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真不愧是她崇拜的千秋大人,在她的惡作劇之下,仍然望著她笑出迷人風采!
苦薏被電得魂飄飄的,咧嘴跟著笑了一會兒,又想到……這要是換成那只冰山王子,她猜想她還沒踫到他的臉,他的自動防備系統早早就打開了吧,哪允許她隨便掐他的臉……是吧?!
「小桃子睡得好熟,都流口水了。」踩著草皮,兩人坐在魚池邊的石頭上,苦薏手伸進西門千秋懷中,用衣袖幫小女孩擦口水。
西門千秋請保母過來把小孩抱進屋里睡,才轉回目光問她,「苦薏,你在辛家一切可安好?」
西門千秋不經意地一眼飄過她穿著高領毛衣的胸口,使苦薏不明白讓他掛懷的是她,或只是她胸前的項鏈?
不管如何,苦薏還是笑著點點頭……她想釋懷,但心里卻過不去,總覺得她不做點什麼,對不起自己……
「千秋,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嗎?」
苦薏突來驚人之語,似乎也沒把西門千秋嚇著,他沉默著凝視她好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但是西門千秋應該是沒有想到——
苦薏竟學小桃子爬到他腿上坐,摟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的反應。
西門千秋白皙的臉皮泛出一層薄紅,面露窘色。
苦薏低下頭,兩個額頭踫在一起,呼吸聲音……好近……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西門千秋很快就察覺她浮動不安的心。
苦薏沒有說話,把臉頰貼著他的臉,讓自己熟悉他的體溫,他的皮膚的觸感……還有他的懷抱,他的胸膛的厚度,腰的寬度,身上的肌肉和厚實感……她最後抱著他,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才說……
「哈哈……千秋,我作了一個夢,你想听嗎?」
「……你說。」
「我夢到結婚進行曲響起,我和辛雅風舉行婚禮……那是我在辛家撐過兩年,好不容易剩下一年就可以恢復單身和你在一起時,辛家的……老人家們,逼著我們辦婚禮,辛雅風為了他自己的好處不肯拒絕——我硬著頭皮進禮堂……滿場賓客,我被催促著說結婚誓詞,但是我說不出口,我……一直在等著你出現,希望你來搶婚,是不是很任性?」
苦薏眼底有苦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作這樣的夢?是她對老人家們懷有罪惡感,還是她對辛雅風……對西門千秋……有不滿,有所求?
西門千秋伸手……彷佛有一股摟緊她的沖動,但他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對她充滿歉意說道︰「我很抱歉,累你受苦,讓你為難了。」
苦薏深深吸了口氣,轉瞬間眼眶紅,眼泛淚光。
她並不怪西門千秋,是她自己拍胸脯保證她可以完成這項任務,她本以為只是一件單純的紙上合約,只要辦完結婚登記等著三年一到辦離婚就收場,即便她被押進辛家當實習媳婦,她都還是覺得沒什麼困難的……
明明沒什麼困難,為什麼她望著西門千秋卻又不滿,又想哭?
那個……你願意等我三年嗎?
你若不嫌棄,三年後有緣再聚。
「千秋……你為什麼不把我抱緊一點?身為一個男人,你應該緊緊抱住你喜歡的女人,誓不放手……我們之間,有三年之約啊!」反而要一個女生來緊緊抱住他,怪不得她欲求不滿吧?
「苦薏……」西門千秋輕撫她的臉,對她心疼不舍,他把她摟入懷里,收緊了雙臂。
苦薏終于被西門千秋緊緊的抱在懷中,但……她卻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不安……她仰起臉,試探地問他……
「千秋,你要不要吻我?」
夜色花園。
一片八成種植玫瑰花的田地,主人把這塊田地當成花園,在入口處立了一塊木板,綠色枝葉、黑色花瓣形狀的木板,用桃紅色油漆寫著「夜色花園」四個字。
辛雅風想起苦薏也曾經用黑色卡片剪成花朵形狀寫收據給他,她……
「這里不開放參觀,請離開……唔,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夜家樺騎著腳踏車,手把上掛著紙袋,從家里騎過來,看見花園入口有個男人駐足,他正要趕人時,認出停在路邊那輛白色進口跑車,以前也看過,「……野菊朋友?」
辛雅風望著他……軍色風衣,黝黑膚色,像艷麗花朵的男人——頭發又更長了。
「嗯,以前見過,你可能忘記了。」辛雅風提早下班,看天色還沒暗,想到苦薏應該還在田里,他就把車停下來了。
「是嗎……你找我家野菊有什麼事?」夜家樺把人上下打量一遍——長得人模人樣,穿著名牌,開名車,態度還不錯,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毛病來的家伙,怎麼他愈看愈不順眼?
