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摩托車自身旁呼嘯而過,羽婕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托住,往路旁的紅泥地倒下,她揪著閻世鈺的衣襟,驚怕的看著急速駛離的摩托車,不禁重重的喘了一大口氣……
「你怎麼不小心一點!你知不知道剛才那輛車差點撞上你了?!」閻世鈺緊扣著她的肩胛,忍不住的責備著。
如果剛才他再慢上一秒鐘,現在他懷里的羽婕還能這樣完好無缺嗎?他簡直不敢去想像!
「你凶什麼……」羽婕紅了眼眶,「放開我!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更不需要你多事救我——」
「你說那什麼蠢話?」
他好不容易救了她一條小命,她居然說不要他救,閻世鈺不禁惱怒的寒下臉,一雙黑眸變得冷窒,她那副想和他撇清關系的口吻最令他感到不悅。
「是!我本來就蠢,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蠢話!」
方才的驚惶被憤怒所取代,她听著閻世鈺絲毫不留情的指責,更讓她心痛得無法自已。
今晚所承受到的打擊,已經讓她難受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還得面對閻世鈺的冷漠無情,她真的恨不得自己方才就讓車子給撞上,一死百了算了!
「你——」
「在你的眼中我不只說的話蠢,腦袋也蠢、做的事更蠢,是吧?再笨的女人都比我聰明,連鐘玲都知道你有未婚妻,我卻什麼事都沒搞清楚,就一古腦的栽了進去,我真是蠢到了極點——」
她捶打著他壓迫在她身上的胸膛,但他卻動也不動,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的凝望住她。
「你能不能冷靜下來听我解釋?」
「不能!也不需要!我要是再相信你說的一句話,我就真的是蠢到無可救藥了!」她狠狠的踢他的小腿陘骨,硬是將他從她的身上踹開。
閻世鈺悶痛的翻過身,松開了羽婕,她迅速起身逃離他的身邊,那雙怨恨的眼眸直瞪著他,仿佛將他看作是欺騙她情感的超級大騙子,這讓他感到極為無力。
他知道必須和她好好的說清楚,但以她現在的情緒,似乎無法听得進去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習羽婕,你站住——」該死,她又逃了。
他邁步追向前去,硬是將她拽進懷中,她不停的扭動掙扎著,直到再也無力掙月兌,才虛軟的跌靠在他的懷里。
「放開我……為什麼不放我走……」
她已經受夠了羞辱,也看清了事實的真相,為何閻世鈺還不願放她離去?他究竟還想怎樣?真要她痛苦的死在他的面前才甘心嗎?
「如果沒把事情說清楚,我不會放你離開!你現在這樣跑掉,想躲去哪?能解決事情嗎?」
他對著她大吼咆哮,羽婕卻只是緊緊的捂住了耳朵,不停的搖頭,一句話也不肯听他說清楚。
她不想听、更不想解決,這樣的過程她太清楚了,更明白他所謂的「說清楚」指的是什麼!
她還記得狄澤亞當初是用怎樣的話語來污辱她、恥笑她對他的情感,更記得他為了和她「說清楚」,不顧她心里的想法,找了一個女人到她面前,當著她的面撫模、親吻那個女人,就為了對她宣告他的心已經變了!
被了!這樣的過程她不願意更無法再經歷一次,為什麼閻世鈺也要像狄澤亞那樣殘忍,欺騙了她的情感之後,還要再踐踏她的心?
「放我走……就這樣結束吧……」她搖頭,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同樣的傷害。
「你听我說——」
「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她轉身,用力推開了閻世鈺,對他怒咆著,「你要告訴我童穎潔不是你的未婚妻嗎?說你沒有訂婚,沒有未婚妻嗎?你以為我會笨到相信你的話嗎?你說啊!」
「小潔她——她是——」
他該怎麼向羽婕解釋清楚他和童穎潔之間單純得像兄妹般的關系?
「你根本沒辦法否認,是嗎?因為我說的全是事實!事實上,你們早就有婚約了,為什麼你還說你要我……還把話說的那麼好听……什麼要我給你一個答案?我怎麼會那麼笨,笨到相信你們這種人的話?你跟狄澤亞根本就是同一類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狄澤亞?」閻世鈺听見羽婕提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那天的廠商餐敘,難道她是因為看見狄澤亞,所以才會那麼反常……甚至對他投懷送抱?
