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越過了一個山頭,路好像永遠走不完似的,看不到任何盡頭,目光所及,盡是逐漸泛黃的山林。
若換平常,她必會醉心于此,優游于這漸染秋意的美景中,可惜近乎逃亡的心情,讓自己無心欣賞。
唉!又快近黃昏時分,今天八成又得露宿郊外了。安思朵登高遠眺著前方,仍沒瞧見有任何人煙的跡象,她不由得擔憂的望向正在講電話的于季生,發現他眼眶下的陰影似乎又加深了。
今早見那堆火未媳,火勢依然不滅,她就猜想季生他大概一夜未闔眼,果然他充滿紅絲的眸子,證實了她的臆測。
若今晚又……那他豈又不能休息了嗎?不行!今晚該換她站崗,讓他歇息。安思朵暗下決定的走向他。
「嗯,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留意他們的行動,一有狀況立即通知我……嗯,好,再聯絡。」于季生收起大哥大,見她朝他走來,臉部僵硬的線條不由得柔和許多。
「季生,有新的狀況嗎?」她輕蹙香眉走近他。
「那名病患已經安然返國,對于那場火災的發生似乎也很訝異,而且是在他們返國後,才由我們這邊得知,目前兩方人馬已攜手合作,共同調查這場蓄意縱火案。」
他咧嘴一笑,安慰她說︰「你不用擔心,我還得到另依項好消息,今晚若無意外,我們應該可以睡在有屋頂的地方。」
「真的?」聞言,她雙眸為之一亮,「是不是我們快抵達城鎮了?」
他搖頭笑若說︰「不是,是前面不遠處應該有住家,從他們調查的資料中顯示,這附近有幾棟建築物,至于有沒有人居住,就等我們去看看嘍。」
「所以也有可能只是森林小木屋,純度假用的?唉!無魚蝦也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總強過露宿荒郊野外。」她無奈的笑了笑,心想,雖然可能得當個非法闖入者,但為了能安心睡一覺,也只好對屋主說聲抱歉嘍!
于季生握住她的手說︰「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我們今晚會有香噴噴的大魚大肉可以吃呀!」
是嗎?安思朵不確定的望了他一眼。
「走吧!趁天黑前趕一趕,靠我們最近的房子,離這兒還有段不短的路。」
又開始了,他們又得開始踩著永無止境的山間獸徑。她無奈的想。
夜色逐漸降臨,活動于夜晚的動物正陸續蘇醒。
「咕──咕——」
「季生,那是什麼聲音?」她骨碌碌的眼眸直往四周瞟。
「應該是貓頭鷹吧!」
「可是……貓頭鷹不是該晝伏夜出嗎?」
「可能是它肚子餓,想早點兒出來找食物吃。」他捏了捏投她的手,「你呢?肚子餓了嗎?我這里還有一顆果子,要不要先拿去吃?」
「晚點兒再吃,若沒找到房子,那顆果子就成了我們僅有的食物了。」看看天色,似乎不超過半小時天就要黑了,她不了解,季生為何還能一派輕松的趕路。她暗忖。
「你放心,應該就快到了。」于季生神情自若,朝遠方看了看。
「你怎麼如此為定?」安思朵順著他的視線,也朝那個方向里去,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瞧!那邊有高壓電線,再過去點兒那里有一點亮光,應該就在那兒有住家。」他的手指向遠方的一處亮光。
「咦,好像真的有亮光耶!」她眸畔漸露喜色,唇角慢慢往上揚,終于綻出一抹欣喜的笑容,「那我們快走吧!」一想到可以洗個熱呼呼的熱水澡,她就巴不得快點趕過去。
兩天下來,她身上除了煙燻味外,還有陣陣臭汗味,更不用說身體沾的污垢,鐵定像掉到炭渣上半熟的北平烤鴨般,半黑不黑的髒透了。
終于亮光離他們愈來愈近。首度,安思朵因見到燈火而喜出望外,她從來沒像此刻覺得眼前的光線是這麼的溫暖,雖然只是一盞閃著冰冷白光的日光燈。
「看來應該有人住。」于季生走上台階,握拳敲門。
「叩──叩——數十聲的敲門聲向過,大門卻依然毫無動靜。
「有人在家嗎。」安思朵加入叫門行列,正打算使出雙手用力敲門時,大門卻突然開啟。
只見從半開的門縫里,露出了一張深刻著歲月痕跡的臉孔,一雙眸子充滿了警戒,打量著來者。
