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和殿,太子李龐統的寢宮。
「太子,兵部尚書何生吾大人的公子在寢宮外懇求晉見。」
「何生吾?」李龐統渾身酒氣地自酒甕里探出頭來。他在父皇面前已經失勢了,李月見那賤胚深深拉攏了父王的心……快要失去太子地位的他,除了借酒消愁之外,再無他法。
太監立刻趨前進言,「您忘了嗎?前陣子兵部尚書何大人上妓院嫖妓,卻被天武將軍打得頭破血流,從此倒地不起。這件事傳遍全京城,喧騰一時呢!」
「那何生吾的兒子上門找我……」李龐統的雙眼倏地一亮。
「恐怕是想與您合議,為他父親討回公道吧?論財勢,何大人自然斗不過天武將軍,何況又有聖上在上頭為他壓著這件事……」
李龐統露出好邪的笑容,
上天又將機會送到他面前了!這一回,他一定要籌畫個更嚴密的計畫,教李月見當場魂歸離恨天!
「將軍,您明日一早便要整裝,到宮里迎接聖上至將軍府主持婚事。」畫房里,天旗五虎與月見正在做婚禮的最後確定。
「嗯。」月見面無表情地翻著兵冊,
五虎圍繞著月見站立,彼此無奈地對望一眼,
「嗯。」月見扔下手邊的書冊,長腳一跨,橫放在紅木桌上晃蕩,真是無趣極了!「馭火,我要你找的那個御賜千年參,你找到了嗎?」
「是,我找到了,也已經吩咐下人煎熬之後給憐音姑娘服下。將軍,關于明天的迎親隊伍,原則上派出……」
「隨便,全權交由你們處理。」月見略顯不耐的打斷,他蹙起兩道英氣十足的劍眉,煩!
山、河、風、火、海各個愁眉苦臉,
「好。我有。」月見眉一挑,睇向馭河,「你今天還沒有跟我報告,大夫看過憐音的傷之後說了什麼?」
「大夫說憐音姑娘的傷已經大致痊愈,相信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她就能再開口說話了。」
「很好。」月見頭一斜,「馭海,天氣漸冷,我交代你為憐音準備的冬衣呢?」
「是,裁縫已經做好,我也確實轉交給憐音姑娘了。」
「嗯。」月見眼一轉,望向一旁始終欲言又止的馭山,
五虎彼此望了望,馭山才開口,「將軍,聖上御賜的婚禮就在明天,這可是朝中最隆重的盛事。以聖上的尊貴,甚至將親臨將軍府主持婚事,可見皇上對您的寵愛與重視。」
馭河也接著開口,
李隻公主貌美賢淑,皇上欽點這樁婚
事,說穿了無非是想為將軍未來人主皇族鋪路,您是否應該再多放些心思……」以將軍現在的態度看來,只有一個形容詞,那就是——漠不關心!
月見凝眸著五虎,他們眼神中的關心與期盼,教他不由得屈服。
他無奈地嘆口氣,「所以?」
他這軟化的態度,教五虎精神為之一振,馭山立刻下令,「馭河,去拿賓客的明細給將軍過目!馭風,你陪將軍回房試穿新郎袍,並通知裁縫隨時待命修改。馭火,你……」一連串的指令讓大伙兒忙了起來。
「將軍,請回房。」馭風盡職地恪遵馭山的命令。走在長廊上,趁著四下無人之際,他低聲開口,「將軍,您之前曾要我追查太子謀剌您的事,目前我們已經掌握了確切證據。您是否要稟告聖上……」
月見正在思忖之際,眼角突然瞥見不遠處的一抹身影,那縴細的身形迎風佇立,站在榕樹龐大的樹身旁,更顯得她的嬌小贏弱。
心底突升起一股暖意,月見不自覺地笑了,「不用了。他的太子地位已經不保,沒必要再下此一著。」
「將軍?」馭風好生詫異。「可是,太子對您的成見與敵意非常深,難保他不會再一次的展開刺殺的行動!您還是將他的罪行稟報給聖上知曉,以杜絕後患哪!」
她在做什麼?發呆?還是冥想?月見的目光流連在遠處憐音的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走吧!不是要試新郎袍嗎?」月見長腳一跨,率先走開。等處理完手邊的雜事他想待在她身邊,永遠不走!
