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司徒素萍知道柳閨語身體沒大礙,趕緊帶上一堆補品趕到了南府,只是眼前的情景讓她啼笑皆非。
「從那日以後夫君就一直這樣。」柳閨語頗為為難地回答。
「像老母雞保護小雞那樣?」司徒素萍不敢置信地提高聲音,在感覺南霧雲若有若無的瞪視以後,立刻將聲音降低︰「他是怎麼了?」
無語地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南霧雲,柳閨語也不知道地搖搖頭,大夫交代她不準下床,她也真的沒有下床了。
而南霧雲更是貫徹了這一指令,吃喝拉撒睡都在這一張床上解決了,可是司徒素萍來探望她,他也不放心地走遠,在走廊上,用兩只眼楮直盯著她瞧,柳閨語有意無意地回眸一下,他就趕緊轉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听大嘴巴冉東說,他將生意都丟給秦旭德了,讓秦旭德忙得昏天暗地,不見天光。
「那他有沒有跟你……」
「沒有,只字未提,只有不斷地道歉。」柳閨語又抓到了他的眼神,這一次她干脆就盯著他看,他也識相地看風景去了,不過兩只耳朵可以與兔子比。
「那你有沒有……」追問?
「沒有。」
沒有?這下司徒素萍懵了,「為什麼?」
「我……」柳閨語捏了捏手,「我問不出口,每當我想問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變得猙獰可怕,可是這還好,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好像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一樣的揪心。」
看著柳閨語一臉的坦然,司徒素萍有些不知所措,「那你想知道嗎?」
「想!」說不想才有鬼,誰能受得了自己的同床者,日日同眠,卻同床異夢,可是柳閨語卻不忍心逼他。
「那妳……我是知道一些,妳……」
「素萍,謝謝你,不過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他們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
「好吧。」不讓她說,她也好受了不少,畢竟她夾在中間,不經南大哥同意就說,肯定會被打個半死,可小語又是她的朋友,不說她又覺得對不起她了。
「不過……」柳閨語假裝生氣地看著她,「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是公主?」還正好跟她的大姊的夫婿是同一脈。
「啊?你不知道嗎?」她驚訝地大喊,「秦旭德每天都這麼喊我呀!」
柳閨語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哪個公主可以像她這樣子自由自在,還當上了一個女商人!
「好吧,是我的錯。」司徒素萍從善如流,趕緊認錯,免得好姐妹真的翻臉不見人。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柳閨語好奇地問。
「哎,說來話長啦。」
「沒事,我現在就是時間多。」
呀!她怎麼對南大哥就沒有這種好奇心呢?司徒素萍無所謂地聳聳肩,大方地公開皇室的秘密。
這一個下午,柳閨語靠在榻上,听著司徒素萍的聲音,恍若置身在夢境一般,「原來是這麼浪漫。」
「浪漫你個頭啦,我那個皇帝老爹到最後還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嘛!」司徒素萍粗俗地罵道。
「真的好浪漫,你娘親肯定是愛慘了皇上。」柳閨語也不在意她的髒話。
「這是真的,要不是娘親堅持不許皇上只愛美人不要江山,那死老頭肯定不當皇上了。」
「這樣還不夠?」柳閨語這麼問。
「其實也不是不夠啦,只是太快了。」司徒素萍有些為難。
「嗯?」她不是很明白。
「就是那個死老頭在我娘親難產生下我以後,就又當起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左右逢源!」她說得咬牙切齒。
柳閨語莞爾,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她循循善誘道︰「可皇上心里一定有一個位置留給你娘親,想想你現在,你不覺得皇上很是寵愛你嗎?」
被柳閨語這麼一說,司徒素萍立刻又神氣了,「那是,他敢對我不好!」
「呵呵。」柳閨語笑呵呵地看著她,眼里突然也升起了一層憂慮,「可惜爹和娘走得太早,讓我連盡孝的機會都沒有。」
「你看你,他們雖然走了,可你起碼還有跟他們一起生活的記憶,可我……」是她不知足。
兩個人像是要爭吵起來一樣,互相瞪著對方,過了一會兒,雙雙笑出聲。
「真是的,又不是比賽誰比較可憐?」司徒素萍笑著說。
「呵呵。」柳閨語但笑不語。
兩人聰慧地一笑,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她們都很幸福。
