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兩人便已進了醫館。
「蛤蟆扮,又不是什麼大事,做啥來醫館!」蛤蟆扮就是容易緊張。
「看看也好。」
話音剛落,就看見大夫在跟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對話。
「昌哥,拿這麼多迷藥去干麼?」大夫面有難色。
油頭粉面,笑得極為下流的中年男子道︰「今日我們醉紅樓有大買賣。」
一听到「買賣」兩個字,錢朵朵好奇地拉長了耳朵。
「又是哪家貴公子要栽在你家頭牌身上?」
兩聲俗氣的狂笑後,男人神秘兮兮地道︰「今日塞北商行的魚老板在醉紅樓設宴款待榆林侯朱守鎮,侯爺不但是天生貴冑,人又生得俊俏,就是倒貼錢,我家那幾個花娘也心甘情願。」
「侯爺不是第一次上醉紅樓,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你急什麼?」
「我不急,可我家那些浪蹄子急。」醉紅樓的花娘一听榆林侯今晚造訪,連忙推他出來買上等迷藥,想勾引財色兼備的榆林侯。
「難道,他們今夜想……」
醉紅樓的龜奴下流又地笑了,用意相當明顯。
「喂!泵娘你哪里不舒服?怎麼就走了?回來啊,我這就給你看診。」大夫這才發現一個縴細的身影急急忙忙沖出醫館,還撞倒了一個藥櫃。
錢朵朵怒不可遏地沖出去,留下蛤蟆和大夫尷尬的對望。
***
醉紅樓富麗堂皇,樓頂上薄紗似雲,輕垂繡樓,是男人尋花問柳的絕佳勝地,帝京的達官貴人寧可不養侍妾,也要來醉紅樓走一遭。
朱守鎮氣定神閑地坐在罩紗暖閣內,與塞北來的魚老板談笑風生,共商「錢途」。開席之前,妖艷婀娜的花娘們紛紛簇擁到朱守鎮面前搔首弄姿,只求他能多看她們一眼。
朱守鎮不直接拒絕,在外人眼中,還以為他正享受美人在抱,但其實他此時想到的,只有他那圓潤可愛的小籠包。
「侯爺,你對奴家好無情……一年前,你說會常來看奴家,原來只是說說而已。」一名玉肌賽雪的花娘酥胸半露,貼在他耳邊嬌嗔道。
「本侯是怕耽誤你的生意。」啜了一口濃茶,朱守鎮不為所動,他早已習慣這種場面,每次應酬總是這樣。
「侯爺——你根本不是為了奴家,你完全沒將奴家放在心里,害奴家還每日每夜的牽掛著你。」嬌艷動人的女子楚楚可憐地伏在朱守鎮的懷里,低聲飲泣。
這些花娘們除了逢場作戲,對朱守鎮其實多少帶有幾分情誼,畢竟帝京是長得好看的通常是窮光蛋,家財萬貫的卻又腦滿腸肥,唯有他可以滿足她們這些花娘對夫君的想像。
「玉盈,魚老板千里迢迢來到帝京,你是不是該替本侯好好伺候他,盡盡地主之誼?」他淡淡的說道,不著痕跡的推開她不斷鑽入他懷中的身子。
「金鳳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侯爺對玉盈來說,便是。」
此等糾纏不清,壞了朱守鎮喝酒听琴的雅興不說,茶中的迷藥更是倒盡他的胃口,席間他還得調運內力,以抵擋藥效發作。
才開席不久,他便對這此鶯鶯燕燕感到厭煩,要不是為了和魚老板談生意,他早就回家抱他清新可人的小娘子了。
「哈!應是黃金白銀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吧!」
上天仿佛感受到他的思念,他再熟悉不過的嬌女敕嗓音自罩紗外傳了進來。
「誰?誰在那里?」突然傳出的人聲,讓閣內的女子嚇得花容失色。
霎時,一個黑影身頂上翻身而下,沖破罩紗,飛身入屋,一腳踩在布滿了酒菜的桌上。
「這是哪里來的野丫頭,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玉盈回過神,不悅的指責,認為她壞了自己的好事。
「我知道,反正不是好人該來的地方。」錢朵朵雙手擦腰,辣勁十足的吼回去。
「這里可是男人們夢寐以求想要進來的溫柔鄉,能出現在這里的女人無論相貌、才藝無一不是上選之流,小丫頭還是快點回家,別壞了我們醉紅樓的名聲。」
玉盈哪會把她這個小丫頭放在眼里,冷冷地嘲笑她的外表。
「朵朵,你雖已是侯爺夫人,也不必如此居高臨下,下來說話。」听見玉盈的嘲諷,朱守鎮掛起一抹冷笑,慍怒的眼神直瞪著她。
「啊?她就是皇上指給侯爺的新娘?」醉紅樓的花娘們不敢相信,這個乳臭未干又粗魯的小丫頭,居然是侯爺的正妻?