懊走了。
理智一直這麼告訴自己,但是心底卻總是不舍、總是不想離開……
怎麼走得了?她想留在月見身邊哪!,
佇立在榕樹下,憐音蹙顰思索。她到底該怎麼辦?月見與李隻公主的婚期就在明天,她再不走……更待何時?
當時痛下決心決定離去,那時的她是多麼堅決!如今,該走的時候不走,徒留在這兒愁嘆。自己還在等什麼?等月見給她一個挽留的借口嗎?
相信此刻他正忙著吧?怎會顧及到她?
明日是他與李隻公主的大喜之日呀!
「在想什麼?」低沉的嗓音在憐音身後響起?
月見?她掩不住心中的欣喜轉身回頭……
憐音的笑容當暢住!月見一身鮮艷的喜紅佔滿她所有的視線,也在瞬間轟掉憐音所有的知覺!
月見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喜袍,難得他顯露一抹尷尬。馭風說他穿起這身新郎裝扮,俊逸亮眼極了,他于是想讓憐音也看看自己這身打扮的樣子。真的好看嗎?她會覺得他俊逸嗎?
「你……」憐音不自覺地倒退一步。月見喜氣橫溢的新郎裝束,像一把斧槌重重地擂打在她的心坎上,硬生生地將事負敲進憐音的腦海里,強迫她接受眼前的現實!
新郎喜袍……哈,她究竟在逃避什麼?究竟想漠視多久?她不能一直躲在假象之後不出來。現實是,明天,月見就要迎娶李隻公主了,就在明天。
憐音的呼吸倏地急促,為這突來的認知與打擊。
她在想什麼?為什麼還不稱贊他?月見等得急了,卻又別扭得不願明講,于是假意咳了咳,「這是皇上御賜的喜袍。」
憐音狀似恍惚地盯著他。「繡工很精致。」
她仍尚未從震撼中恢復。
從未做過這種事,等待別人贊美的月見越等越氣,臉一紅,惱火了。「看到我穿這樣,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可惡!還要他說的多明白?快贊美他啦!,一般人一見到他總迫不急待地大肆贊揚,怎麼她就……
「恭喜你!」憐音奔上前去擁住月見,趕在眼眶的淚水滑落之前,她將小臉埋進他的胸口上遮掩。「我愛你,月見。真的愛你!」
憐音沙啞的聲音自絲綢布料中模糊傳出。在她即將離去前,至少要讓月見知道這件事!
「嗯……」月見側著頭逕自推演︰因為他俊逸出色,所以憐音說愛他,這麼說來她的確稱贊他了。「好——」終于讓他等到了!
傻氣兮兮的月見,一反往常的干練精明,他滿足地擁住憐音,閉目靜靜感受她在自己懷中的溫暖,渾然不覺身上的御賜新郎喜袍,已經切斷了憐音心頭所有留下的念頭……
「我覺得這場婚禮好像我們才是新郎倌。」馭火苦著臉嘀咕。
其他四人默契十足的頷首嘆息。
「對了,馭風。」馭河臉色一整,嚴肅地看著他,
「嗯,但是將軍要我暫時按兵不動,他說再給太子留個機會!」
馭山撫顎沉吟,「要咱們按兵不動……但是難保太子他不會隨時對將軍來個反撲啊!」
「我最近接到一個消息。」馭海難得顯露的嚴正。教四人聚精會神,
話一出口,後廳的空氣仿拂瞬間驟降,五虎靜默不語,彼此用著眼神交談……
五人動作一致地站起身,馭山做下最後結論,「這一刻開始,馭海全權處理婚禮事宜,其他人全力保護將軍安全。馭風,盡快查出他們的計劃,擬定反攻之計!」
五虎個個眼神森冷,殺氣隱現。
出乎五虎的預料,太子李龐統竟然選擇在月見婚禮的當天,在天子與朝中大臣群聚的時候,展開他的狙殺計劃。然而,沉浸在婚事的忙碌氣氛中,整個將軍府上下徹夜未眠,全為了即將到來的貴客與將軍夫人在做準備……
喧鬧的將軍府,就屬西廂房的天武閣最為寧靜,這是月見特地下令,不許任何人接近的地方。
「冷音秀,很晚了,您該就寢了。」侍女輕聲催促。
站在窗邊凝望窗外夜景的憐音,緩緩回過頭,「我還不累。」最後一晚了,至少讓她將所有的景物牢記于腦海中,這是她往後的回憶。
「那麼,您好歹將這盅參湯喝下去罷!這是將軍特地交代要給您補氣養身的。」
