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姐是前任老板帶出來的經紀人,跟前任老板一樣,都很疼惜自己的模特兒,絕對不會讓他們走上歪路或者是不歸路。
雖然方姐不說,但陳華妍也知道方姐是疼她的,從方姐讓她接的工作就可以看得出來。能讓方姐氣得摔門而去的,除了這樣的事就沒有其他的了。
而她似乎真的沒有選擇的權利,看著合約上面寫的違約金,那個數字怎麼可能是她一時半刻可以付得出來的價錢,她家里雖然有點錢,但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康之家,更何況她不想也不願意讓父母知道,讓他們擔心。
想當初她要當模特兒時,一路上跌跌撞撞已經讓他們操碎了心,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她怎麼還有面子回去求他們為自己付這違約金,她沒辦法也做不到。
看現在的情況,她只能答應,但她又怎麼甘心。
一句看得起她這雙眼楮,就要她去拍那些照片,她怎麼甘心得了。
她的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即使明知道不應該,卻無法不怨方磊,如果不是他遲遲不肯幫她做手術,她又何須被逼著去接拍這種照片,如果他可以市儈一點,別為她弄什麼整型前輔導,早早幫她動手術,那麼她現在不就不用去拍這種照片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居然會想去見他。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下意識地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去找他、見他,即使是她痛罵他、打他一頓,他也只會笑意盈盈地任她罵、任她捶,絕對不會拒絕她,或者將她趕出門外。
這樣的想法太過奇怪了,他又不是她的誰,充其量也不過是他眾多客戶之一,憑什麼要他包容她的任性跟她的脾氣?
陳華妍直接將這麼奇怪的感覺歸因到自己太過生氣不甘,所以才會出現這樣奇陸的感覺。
她氣憤地回家,將自己困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更不讓自己去方磊的診所。
她告訴自己,既然她這輩子就這樣毀了,她又何必去給方磊整型。
不過或許她更應該去整,整了以後再也沒有人知道她曾經拍過這樣的照片,整了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認得出她,就算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甚至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來。
但她不要見方磊,一見到他,她怕她會忍不住把他罵到臭頭,但明明他就是無辜的,根本就不關他的事……
她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眼淚卻忍不住一顆接一顆的掉下來。
方磊忍不住再次貓了一眼手上的表,上面的時針已經掠過了三,走過四,直奔五。
很好,他已經等了那個不守時也不守信的女人足足三天又兩個小時了,這三天里頭,他沒有接到屬于她的任何一通電話以及簡訊。
或許她突然忙起來,沒時間打電話給他,那簡訊來一則也好啊,省得他像個傻子一樣,猜想她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又或者突然被外星人擄走了。
但她沒有消息,電話、簡訊通通沒有,整個人就好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似的。
再瞄了眼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三十七分了,他再也忍不住,撥了她家的電話,手機他已經不指望了,因為那個手機號碼這三天里他已經撥到倒背如流了,可是她硬是沒有听他的來電,甚至連回一通電話也沒有。
她報的住宅號碼不是空號,沒有停用,只是響了足足十分鐘也沒有人接起電話。
他掛上電話後再次重撥,但同樣地,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听。
打她家的電話找不到她,他想她有可能是去了公司,所以他又撥到她的公司。
電話通了,等了幾秒就被人接起。
不等對方說出問候語跟公司名字,他馬上開口打斷對方,「我想找陳華妍,就是你們稱為Alice的女生。」
對方頓了頓,而後才開口,「先生,很抱歉,Alice現在並不在公司,事實上,她也已經有三天沒有來過公司了。」
「她去了哪里,出外景嗎?」他曾听說過平面模特兒有些工作也需要出外景,也有可能費上幾天的時間,但他不肯定她是不是出外景了。
「不是的。」對方靜了好一會後才繼續說︰「Alice幾天前跟我們老板大吵了一頓後,就離開公司了,到今天為止沒有人見過她,而她的經紀人方姐幾天前辭職了,所以現在真的沒有人知道Alice在哪里。我打過她的電話,不管是手機還是家里的電話都是沒有人接,如果先生你找到她的話,可不可以讓她打個電話回來跟我聯系一下?我叫做楊銳凡,是她的同事。」
听到這里,方磊早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這個叫做楊銳凡的男人到底為什麼會接這通電話,更無心去想他跟陳華妍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會這麼關心她、擔心她。
只因為他的心在听到足足三天沒人聯系到她,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更沒有人知道
她到底有沒有發生意外時,緊緊地揪著。
方磊無法再待在診所里,他拿起那份已經被他翻了無數遍的資料冊,里頭記錄著她的個人資料,名字、年齡、職業、手機號碼、住宅電話、公司電話以及住址。
而後他拿起車鑰匙,在楊心蕊驚訝的目光下沖出診所。
以最快的速度飆到陳華妍的家門前,方磊二話不說地掄起拳,「砰砰砰」地敲起她家的門來,完全忘了她家門前其實還有一個叫做門鈴的按鈕。
屋內的陳華妍是被這一聲比一聲大的敲門聲嚇醒的。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待在家里多久了,她只知道這幾天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睡覺,只要一闔上眼她便會作夢。
她夢見自己拍了那些照片後,父母對她失望與心疼的表情、朋友對她的離棄,還有方
磊對她的無視以及不恥。
然後她夢到自己完全整型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像原來的她,甚至她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是怎麼樣的,她就用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一個陌生的身分繼續過活,那時候她的身邊沒有父母、沒有朋友,也沒有方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夢到方磊,她以為自己這幾天時時在怨著方磊,所以才會不停地夢到他。
但不管為什麼會夢到他,她都已經不想作夢了,那些夢太教人難受、太讓人難過了。除非到了不得不闇上眼稍作休息的時刻,她不願意闔上眼睡去。
罷剛她因為太累了,累得眼前出現了一道白光,她就睡過去了,但即使是睡過去,她還是睡得不夠安穩,那些一再出現的景象讓她不安,她想醒過來,但是她太累了,累得無法從那些景象中清醒過來。
直到那一聲聲像擂鼓似的敲門聲,好像救命似的鈴聲喚醒了她。
她愣愣地看著那扇被捶得微微發顫的門,猜不出是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而且還是用這麼粗魯的方式。
陳華妍甩了甩頭,讓自己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一點,好半晌後,她才拖著虛軟的步伐走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