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們是豁出去了,不再躲于暗處,直接行動了。」甄望歸咬著唇,沉眸望著書房里的人。
昨天在機場發生的爆炸,確實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幸好大家皆只受了輕重傷,並無任何人死亡。
可這件事卻引起英國警方的注意,當然,羅杰秘密前來英國的事也因此曝光了。
英國政府特別派遣特警,保護羅杰的安危,而各方媒體也爭相報導這次的爆炸事件,事情被渲染得一發不可收拾。
可這也有個好處,至少那些躲在暗地的人不會再明目張膽的行動;不過,如此一來,要抓住那些人也就更加困難了。
「我不懂他們,引起各方注意,不是會對他們的行動不利嗎?」甄望歸揚首望向羅杰和凱森,卻見兩人神情平靜,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在操心。
「你們干嗎不說話?」甄望歸看著他們,覺得有—絲不對勁,「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凱森看了羅杰一眼,默不作聲。
「你多慮了。」羅杰淡淡一笑,優閑的坐在沙發上,輕晃著酒杯,澄黃酒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在杯中蕩漾。
「喔。」沒錯過凱森的舉動,甄望歸微揚了揚眉,眸光一轉,換了個話題,「我今早查到一個有趣的東西,也許你們會有興趣。」
她拿出一個NotebOOk,小手快速的在上頭敲打一些按鍵,眸子盯著屏幕,小嘴也跟著解說︰
「蘭特爾王國是以礦產聞名于世,而這也是它的重要經濟來源,尤其是十年前挖到的礦產,更為蘭特爾王國賺得億兆財富。」她揚眸看了羅杰一眼。
「那礦產名為剛玉,也就是所謂的藍寶石。」她微微一笑,「當然,這是世人皆知的事,不過有一件事卻只有王族才知道,那些藍寶石有一部分,是矢車菊藍。」
「你怎麼知道?」凱森張大藍眸,逸出驚呼,卻又立即住口,暗斥自己的失言。
羅杰則啜著酒,好一會才開口︰「然後呢?」
「矢車菊藍原本只在印度有礦藏,而且產量極為稀少,目前更是听說已完全挖不到,傳聞藍寶石能保護君主免于受到傷害,有‘帝王石’之稱,矢車菊藍為所有藍寶石之王,其稀世珍貴可想而知,此刻,蘭特爾王國發現了矢車菊藍,試問,知情的人怎會不心動?」
甄望歸揚起唇,停住敲打鑒盤的手指,將Nolebook放到桌上,兩手抵在桌沿,眸子定定看著羅杰。
「很有趣。」羅杰眸里掠過一絲贊賞。「你還查到什麼?」
「我查到中東的一些小柄,對矢車菊藍非常有興趣,若能得到矢車菊藍,還有那些美麗的剛玉,定能賺得不少財富。」她伸手按下列印鍵,將查到的資料全數列印出來。
「至于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矢車菊藍的存在,這就得歸功于蘭特爾王國的叛臣了。咱們就不打啞謎,那叛臣是誰,相信你們也很清楚,直截了當地說了吧。」
「亞瑟‧卡特爾。」羅杰淡聲說出答案,「我叔叔。」叔叔對父王將王位傳給他一事感到十分不滿,表面上雖是站在他這邊,實際上卻常常扯他後腿。
他早懷疑,從以前到現在狙擊他的殺手,都是亞瑟‧卡特爾派來的,卻一直沒有證據。而且,因為亞瑟是父王惟一的弟弟,所以他即使早巳猜到一切,卻還是隱忍著,可這並不代表他會永遠忍耐他的所作所為。
尤其他竟拿蘭特爾王國的經濟來源,作為奪取王位的代價,這實在不可原諒!
