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後,莫莉終于搬出了姐姐的房子,自己一個人租了一間二樓的公寓,里頭一房一廳,還有個設備齊全的廚房,空間雖小,卻是一應俱全。
她滿心歡喜地看著自己的新天地,親手裁剪布料縫制窗簾,並用同一色系的花布縫制了許多舒適的靠墊;另外還縫制了一些碎布並圖掛在牆上做擺飾,讓整個房內更顯得溫馨柔和。
沙發的茶幾邊有個在紐約的跳蚤市場買的水晶碗,上頭盛著干燥的水果和風干的雛菊,清雅中透露出對自然的貪戀。
莫莉最喜歡的地方是小鮑寓外頭的陽台,透過玻璃的落地門可以欣賞到外面的風景,她在陽台上種植了不少綠意盎然的樹藤,還放了一個兩人座的小躺椅,她時常躺在那里享受午後的寧靜。
滿意地看著滿室的陳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自在獨立的空氣。
莫莉發現,搬家的忙碌使自己漸漸能夠把白洛可的影子從腦海里暫時拋開。只是白洛可雖然已如莫莉所願,真的不再打擾她,但心底的深處早就形成了一大片的虛空,無法用任何事物來填補或替代。
明明知道他真的離開了,卻又時常會四下盲目地搜索著他修長的身影。好像希望他會和自己再次不期而遇,再重新喚起她混沌的生命。光是回想到他的溫存低語,就像做著一場浪漫豐盈的美夢,她真希望自己永遠也不必醒來。
然而她現在只能抱著這個美夢,回味一生一世。
……*◎*……
兩個星期後的早晨。
莫莉開車來到了上班的大樓,忽然發現四周的停車場比平常多了許多不尋常的車輛。
她不疑有他,這棟辦公大樓雖然是「D&B」的總部,但是仍有許多下游!」商在里面設立辦公室。
才出電梯的大門,莫莉發現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白人,始終用著警覺犀利的眼神,不住地打量自己。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呢?
走到辦公室,莫莉更發現許多陌生人在她的座位翻找她處理的文件,甚至一份一份地全都擺進他們自備的紙箱子里。
她一個箭步沖上前,大聲地詢問︰「喂!你們這是干什麼?」
「你是莫莉小姐?」
「對,我就是。」
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人,攤開手中裝證件的皮夾,推了椎鏡框,對莫莉說︰「我們是聯邦凋查員,你們公司涉嫌從事內線交易,我們是來收集物證的,這是法院下的搜索令。」說完,他非常熟練地攤開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文件。
「什麼內線交易?我還是听不懂。」莫莉模不著頭緒,「D&B」是繪圖晶片制造商,怎麼會和違法的內線交易扯上關系?
「莫莉小姐,我們需要你和我們走一趟調查局。有什麼事情,我們到了那里再談。」
「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我才不要和你們走。」
「莫莉小姐,恐怕你沒有選擇。」
「那我……我需要請一下假。」莫莉支吾其詞。
「不必了,他們知道,」他們冷漠又機械式地回答。
「那麼我可以打個電話嗎?」莫莉問。
「你只能打一通電話。」
話一說完,所有的陌生人全都圍攏過來,仿佛深怕莫莉會拔腿開溜似的。
莫莉拿起桌上的電話撥給莫蘭,簡短地作了一些說明,可是連她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狀況,更何況是莫蘭,莫莉反而要安慰姐姐不要為自己擔心。說完,她喪氣地放下了電話。
臨走前莫莉看到漢強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許多調查局的人大肆地翻閱辦公室里的文件,甚至還將整台電腦放進大箱子里。
漢強的幾個助手,包括墨裔的娜塔莎都站得遠遠的,隔岸觀火地看著莫莉被這幾個人高馬大的調查人員帶走。
莫莉心里驚慌不已,她有幾十個、幾百個疑問,卻不知道要從何啟齒,更不知道要對誰發問,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莫莉被人帶離了「D&B」的辦公室。
……*◎*……
莫莉和三個陌生人坐在車上,這一段路程,是她一生中最漫長的一段時刻。