玉盈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她有哪一點比不過這個小丫頭?她不甘心!
「你不必這麼囂張,以侯爺的身份,三妻四妾並不過分,你遲早會被其他女人取代。」玉盈被嫉妒沖昏了頭,沒有注意到朱守鎮隱藏起來的厲色。
「哈!是嗎?你是想說取代我的人就是你吧!你是想入侯府想瘋了,讓我送你一點小禮物吧!」錢朵朵從桌上跳下來的同時,順手從袖袋里掏出一些小蟲子,她很不客氣的把小蟲丟到這引起打扮夸張的女人身上。
色彩斑斕的蟲子如同雨絲落下,嚇死人的鬼叫此起彼落。
「對了,我還找了幾只蠍子當贈品,好好享受!」她平常很少這麼惡劣的整人,就連小時候東水村的張二強搶走她的小黃狗她都沒這麼生氣過。
笑彎了眼的朱守鎮安穩地坐在椅上,寵溺的看著導致一切亂源的錢朵朵,一邊順手拍掉那些不長眼楮亂飛的毛毛蟲。
花娘們不顧得儀態,紛紛提著裙子,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始終鎮定喝著酒的魚老板與朱守鎮交換了個視線,便心領神會的掩笑而去。看來侯爺和他的夫人,不只是皇上指婚那麼簡單。
眾人離去後,原本濃艷的脂粉味也慢慢散開,此時陣陣晚風,從破了的罩紗拂進屋內,清新芳甜的青草香中帶著淡淡水氣,夜,突然變得悠閑。
「哼!」一見人都嚇跑了,錢朵朵才氣呼呼地趴在地上,把毛毛蟲一條條塞回袖袋里。
「原來是面粉做成的蟲,誰這麼好手藝?」朱守鎮好心情的逗著她。
「惡心!」她氣憤的咬著牙,完全不想搭理他。
「嘖!藐視皇族,這可是大不敬哦!」
「敬你個頭,你跑來尋花問柳,還說我大不敬?要人尊敬,你好歹也要做個樣子吧!」
「本侯到此,全是為了生意。」
「哼!男人都一樣。」錢朵朵邁步轉身,準備離去。
「頭好暈……好熱……」撐守鎮未上前阻攔,反而假裝不舒服的撐著頭。
一听到他不舒服,她不自覺在門檻前停下腳步,躊躇半晌,才又轉身回到他面前,扶住他搖晃晃的身子。
「你也有今天?她們對你下藥,不要被人吞了都還不知道。」她的心里滿滿都是他,絕不允許其他女人踫他。
「你怎麼知道?」他早就用內力把大部分的迷藥逼出體外,此時吹著涼風,已無大礙。
「路過醫館听到龜奴在買藥,你還好嗎?要不要躺一會?」錢朵朵越過他的肩,看見屏風後有一張軟榻。
「本侯果然不勝藥力,還是暫時歇會兒再回去吧……」朱守鎮故意將身體重量全壓在她的肩上,暗自好笑地看著她認真守護他的模樣。
「慢一點,頭是不是還很暈?」她一心只想讓他舒服些,根本沒發現他是裝的。
「朵朵,我不太舒服……」軟玉溫香在抱,再加上她無限的關懷和擔憂,他整個人暈暈的,既然如此,他就再裝一下吧!