因為少了礦產,人民的生活將不再豐裕。
他可以容忍亞瑟‧卡特爾背地扯他後勝。甚至派殺手狙擊他,卻不能原諒他對人民的生活毫不在乎,所以他決定反擊,不再容忍。
甄望歸拿起列印好的資料,一份遞給凱森,另一份則拿到羅杰面前。
「前三張資料是我早上攔截到的對話,後面則是所談成的條件及和亞瑟‧卡特爾交易的國家。」
她的小臉揚起一抹嘲弄,「我想,有了這些證據,你就能將他治罪了。」
羅杰伸手接過資料,卻沒有翻閱,「你的本事確實比我想象的強。」沒想到她竟能找到這些證據。
「沒想到你竟也查到了。」凱森翻著資料,喃喃念著。
「也?」甄望歸耳尖的听到他的細語,轉頭看向羅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早知亞瑟。卡特爾和其他國家的交易?」她質問,聲音隱含怒氣。她到底有多少事不知道,枉費她努力查了一堆,結果全屑白費。
「隱約能猜到,不過卻沒有任何證據。」他一口將酒喝完,眸子睨向她,將她的怒氣盡收眼底。「所以才有這兩個月的出訪。」
「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月的出訪,是為了讓亞瑟。卡特爾放松警戒,好抓到他叛國的證據,而這些日子的狙擊也是為了得到證據得付出的代價?」她揚起眉,眸里怒火更甚。
「東方女圭女圭,和你說話真輕松。」他掬起她的發辮,手指輕撫著,無視她臉上顯而易見的怒氣,俊龐依然揚著輕笑,「一下于就能猜到我的所有想法。」
甄望歸伸手扯回發辮,櫻唇扯出一抹冷笑,「看來我這個保鏢似乎一點用也沒有,一切根本都照著你的計劃進行,我所幫的忙全是白費。」她當初的自信,如今竟顯得可笑。
「不。」羅杰睇著她,眼里漾著溫柔。「昨天要不是你,我今天就不會安穩的坐在這,女圭女圭,你確實保護了我。」
甄望歸咬著唇,心里的怒火隨著他眸里的溫柔漸漸化散,卻還是不悅的剩了他一眼,「少來。」
看著她鬧別扭的小臉,他羅杰不禁低低笑了。
「你放心,最後還是得靠你來解決一切。」微掩眸,俊龐若有所思。
「什麼意思?」覺得他的話似另有含義,甄望歸不禁轉頭看向他。
「你忘了要和我們一起回去蘭特爾王國的事?」他輕問,微掩的眸令人看不清思緒。
「當然沒忘。」甄望歸噘起小嘴,她只是莫名的感到有絲不安,總覺得蘭特爾王國里似有什麼在等待著她。
「還是你後悔了?」他靜靜凝睇她。
「我才沒後悔。」甄望歸瞄了他一眼,側首擰眉,「我只是覺得前方好像有一團謎,而你明明知道答案,卻不肯告訴我。」
「因為……」他頓住不語。
「因為什麼?」她追問。
羅杰開口,可敲門聲卻更快一步響起。
「對不起,打擾一下。」珍妮打開門,艷容揚著笑,「羅杰,可以幫我看看今晚晚宴的衣服嗎?」
「當然。」羅杰站起身,優雅的步向珍妮。
「女圭女圭,這個問題下次再談吧。」他回首淡聲道,心里卻暗暗松口氣,感謝珍妮及時的到來,否則他真不知該怎麼開口說出一切。
「耶?等等。」甄望歸不悅的檸起眉,可他們兩人卻已離開房里,「可惡!」她跺了跺腳,鼓起兩頰,徑自生著悶氣。
那個花心大蘿卜!
***
盛大的生日晚宴,名嬡貴紳雲集,眾人竊語著,贊嘆地望著舞池中央擁舞的兩人。
「你該感謝下午我及時打斷你們的對話吧?」珍妮輕笑著,一襲紅色低胸禮服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完全展現。
她粉頸戴著耀目的紅寶石,褐發盤起,故意在兩側滑落些許發絲,精致的彩粗讓本就美麗的她更形艷麗。
羅杰還是一襲織錦白袍,織錦旁滾著銀藍繡線,襯著優雅尊貴的非凡氣質。
「珍妮,謝謝。」她的出現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因為他還沒想到要怎麼對她說出一切。
何時,他竟也變得膽小了……羅杰嘴角不禁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哎……」看著他,珍妮不禁無奈的輕嘆口氣,「我本來打算在你來英國這段時間,努力讓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好成為蘭特‧爾王國的王後,看來這希望是落空了。」
在羅杰到英國留學期間,她就很欣賞他,兩人相交十多年,原以為這次能順利得到這男人,可一看到那名東方女圭女圭,她就知道自己是沒希望了。