柳閨語不由的又看了看「門神」,他正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想來是被她們之間莫名其妙的話給沖昏頭了,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他才模模頭,繼續看風景。
「看看你得意的,有了好歸宿就在我前面夸耀了。」司徒素萍存心取笑。
「哪有。」
兩人胡鬧了一會,「門神」終于進來,先是黑著臉說︰「司徒素萍,你可以走了。」
司徒素萍指指自己的鼻子,看南霧雲還真點點頭,她對著柳閨語一攤手,好像在說,看,你還是比我幸福一些的。
柳閨語笑出了聲,接著南霧雲一臉的柔情地看著她,「語兒,你得好好休息一會兒。」
「可是我還不累。」柳閨語掙扎著。
「不行,大夫說要有充分的休息。」南霧雲將她按在床上,「不許動,听話。」
于是,柳閨語听話地躺在床上。
然後,他又用一張黑臉掃向「累到柳閨語的罪魁禍首」。
「還不走?」
堂堂七公主居然被一個人給掃地出門?真丟臉,可是看看好友幸福的模樣,她也只能認栽。
等到人走了以後,南霧雲將窗門都關好,才坐在榻上,看著她睜著眼楮,「怎麼還不休息?」
日休息,夜也休息,她已經休息夠了,「阿雲,我睡不著。」
「那閉著眼楮休息一下。」
「那你呢?」
「我就在這里。」
他的話讓她安心了,明明不是很累,眼皮卻開始打架了,可是臨睡前,她還不忘吩咐點心︰「桂花糕、綠豆糕……」
「好,我知道了,妳等等睡醒了就有了。」南霧雲柔聲允諾。
柳閨語快要閉上的眼楮突然又睜開眼,「阿雲。」
「嗯?」
「一起睡吧。」柳閨語心疼地模模他眼底的黑青。
南霧雲沉默了一會兒,啞著聲音︰「妳忍心看我在秋天洗冷水澡?」
柳閨語乖乖閉嘴了,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現在邋遢的自己是哪里吸引他。
等到柳閨語終于下床的時候,她的肚子也有八個多月了,季節也從涼爽的秋天進入了寒冷的冬天。
而柳閨語也舍不得讓南霧雲在大冬天洗冷水澡,便提議要跟他分房睡覺。
「不可以!」他直接拒絕。
「可是……」她不想看見他大半夜地去沖澡呀。
「不可以!」他堅決否定。
「阿雲。」他不肯,柳閨語也不讓步。
「夫妻本就該同榻,哪有分開之說?」南霧雲眼神陰鷙。
「我……」柳閨語突然噤口,轉而月兌掉身上的大氅。
「你做什麼?」南霧雲皺著眉頭。
「月兌衣服。」
南霧雲看見了,不過剛剛用完膳,她就要睡覺?
「妳……」他本想開口阻止她.不準她再月兌下去了,結果,她竟然連中衣月兌掉了,只剩下一件里衣,眼見她連里衣也要月兌掉,「等等,為什麼?」
柳閨語听話地停住,轉過頭看著他,「夫君,我真的不想每天看你去洗冷水澡,大冬天的會感冒的。」
「你現在就在做讓我去洗冷水澡的事。」南霧雲大叫,活像要被閹了的男人一樣,尖聲尖氣。
「我本想夫君不听話,那我就每天光果果的,反正屋子里有暖爐,我不會感冒的,夫君不要擔心。」柳閨語溫柔地回道。
這就是所謂的兵不厭詐嗎?明知道他心疼她,舍不得她受累,自新婚之夜之後,他只陸續要了她幾次,而她差點小產後,他連踫都不敢踫,寧願洗冷水澡,而她現在是準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逼得他要投降?
「妳……」南霧雲都不知道她也有這麼頑劣的時候。
「嗯?」柳閨語似乎有些熱一樣,小手恨不得拉下里衣。
「好,我……我就睡在妳隔壁。」萬不得已呀,真的是萬不得已!
柳閨語滿意地笑了。
「不過,一有事情,你一定要喊我。」南霧雲再三申明。
「知道了。」柳閨語點頭如搗蒜般。
不放心地看好幾眼,南霧雲才嘀咕著出門︰「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調皮了?明明很听我的話的。」
柳閨語是很听他的話,可前提是在沒有傷害到雙方的前提下,她是真的不忍心見他強忍yu/望,又趁她不知情的時候去沖澡,否則她早就這麼做了,要不是她無意間發現的話,她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這下她終于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覺了,只是習慣了南霧雲的溫暖,被子里的冷意顯得有些寂寥了,她索性閉著眼,不去多想。
大概睡到大半夜,她似乎听到門外有些聲響,她躡手躡腳地起床,披上一件外衣,往門口走去,輕輕地打開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躺在她的門前。
「夫君?」柳閨語嚇得尖叫,他怎麼會躺在她的門口。
「語兒。」南霧雲在第一時間內睜開眼,看著她驚奇的目光。
「你怎麼在這里?」
「我……」
什麼也不用解釋了,柳閨語立刻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里了,又是氣又是心疼,「算了,快進屋。」
「嗯。」嘴角有一抹得逞的笑容,南霧雲原本準備待到她起床時的,沒想到她提早發現了,「娘子,是不是沒有為夫暖床,你難以入睡?」
結果誰才是真正的兵不厭詐呢?