「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就喝。」憐音淡淡一笑,又將視線調回外頭。整個將軍府邸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相較之下,倒顯得她所居住的天武閣幽靜而空靈。一派遣世而獨立……
讓她有種被遺落的孤寂感。這是月見的好意,她明白,他不希望籌備婚禮的喧鬧嘈雜打擾到她、但是,這反而讓她備感寂寥,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落寞。
唉!自己究竟在想什麼?面對這一場婚禮,見與不見都讓她痛苦,不是嗎?憐音輕嘆口氣,貝齒輕啟,
是月見……是天武將軍他的居處嗎?」
女侍走近她身旁,探頭一看。「是啊+軍今晚可忙了,整夜都不得睡,明兒個一早還要進宮里迎接聖上,再出發到王爺府迎娶李隻公主,回府後大宴賓客…。-好忙啊!」她猶豫地眸了憐音一眼,「將軍他可能暫時無法來看您了。」
憐音淡淡一笑,「無妨。」
見不到地,她才能繼續堅持離開的決心;沒空理會她,自己才能趁著明白的忙亂悄聲離開將軍府,離開這個有月見的地方。
「很晚了,請您及早就寢吧!」女侍一再催促。
憐音搖搖頭,歉疚地看著她,
「這……好吧!天已經冷了,您別忘了多加件披風御寒。」
待女侍走後,房里恢復靜默。憐音傾身抵著窗欞,靜靜地遙望那幛燈火景明亮、最熱鬧的宅院。
美眸閃著淡淡的哀愁,憐音在腦海中臆想著,月見此刻在做什麼?有著什麼樣的表情?肯定被婚禮的瑣事煩透了吧?但這是值得的,不是嗎?
靜靜地站在窗邊,直到東方
她噙著眼淚,默默地向月見遙寄出她的道別,蜇回床邊拿起藏好的簡單行李,打開門,離開這個有著她摯愛的男子的地方。
「月見,朕在這兒等著。你快去王爺府迎娶新娘回來拜堂。」漢靖帝端坐在將軍府的上座,難掩一臉欣喜。
「是。」月見幾乎快被婚禮的細瑣雜事煩爆了!忍著翻白眼的沖動,他實在不懂,靖帝為什麼這麼興奮?眾人為什麼如此快樂?新郎倌繃著臉沒笑,大伙兒倒樂得開心不已。
「馭山、馭河,你們跟著月見一起行動,別忘了注意良辰吉時,一定得在吉辰這前將喜轎迎娶回來拜堂!」漢靖帝甚至比月見還緊張慎重。
這一切,看得隨侍一旁的太子李龐統嫉恨不已!他頻頻向外張望,奇怪了……還在等什麼?怎麼還不行動?
「將軍,請即刻上馬。」馭山與馭河催促著月見。
「嗯。」轉身跨出大廳。月見不覺向西
廂房的天武閣瞥視。憐音她……此刻
在做什麼?有沒有好好休息靜養?婚禮的嘈雜應該沒有打擾到她吧?
「將軍?」領著背後大批迎親隊伍,馭山靜侍著月見的動作。
重重吐了口氣,月見矯健地躍上馬背。正待出發之際,他突然瞥見不遠處一抹焦急搜尋的身影……那個侍女!不就是憐音身旁的丫鬟嗎?他不假思索地當場跳下馬背,無視身後眾人詫異的眼光。
「怎麼了?」月見一把抓住女侍的手臂,
「將……將軍!」女侍差點兒沒當場嚇得昏厥。
「將軍,再不出發恐怕會誤了時辰……」馭河忍不住提醒。
「快說!」
「我……憐音姑娘她……」懾于月見不威而怒的氣勢,女侍顫著手腳。不知所措。
「將軍,請快上馬吧!」
「憐音她到底怎麼了?」月見的臉色倏地劇白,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將軍……」
「住口!」月見猛地低吼,側轉頭怒視馭山、馭河,
「將軍!」五虎驚恐的低喊並未阻止月見離去的腳步,反倒是女侍怯生生的低語,倏地止住了他的步伐。
「憐……憐音姑娘她不在房里,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月見緩緩轉身,陰冷地問︰
女侍害怕得顫抖不已,
此時,東方突然竄出數十道身影,伴隨著一聲大吼,「李月見,納命來!」
數十只刀劍齊攻向月見,他雖詫異,卻仍憑借著敏捷的反射神經,及時逃過刺客們的攻勢!一身新郎裝束的他未能佩戴刀劍,只能暫時采取閃避的策略,避開對方凌厲的攻擊。
五虎最先反應過來,
月見伸手接住,瞬間展開他刀刀凌厲的反擊!