「呵,我相信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人,絕不差我一個。」羅杰笑臉著她。他當然明白珍妮對自己抱著何種感情,不過他從不曾特意疏離過她,因為他很欣賞珍妮,她拿得起放得下,處理事情的氣魄並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
「這倒也是。」珍妮嬌笑出聲,優美的轉個圈,綠眸輕瞠。「沒娶到我是你的損失。」
羅杰微笑不浯,轉步間,搜尋著那抹縴影,很快地,就在角落找到她。
珍妮循著他的目光瞄去,「對了,她怎麼會失億?!」
她原本還不知道東方女圭女圭失憶的事,一開始只以為東方女圭女圭認不出她是因為兩人只見過一面,認不出來是應該的,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才漸漸發覺不對,東方女圭女圭不是認不出,而是根本遺忘了一切。
「發生一些事。」羅杰淡淡一笑,回避這個話題。
見他不想回答,珍妮也不再追問,「好,我不問,可是你這樣隱瞞也不是辦法,不是嗎?」
羅杰沒有回答,眸子望了角落的人影一眼,眉宇微斂,沉思著珍妮的話。
「而且她也要到蘭特爾王國的,不是嗎?」珍妮也跟著看了角落一眼,「就算這時她不知,到了蘭特爾王國也會知道一切,那時她會更不能接受吧?何不讓她現在就有些頭緒,也好做個心理準備。」
「我明白你的意思。」珍妮說的他都明白,只是要開口真的很難。
「羅杰,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見他思索的模樣,珍妮不禁微微笑了。
「嗯?」羅杰不解地揚起眉。
「你平時總是自信的掌握一切,似乎沒有什麼能難倒你,這還是我頭一坎見你如此煩惱的模樣。」
「是嗎?」羅杰淡然一笑。
曲子悠然結束,兩人一變身,結束這支開場舞。
「去吧,去找你的東方女圭女圭。」珍妮睨了他一眼,至于我這個壽星,得去找另一個更棒的男人跳舞了。」
「呵。」被珍妮的話逗得揚起笑,他正想舉步走向角落時,門外卻傳來宣語。
「安潔亞公主到。」
***
甄望歸輕打個呵欠,啜口紅酒,百無聊賴地看著交談的人們,當然,更沒錯過在場中央親密擁舞的兩人。
「感情不錯嘛。」她語氣酸溜溜的低聲咕噥,晶眸胡亂瞟望,就是不想看向那礙眼的兩人。
「討厭。有啥醋好吃的,我跟他又不熟,要不是想找回記憶,準理他呀!」她碎碎念著,不住說服著自己,她根本對面前的景象毫無感覺。
「有夠無聊的。」她望著窗面映出的人影,粉色的細肩禮服,將她打扮的如公主一般,可她卻還是覺得自己跟這場晚宴格格不入。
她揚眸看向羅杰,渾身散發尊貴的君王氣勢,即使是身穿尋常的衣服也掩飾不了,所以當初在飯店時,她才能輕易的認出他。
雲是雲,泥是泥,你別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條地,尖銳的話語閃過腦海。
甄望歸緊擰起眉間,思考著方才腦海中閃過的話,那聲音好熟悉,她好像在哪听過?
啊!
她瞪大眼,是夢里那個女人。對,是她的聲音,可那女人為何要對她說這種話?
眸子下意識的看向羅杰,心里隱約明白那是指她和他,雲是雲,泥是泥,他和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好痛!小手猛然揪住胸前衣襟,不懂為何心會突然抽痛著。看著窗面映照出的自己,即使打扮如公主,她卻依然是個平民,不會因此就成為公主,而他……
凝眸望向他,她低低笑了,難怪有時她會覺得羅杰離她很遠,原來是身份的差距……
沒什麼好難過的,反正她又不喜歡他,恢復記憶後,他倆更不會有任何交集,是吧?
曲子終了,相擁的兩人停下舞步,這時,言語也傳人她耳際。
「安潔亞公主到。」沒一瞬間,一抹美麗身影撲進羅杰懷里。
她揚了揚眉,看來這下是二虎相爭一塊肥肉了。
「真悶。」沒興趣再看那場鬧劇一眼,她轉身走出會場。
***
「雲是雲,泥是泥……」赤果著雙足,甄望歸坐在泳池旁,兩腳踢著水,月兒映著泳池,波光鄰鄰。
「狗屁。」她踢高水花,不在意身上的禮服被水濺濕,一張小臉緊緊繃著,唇辦緊抿,扯不出一絲笑。
都什麼時代了,還雲是雲,泥是泥咧!?又不是活在以前,有啥好在乎的!
可雖然如此告訴自己,卻還是莫名的在乎著。
「有啥好在乎的?」就算雲是雲,泥是泥,也不關她的事呀,「我又不喜歡他。」
真的不喜歡嗎?