「是!他是我的前任男友,那晚要不是因為他的出現,我就不會因為一時的情緒失控和你發生關系,還——」
她話說到此停了下來,閻世鈺鐵青的臉色,讓她咬住了唇瓣,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
「所以,我只是你移情作用下的對象!是嗎?」他冷冷的質問著她。
「習羽婕,現在應該是你把話說清楚才對!」
「隨便你怎麼想!我不需要解釋。」
她轉身想走,閻世鈺卻伸出手擋住她的去路。
「看樣子,我們之間的問題很大,不只是我的問題而已,還有你的問題!」他指控著。
一切似乎變得復雜了,羽婕不願再揭開那道傷疤,但閻世鈺眸中的堅持卻讓她感到畏怯,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混亂了。
「我和小潔之間的關系,只除了那紙婚約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了!童家和我們是世交,小潔的父親在一場車禍中死亡,並將小潔的未來交托給我,我們之間的確有婚約,但並沒有男女之情。」
「……」她沉默著,他的答案無法令她滿意。
像閻世鈺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肯輕易放過?更何況,她方才親耳听見童穎潔說她愛閻世鈺,她看著閻世鈺的眸光有著崇拜和愛,一切絕不像閻世鈺所說的那麼簡單。
「輪到你了!」他直視著她。
「我什麼?」她抬眸回瞪他。
「你跟狄澤亞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他之間是不是還仍舊……牽扯不清?」他咬著牙,從齒縫間進出質問句。
他終于知道那個一直佔據著她的心的男人是誰了!從她第一次在pub里勾引他,躲在他的浴室里哭泣,再到後來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成為他的女人——自始至終,她的心里就只有狄澤亞一個人!
懊死,他的心像是被一團火狠狠的焚燒著,他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在還愛著另一個男人的同時,卻將自己的身體交付給他!
他不了解,真的不了解她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她跟他上床,就只是為了報復狄澤亞嗎?
那麼現在,她又憑什麼來質問他的不是?
如果事情的始末都如他想像,那麼,他真的必須重新評估這段感情,究竟值不值得他不顧一切的去爭取了!
「閻世鈺,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鬼話?!」羽婕氣得對他大聲怒吼。
「難道不是這樣?那晚若不是因為你想報復狄澤亞,你會主動對我投懷送抱嗎?」
她不斷的回避她和狄澤亞之間的感情,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閻世鈺,你——好可惡!」
她氣得握起粉拳,身體不住的輕顫著。
他居然拿她主動獻身的事來責問她,他是存心要她難堪的是嗎?她真的沒想到自己一時沖動所做下的事,會成為閻世鈺用來攻擊她的利器!
「我說錯了嗎?」他冷冷的逼問著她。
「對!你說的對,對極了!」她失控的大聲咆哮著,非常用力的肯定著他的猜測。
「你居然敢承認……」
他還想說什麼,但羽婕卻憤怒的朝他大吼,打斷了他的話。
「我就是要報復狄澤亞所以才上了你的床,因為我沒辦法在不夠愛他的情況下,把自己的身體交付給他!所以他恥笑我,說我不像個女人、說我像條死魚一樣只會僵硬的躺在那里!所以他情願找一台公車隨便上一上,也不顧我們三年的感情!」
她一古腦的把心里的痛和郁悶全說了出來,未愈的傷口再度撕裂,她不禁痛苦的掩面哭泣起來。
「羽婕……」她的話令他怔愣。
「我全都說了,這樣的答案令你滿意了嗎,閻先生?!」她心寒了,氣得不住的顫抖。
為什麼閻世鈺要這樣逼她,逼她撕開自己的傷口?
「他怎能這樣對你……」
他不禁想起她的初夜,她是那麼的畏怯與羞澀。
他甚至花費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讓她放松自己的情緒,原來這全是因為狄澤亞對她的傷害,讓她有了排斥與恐懼……
「你沒有資格說他,因為你和他一樣,全是一丘之貉!你跟他一樣的可惡,我恨狄澤亞,更恨你!」
羽婕狠狠的瞪著閻世鈺,她沒想到傷她最深的人是他!她將自己的身體和心都交給他了,卻得到這樣的傷害,她真的受夠了!
「羽婕……」
他靠近她,試著想將她攬進懷中,但她卻一把推開他,與他保持距離。
而存在他們之間無形的距離,恐怕更讓他難以接近了。
「不要踫我!」她憤怒的吼道。
「羽婕,我很抱歉!我只是一時被嫉妒沖昏頭了,我沒辦法忍受你的心里還有另一個男人,才會——」
「啪!」的一聲,羽婕沖動的對他揮下一巴掌,看著閻世鈺眸底的愕然,她不斷的退開,與他愈離愈遠。
「你不必說了、什麼都不必說了,我根本不想听!我和你之間的一切,就當作一場噩夢,過了就算了!我真的好後悔,怎麼會以為你和狄澤亞不同,你比他惡劣一千一萬倍!」
她傷心的說完話,一輛計程車朝她的方向駛來,她伸手一攔,迅速的跳上了車子——
「羽婕——我不會放棄——你相信我——我會再去找你!」
她坐在計程車上,不停的抹著臉上撲簌的淚水,隔著車窗,她听見閻世鈺在後頭的追逐叫喊聲。
她緩緩闔上了疲倦的眼瞼,將眼淚往肚里吞,不管閻世鈺再說什麼,她都不在乎了。
她累了,感情……
