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魅,今天身體有沒有舒服點?」黑千旬一臉嚴肅,關心問著病榻上的妹妹。
「哥,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黑干魅虛弱的回應。
「不要胡思亂想,只要你身體快點康復就好。」他安慰著。
「我根本沒事嘛,是大家太擔心了!」
「千魅,你答應過哥哥,不會逞強的。」黑千旬嘆道。
「我沒有啊,人家今天只是頭昏暈倒嘛,醫生也說了,只是貧血。」
「千魅,你常常這樣昏倒,哥哥哪會放心?」他蹙起眉,輕撫她蒼白的臉。
身為黑氏制藥公司和醫藥學園歷年來最年輕的理事長,黑千旬肩上的重擔可想而知,偏偏唯一的妹妹又體質不佳,自小便被病魔纏身。時至今日,身體狀況依舊時好時壞。
「對不起,哥,你的工作已經夠忙了,今天又是開學,我不該讓你因此耽誤正事……」黑千魅歉然望著一臉郁色的哥哥。
從小她和哥哥柑依為命,兄妹倆的情感再好不過。
「別又說傻話,乖,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學園一趟,晚一點再過來看你。」他輕握妹妹瘦若無骨的小手,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向來寡言冶漠的黑千旬,也只有在面對妹妹時,才會如此溫柔。
「哥,我明天也想去學園。」黑千魅不願放手,撒嬌道。
「千魅,你該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不允許的。」黑千旬緊蹙眉頭,毫不考慮地搖頭。
像顆定時炸彈般,糾纏黑千魅多年的怪病不時復發︰時而頭昏,時而胸痛,嚴重時意識還會陷入昏迷。
這些年來,黑千旬耗盡心力,遁尋世界名醫,就是無法診斷出妹妹身上的病因,更遑論根治這令人心力交瘁的怪病了。
好不容易,前陣子終於透過特殊管道,打听到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台灣東部高山區的原住民族——『巴族』,世代相傳的部族女巫醫擁有神奇的救命絕活,任何怪病皆可治愈。
於是,身為理事長的他,便利用獎學金當誘餌,成功招誘巴族公主巴冷入學,據說這公主是目前最合適的女巫醫人選,應該不難從她身上求得那救命絕活……而這,也令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哥,拜托啦,人家已經休學半年了,我不想再一直休息下去。我想去學園,想和大家一起上課,好不好嘛?」黑千魅下死心的央求。
「不行就是不行。千魅,難道你忘了半年前是因為什麼原因休學的嗎?哥哥不想再次見到你被推入加護病房。」黑千旬堅決搖頭,同時向身旁的護士和管家們細心囑咐著。
「哥……」語氣滿是委屈。
「千魅,這件事等我回來再說。乖,好好休息。」望著妹妹可憐兮兮的模樣,黑千旬心底是心疼又無奈。
巴族所擁有的神奇救命絕活,或許就是可以醫治妹妹怪病的靈藥。
他一定要得到手!好解救妹妹月兌離病魔的糾纏!
無論用什麼辦法……
黑氏醫藥學園的迎新晚會,可說是除了聖誕節之外的年度盛事。
這晚,不論新舊生,不分男女,每個人都想使出渾身解數來展現自己的魅力,順便覓得理想交往對象。
「你猜,今天理事長會不會來啊?」
「對啊對啊,今晚我這—身盛裝就是為了他精心打扮的,要是他沒來,這晚會也沒意思了。不過,听說黑千魅今早又舊疾復發,所以理事長才沒參加開學典禮。在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他們兩人今晚會不會現身呢?!」
「不管如何,今年我一定要奪得晚會女王這個榮耀,才有機會和理事長同台共舞……」
巴冷一踏入迎新晚會的會場,就听到這些七嘴八舌的聲音,朝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富家女看去,她無法理解的搖搖頭。
奇怪,理事長到底是啥三頭六臂?竟值得這群花痴們興奮成這樣?!