兩個小時後,莫莉坐在調查局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里,一邊的牆壁上有一片光亮的鏡子,她正坐在鏡子前,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蒼白的自己,一臉倉皇無助。
十幾個小時下來,調查局的人員不知道重復問了她幾十次同樣的問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釋她所知道的部分,可是一天下來,莫莉已經漸漸失去了耐性,忍不住開始對他們吼叫。
「我好累——我要回家了。」
「莫莉小姐,我們還要弄清楚幾個細節問題。」
「我再告訴你們一次,我才到公司一個多月,你們要查的東西有些是去年的資料,我沒有辦法詳細告訴你們,我送到海島和香港的文件都有存底在電腦里面,除了訂單報表和合約外,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我不知道你們還想要知道什麼,讓我回家!讓我回家!」
「我們會讓你回去的,等我們再多看一些資料,我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調查員冷漠地說著,絲毫不為所動。
莫莉身心俱疲,她一直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始終有問必答、十分配合,可是現在,莫莉慢慢地警覺發現,她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好了!我受夠了!你們听清楚,我有沉默的權利,我可以選擇不再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我要找我的律師來——」莫莉從文件堆中抬起頭來,堅決地說道,雖然心里還在懷疑自己是否有錢雇用律師。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調查員曖昧地一笑,他知道沒有辦法將莫莉留下來了。
忽然,門外走進了另一個調查員,他劈頭就說︰「莫莉小姐,你的律師已經來了。」
「可是……我還沒有——」莫莉覺得奇怪,她還沒有打電話,怎麼就有律師替她出面了?
門外響起了一連串的對話,那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原來是白洛可,他穿著一件純白亮眼的襯衫,系著淡灰色的領帶,銀絲框的眼鏡掩藏住他攝人的眼神,他腋下夾著一卷厚厚的文件,走近莫莉。
仿佛是黑暗中突然閃動的光亮,讓她在迷失中找到了方向,莫莉一陣激動,他就像是阿波羅,在希臘神活里,他就是光明之神,GodOfLight。他駕馭著日光,光芒萬丈,帶來她的希望。
「從現在開始,我是莫莉小姐的律師,有什麼問題,請再另外安排時間。」
「白洛可!」莫莉的聲音沙啞,帶著哽咽。她像仰望神祇般的看著白洛可,只見他衣冠楚楚,身影高大修長,在一群男人里顯得如此出色,雍容肅穆的眼神環視著眾人,仿佛看透了世間一切的罪惡和丑陋。
他溫柔地開口了︰「莫莉!不要怕,我會替你處理,你現在可以和我回家了。」白洛可不住地觀察著莫莉,大步上前,用有力的大手溫柔地扶起莫莉。
莫莉一任白洛可攙扶著她走出調查局的大門。
「進去吧!」
莫莉順從地坐進白洛可的車內,順從地讓白洛可替她系上安全帶。
車子緩緩地駛出大樓的停車場。
她怔怔地看著白洛可操縱著方向盤、沉穩有力的手,看著他堅毅完美的側臉專注地看著前方。她不問,也不說話。此刻她再也不想理會什麼天殺的規則、什麼不同世界的人,只要能帶她走,離開這個鬼地方,她願意跟隨他,天堂也好,地獄也罷。
這是什麼時候了?莫莉一片茫然,可是不知怎的,坐在他身旁,她心里一派的寧靜。她舒適地躺在椅背上,很想再多感受這一刻,一刻就好,縱使是奢侈的也要把握,因為白洛可說過再多動人的感覺,還是會稍縱即逝的。
算了!她的腦子里現在什麼也裝不下了。莫莉仰著頭,緩緩地閉上眼楮。
……*◎*……
白洛可的車子行駛在黑夜中,時間一刻一刻地流逝,莫莉坐起身看著窗外的景色,天邊泛出微弱的曙光,原來已經接近凌晨了。
白洛可將車子開到自己的公寓前,替莫莉開了車門,攙著疲憊無力的莫莉下車,一手開了門鎖。