真的讓她覺得好累……
一雙輕柔的小手在他疲憊的肩頭上緩緩輕按著,從頸子到肩胛,再滑到他的背部,閻世鈺發出一聲無奈的喟嘆,然後捉住了背後那雙柔荑。
「行了,小潔,謝謝你……」
「找到人了嗎?」
童穎潔像貓般踩著優雅的步伐繞過沙發,走到閻世鈺的身旁,輕輕的坐下。
「沒……唉……」
閻世鈺揉著眉心,靠躺在沙發上,忍不住又發出輕嘆。
一個月了,羽婕不和任何人聯絡,連經紀公司也找不到她的人,她躲他也罷,偏偏新一季的廣告就要開拍,如果她再不出現,恐怕得另覓廣告代言人,而那人就非鐘玲莫屬了——
他實在不希望J集團用一個里外不一的代言人,但礙于時間緊迫,以及股東們的壓力,他們實在別無選擇了。
「一點消息都沒有嗎?看你每天這麼累的樣子……我也覺得好難受……我覺得我好像回來錯了……」
童穎潔一手倚在閻世鈺的肩頭,一手貪玩的在他的領帶上勾畫著。
「不關你的事,台灣本來就是你的家,你想回來就回來。」閻世鈺望了童穎潔一眼,拍了拍她可愛的臉蛋。
「哎呀——你這樣說我更內疚了!其實我還有半年的課程還沒上完,會溜回台灣其實是因為……」她說到一半,聳了聳肩膀。
「因為?」閻世鈺挑了挑眉,詢問。
「唉,也沒什麼啦!」她把玩著他的領帶,幫閻世鈺把領結打開,卸下了他的領帶,「拿下來舒服一點。」
「小潔,你有男朋友了吧?」
看她拆領帶的熟練程度,閻世鈺直覺的猜想著,他看著童穎潔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內心已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曾經,不過都過去了——」童穎潔倔強的嘟起了唇瓣。
「你這麼說,讓我覺得很好奇。」
「嘿!你自己的感情都顧不了了,還管得了我的呀?你還嫌自己不夠煩嗎?」
童穎潔離開了沙發,閃避著閻世鈺那雙探索的眸子。
「你的事我總要關心一下。」他就像她的哥哥一樣,以前她有什麼心事總會對他說的。
童穎潔踩著輕盈的步伐,小手在空中優美的比畫著,然後旋轉了半圈,結果卻險些被地毯給絆倒,而閻世鈺則立刻伸手扶住她,讓她站穩了腳步。
「唉!幾天沒練基礎舞步,都有些生疏了哩!」她有些無奈的說著。
「你學校的課程修的還好吧?」他問。
「不好!」她將小手從閻世鈺的手後抽回,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人家本來還想說舞學不好就算了、想愛的人愛不到也算了,好歹還有你這個『備胎』在台灣等著娶我,沒想到呀……唉……」
童穎潔又忍不住大聲的嘆了口氣,像個沒力的女圭女圭般整個人往沙發倒了回去。
「潔,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不是暗示,是明示!想毀婚也早點讓我知道嘛!害我這樣興匆匆的跑回台灣,結果卻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場……唉……我好慘呀!」她又一聲無奈哀嘆,存心要惹得閻世鈺內疚。
「的確是我的錯,我沒把一切安排好,只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否則不會弄成這樣……」
如果再給他多一點時間,也許現在整個情況就都不一樣了。
「你所謂的安排好是怎麼個安排法?」童穎潔瞄著閻世鈺。
「這——」這還用明說嗎?
「好啦好啦!我知道,反正你就是打算要把我fire掉就是了,真是沒良心!」
童穎潔用力的、不留情的往閻世鈺的胸膛捶了一拳。
「咳——想謀殺親夫啊!」閻世鈺悶咳了一聲,捉住了童穎潔的小手。
「哼!反正你又不娶我,殺了你泄恨,看你那位習小姐會不會趕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童穎潔抿著唇,壞心眼的睨了閻世鈺一眼。
「你這個建議——」
閻世鈺突然沉靜了下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怎麼?你這個奸詐的腦袋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童穎潔用手指戳了戳閻世鈺的右腦。
一分鐘過後,閻世鈺的食指和拇指摩擦出聲響,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狡詐興奮,當他將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時,她知道他的計畫里,一定會有她的存在。
「小潔,你回台灣原本是打算要嫁給我的吧?」
「沒錯呀!不過你不是不打算娶我了嗎?」童穎潔聳了聳肩。
「不,我們結婚吧!只是——」
閻世鈺勾起唇角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並將唇瓣湊向童穎潔的耳旁,低低的說著自己的計劃……
「哇——咧——」
童穎潔听著听著,圓亮的黑眸愈瞪愈大。
「我需要你的配合,小潔!」閻世鈺緊緊的握住童穎潔的小手,眸底散發著堅定的光芒。
「這個嘛~~」童穎潔猶豫了兩秒,笑道︰「有什麼問題!你這個計劃真是太好玩、太刺激了!」
「祝我們——」
「合作愉快!」
他倆對望一笑,伸手擊掌在空氣中發出響亮的聲音。
童穎潔眯著眼,忍不住想到遠在英國的那個笨男人……
幫閻世鈺等于就是在幫她自己,重點是,只要讓她能夠披上婚紗,成為閻世鈺的新娘,不管什麼條件她都答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