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那段不知該如何評斷的關系,他們倆又回到了各自生活的軌道。
韓依舊在航運中引領著他的王國,沈倚帆仍選擇回到中區PUB演唱,不同的是,這次他們的世界里不再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沒讓她知道,韓私底下找了她弟弟,只為確保他不再替她帶來麻煩,惟有約束住這讓沈倚帆始終憂心的弟弟,她此後的生活才能有所改變。
如同並吞一家航運,他以商場上不計手段的方法來並吞沈思成。
其實他這種人,用不上什麼手段就能解決,關鍵在于與他談條件的人勢力太強,他不得不心甘情願的屈服。
坐在他的對面,韓銳利的目光讓沈思成氣勢倏地減去大半,不及上回貿然沖去他辦公室那股自以為的狠勁。
「我老姐在那方面,她還算是……滿會伺候人的,是吧!」以他而言,說伺候恐怕是他僅能想出較為文雅的形容詞。
「我和她的關系結束了。」韓輕描淡寫的帶過。
沈思成在心中暗呻,他怎麼會有一個這麼蠢的姐姐,好不容易巴上了個金主,卻不懂得好好利用。
「那你今天找我來為的是什麼?」
「多少錢才能還清你這次的賭債?」韓語氣淡泊得像是一般無關緊要的閑聊,而不是詢問。
听他這一說,沈思成眼楮頓時亮了起來,「你要替我還這筆債?」
「以你的能力有辦法自己償還?」韓問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問題。
「當然不可能!」
是了,當然不可能。
既然他無法償還自己欠下的賭債,到頭來那個惟一「可能」的人除了他以外,只怕又要落在沈倚帆的身上了。
「你欠下的債務我都可以替你解決。」沉默半晌,韓難得仁慈了起來。通常只有他在乎的人才見得著他仁慈的一面,眼前的沈思成算是他的例外。
他臉上因突如其來的喜悅而扭曲,「你……你真的要替我還?那不是一筆小數目……」
「錢的多寡並不是重點。你必須明白的是,我是個商人,不可能做出利人不利己的買賣。」
「除了我老姐,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抵押給你的東西。」拿出賭場那套以物化財的理論,他道。
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必要時,他可以將自己的姐姐抵押給任何人,只為了還清他在外欠下的一債。
韓並不認為他露出人性丑陋的一面,在商場上比沈思成更丑陋的人不計其數,而他也不否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或者,猶甚一籌……
他自西裝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只信封,遞至沈思成面前。
以為是讓自己還債的支票,他二話不說的直接將信封打開。
信封中果然是張支票,還是未填上數字的支票,擺明了讓他隨便填上數字,只是,除了支票外,還有一張表格及名片;名片上的人名不是韓,而是一個他沒听過的人名——夏燁。
看著手上那張表格,沈思成臉上滿是吃驚不已的樣子,「入學申請書?!」
「想拿走那張支票很簡單,只要你乖乖的在這所大學念完進修部,白天到那張名片的公司去學習或是打雜,支票上的數字就任由你去填寫。」知道他高中念的是資料處理,韓直接想到夏燁旗下的「碩元科技」。
要他這年紀再重拾書本?沈思成有些遲疑了。
看出他的猶豫,韓不語,落在下巴上的手掌,指尖似有若無的朝著落地窗外的一隅指去。
沈思成順勢望去,赫然發現賭場中討債的人正集結在外,不帶善意的詭笑讓人只覺毛骨悚然,不自在了起來。
「當然,你也可以不答應。」韓再自然不過的說,表明了他的「不勉強」。
「呃,不!」沈思成嚇得冷汗直流,「以後韓大哥你說什麼,我都听,都听……」
連賭場的兄弟都能叫來,韓這個人似乎不單純,他哪還有膽子說出拒絕的話。
回到中區後,這是沈倚帆在Crazyformoonnight中的第一場演唱,也是她這麼多年來最早演出的一場。
七點,朝陽方落,月牙初升。
今日的此刻,台北的天空想必是星光耀眼的吧,不為其他,只為一場盛大的婚禮,屬于韓的。
相距百里外的她雖是不能親眼目睹,心中的祝福卻不因此減少。若問她為何不到場,只怕是心仍會隱隱作痛,不如就讓她留在此地,用她的歌聲為她那永遠的最初獻上無盡的祝福。
人的最初未必能圓滿是她早就了解的,如今正能體會的……
回首過往至今,她並不埋怨韓,相反的,她感謝韓為她最後所做的,讓她始終掛心的弟弟終于走回正途,知道他為自己做了這麼件事,對她來說已足夠了,因為這證明,他心中也曾在乎過她的。
或許是因為她有段時間不曾在中區的PUB表演,忽聞Karen重回此地,今夜的Crazyformoonnight被听眾擠得水泄不通。
台上的她不負眾人期望,收起她還是會痛的心,賣力的將過多的水份借由汗水流出,而非從她眼中流出。
將麥克風置回原處,她雙手緊握,「今晚的最後一首歌,救贖!」
隨著音樂的前奏,她閉上了眼,從前的回憶如同一部快速放映的電影,在她腦海上映,閃過一幕又一幕……
Icanbarelyremembermypast.(我幾乎不記得我的過去)