雖然她沒見過什麼理事長,但是像黑氏這種大財團所辦的學園,高高在上的家伙,應該是不會年輕到哪里去才對。
話說回來,就算對方真的很年輕好了,也不可能真的英俊瀟灑到什麼地步吧,偏偏這些千金女,就是有這種夸張的本事。
唉……真是無聊。
巴冷打著呵欠,正準備開始覓食時——
「瞧瞧,是今年的特等生耶,怎麼這麼寒酸呀,穿著制服就來參加晚會了。」
「我听說啊,她那身又舊又不合身的制服,還是跟前幾屆的學姊借來的呢,沒想到我們黑氏竟然會讓這樣的學生入學,真是的。」
「對啊,看她那身又黑又瘦的窮酸模樣,就倒足了胃口。」
「不過,她好像還是個公主,這麼說來,在他們原住民中也算是貴族呢。」
「哼!就算是貴族那又如何?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番女嘛。對我們這些文明人來說,那些番仔可是末開化的野蠻人呢……」
此起彼落的譏諷咬耳聲,不斷傳人巴冷的耳朵里。
她原本不想理會這些無聊女子的閑言閑語,不過最後那一句『番仔』,激起了心中的下平和怒火。
其實對這種需要盛裝出席的無聊晚會,她本來就沒有興趣參加,要不是為了填飽今晚的肚子,才不想在這種充滿虛偽和矯情的社交場合露臉。
「怎麼,你有意見啊?」
見巴冷站定她們面前,手擦著腰,瞪大雙眼,吭也不吭一聲,富家女們更是不悅。
「別忘了,我們可是學姊呢!你這番女懂不懂禮貌啊?」那富家女不甘示弱的繼續冷嘲著。
趁著她們笑得花枝亂顫的同時,巴冷毫下猶疑的就要伸出拳頭,準備狠狠的干上—架。要是今晚下把這些妖女的臉打咸蛋花,她就不叫巴冷!
「夠了,你們沒有其他事可做了嗎?!」
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巴冷準備揮出的拳,有力的制止她充滿憤怒的沖動舉止。
巴冶立刻轉頭,這才發現,原本紛亂的會場竟立即安靜下來,所有視線也瞬間集中任他身上。
站在她身後的他,衣冠楚楚、長得又高又帥,還染得一頭棕發,宛如模特兒般教人、心醉……
不過,她可是唯一例外,因為他的手依舊緊緊抓著她的,毫無妥協意味。
「是黑千旬!他來參加晚會了。」
「他怎麼還緊緊握著那番女的手!看了就生氣……」
一時間,此起彼落的低低竊語聲,逐漸蔓延開來。
「不管你是誰,放手!」正在氣頭上的巴冷,狠狠的瞪了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一眼。她想要收回被他緊握的拳頭,卻怎麼也抽不回。
「巴冷同學,今天才剛入學,火氣沒必要這麼大吧?!」黑千旬緊抓著她的小手,力道幾乎抓痛了她。
「你知道我?」巴冷眼楮頓時大瞠,怔愣一問。
「我當然知道你,你的入學通知可是我親手發的。」黑千旬輕輕松開手,冷然笑答。
他這一笑,當下引起一陣驚呼騷動。因為向來冷酷少言的黑千旬,竟然對新生微笑?簡直天要下紅雨了。
無視於四周投來的敵意目光,巴冷揉著發紅的手,警戒的打量他說︰「原來你就是理事長黑千旬?」
「不錯。你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卻露出一雙凶巴巴的眼楮,多可惜?我親自挑選的特等生,是不該有張臭臉的。」黑千旬搖搖頭,又笑著說︰「今晚的迎新晚會,請好好的玩吧,相信你很快就能習慣這里的一切。」風度翩翩的向她點頭致意後,轉身就離開。
嗟,理事長就了不起呀?真是莫名其妙……巴冷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大步走去,準備撤離這塊是非之地。
就在這時,耳尖的她忽然听聞一道小小的快門聲——
向聲音來源看去,又是他!
「葉齊?你在這里做什麼?」巴冷見他躲在餐桌下,也蹲。
「呃……沒什麼啦……」餐桌下的葉齊把相機藏到身後,心虛的猛搖頭。
總不能老實告訴她,他想偷拍這些美女們的裙下風光吧?!
