院好了。」
端著茶盞的手輕輕一觸,李奕晨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看著她淡然地說︰「即是王妃的陪房,自然是王妃說的算。」
馮思璇不顧那些陪房驚訝的模樣,笑嘻嘻地說︰「你們也听到了,下去吧。」
等那些陪房驚疑地下去後,碧雲和碧蓮的臉色都不大好,因為這事情跟她們想的不一樣,再怎麼樣王妃也該將自己人放在身邊才是啊。
「王爺肚子餓嗎?要不讓人去弄些點心吃?」
李奕晨看了看她,「你午膳都沒怎麼吃,剛就吃了一碗甜粥?」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空了的碗。
「嗯,是呀,才睡醒沒什麼胃口,王爺可不要笑臣妾貪睡。」她紅著臉說,這貪睡的背後要是追究起來,她就是埋了自己都不夠。
李奕晨反而笑了,模模她的頭,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是本王太放縱了。」
馮思璇羞紅了臉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王爺,那你到底是要吃還是不要吃?」
「王妃一片拳拳愛意,本王怎麼可以拒絕。」
誰對他是愛意!馮思璇實在是听不下去,深怕侮了自己的耳朵,裝作不懂地吩咐丫鬟去端甜粥過來,還讓蔚子多做一些吃食。
遍寧之日,李奕晨陪著馮思璇回馮府,李奕晨跟著馮天耀和馮思議說話,而馮思璇則是到張氏那兒,湊巧馮思怡和馮思語都在。
「娘、大姐姐、二姐姐。」她笑著打招呼。
「喲,王妃妹妹回來了。」馮思語心直口快地說。
馮思璇但笑不語地坐在一旁,張氏暗地里對馮思語使了一個眼色,而馮思語滿臉不屑地轉過頭,一向溫婉的馮思怡臉色也不大好。
馮思璇心里大樂,心知她們之間是有芥蒂,而她想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更惡劣地添了一把火,「二姐姐以後一定比我嫁得好。」
馮思語听了只是更氣,天家皇子早早都有了正妃,就連最小的晨王也成親了,她哪里還能當皇子的正妃,她的身分是不會去做小妾的,她以為馮思璇是在擠兌她,怒氣沖沖地哼了一聲,跑了出去。
馮思璇委屈地垂下臉,「娘,女兒只是想安撫二姐姐,二姐姐似乎一點也不想女兒嫁到王府去。」
「胡說,你二姐姐腦子糊涂了,你也跟她轉。」張氏輕斥道。
安靜不語的馮思怡皺眉,心里也多少不爽,她的親事早已定下,她本以為張氏給她的嫁妝是極好的,可到了馮思璇出門之日,她才知道馮思璇的嫁妝才是驚人。
張氏安慰她,因為馮思璇是王妃,這嫁妝自然要是頂好的,但她心里嘔氣不已,不過是一個王妃而已。
馮思璇笑著又揀些事情跟張氏和馮思怡講,看馮思怡一臉的陰沉,而張氏還不自知,心中更是愉悅。
突然,張氏問她,「怎麼將娘給你的陪房安排到外院去了?」
假裝不懂張氏語氣中興師問罪的意味,馮思璇迷茫地說︰「娘,王府里各司其職,女兒也想將陪房放在身邊,可女兒怕惹得王爺不開心。」
張氏馬上將她的話理解為不能打草驚蛇,張氏連忙說︰「的確,這事不急。」
馮思怡不大懂她們的對話,張氏又讓她先下去,她頓時心里更火了,忍著火氣離開了。張氏遣下了所有人,屋里就只有她們兩人,「王爺對你可好?」
馮思璇只想冷笑,自己當初怎麼會把這話當做噓寒問暖呢,分明是探詢,「王爺對女兒還好,只是也說不上如何好,如今王府的事情由女兒管著,身邊還有一個王府的老人一同輔助女兒。」
張氏明白過來,拍拍她的手,「不急不急,你爹也不急,要一步一步走踏實了,知道嗎?」「女兒知道。」
張氏沉吟片刻,忽然開口,「唯有一件事情,你要記得。」
「什麼事情?」
「守住你自己的心。」張氏陰森地說︰「女人這一輩子是要靠男人,可你要靠的不是晨王,是馮府、是你爹爹,你知道嗎?」
馮思璇在心中狂妄地冷笑,當她死的時候,張氏不覺得這話諷刺嗎?她死的時候,可有人為她求情?可有人心疼她?她不過是他們丟掉的棋子。
「你看你爹,我是你爹的正室夫人,可你爹還不是照樣三妻四妾,寵愛著其他女子,所以你要知道有強大的娘家做靠山才是真正的活路。」
活路?可惜她當年看到的只有死路,衣袖里的手緊緊地拽緊,馮思璇輕柔地說︰「女兒知道。」
張氏也是怕她年紀輕輕,被晨王的英俊迷惑,做出害了她自己又害了馮府的事情來,「你一定要記住。」
她一定會記住,是誰害死了她,是誰讓她死不瞑目,她絕對不會忘記!