心頭飄來一句問話,一張俊雅容貌跟著浮上心頭,粉頰頓時染上一抹緋紅。
她低頭,望著水面上的自己,幽幽一嘆,蓮足輕踢著,打散了水面映出的臉龐。
「喜歡又怎樣?他又不見得會喜歡我。」那個珍妮、那個安潔亞,還有……希雅。
想到希雅,她不禁暗暗打個顫,下意識的感到害怕。
當初她和那位希雅究竟有何過節?夢里的她為何會這麼恨她?她又是怎麼死掉的呢?
哎?等等。
甄望歸眨了眨眼,遲鈍的想起一件事——
如果夢里的女人是希雅,那麼那男人不就是羅杰!?
夢里的希雅哭著問男人是不是愛上一名小女孩了,而她記得羅杰也曾說過,他有個小女朋友,難、難道……
「不會吧?」甄望歸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如果一切如她猜測的,當年她十五歲,羅杰二十歲,而他不愛美麗的未婚妻,卻愛上一名十五歲的小女孩……
「真是見鬼了。」甄望歸眨著眼,不敢置信地低喃。
「什麼事讓你這麼驚訝?」背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得她跳了起來,整個身子往前傾。
「哇哇——」她揮著手,拼命想穩住身子。
「小心。」—雙大手及時摟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
「你在想什麼?這麼容易就被嚇到。」羅杰笑臉著她,大手猶放在她腰上。
「好、好險。」甄望歸輕拍著胸脯,差點就掉進泳池里了。「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呀,突然冒出來嚇人。」她轉過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誰知他的臉靠得自己極近,這一轉頭,唇剛好貼上他的。
甄望歸瞪大眼,兩手立即用力推開他,整個人也因此往後倒去。
「哇——」她尖叫,兩手不停揮舞。
「你在搞什麼呀!」羅杰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攬進懷中。
「誰、誰叫你靠這麼近的?」甄望歸跳離他懷中,眸子胡亂望著,就是不敢看向他,「害、害我……」踫到唇。
「呵,你不會是在害羞吧?」看著她緋紅的小臉,羅杰不禁笑了,「你今天好漂亮。」
沒有跟她說,她身上的禮服是他挑選的,果然如他想象般的美麗。
「誰、誰害羞了!」甄望歸瞪了仲‧眼,「你沒在宴會上陪你的安潔亞和珍妮行嗎?’啊咧,她干嗎啦!語氣怎麼這麼酸?
「你吃醋了?」听出她話中的酸意,羅杰一臉促狹,伸手攫住她一縷微卷的發絲。
一向綁成辮子的黑發今日全數解開,形成自然卷度,飄然落于肩背。
「鬼才吃醋。」甄望歸白了他一眼,伸手奪回自己的頭發,嫣唇微噘,「你出來真的可以喔?」
「嗯。」羅杰點點頭,微微一笑。
一看到她離開晚宴,他就急著想跟出來,卻被安潔亞纏住,幸好有珍妮幫忙拖住安潔亞,他才能夠安然月兌身。
「你剛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我……」甄望歸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好一會,才緩緩開口︰「如果,照你所說的,我夢里的女人是希雅,那麼那個男人……是你嗎?」
「嗯。」他腕著她,好久,才點頭承認。
「希雅說,你愛上一個小女孩,那女孩是指當年的我嗎?」心飛快跳著,她咬著唇,小心翼翼地問。
「嗯。」良久,在她注視下,他再次點頭。
「我帶你出去逛的那天晚上,你說因為你誤會她,完全不听她解釋,她很難過,選擇遺忘一切,這個‘她’指的是我?」黑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視他。她屏息等著他的答案。
「嗯。」閉上眼,他悄然嘆息。
「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你和那個希雅,到底是怎麼了?」她蹙起眉,細聲追問。
羅杰睜開眼,大手輕撫上她的臉,「東方女圭女圭,我會告訴你一切,只是……」
「只是什麼?」這次她沒有揮開他的手,直望著他臉上的表情。
「我怕你知道一切,會如當初一樣,毅然決然離去。」而且還是用那麼決絕的方式選擇遺忘一切。
「你是說那個誤會?」甄望歸不解的擰起眉,「到底是什麼誤會?」而她又為何會將那段記憶全數遺忘?
「當初……」羅杰正想開口,凱森卻倏地出現,臉上的神情凝重。
「王,亞瑟爵爺被發現死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