將軍府外,登時陷人一片混戰。
在大廳的漢靖帝、李龐統和到宴的賓
客,在听到外頭的打斗聲時,匆忙奔
了出來。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李龐統的嘴角揚起了笑意。然而,隨著月見與五虎身手矯健的反擊,以及越來越多的援兵,他的笑容逐漸隱默而直至不見……
為什麼不速戰速決?依照當初的計劃,最初一擊就應該殺了李月見的,不是嗎?
月見一面揮舞手中的長刃,一面思索。憐音不見了,他得去找她!而中止婚禮唯一的方法……
靈機一動,他刻意松懈攻防,露出破綻,眼前的刺客果然不負月見所望,砍中了他的手臂,劃下深長的一記刀傷,鮮血登時染紅新郎喜袍!
戰斗中的五虎莫不心驚!他們英勇地揮舞手中的兵器,紛紛趕至月見身邊,為他擋開所有的攻勢。五虎心知肚明,這樁剌殺肯定又是李龐統的計畫。為了揪出他,馭火與馭風縱身引誘刺客躍向漢靖帝與李龐統的身邊。
「保護聖駕與太子!」駁風假意大吼,卻暗中祭出一道暗器直攻刺客的膝蓋,
刺客的重心頓時不穩,一個踉蹌,居然持刀往李龐統的門面揮去……
李龐統及時移動矮胖的身軀閃過,嘴里卻不假思索地破口大罵,「混帳東西!竟然認不出來我是誰嗎?」
打斗在幾秒鐘後結束。
計劃失敗的李龐統一臉失望,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漢靖帝與諸位朝中大臣,均震驚而憤怒地瞪視著他。
婚禮當然如月見所願的中止,因為新郎受了重傷。
至于漢靖帝對太子李龐統企圖狙殺月見的審判,與廢掉他太子之位的嚴厲懲處,那是隔日早朝後的事了。
唉離開京城準備南下的憐音,才剛坐進一間休憩的小鋪,便听到隔壁桌的人說︰「听說天武將軍被刺客一刀砍下,受了重傷啊!」
啷一聲,憐音手中的茶打霎時滑落。破了一地。
店小二立刻上前,「這位姑娘,小心點兒啊,有沒有傷著手?」
俏生生的一個姑娘家,可別割傷、留了疤痕,那可就不好了!
憐音焦急地抓住店小二的衣袖,「剛剛他們在說……天武將軍怎麼了?」一定是她听錯了!刺客、什麼重傷……一定是她一時听錯了,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的!
「哦,這件事情啊!鬧得整個京城眾人皆知啊!在天武將軍大喜之日,太子竟然和兵部尚書何大人的公子合謀派刺客刺殺將軍。結果,天武將軍被刺客砍成重傷,听說生命垂危呀!」
重傷……生命垂危……這幾個字在憐音腦海里回蕩,教她當場震撼不已,匆忙攫起包袱沖出門外,憐音拼命的奔跑著。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縈繞,
她拼命拭淚,
救月見,用她的血救他!