「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然何必神秘兮兮的?!」巴冷一臉不信。
「噓!不要吵!」桌巾下的葉齊慌忙得將她拉進桌下。
巴冷這個程咬金,盡會破壞他的好事,不然剛剛就可以拍到校花學姊的裙下照片了。
看他鬼鬼祟祟的,巴冷一個溜轉到他身後,馬上發現他手里的相機。「葉齊!原來你又在——嗚嗯……」未說完的話強迫被清音。
「住嘴!」葉齊情急之下,連忙用乎捂住她的嘴巴。
誰知,他的力道過猛,加上重心不穩,推得巴冷整個人就往後倒去,後腦勺直直撞上桌腳。
「叩」的一聲,她只覺眼冒金星。
「該死!要不要緊?」葉齊驚叫了聲,急忙傾身往前一探。
哪知,他這一往前,竟與同時撫著後腦起身的巴冷撞個正著——
瞬時,四片嘴唇穩穩的貼上。
巴冷睜大雙眼,望著他的瞼部大特寫,腦海一片空白……
此時此刻,那黏覆在自己唇上的濕軟好像是……
他的唇瓣……
意識到眼前窘況的葉齊,也同樣驚愕不已。
瞠目相望的兩人,姿勢維持不變,兩顆心卻以相同的頻率怦然急跳著……
久久,巴冷的神志終於全數回籠,眼神轉而凌厲。
葉齊一見情勢不對,僵著笑瞼,急忙離開她的唇,辯解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這是誤……」
不待他說完話,巴冷手上的粉拳已地用力揮出——
「!」
隨著這吼聲,葉齊已被狠狠的揍飛了出去,直抵牆面。
「會……」只見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撫著腫痛的臉頰,可憐兮兮的哀號︰「你出手會不會太狠了?嗚……好痛……」
瞧見葉齊的慘狀,再看看巴冷從容的站起,拍掉身上灰塵,周遭的女學生立即上前探看葉齊,同時連聲出聲討伐——
「不會吧,怎麼把葉齊打成這樣?果然是個番女,既粗魯又野蠻!」
「是啊,好恐怖喔,她是不是暴力狂啊……」
巴冷緊握拳頭,憤然開口︰「喂,搞清楚,是他——」話猶未說完,就被截了去——
「怎麼了?怎麼鬧哄哄的?」林主任快步走來,滿臉怒容。她推著臉上的老花眼鏡,納悶的看看葉齊,又看看緊握拳頭的巴冷。「發生了什麼事?」
全場—片靜默,沒人敢回答。
「葉齊,你臉上怎麼受傷了?」她又問。
「沒事,林主任,我剛剛不小心跌倒,幸好是巴冷同學扶了我一把。」葉齊急忙站起,揮揮手道。
「是這樣嗎?」林主任懷疑的目光掃向兩人,然後定在巴冷身上。「巴冷同學?」
「才不是,是葉齊這家伙剛剛……」巴冷突然停了下來。
她想,如果老實說出來,全校不就都知道她被葉齊偷吻一事?!不、不行,接下來的三年,她還想做人呢。
見她欲言又止,林王任再問︰「剛剛怎麼了?」
「沒事,沒事。」巴冷緊握拳頭,狠狠瞪了葉齊一眼。
「沒事就好。葉齊,要小心一點。」林主任交代著。
「我會的,請放心。」葉齊點頭,朝她微微一笑。
「好好玩吧!」林王任輕咳了一聲,離去前,還不忘多瞧巴冷身上的清涼制服一眼。
「是。」怒火中燒的巴冷,心不在焉的點頭。
隨著林主任的離場,不滿護短的疑問聲乍起——
「葉齊,你干嘛護著這個番女?她剛剛出手這麼重,你沒道理還護著她。」
「是啊,你和這個野蠻女是不是有什麼關系?不然為什麼要幫她?」
「這……」葉齊只是僵笑。這教他怎麼說呢?