「先生,你好,我和……呃,我的妻子,利用假期出來爬山,事先沒做好準備,一個不小心卻迷了路,不曉得你方不方便,收留我和我內人一晚,明天我們就離開?」于季生親匿的摟著安思朵,說話同時,不忘以憐惜的眼神觀看她。
安思朵也配合的將身子靠在他身上,且露出虛弱的模樣。
突地,門縫增大了些,「你們倆……是夫妻?」老者語氣有絲懷疑。
「是呀!」她唇角泛起一抹甜蜜笑意,望了于季生一眼,「我先生他百忙中特別抽空陪我出來玩,沒想到卻迷了路,唉!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追著野兔跑,也不會……」
「思朵,不要這麼說,是我不好,我沒適時制止你,才讓我們倆跑偏了路線。」他有默契的接著說。
瞧見他們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維于讓屋主懈下心防,請他們入內。
「不是我不信任你們,實在是……唉!社會風氣敗壞,這年頭,牛頭馬面啥敗類都有,我和我老婆子就是想圖個清靜,才搬到這山頭來。」老者領著他們步入客廳。
「老婆子,是迷路的游客啦!」老者向妻子解釋,兩手不忘招呼他們,「來!這邊坐。」
「謝謝你們願意收留我們,敞姓于名季生,我妻子姓安……」
「你們叫我思朵就行了。」安思朵朝眼前這一對老夫妻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
站在老者身後的女主人,終于回應了他們,走出了保護層,「你們大概餓壞了,我去弄點兒吃的,老頭子,你先帶他們到客房休息一下。」
「來!你們先到客房休息,我去我兩套干淨的衣服讓你們換洗。」
老者帶他們倆至客房,沒多久,就送來了兩套干淨的衣物,「于先生,這套給你,可能小了點兒,畢竟你和我的體型差了一大截。」
「沒關系有干淨的衣服穿,我就很高興了,謝謝你。」于季生接過他遞來的衣物。
「于太太,這是我老婆子的衣服,你就將就點兒穿。」
「呃……謝謝你。」安思朵愣了一下,才迅速將衣物接過來,因對于「于太太」這個稱謂,一時間,她還無法適應。
「你們先洗個澡,待會兒,我老婆子煮好了,我再幫你們送過來。」語畢,老者順手帶上門。
「差好多哦!」安思朵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直望著那局被闔上的門。「門前、門後,態度竟轉了一百八十度。」她腦海不由得浮現剛才躲在門縫後的那張老臉。
「思朵,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編了那段故事吧?」于季生望著她的黑眸里有絲不確定。
「怎麼會?剛剛若不是你反應快,臨時來這麼一段,只怕我們這會兒還在屋外解釋,進不進得來,還是另一回事呢!」
只是她沒想到才幾年沒回台灣,台灣的環境竟讓人生出這麼厚的保護膜。思及此,她忍不住的問︰「台灣的治安真有那麼差嗎?」
「這個我就不是很了解了,這幾年我待在台灣的時間並不多,總是來去匆匆……」他皺了皺眉,「可能是這一、兩年,連續發生了幾件重大案子,才使得民眾個個人心惶惶吧!」
「可能吧!」
「思朵,要不要先進去洗個澡,待會兒出來正好接著填肚子?」
「那我就不客氣先洗嘍!」她拿起那疊衣服,迅速的沖進浴室。
見狀,于季生笑著搖搖頭,打開窗子透氣,霎時,一陣涼風迎面而來,吹皺了他的心湖。
「于太太?妻子?思朵……」望著漆黑的樹林,他無言了。
※※※
好溫暖哦!安思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熱源靠過去。怎麼硬硬的?不像是棉被……她半張著眸子朝懷里的東西瞧去,倏地,她瞪大雙眸直盯著與自己只隔數吋的那張臉。天哪!是季生……霎時,她被另一個驚嚇取代目前的震撼。她竟然……手勾著他的頭、腳跨向他的腰,將他當成了抱枕?
天哪!這個姿勢太……曖昧了吧!她連忙闔上眼,從睫毛縫里瞧他的狀況。好險!季生還在睡。他緊闔的雙眸,讓她松了口氣。
安思朵趕緊將她的手腳自他身上輕輕抽離,心里暗罵道,都是和室房意的禍!