「你的公寓現在一定很亂,所以我想你暫時還是來我這里。」白洛可一手將她攬進門。
莫莉知道那些調查人員一定到她的住處搜查過證物了,她馴服得像只綿羊,讓白洛可帶領著她。
進了公寓後,白洛可扶著莫莉坐到黑色的皮沙發上,自己隨即月兌掉深色的西裝外套,扯開領帶,大刺剌地坐在莫莉正對面的茶幾上。
「莫莉,你听我說——」他握著莫莉縴細的小手,端詳著她疲憊朦朧的雙眼,心疼得想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可是他極力地克制下來,想用最專業口吻好好地向莫莉解釋目前的狀況。
「白洛可,我……」莫莉有許多問題想問,但看著白洛可的臉,又令她迷失了。
「你不要擔心,我先告訴你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相信我好嗎?」
在他堅定有力的眼神下,莫莉著魔似的點了點頭。
白洛可確定了莫莉的答案後,接著又說︰「去年初,D&B透過紐約公司內部的電子郵件,獲悉將會取得微軟繪圖晶片的合同,這項消息沒有經過正式的簽約,消息就走漏了,公司的股票被大舉買進。去年五月前D&B上市股票不過四十多元,一直到今年正式簽約後這件事才正式宣布,可是D&B的股票已經狂飆到一百多元了。莫莉,這是一項非法交易,已經違反了聯邦證券的交易法,獲得的不法利潤高達上千萬元,牽涉的全是公司內部高階層的華人,漢強也被紐約方面的人給牽扯進去,相對的你也是華人,剛從紐約搬來,又替漢強處理亞洲方面的事務,不管你在公司一個月還是一年,他們只想知道你是否有透露消息給亞洲方面的人,或是你會在事後替他們用不法的方式將錢匯出國外。莫莉——你是個華人,也是一個管道,所以他們要對你做全面的清查。」
「可是這件事情我全然不知情,怎麼會透露消息?怎麼會——」莫莉終于清楚了,可是她又開始陷入另一個不安的處境。
「所以我們要向法官提供你不涉案的證據,他們偵查的重點都在相關的華人身上,我們要證明你原來工作的地方和這件事情沒有關聯。」
「本來就沒有關聯,他們怎麼能隨便懷疑?」
「所以我們才需要提出反證,如此你才不會和他們一起彼起訴,」
「我和他們?你是說——」莫莉不安地問。
「包括漢強。」白洛可的口氣沒有一絲的懷疑。
「啊——」莫莉並不意外,但心底卻還是無法接受。
「你放心,我已經替他找來了紐約最好的律師團,我姐姐認識的人也不少,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幫他渡過這一關。」
「可是……我……我根本沒有能力請律師,對了!我可以向政府要求一個辯護律師替我——」
「莫莉,你不要擔心,你已經有律師了。」
「是你——」
「不錯!所有的細節我已經通知你的姐姐莫蘭了。」
「我不喜歡欠你的人情,可是看來我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我問你,漢強的事我們無能為力,是不是?我們什麼事部沒辦法做,是不是?如果沒有你,我是不是就得任人宰割?我姐姐和漢強更是沒有可能……沒有機會,是不是?她不是故意的,可是——」莫莉又開始語無倫次了,可是白洛可卻完全能夠理解。
莫莉想到漢強現在的處境,姐姐根本無力幫什麼忙,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可憐的姐姐,他們雖然相愛,想要不顧一切地在一起,但是漢強最終還是必須要向現實低頭。
看著她一臉愁雲慘霧,白洛可最終還是讓感情戰勝了理智,他想要撫慰她受傷的心靈,于是漸漸地靠近莫莉,攬過她的身體緊緊地懷抱著她,並且伸出手,來回地撥弄輕撫她頸後的長發。
「莫莉,你在這里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你不必擔心我會打擾你。早上我還要出去處理很多事情,晚上我會帶回更新的消息,你等我——」
白洛可倏地住了口,倚在他懷里的莫莉,早已經閉著眼沉沉地睡去。她就像需要一個親吻才會醒來的睡美人,如此酣美動人。白洛可忍不住輕啄了一下莫莉的額,並且為她移了一個舒適的姿勢。
懷抱著莫莉,白洛可的眼眸里竟有著滿足的神采,他嘲笑自己,為自己的遐想傻笑著,為什麼從前沒有過這種感動?他不住地端詳著她,屏著呼吸,停住心跳,想要在她純真無邪的小臉上,看清楚她深不可測的美夢里,他究竟佔有多少空間?