馭風領著憐音急步往月見的房里走去。
「他還好嗎?真的傷得很重嗎?大夫診斷過了吧?怎麼說呢?」憐音輕撩裙擺提步直追,這才勉強趕得上馭風的大步伐。
「這……到了,你快進去吧!」馭風打開門扉,輕輕將憐音推了進去,旋而關上門——及時掩住他松了口氣的表情。
「月見?」憐音低喚,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她奔到內廳,一眼便看見月見一動也不動的身軀躺在炕上。憐音走到地床邊,顫著聲再次輕喚,「月見?你醒醒……」
他右手那道長長的刀傷被仔細包扎著,卻止不住滲出的斑斑血跡,教憐音看得怵目驚心!她顫抖著小手。想撫上月見緊閉的雙唇,卻不敢。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憐音傷心地吸著氣低哺。這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啊!!她怎麼也沒想到,月見會被刺客一刀砍成重傷。
憐音提了口氣,降下指尖,輕觸月見的額頭。循著他剛毅的曲線,輕撫如羽翼的指尖,緩緩滑過月見的臉龐。可他沒有一絲的回應,一向隨時戒備的他就這麼任由她撫觸過他的額、他的頰,卻始終沒有睜開眼。
憐音心一凜,鼻頭一濕,淚水瞬間滑落……對了,她得救他,用她的鮮血救月見!憐音眼一瞟,望見床頭旁的小匕首,不假思索,她執起匕首、緊握刀柄,舉高正想劃下……
「不準割!」
躺在床上閉眼假寐的月見,還在詫異憐音怎麼沒再溫柔的模他?便偷偷睜開眼,沒想到就看到一把月光凜然的匕首,正由上而下對準了憐音的手腕飛快劃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直覺地伸手為她擋住!
「哎!」又一刀!月見吃痛地低叫,受傷的右手再添一道傷口。
「月見!」鏗鏘一聲,匕首自憐音的手
中掉落,她刷白了俏臉,捧住他的
手,聲音哽咽︰「你有沒有怎麼樣?」
新傷牽動舊痛,月見咬著牙關忍住右手劇烈的抽痛。他抬起眼,對上憐音淚跟婆娑的美麗瞳眸,一看見她的淚,他的心就不自覺地揪緊。「別哭。」月見左手一勾,將憐音攬入懷中。
「你痛不痛?」抵靠在他壯闊的胸膛上,她止不住心痛難過地直啜泣。
「我要你別哭了!」月見微慍地低吼,還哭!
憐音被他吼得氣惱了,「我見你這樣,忍不住難過嘛!」這麼凶!
她譴責地睇視著月見。他的氣焰立刻消了一半,似是為自己的低吼道歉,他俯首輕輕吻上憐音的頰,含住她的耳珠吸吮。「我不要見你哭泣。」
陣陣酥麻感透過耳間的膚觸傳遍憐音周身,她反手環住月見的頸項,閉上眼感受他熾熱的體溫,還是忍不住哽咽,
「不這麼傳聞,你怎會回來?」月見收緊雙臂,親昵地尋上憐音的頸畔。
憐音在他懷里一震,簡直不敢置信!
「痛!」月見當場吃痛得咬牙。「真的、真的,這是真的!」
就算刺客凌厲的一刀沒砍斷他的手臂,他寶貴的右手,恐怕遲早也會葬送在她的手上!
粗魯的舉動與強力的拉扯,再次牽動月見的刀傷,絲絲的鮮血又滲了出來。憐音臉色倏地一白,歉疚不已,「對不起!很痛吧?」
月見睇了憐音一眼,將她勾人懷中,對她著實又愛又恨,被他緊鉗制在懷中,憐音的鼻息間充斥著月見剛毅的男子氣味,她閉上眼,眷戀地深吸一口氣……隔著絲綢布料,憐音遲疑著窒聲低語,
月見不懂她的意思。
憐音掙開月見的雙臂,站離床邊,轉過身、避開他的視線,她不讓他瞧見自己此刻的落寞。
月見隱約間仿佛懂得了,他收緊下顎,
「我不做任何人的妾!」憐音難掩激動。
「所以,你要我娶你為正妻。你要當將軍夫人?」月見的聲音越來越高。
憐音猛地轉身面對他,「我也不要當將
軍夫人!」她受傷了……被他語氣
中、眼神中的譴責意味所傷。
「那你到底要什麼?」月見抑不住火氣大吼出聲,他倏地上前一步,伸手攫住憐音瘦削的雙肩搖晃,
「別踫我!」憐音的眼眸進出委屈的淚水。他不懂嗎?她愛地,並不是為了貪圖他的名位、他的財富!