完全沒想到,這麼大一片的榻榻米,她竟能從離他極遠的那一端滾到這端來,唉,這是她自個兒本身的問題。
「好險!沒被他瞧到。」她悄悄的將身子挪向昨晚入睡前的位置。
緊闔雙眸的于季生不小心扯動了唇角,他順勢打了個大哈欠,「哈——好舒服的一覺。」
可不是嗎?軟玉溫香在懷,他怎能不舒暢?倒是自制力練過頭,有些不舒服。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盯得她好不自在。
「呃……季生,昨晚……你睡得還好吧?」安思朵期期艾艾的問道。
「很暖和,不曉得這個被子是哪種材質蓋起來滿溫暖的。」他低首折棉被,沒讓她瞧見他眼底的笑意。
什麼材質?還不因她這個「人體被」,才能有此功效。她在心中嘟噥道。
「你呢?你睡得好嗎?」
「呃……不錯呀!」就因太好睡了,才毫無節制滾到另一邊去。她偷偷吐了吐粉舌。
他將她俏皮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那就好,昨天屋主答應開車送我們到市區,我打算今天直接回于人島。」他決定趕緊查出她母親的下落,好進行另一樁計畫。
「這麼快,來得及嗎?」
「時間上應該沒問題,待會兒,我打通電話聯絡直升機,待我們抵達市區再到機場,直升機應該已經在停機坪上等我們了。」于季生折好棉被,正打算拿大哥大,卻被搶先了一步。
「鈴——鈴——」
「這時候……」他攏起了眉,打開大哥大,「喂,我是……嗯,好,你接過來……」于季生換上嚴肅的表情,等待電話那頭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凝重的神情使安思朵停下折棉被的動作,專心盯著他。
「嗯,我是!你是古先生……嗯,先不用說抱歉,人呢?捉到了嗎……嗯、嗯,那你有何計畫……不行,我怕會有危險……嗯,這樣好了,等你有縱火犯確實的下落時,你再和我聯系……透過于人島……好,就這麼說定了,拜拜。」他吁了口氣,關上大哥大。
「怎麼了?」
「是古先生打來的,他說還沒提到縱火犯要我們小心點兒。」于季生輕嘆了口氣,「唉!只有回于人島,我們才能安全無慮。」
登時,他們倆的好心情皆因這則消息蒙上了陰影。
「老婆子!你怎麼……老婆子——」突然從門外傳進陣陣急促的呼喊聲。
「快!去看看。」于季生拉著安思朵沖向聲音來源處,卻在廚房的入口,他停下了腳步。
廚房里,只見女主人昏迷倒地,而男主人則慌了手腳,跪在妻子旁頻頻呼喚。
安思朵見狀,急忙上前,「怎麼了,她怎麼會這樣?」
「我老婆子她……突然間就昏倒了,我不知道她怎會……她只是血壓高了些、心髒不太好,可是有按時吃藥,怎麼會……」老者語氣慌亂,完全沒了方寸。
「季生,你看是……」此刻,她才發現于季生沒跟過來。
而後她在廚房入口瞧見了他,「季生,你快過來看看呀!」她神情焦急的呼喚他。
于季生猶豫了一下,才朝地面的病患靠去。他迅速做了幾項檢查,立即動手做急救,「快!快準備車子,順便把前座放平,快去呀!」他加重語氣指揮老者。
「听他的,他是醫師,你放心。」
安思朵的說明使老者有如吃了定心丸,連忙遵照指示辦事。
于季生熟練的做著急救,完全展現出他專業的一面,沒有絲毫的猶豫。
「思朵,你在這里等我,我處理完馬上回來,小心點兒,知道嗎?」臨上車前,他慎重交代著。
「嗯。」她頷首答應,目送轎車急速遠離山林,霎時飄散在林間的污煙尚未散去,她已沒瞧見車子的蹤影。
「希望沒事……」她喃喃的返回屋內,開始了她漫長的等待。
※※※
急診室外人來人往,各式各樣的表情都有,有焦急、有悲傷、有失去生機的,更有捧著血流不止傷口的病患,尚在排隊等醫師處理。
「你放心,老太太只是因氣溫驟降所引起的輕微中風,不會有太大問題,倒是以後要注意保養身子。」于季生安慰不停踱著方步的老者,希望能平撫他焦急不安的情緒。
老者對他投以不信任的眼神,依然故我的來回踱步,並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唉!」