他是想過要忘記她,不是因為黛思的警告,而是他不想沾意這種純情的小女生,否則將來會後患無窮,這是他在紐約一直遵守的游戲規則。可是當他一得知莫莉有了麻煩後,竟然義無反顧地又撲向她。他將姐姐的警告和自己一向堅持的原則全部丟向了腦後。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啊——就在許願池邊,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被她的魔力給吸引住了。
莫莉——是個有魔力的女巫,每次她一出現,一種有著輕快旋律的魔力樂章,便悄悄地在他的心里舞弄飛揚,每一個小小的音符都頑皮地在他的心底跳躍著。他竟然喜歡上了這種旋律,他活了三十幾年,第一次有想要緊緊抓住這種甜蜜潔淨的感覺,他不願再聆听其他庸庸擾擾的樂聲——他的心不願再流浪,只願為她駐足,他開始渴求,為她全然的投誠。
「睡吧!我的莫莉——」輕柔的撫觸慢慢地代替了他輕聲的呢喃。
……*◎*……
莫莉醒來時,已經過了午後,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量著四周。
她掀開床被看到燈抬上有張紙條,上面寫著︰「不要走,等我回來。」
莫莉讀了又讀這兩個簡單的句子。心思卻復雜得看不明白。
她跳下床,光著腳走進廚房,一應俱全的廚具一塵不染,好像只是個供人參觀的樣品屋,不帶一點油煙,沒有一點人氣。
「白洛可這家伙一定不會煮飯!」
忽然,她听見了電話鈴響,心里忐忑不安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接還是不接。
她還站在原地考慮,答錄機就已經替她作了決定。
「白洛可不在,請留言——嗶——」
「哈噦!莫莉,你起來了嗎?肚子餓了嗎?我已經打電話到餐廳替你叫了一些外賣,十五分鐘後就會送到。你吃完後留在家里等我,我要帶你出去,不要亂跑,不要胡思亂想,我很快就回來。」
莫莉呆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白洛可留言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沉重的負擔,壓得她的胸口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這麼關心她,到底是為什麼?她早就對他說過了,她不會和他玩那種戀愛游戲,那麼他到底還想對她怎麼樣?
她什麼都不會給他的!她什麼也沒有辦法報答他的!那麼她為什麼還要留下來接受他的照顧和寵愛?她心里好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再克制下去了。
離開——離開一直都是她最後選擇的方法,最直接、最不拖泥帶水的方法。
莫莉心慌意亂地四處找尋她的皮包,迅速地消失在白洛可的公寓里。
……*◎*……
莫莉回到自己的公寓,才知道白洛可不讓她回家的原因。
想不到調查局的人在她的公寓里翻箱倒櫃,連沙發底下也不放過。她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東西還原。
莫莉坐在沙發上驀地想起公司的工作,不論如何她還是必須打電話交代一下她沒有完成的工作。
「什麼?留職停薪!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又沒有做錯什麼!」莫莉不敢相信公司里的人事經理對她說的一切。
「莫莉,老實說,我也不願這樣,可是你確實是因為強的關系進來公司的。強雖然擁有公司許多股份,但他畢竟還是需要對董事會負責,這件事情對公司的名譽影響很大。我實在無能為力。」
「強和我沒有關系!我是憑我自己的經驗和實力考進來的。」
「可是我听說你姐姐和強是好朋友——」
「那是他們!和我的工作沒有關系!」莫莉對著電話大聲抗議著。
「無論如何,現在你的處境非常敏感,公司不想做任何的冒險,等到法院裁定判決下來時,我們再來考慮衡量所有的情況。」
等法院裁定?是一年,還是兩年?而且還要等你們考慮衡量?!莫莉知道這根本是變相地開除她。
「為什麼只有我?」莫莉听完人事經理的解釋,還是不甘心。
電話的另一頭並沒有給莫莉答案。
「為什麼?」莫莉不甘心地追問。
「因為你是華人——」
「這是什麼狗屎答案,我要告你們,我要告你們種族歧視,我要告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人辭退,這種公司我也不想待了,你們全都是——」
莫莉氣得口不擇言,但她的氣話還沒有全部說完,人事經理已經掛斷了電話,她手里的電話還「嘟、嘟——」聲不斷,莫莉仍緊緊地握住話筒不願放手。
我失業了——莫莉心想,自己不但失了業,還惹了一身麻煩,早知如此,她根本不應該離開紐約的。
莫莉突然間想到了她幾乎已經遺忘了的人,她的男友凱平,自從她離開紐約後,就再也沒有和凱平聯絡過了。
如果她沒有離開紐約,她會再一次接受凱平嗎?他們會步入紅毯相約白首嗎?