我家野菊……
「沒什麼事,只是順道過來接她回家。」辛雅風話一出口,就在心里嘆氣,他的人生被一朵野菊搞得烏煙瘴氣,竟忍不下一句刺耳的話,風度蕩然無存。
夜家樺一怔,瞪著眼前的男人——怪不得這麼看他不順眼,原來是他……
辛家太女乃女乃喜歡上這片花園,經常在午後帶著點心過來這兒喝茶聊天,很快就被來串門子的鄰居認出來,辛家太女乃女乃的身分就曝光了。
所以現在夜家樺已經知道,苦薏——是因為和太女乃女乃結緣,才被辛家收為干女兒。
「你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辛家少爺啊……小野菊這陣子住在你家,已經很打擾了,還讓身分如此尊貴的辛家少爺來接她——真是不巧,你們在一個屋檐下,應該是不常接觸吧?所以你不知道我家野菊今天下午沒有工作,帶了一大包的花茶跑去追星了。」
「……追星?」辛雅風和苦薏朝夕相處,從來不知道她是追星族,房間里也沒見過一張海報——
「她經常都把‘千秋大人’掛在嘴邊,你連這都沒听過?」夜家樺只是愛耍嘴皮,站在「野菊的哥兒們兼保護者」的立場,辛家少爺那句「只是順道過來接她回家」相當
挑釁,才故意嘲弄他一番,夜家樺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辛家少爺的銳氣給滅了……
一下子彷佛天色暗下來,一股冷風吹過,辛雅風一臉陰沉沉的,一個轉身就回到車上。
夜家樺逞完口舌之能,眼見辛家少爺被他的口水噴得灰頭土臉,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他在欺負人了?
「等一下……這是要轉交給野菊的禮物,一個國外朋友寄來的,就麻煩你順便幫她帶回去好了。」夜家樺把提來的袋子遞給他,看他點了點頭,關上車門就把油門一踩——
不愧是跑車,一下子看不到車尾燈。
不過辛家少爺突然整個人一副死氣沉沉凍死人的肅色是怎麼回事?
夜家樺把腳踏車停在入口處,走進田里剪了些花朵準備帶回家,腦袋里不停思索……似乎是在他提到「千秋大人」時,辛家少爺的臉上才出現像被狠砍一刀的表情。夜家樺又搞不懂了,野菊去找她的千秋大人,是關辛家少爺什麼事了?
***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辛家的主屋燈火通明,晚餐的時間,幾位老人家陸續走進餐廳。
「太女乃女乃。」辛雅風起身幫曾祖母拉椅子。
「雅風今天在家吃飯啊……小野菊呢?」天氣冷,太女乃女乃一個下午都在睡覺,看到曾孫就想到曾孫媳婦兒了。
辛雅風看向一旁的李管家。
「太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今天在外面用餐。」李管家掌握了辛家上下所有人的動向。
「爺爺、女乃女乃。」
「雅風已經下班了……小薏呢?」辛爺爺和辛女乃女乃早上就出門去探望一個生病的朋友,回來剛好趕上晚餐。
「你今天是吹了什麼風啊……怎麼反而我那收了一枚名貴婚戒的孫媳婦兒不見人影?」一見苦薏不在場,女乃女乃就調侃起孫子來了。
「少女乃女乃有朋友生日,晚餐在外面吃。太爺、先生、夫人都有應酬,人數已經到齊了,請慢用。」
「真花——你也坐下來吃飯吧,一塊兒聊聊。」辛家上下的用餐時間一致,平常辛家的員工就在隔壁吃飯,辛家的太爺不在時,餐桌上就很隨意。
「是的,老夫人。」
「真花啊,我那孫媳婦兒今天還有舉著她那只手到處炫耀她那枚名貴婚戒嗎?」
「哈哈……少女乃女乃早上說怕把戒指弄壞,去田里時就拔下來了。我看少女乃女乃昨天一整天相當開心呢。」
「呵呵呵……她昨天啊,一大早就來我房里,興奮的要叫我看她的戒指,那時候我在洗手間,她以為床上的人是我,爬上床翻了太爺爺的棉被……呵呵呵,我以為發生什麼事,出來一看,她被太爺爺罵,還把手伸到太爺爺面前,笑得嘴都咧開了呢……」太女乃女乃趁老伴不在才笑著說出來。
餐桌上幾個老人都笑了,只有辛雅風笑不出來。
「阿風,你哪兒不舒服,我看你好像發燒了。」辛女乃女乃剛才進餐廳就發現孫子臉色不太對勁了。
「我沒事。」
「沒事的話,你也讓我學學你用叉子喝湯的本事吧?你什麼時候多了這特異功能。」
女乃女乃話才說完,幾雙眼楮全盯著拿叉子喝湯的辛雅風看……突然,一片鴉雀無聲。
「……我在想公事,一時閃神。」辛雅風耳熱,緩緩放下叉子,換上湯匙,故作鎮定。
「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瞧你臉上一副要把野菊拿來——提煉成香水的苦苦相思……啊,應該說是苦思苦相。你是一時閃神,女乃女乃是一時嘴快了,呵呵。」辛女乃女乃把孫子的心事都看穿了,還忍不住轉頭問管家說︰「真花啊,送水晶吹噓是鑽石這是愛慕虛榮的心態,我想大家都懂,不過要是煞費苦心買來一顆價值連城的彩鑽當定情物送出去,卻要硬拗說成送的只是一顆水晶,你說這是什麼道理呢?」
辛女乃女乃調侃孫子,順便也要宣揚苦薏手上那枚婚戒的真正價值——貴不在彩鑽的價值連城,而是在這番用心良苦的背後,藏著一顆鐵漢柔情的真心,說明送出這枚戒指的男人已經墜入愛河里!