此時急診室大門突然開啟,走出了一名男醫師。
「醫生,我老婆子她……」老者急忙上前詢問。
「老先生,你放心,還好急救得當,已無大礙。是你做的急救嗎?做得很好哦!」男醫師露出贊賞的眼神。
「呃……不是我做的,是于先生做的。」老者神情靦蜆,手比了比坐在椅子上的于季生。
「哦?」男醫師眼神好奇的轉向老者指的方向。「咦?他好像是……可是怎麼穿成那樣……」他覺得眼前這位農夫打扮的人,很像那位天才神醫,「老先生,你說他姓于?」
「嗯,他是姓于,名字好像是叫……季生,對,他說他叫季生。」老者因自己能拾回記憶而沾沾自喜。
「果然是他。」男醫師連忙走向于季生,「于先生,抱歉,一時沒認出您,怠慢了。」自上回他以助手身分,觀摩了于季生一項「心肺同時移植」的手術,他一直盼望能再見到這位天才神醫。
于季生站起身,淡然一笑,「病患的狀況如何?」
「有您做急救,怎麼會有問題?」
「那就好。」他朝男醫師點點頭,擦身走向老者。「老先生,既然已經沒問題,你的車子可以借我開回去嗎?我載我內人過來後就還你車。」發現都已過正午,他怕再耽擱,今天又回不了于人島。
「這個……」老者神情猶豫。
「于醫師,如不蒙棄嫌,我的車可以借您使用。」男醫師見他的偶像有難,連忙見義勇為。
老者見狀,連忙說︰「于先生,用我的車吧!我的車比較好走山路。」
「嗯。」于季生朝男醫師說︰「謝謝你,我開他的車就好了,至于病患請你多費心。」
「于醫師,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醫治。」他覺得能受偶像托以重任,是自己的榮幸。
「老先生,我走了,需要我幫你帶點兒什麼過來嗎?」
「呃……不用了。」防人之心讓老者咽下已到了口的話。
于季生淡淡頷首,朝出口走去。
「老先生,你是怎麼認識于醫師的?我之前想盡辦法,都沒能見到他。」男醫師好奇的問道。
「他……于季生很有名氣嗎?」老者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
「他當然有名,怎麼會沒名氣?‘于季生’這三個字,可是每個念醫學院的人都知道。一般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請他醫病,只有像國家元首、政府高官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才請得動他,除非有特殊病歷能引起他興趣,否則他根本不踫一般的病人,所以……咦,你要去哪兒?」正當男醫師口沫機飛敘述于季生的生平事跡時,他的听眾卻沒待他說完,就匆忙離開了。
「哎呀!早知道就……希望他還沒走,請他順便幫我帶些東西過來。」老者喃喃自語的跑向出口,趕著追那位名人。
※※※
「糟糕!忘了先撥通電話給思朵,她大概等得很焦急……」前方出現的加油站招牌,議于季生有了主意,他將車駛進加油站。
「先撥通電話讓她安心。」他停各車,正打算下車,卻發現前面有個熟悉的面孔,「咦,那不是古先生,他怎麼會來這里呢?」
于季生心頭滿布疑雲,步下車悄然的走向他。
「先走建國路,再轉中正路……到那邊你再問一下別人,那附近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山上。」加油站的服務人員熱心的解說道。
「謝謝你。」古保鑣道謝後,拿著服務人員找的零錢,打算上車照著指示前往。
「古先生!」于季生不得不叫住他,因為方才他听來的話里知道他們系正好要去相同的山區。
「咦,于先生,是你?」古保鑣詫異的望向喚住他的人。
「嗯。」于季生頷首道,「你怎麼會來這里?縱火犯捉到了嗎?」
「還沒,我正要……」後方來車的催促聲使古保鑣暫停解釋,先將車子移開。
于季生烏眸閃著光,靜待對方走向他。