三王爺府。
柳顰如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男人,那個讓她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會……
「你再說一次!」
三王爺冷然地看著站在前面的女子,即使她非常美麗,卻無法得到他一絲多余的關注,因為美麗的女人通常都是沾毒的花兒,而他眼前這一朵更是萬花之中最美,也是最陰毒的。
「你已經听見了。」
「我……我不相信……」柳顰如的眼里盈滿了淚水,「你……你就算要休我也要給我一個理由呀!」
「理由?」三王爺輕輕地重復著這兩個字,「你所做的還需要理由嗎?」
「你還在怨恨我對小妹……」
「唉,你還是執迷不悟,這樣的錯誤還不夠嗎?」
「不,不,不夠!這樣的理由我不接受!」
三王爺的眼里多了一抹不耐,「好,那你說,打你進府里,你可有為我產下子息?」
「我……」她倏地住嘴,轉而大笑,「你為了休我,便拿這件事來羞辱我。」若不是她身體弱,她也希望能產下一子,好鞏固她在王府的地位呀。
「對娘親而言,這就夠了。」三王爺連老王妃也抬了出來。
「好,好,我知道了,你終于受不了了,對不對。」柳顰如揚著不屑的笑容,「你以為我會稀罕你嘛。」
三王爺搖搖頭,若她不是這般的刁蠻任性,如他中意的女子一般的溫柔賢慧,即使他對她沒有感情,他也斷斷不會休了她,只是近幾年來她的行為,已經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他面無表情地從袖中掏出一份休書。
柳顰如狠狠地奪了過來,「你不要我,我就會要你嘛!」
三王爺只是看了她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未曾回過頭,而柳顰如在他轉身的瞬間早已倒在地上,滿臉的淚水橫肆,卻狠狠地咬住下唇,不肯哭喊出聲。
她用盡一切心思,卻挽不回丈夫的心,而她的身邊卻連一個關心她的人也沒有!
娘家……在她做了這麼多壞事之後,還在嗎?不可能了,但是……
「一切都怪她,一切都是她……」狼狽地起身,踉蹌著腳步,柳顰如走出了三王爺府,才踏出一步,她仍不住地回眸。
可惜呀,世態炎涼,連門僮都只是當她是一個棄婦,冷眼旁觀,曾經的趨炎附勢的奴顏婢膝模樣也沒了,這便是人,當她得勢的時候,人們趨之若騖;當她失勢時,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柳顰如一步一步的走著,連行駛中的馬車也沒有顧到,只是走著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出來時還是微風送涼,此時已是正陽高照,曬得她都要月兌水了,迷迷糊糊中,她才走到南府。
她伸手胡亂地拍了拍門,「是她的錯!是她的錯……」嘴里不斷地念著。
秦旭德打開門,便看見亂糟糟的柳顰如,心里暗喊糟糕,卻還是恭敬地說︰「不知三王妃有何貴干?」
「我……」
在柳閨語與大嫂金碧兒兩人一起聊天,並坐在亭子里時,兩個小女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天,突然金碧兒說道︰「最近你有沒有听到一些關于大妹的事?」
本來掛在嘴邊的笑容僵了僵,柳閨語有些不自在地搖搖頭,「沒有。」
金碧兒先是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奇怪,「我听外面的人說,好像是三王府要將她給休了。」
「什麼?」柳閨語驚呼一聲,「怎麼會……」
「怎麼不會,听說是因為她自嫁入王府都未有所出,所以才會被休離的。」
柳閨語莞爾,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當初說的話竟會成了她被休的原因,不過,即使因為柳顰如現在這般的淒慘,她也沒有感到愉悅,畢竟跟她所遭遇的,柳顰如只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且柳顰如對她的傷害已造成,若真的要她原諒她,對她付出關心,談何容易?
她的所作所為豈是過眼雲煙,若是那個男人不是南霧雲,而是其他男人,她該怎麼辦?能遇上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比什麼都要重要,只是她運氣好一點罷了,若不是上天憐惜,她也不會有現在這般愜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