都一個多月沒有想起他了,難怪人家說,時間會治療心里的一切傷痛。
莫莉一陣心悸,她恍然大恬,原本以為天長地久的愛情,真的是敵不過時間的考驗。白洛可是對的!他不過是說出實話而已,可是每當他說這些時,為什麼她總是會難過地想要辯駁?
天色都暗了,莫莉還坐在沙發上天馬行空地遐想,倏然間門鈴大作。
「不要再按了,吵死人了——」
莫莉打開門才後悔自己沒有假裝不在家。
白洛可一見到莫莉就劈頭大罵。
「我留了一下午的電話留言,你一通都沒有听,手機也沒有開。原來你早就回來了!你為什麼要離開?你從來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我不是告訴你要你留在我家等我的嗎?你為什麼這麼不听話——」
莫莉瞪了他一眼,打斷白洛可的話。
「我失業了。」她現在滿腦子只有想到這件事。
「什麼?」白洛可沒有听清楚。
莫莉雙手掩臉,終于忍不住將所有的委屆全都發泄出來。
「我失業了!我才剛搬來奧斯汀,我才剛有了自己的家,我才想要從頭開始,可是……可是……我不但失業,還搞了一身的麻煩,現在一切全都成了泡影,為什麼?我只不過是想要過平平靜靜的生活啊——」莫莉轉過身,不想讓白洛可嘲笑自己的懦弱,她努力地想要控制住淚水,卻還是不能控制住她戰栗抖動的雙肩。
「我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沒工作而己。」白洛可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笑了出來。
丙然又在嘲笑她了,她挺起胸膛轉身看著他,堅毅的小臉上還爬滿著淚痕。
「不錯!像你們這種人,沒有工作還是可以逍遙自在地過日子,我和你們不一樣,我靠薪水才能維持生活,你不懂!那種沒有朋友可以依賴、沒有家人可以依靠,無處可走,一無所有的感覺,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那麼就讓我來照顧你︰」白洛可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說。
莫莉張大眼看著他認真的眼神,不敢相信。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要問我為什麼,連我自己都說不上來。」白洛可第一次覺得無法替自己的行為作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的忙了,公司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很多,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負擔,我可以把公寓退了,找一個便宣點的,還有先找個暫時的工作,應該不難——
「況且我已經欠你很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報你,等我有錢——」
「我不需要你的錢!」
「那麼——你要我做什麼?」
「和我在一起吧!」
「不!我們怎麼可能……我不會——」
突地,白洛可一把將莫莉攬了過來,埋在他結實的胸前,莫莉被他唐突的舉動嚇得只把話說了一半,連掙扎都忘了。
「不要說話!什麼都不要說,靠著我就好,現在我只要求你做到這樣就好了。」白洛可伸出手輕輕地滑過她細柔地直發,他溫柔地撫觸流露出心底的渴盼,全然不理會莫莉的臉頰已然緋紅,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著他。因為她如瀑的秀發撫模起來是如此柔軟平順,沒有一絲一線在抵抗他手指的撫弄,白洛可閉起眼,暗暗地下了決心,唇邊的兩頰慢慢地漾開了深深的笑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