他們在馮府用過午膳之後,馮思璇跟著李奕晨離開了,一路上出奇的安靜,李奕晨喝些酒,俊美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紅暈。
閉眼休憩的他緩緩地開口,「王妃是怎麼了?」
馮思璇坐在他一邊,一手搗鼓著香包,「沒什麼。」
「王妃……」他拉長了聲音。
「自然是王爺長得太英俊了,惹得妾身那二姐姐不斷地偷看,妾身心頭不舒服。」她揶揄道。
李奕晨也想到了馮思語,面露嫌惡地說︰「你那二姐姐真是有辱斯文。」
馮思璇一愣,隨即捂嘴笑了,她就是要讓他對馮家人產生厭惡感,可不能讓他像上輩子似地跟馮家人友好相處。
「王妃真是孩子氣,本王這麼說,王妃又開心了。」李奕晨睜開眼,見她笑得臉蛋紅撲撲的,很是可愛,伸手將她拉進了懷里。
「妾身是料不到王爺說話也是如此耿直。」她偷偷吐了吐舌頭,「其實妾身也很討厭。」
李奕晨摟了摟她,「王妃啊。」
「王爺怎麼了?」
李奕晨如枯井般難以猜透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岳父大人今兒問了本王一些朝廷之事。」
馮思璇心思一動,「哦?妾身不懂這些呢。」
「本王知道你不懂,就听本王說說如何。」李奕晨的下頷頂在她的頭上,親昵地蹭了蹭她。
她覺得此刻的李奕晨特別的親近、特別的溫柔,她不由得點頭,「妾身就當听故事。」
「最近水寇猖狂,皇上前不久讓鎮遠大將軍去,可沒想到牽扯出了那一帶的貪官污吏之事,岳父大人問本王,這事他請纓去可好。」
馮思璇馬上明白了,上輩子馮天耀是去了,而且還立了大功,如今再給機會讓他立大功的話,只不過是替太子李毅添羽翼。
她連慌忙地說︰「當然是不好了。」
李奕晨饒有興趣地說︰「此話怎講?」
「妾身做子女的,只望爹爹身體健康,不求功名利祿。」她一派溫柔地說。
李奕晨安靜了片刻。
她又問︰「王爺是怎麼說的?可千萬別讓爹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如果馮天耀是他這邊的人,他自然是希望壯大瑪天耀的實力,可如果不是呢?這個如果就像種子似地埋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心中放肆地狂長。
「王爺,這事萬萬不可,爹爹是文官,不懂武,那些水寇若是傷了爹爹怎麼辦?」她一副好女兒的模樣,擔憂地問。
李奕晨幾不可聞地笑了,「王妃不要急,本王並未答應,本王只說了四個字。」
「嗯?」
「量力而行。」
「王爺是一個妙人。」馮思璇笑著點頭。
她和李奕晨的想法不同,也許李奕晨以為馮天耀站在軒王這邊的,要想方設法地壯大馮天耀的實力,可李奕晨剛剛那番話已經讓她很滿意了,李奕晨對馮天耀起了疑心,所以才特意來問她,她要除掉馮天耀每一個往上爬的機會,看著馮天耀憤恨地求而不得。
李奕晨笑著看她,眼里的笑意卻是一點點退下,越是跟她相處,越是看不清她這個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覺得鏡中看花,看不懂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