「于先生,我代表我的主人先向你道歉。」古保鑣深深的鞠了個躬,「抱歉!害你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原因呢?該告訴我個原因吧!還有是什麼人做的?為什麼?」于季生質詢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如果沒錯,應該就是道格干的。」古保鑣進一步解釋說︰「那天道格說他接到我國一項緊急通知,要我的主人必須立即回國露面,後來道格又說由他負責送你和安小姐離開,要我們先走,之後道格就沒再出現。他一直沒回國覆命,直到我們得知你險些身陷火場,我們才對道格展開調查。」
「結果呢?是不是他?」于季生語氣雖平淡,黑眸卻已燃起怒火。
「我們發現……」古保鑣突停下說明,他張望四周,「安小姐呢?怎麼沒瞧見她?」
「她沒跟我一道,有事嗎?」
迸保銹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們發現道格的家族有一種瘋狂特質,他們總是瘋狂追殺著他們認為的‘女巫’。我們懷疑他的目標不是于先生你,而是……你的朋友安小姐。」
「嘎!有這回事?那道格人呢?你們完全掌握不到他的行蹤嗎?」于季生焦急的問。
「據我們研判道格若沒在火場中尋獲他想要的結果,必定會設法找出他的獵物,而我們的人手曾在火災現場的山區發現他的蹤跡。」
「現在呢?」
「目前沒有他的下落,我們打算用包抄的方式,由我從山區另一端的山口圍堵,其他人由火災現場那端開始搜山。」古保鑣簡單的道出他們的計畫。
「糟!思朵還在那!」于季生握拳擊向掌心,「古先生,你們有多大的把握確定道格還在山區?」
「百分之九十左右,我們做過地毯式的追查,山區附近的主要干道,不曾有人見過道格。于先生,安小姐還沒下山嗎?」古保鑣面露緊張之色問道。
「嗯。」于季生緊蹙雙眉,「不行!我得先告訴思朵。」他急忙尋找著公共電話。
「于先生,我車上有大哥大。」
「謝謝。」于季生接過古保鑣遞來的大哥大,「古先生,道格是不是紅頭發的那位?」他撥了一組號碼。
「沒錯,就是他。」
聞言,于季生神情凝重,靜待在電話線那端的佳人接起電話……※※※
「鈴──鈴——」持續且有耐性的電話鈴聲,陣陣的傳向屋子的每個角落。
「會是季生打回來的嗎?」坐在客廳等候消息的安思朵,急忙站起身跑向臥室,拿起正響個不停的大哥大。
「季生……呃,不是,請問你是……嗯,他目前不在……喔,你是古先生的手下……季生和你約在這里……這樣呀,你找不到路……你現在在哪……嗯,那里我知道,我昨天有經過……嗯,你要我過去帶你,可是……好吧!那半小時後,我們就在那里踫面……嗯,好,待會兒見……咦?先生、先生……」
她嘆了口氣,切斷電話,「傷腦筋!忘了問他的長相,算了!反正那個地方也不可能會有游客。」
安思朵匆匆跑回客廳,留了張紙條,預防于季生回來找不到她會著急。
「好了。」她擱下筆,立即朝門外走去。
「咦?忘了把大哥大帶出來!」她停住腳步,「算了!我快去快回。」
安思朵踏上昨日走過的來時路,「唉!再不回市區,我頭發可就糟了,已經用普通的洗發精洗過一次,習慣用的洗發精又得訂貨才有。
「都怪那場火!」她不滿的推了推唇,「若不是那場火燒掉我的東西,我哪需……「唉!真麻煩,我怎麼會有這種遺傳?」安思朵又開始了她自言自語的習慣,喃喃低語的定離山中小屋。
此時,被遺忘在屋內的大哥大正巧響起,並有耐性的響著。
十聲……二十聲……等在電話那頭的人已失去了耐性,他讓電話繼續響著,人卻已坐上車,將車急速駛離加油站,奔向電話鈴響的那一端。
「思朵,你千萬不要出事……」于季生踩著油門加速,心急如焚的趕回山中小屋。
這段日子以來,思朵的一顰一息已深刻在他心底,他無法想像若失去了她,自己該如何過日子。
在于人島,他從適應她的存在到養成習慣,直到分離的那幾天,才發現自己已不能沒有她在身邊,而在逃亡的這兩天,他更確認了一件事實——思朵就是他等待已久的人。
「思朵,要等著我,你千萬不能有事……」于季生憂心的瞥了眼尚未接通的大哥大,隨即又專心注意著前方路況,加快車速,沒理會跟在他後面的車是否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