Everythingseemstodisappearsofast.(每件事似乎都消失得如此快速)
ButIrecallbeingjealousandalone.(我回想起一直處于嫉妒與孤獨中)
Gazingatthedreamssoingby.(凝視著夢想遠去)
Istartedmylifewhenyouknockedonthedoor。(當你敲開我的心門我開始新的生活)
Foundsomethinginsideldidn-tdaretoignore.(發現在我心里有些事不敢忽視)
Nowldobelieveinflowersonthemoon.(現在我相信月球上也會有花)
I-llswimbesidethegoldentide.(我將可以游在金色的潮水中)
Youcrashedbythegate.(你敲碎了門)
Capturedmyfate.(雕塑了我的命運)
Salvation.(救贖)
Myeyescouldn-tsee.(我的眼楮看不見)
Ihardlybreathed.(我的呼吸困難)
lwasdivingsodeep.(我陷得如此深)
Salvation.(救贖)
沈倚帆微笑,在曲子的間樂中。她找回了自己,找回從前的沈倚帆,那個不識愁的小女孩,屬于她青春最飛揚的一部份……是空氣中那熟悉的味道……
睜開眼,她想印證那熟悉,然後,在門的那端,她看見了,看見了他……
穿著一身禮服,韓出現在Crazyformoonnight。
別掛在胸前的花搖搖欲墜,頸間的領結握在他手中,向來服帖的黑發顯得凌亂,一臉風塵僕僕的站在門口處。
懊是跟上節拍的她又慢了。
上回也是這樣,因為他的出現,所以她漏了節拍,不一樣的是,這回韓替她接了歌詞。
雖是沒有麥克風,他低沉的嗓音仍嘹亮得傳遍PUB的每一處——
I-mdowninthestudyholdingontomyluck.(我沉思著持續我的好運)
Willyoustilllovemewhenlcallyouup.(當我想起你時,你是否還愛著我)
Igiveyoumybody,thepoweroverme.(給你我的身體我的力量)
Comeon,bringoutthebestinme.(來吧,顯示出我最好的一面)
Youcrashedbythegate.(你敲碎了門)
Capturedmyfate.(雕塑了我的命運)
Salvation。(救贖)
Myeyescouldn-tsee.(我的眼楮看不見)
lhardlybreathed.(我的呼吸困難)
Myheartwasasleep.(我的心已沉睡)
Salvation.(救贖)
Somewillgetbrokenotherswillgetluckylikememeetingyou.(有些會破滅,有些卻幸運如同我遇見了你)
Don-tpassmeby。(不要離我而去)
Ifoundsalvation,ohyeah。(我發現了解藥)
Youbringmesalvation.(你拯救了我)
Ifoundsalvation.(我發現了解藥)
樂聲結束時,韓的步伐恰好停在她面前。
淚水模糊了沈倚帆的視線,她的不知所措使得眼眶中的淚水遲遲不肯落下。
韓燦爛的微笑證明了她曾為他做的一切成功了,「真正獲得救贖的人是我,讓我從傷痛走出來的人,一直都是你——沈倚帆。」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帶著責備的語氣,她雙眼忍不住地還是眨了下,蓄在眼眶中的淚水順勢滑落。
她以為心中的期待早已不存在,然而當他出現時,她才知道原來那期待自始至終都不曾消失。
「你能原諒我嗎?」執起她的手,他嗓音听來格外的輕柔。
這一句原諒包含得太多了,有對她的傷害,對她的不信任,對她的逃避,對他們曾經有過的孩子……只因為他一直以來不願意面對,讓他們錯過了這麼漫長的時間。
如今的他認清了一切,認清了對她的殘忍,也認清了對她的愛,只因為他的殘忍皆出于早已愛上她的心。
內心的聲音讓他在不能背棄方怡與愛上她之間作出了選擇,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後,他才有了面對贖回這份愛的勇氣,只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
激動與感動令她哽咽得無法言語,惟有點頭代表她的回應。
其實,這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早在他出現在Crazyformoonnight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原諒了他。
他遇見了這麼一個傻瓜,一個始終為他守候的傻瓜。
伸手將她攬進懷中,韓摟著她跳舞。
四周的人很多,大家都在竊竊私語,他不在乎他們話中的內容,只在乎他要表達的……
敖在她耳畔,他清唱︰
Somewillgetbrokenotherswillgetluckylikememeetingyou.(有些會破滅,有些卻幸運如同我遇見了你)
Don-tpassmeby。(不要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