「在這里躺好。」錢朵朵小心的讓他躺在軟榻上,再用冰涼的小手放在他的額際。「你的額頭好燙。」
她發現他體溫高得嚇人,連忙起身找了條布巾,打濕蓋在他的額頭上。
「朵朵,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他可憐兮兮的懇求道。
「與其擔心我生氣,你還不如快點恢復。」
「她們下了什麼迷藥?」他繼續裝傻。
「我沒仔細听,不過我听蛤蟆扮說,只要是迷藥,都會損人身子,這些可惡的女人!」她最氣的就是這個,以往她爹也會上青樓談買賣,她早就見怪不怪,可對人下迷藥,就真的太過分了!
「迷藥讓我的身體變得好奇怪。」
「相公?你怎麼了?」
「朵朵,你別管我了,先出去……」朱守鎮冒著火花的眼神,露骨地掃過她嬌俏的容顏。
「你……」錢朵朵有些懂了,他這種熱切的眼神,在兩人歡好時常常出現。
「朵朵,你快走!我怕我會傷了你。」朱守鎮忍住笑意,看著她瞬間了然的表情。
錢朵朵僵在榻旁,雙頰透著紅暈。
「我……」他看起來好痛苦,她是不是該留下來,為他「解毒」一下?雖然早有肌膚之親,可她還是難掩別扭。
「哈哈哈哈!」朱守鎮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突然爆出一陣開朗的大笑,隨即將她整個人拉上軟榻,翻身壓住她。
錢朵朵終于發現自己被耍了,氣得火冒三丈。
「你這個大騙子,走開!別壓著我!你根本就沒有中迷藥,討厭!」又羞又氣的錢朵朵,不停的用粉拳捶打他的臉膛。
「噓!小聲點,要不然人家會以為我們在這里做壞事……」他含笑輕吻她鮮女敕甜美的雙唇,想到她方才擔心的模樣,讓他心情大好。
「走開!不許你這個大騙子壓著我。」錢朵朵想推開他,卻沒能得逞。
「你知道嗎,此時的你,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嬌羞動人。」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剛好可以阻止她的抵抗,卻又傷不到她。
「要你管、要你管!」錢朵朵雙頰燙得可以,覺得自己窘態畢露又羞又怒。
「我就愛看你倔強又別扭的模樣。」朱守鎮眸光一閃,寵愛的笑道。听著他的低語,錢朵朵突然發現,自己對他的迷戀似乎都有跡可循。
她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好看的男人。他的氣質柔中帶剛,明明就是矛盾的兩種特質,在他身上卻融合得天衣無縫。
時間越久,她對他的迷戀就越深,她發誓,此生絕不與任何人分享他的好!
「在想什麼?」朱守鎮搖搖她小小的身子,好整以瑕地看著她失神。
「不告訴你。」
「你擔心我,我都听見了。」
「瞎說。」她雖然嘴巴這麼說,心跳卻不受控制,早已亂了調。
「我真的听到了,從這里。」他眸色深濃,長指毫不避諱地指指她豐盈的胸口。
錢朵朵還想掙扎,一不留神,他早已把耳朵靠在她左胸上,听著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你若不緊張我,又怎麼會大鬧醉紅樓?」他輕聲責怪她的不誠實。
交疊的身體,有說不出的炙熱,她閉上眼楮,嗅著屬于他的氣息。她好像開始明白,為何自己听到他要來醉紅樓會這麼生氣了。
原來……她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
「不管怎樣,我今天真的很開心!」他半眯著眼,直盯著她紅女敕的唇瓣,低聲忘情呢喃。
「我該怎麼辦?」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她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對方也感受到她的情意。
「把心交給我。」
錢朵朵還想再說些什麼,雙唇卻早已被他擄獲,朦朧間,她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他的吻不斷加深,而且越來越霸道,直到吞噬掉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