餅去,把相親照片當廢紙處理,把一群風情萬種的名媛淑女當空氣看,能讓他動心的只有迷人香味,能讓他動情的只有高級香水,他完全是把工作當成樂趣,把調香化為數據,滿腦袋只有一堆數據的男人……
這樣的冰山王子,花了心思,去尋找寶石,找設計師,量身訂做出來的一枚戒指,他卻用一根羽毛的重量輕描淡寫帶過戒指的價值哄騙對方戴上——
辛雅風的改變,辛家三代老人全看在眼里,一票老人家們心照不宣,後續……相信都知道該怎麼做了。
對寶石稍有認識的李管家只是一臉笑,不過辛女乃女乃聲音大到連隔壁吃飯的員工們都听得到,等于是讓大家知道,少爺鐘情于少女乃女乃,雖然還沒有舉行婚禮,不過辛家少女乃女乃的寶座是非苦薏莫屬了!
不一會兒,門口伸長了一堆脖子正騷動時,李管家的手機響起……
「抱歉,是少女乃女乃打的,我接一下。」李管家正要離席到一旁去接听電話,手機突然從手上不見了。
這回,門口滑倒一堆人,連爺爺手上的筷子都掉了,有長眼楮的都看到最令他們感到崇拜和驕傲的很有修養的少爺,竟一聲不響地從管家手中奪過手機,拿著管家的手機離開餐廳……
辛雅風從夜色花圔離開後,連續打了幾通電話,苦薏的手機始終打不通,東方潦曾在西門家住餅——陣子,他曾說過在西門家無法使用手機。
苦薏跑去找西門千秋,就算西門千秋那張臉再好看,花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也該看飽了!
不過,既然她的手機能打出來了,就表示她離開西門家……了吧?
辛雅風接起手機,放到耳邊,苦薏撒嬌的聲音傳來……
「真花——姨——你也知道今天是我朋友生日嘛,大家開開心心的就把酒開了,打算來個不醉不歸,我想我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不過要是被媽知道我在外面喝醉回不了家,媽會打斷我的腿,所以你能不能幫我跟媽說我的小貨車拋錨,深山里叫不到車,今天我睡朋友家?好不好——」
「哪個朋友家?」
「咦!辛雅風?我才開始喝就撥錯電話了嗎……不對啊,是真花姨的電話沒有錯,怎麼是你接的?」
「……你希望是我接到——還是媽接到?」經過苦薏的磨練,辛雅風模糊焦點的技巧愈來愈高明了。
「比起媽的話,當然是你接比較好,所以說你已經下班在家了?」苦薏是懶得跟他扯,不然她打的是真花姨的電話,當然是希望真花姨接了,那還用說嗎?
「嗯。」辛雅風知道她交游廣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和她稱兄道弟的異性朋友一大堆,听到她要在外面過夜,還不醉不歸,他深吸了口氣,無論如何得找個理由把她叫回來,「我跟你說,媽……」
「哈哈,太好了,那你等等,我找你的愛人跟你說。」苦薏開心地把電話交給他的愛人。
愛人?辛雅風一頭霧水……
「喂……阿風,你下班啦?時間還早,過來一起玩吧!」是東方潦。
原來苦薏是跑到東方潦家去找西門草兒……辛雅風臉色一寬,緊繃的神經松了。「今天……誰生日?」
有人過生日,總不好空手過去。
「不用客氣,人到就好……你來就知道了。」朋友就是有默契,東方潦一听就知道他的用意在哪里。
辛雅風只是狐疑,阿潦的聲音怎麼有氣無力?
「辛雅風,你來之前要跟媽說我是跟你一起的哦!」苦薏接過電話叮嚀他。
「……知道了。」辛雅風一如往常淡然應道。
等他走回餐廳,把手機還給管家時,臉上掛著「戀愛中的男人」的笑容而不自知。不過大伙兒都看到了……少爺的心情已經歸少女乃女乃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