月見震憾得無以復加!她居然要他……別踫她!,
「痛……你放開我!」月見不自覺地施力,抓痛了憐音的手腕,她頓時吃痛得淚眼迷蒙。
又一次拒絕他!為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月見震撼得瞪大了眼。在心中自問。是了,因為他的婚禮!因為他與李隻的婚禮,所以憐音才要離開他……
「我懂了。」月見倏地收回壬,定定的睇著憐音。「如果你不要我這麼做……如你所願!」沒多做費詞,他堅定地轉身開門離去。
「你……月見!」他到底在說什麼?憐音詫異地轉動瞳眸,當場呆立,直到她回過神,立刻提起裙擺追了出去……
馭風在長廊上攔住月見,「將軍,敏王府的李隻公主前來探望你的傷勢,此刻正在大廳等候。」
「好極了。」他正想去找她。「我馬上過去!」
原來這場婚禮就是憐音離開的原因?那麼——他就消滅它!
「不用勞煩將軍了,他受了重傷,還勉強出來大廳,我可以進去探望他的。」李隻公主不解她望著馭山和馭河。
「不,這……」馭河求救地看著馭山。
月見好不容易終于等到憐音姑娘自投罹網的回來,只怕兩人此刻正關在房里情意綿綿、卿卿我我,怎麼能讓李隻公主進去?怕她看了不爆斷血管傷心掉淚才怪!
馭山緩緩開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屬下已經派人去請將軍過來,請公主暫時在此靜候。」
「這……好吧!」李隻屈服地端起茶盅啜飲,偷偷覷了馭山一眼。
他怎麼嚴肅得像棵千年老樹啊?比她爹敏王爺還像孔夫子,一副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模樣……
「她在哪里?」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步履聲,月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自內廳傳來,李隻立刻自椅子上站起。
「臣妾李隻給將軍請安。」她端莊的朝來到大廳的月見福了福身。
「嗯。」月見沒有笑容,他只想盡快解決。「雖然還得請示聖上和敏王爺,但是既然你現在在此,我便先告訴你,關于御賜婚禮的這件事,我決定退……」
「月見!」憐音焦急的聲音自廊外傳來,「我有事要和他談……」
馭風的阻攔聲響起,
「但是我……」
「馭風,讓她進來。」月見揚高嗓音下令。
不明所以的李隻側轉身,好奇地望向門外。
憐音縴細的身影如彩蝶一般翩然躍人眾人眼里,她的雙頰因為奔跑而嫣紅,輕蹙的柳眉帶點愁慮……
「月見!你……」她倏地停下腳步住了口,與李隻的視線對個正著!
這位標致柔美的姑娘是誰?李隻側頭打量。居然直呼天武將軍她夫婿的名諱,她究竟是誰?跟將軍又是什麼關系?
憐音震撼不已。面對眼前這位粉頰桃紅、未唇嫣然、一身貴氣的女子,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女子可
能的身分——李隻公主,她一定就是月見那
位未過門的妻子!
心底傳來陣陣刺痛,憐音不由得倒退一步。在這一刻之前,李隻公主對她而言,是個不具實際意義的人物,但是,如今猛然一見,那現實的震驚與夢碎,著實刺痛了她。
「你是……」李隻好奇地跨前一步。
憐音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已經抵拄一道堅實的牆堵,月見的胸膛。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無視眼前這位未過門的妻子,月見伸手一攬,親昵地將憐音圈人懷中保護,
「月見!」憐音在他懷里動彈不得。她仰頭看也,雖然詫異,卻難掩心中的甜蜜。
李隻純真直率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憐音臉色倏地刷白,侍妾?不,她說過,她不做任何人的妾!
靶覺到憐音的掙扎,月見收緊了手臂的鉗制。「不,她是我的正妻,我,天武將軍的夫人。」
隨侍在側的天旗五虎,沒有露出大多驚異神色。基本上,以月見的睥氣……這算是滿正常的反應,雖然可能引發不小的責難,甚至是違抗聖旨的殺身之禍。
李隻越來越迷惑,「那我呢?」
「我預備向聖上和敏王爺要求退婚。」月見字字鏗鏘,不帶一絲疑慮。
不用說,這當然引起軒然大波,而且是「很大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