可面對眾人的冷嘲熱諷,巴冷再也按捺不住,大跨步的沖向前——「你這混蛋!」在眾人的驚訝目光下,毫不客氣的抓起他已然掛彩的臉蛋,重重的又是一拳過去。
四周同時傳來不可置信的尖叫聲。
「哼!下次要是敢再對我亂來,本公主鐵定毀了你這張瞼!」巴冷收回氣顫的拳頭,狠聲警告。
「我……」葉齊哀號著,還沒來得及開口,巴冷已氣沖沖離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
真是禍從天上來……
離開會場後,葉齊抱著寶貝相機,準備回宿舍自搭的小暗房清洗照片。
今天晚上本想好好大撈一票,拍些精采養眼的照片,沒想到才拍沒幾張,整個計畫就被那野蠻公主給破壞殆盡……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全沒收獲啦,至少還意外賺得了一個公主之吻哩。
嘻嘻……
葉齊邊吹著口哨,邊抄近路走向宿舍。
忽然,一個隱身在拭瘁的人影橫在眼前,震得他幾乎跳了起來,手上的相機和底片也差點掉了一地,定下心神,他悄悄轉身就要開溜——
「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雖然夜色昏暗,可光听這聲音,葉齊更加確認來者是何人。
葉齊小心翼翼的定近,「黑老大,你回來啦。」故意裝親切,以掩飾內心的驚恐。
「嗯。」黑千旬一身黑衣,在暗處更顯得與夜色融為—體,只有指間夾著點燃的香菸紅點和白煙裊裊,提醒著他的存在。
葉齊暗中大喊不妙,希望花瓶的事還沒被發現才好。
稍早前,他已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它們『毀尸滅跡』,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被找到吧?!然而,才這麼想著,葉齊臉上的心虛笑容,卻在見到一旁地上的黑色塑膠袋時凍結住——
不會吧?!這個黑色塑膠袋怎麼這麼眼熟?
呃……應該只是巧合吧!
「黑老大,你還特地從義大利帶回紀念品呀?這是什麼?龐貝的遺跡嗎?」葉齊睜著無辜的大眼,裝傻胡亂的問道。
「我就覺得奇怪,怎麼一回來,忽然覺得有個地方怎麼變得空曠許多?原來是我的心愛花瓶不見了。」語氣中難掩不悅。
找了好久,他終於在儲藏室的紙箱里,看到了最心愛的古董花瓶的——碎片。
「先不要生氣嘛……黑老大生起氣來最嚇人了。」葉齊後退一步,笑著打哈哈。
完了完了,行跡敗露,這下他真的死定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露出了銳利如豹的凶狠目光。
「這花瓶不是我打破的,是今年的特等生。」葉齊急忙辯解,「真的,是巴冷打破的,不是我!」
「監視攝影器已說明了一切!我自然知道是誰打破的。」黑千旬冷冷開口。
「早說嘛,嘿,還是黑老大英明。」葉齊一听,總算松子口氣。
「不過……」
「不過什麼?」才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花瓶這件事,你也難辭其咎。」黑千句慢條靳理的捻熄手上的香菸。
「為什麼?那都是巴冷不好,又不是我……」葉齊嘟起嘴,不滿的抗議。
「要不是你要巴冷擺姿勢拍照,花瓶就不會無故被推倒。」
「可是——」
黑千旬冷哼一聲,「你有意見?」
「我、我不敢……」唉,真是倒楣。
「很好,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從今天起,我要你監控巴冷的一舉一動。」
「監控她?!」
「沒錯。想辦法接近巴冷,全天候監視她,並定時呈上報告,要是她少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
「為什麼是巴冷?」葉齊不解。
「她是新生,自然有許多不習慣的地方,你身為學長,好好照顧學妹也是應該的,不是嗎?」黑千旬冷笑一聲。
好好照顧?!
真熟悉的台詞啊,這是他今天第N次听到了。
「黑老大,打個商量嘛,我最近很忙的……又要拍照,又要上課,可不可以找別人代勞啊?」他一臉為難。
雖然也很想接近那個漂亮又性感的貴族公主啦,可是她實在太野蠻也太可怕了,而且力大無窮,動不動就把他打飛出去,摔得鼻青臉腫……
「可以啊,除非你的獎學金不想要了。」他一派輕松的說。
「什麼?!」葉齊的下巴差點月兌臼。
這只老狐狸!
明明知道他也是依靠獎學金過活的特等生一族,還故意這麼刁難他?!
「葉齊,據我所知,上學期你的成績雖然保持得還不錯,但是公假太多,缺課也不少。你要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要繼續領獎學金的話,實在……」
「明白了,我這就出發!」轉身就走。
雖然百思不解為什麼要監控巴冷,但為了獎學金,葉齊是豁出去了。
沒有人會想和白花花的金錢過不去吧,只是……
為什麼對象是巴冷那個潑辣的女人?
唉,一想到從現在起得隨時監視巴冷,他就小生怕怕呀。
不過,往好處想,以後潛入女生宿舍偷拍養眼照片來賣錢,如果不幸被發現,至少有了理事長的任務當擋箭牌,也就不怕嘍。
嘿嘿,這麼一想,他原本的哀怨和憂郁也全部一掃而空了。
越想越興奮的葉齊,迫不及待的加快腳步,直奔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