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者的密婚交易 第20章

書名︰繼承者的密婚交易|作者︰吳夏娃|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苦薏從來就不是一個會選擇逃避的人,所以辛雅風給她時間,沒想到這一等,等到暑假尾聲,都八月底了。

夏季是忙碌的采花季節——苦薏一早天沒亮就先往花田跑,辛雅風上班時間她才回來吃早餐。

一入夜,苦薏就早早爬上床,睡到打呼聲都出來,讓辛雅風知道采花季有多忙、有多累,讓辛雅風不忍心吵她。

經過兩個多月,辛雅風終于發現,苦薏和他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為了兩人有名無實的婚姻無論如何都必須撐完三年,就像她當初跟太爺爺承諾兩年之內她沒懷上孩子就離開辛家的狀況一樣……

兩年後你打算怎麼辨?

兩年後啊……不是我自夸,我個性好、人緣好,老少咸宜。有一種感情叫日久生情,這就是說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總是會有感情,到時候靠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幫太爺爺、太女乃女乃捶捶背,陪女乃女乃跳跳舞,和爺爺一起去做公益,中午幫公公送便當,唔……頂多每天晚上去婆婆房里跪一跪,反正厚著臉皮撐完最後幾個月,等土地過戶,我再負荊請罪,以後我們就自由了!

這個很賊的丫頭是打算用拖字訣,能拖一天是一天!

既然如此……

「苦薏……睡了?」大熱天的,雖然屋里有冷氣,不過被子蓋到頭頂上,裝睡的成分居多。

「呼呼——呼呼——」

辛雅風在小床旁坐下來,他緩緩嘆了口氣,「我本來是想和你慢慢培養感情,等我們感情更深,等你心里、眼里都裝滿了我,願意接受我,再跟你表白。但是你老是打亂

我的計劃……」

「呼呼——呼呼——」裝睡的丫頭吐著大大的呼吸聲。

他不敵愛情的魔力,為她打翻醋壇子,他也終于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獨佔欲強又霸道的平凡男人,不但拐騙她寫結婚條款,甚至當下氣到所有卑劣的想法都出來了。全家人都知道他和苦薏是為了土地假結婚,為了撮合兩人,私底下使盡手段。苦薏並不知道,是他阻攔家里的人到她家去提親,甚至對她絕口不提辦婚禮的事。女乃女乃明知苦薏不勝酒力,多次灌她酒,挑戰他的極限。

其實……仗著三年婚姻,兩人有夫妻名分,苦薏已經和他住在一起,只要他閉一次眼楮,或者放任自己一次……他也不用等得如此辛苦。

但是,他不忍傷害她,也害怕毀了她對他的信任。

辛雅風伸手把被子從她頭頂掀開,輕撫她的頭發,「你去找西門千秋我會生氣,你和一票哥兒們喝酒我會擔心,所以拐騙你簽結婚契約,那是因為……我很喜歡你。」苦薏趴在床上,辛雅風的聲音太誘人,那句「我很喜歡你」像魔音一樣,她的心髒跟著打鼓,她換了一個睡姿,順便把枕頭蓋到頭上,遮住耳朵。

「……我們的開始並不美好,你一進門就吃盡苦頭,我卻袖手旁觀,你心底不舒服,你想拒絕我。」

沒錯、沒錯,因為兩人純粹是一場交易,她從沒有把他視為對象,所以他的冷漠冷淡是可以接受的——一旦要她考慮接受他的感情,重新檢視他……說真的,只能說辛雅風真有自知之明。

「……經過這段時間,你也清楚了,家里規矩多——你感覺有束縛,你不想嫁進來。你也想到,我們的婚事若是公開,往後還有更多事情和場合,你必須去學習和適應,都讓你很頭疼;這一切……讓你不想面對我們的感情,我能明白。」

是啊、是啊!她當辛家媳婦沒有負擔,就是因為三年後可以拍拍走人,她才能夠玩得這麼快樂。

兩人若要認真談感情,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十八歲的她會不顧一切奔進他懷里,但她已經三十歲了,這片國家風景區有多迷人、有多壯觀,路邊野菊都只想遠觀。

「不過……那麼多次接吻,既然你都知道是我,你的熱情和投入,不可否認你也是喜歡我的,我可以如此解讀嗎?」辛雅風撫模她的背,俯身親吻她的手。

辛雅風這一提,苦薏更懊惱了……她干麼不打自招,在他面前吐實,她喝醉吻過的人只有他!

明明她那麼喜歡西門千秋,野草兒住在西門家時,她在西門千秋面前也醉過,她卻不曾去吻過他。

就因為她的身體背叛她的選擇,喝醉了自動去找他,被辛雅風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他,她現在連否認的借口都沒有。

就是因為如此,她才陷入混亂,腦袋打結,難以看清真相,甚至對他用起「小人之心」,懷疑他的真心……畢竟,她是還有「任務在身」的人,怎麼知道這片吹起歪風的國家風景區是不是想把她拐上床,順便打劫她身上的菊花墜子。

現實環境的因素,加上難以辨別的真心,讓苦薏想得一個頭兩個大,如果硬要她在此時給一個答案的話……

「我……我媽第一眼看上我爸,就跟著他回家,我媽常說,我爸在她眼里閃閃發光,我媽追了我爸很多年,他們終于在一起,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是過得很幸福。所以我從以前就在找一個閃閃發光的男人,我第一眼看到千秋大人,就被他的萬丈光芒逼得睜不開眼,當時我就決定了,我要追這個男人。所以……我覺得我跟千秋大人在一起,可以過得很幸福。」苦薏埋著臉,悶著聲音說。

「……是嗎?」又是西門千秋!

辛雅風一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在這段「婚姻」的有效期內,她都是屬于他的,兩人朝夕相處,他還有兩年的時間撒下情網,慢慢擄獲她的心,所以他本來是不急的。

結果……又是西門千秋來攪局!

「你知道我記性很好吧?」

辛雅風的記性非常好,苦薏當然知道,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辛雅風的聲音繃得很緊,硬梆梆冷冰冰,是苦薏從來沒有听過的,讓她直接就聯想到理智線斷裂的聲音——「你跟西門草兒聊天,你們提過,你喜歡積極有行動力的男人……是男人就應該拿出魄力來,不要老是在意枝微末節的小事。你是——這麼說的吧?」辛雅風抓下她蓋在頭上的枕頭。

「我跟野草兒經常瞎扯,那不算——辛雅風,你不要扯……」

辛雅風把苦薏翻過身來,扣住她的手,掐著她的力道又深又重!

苦薏看見了,他的一張臉又悶又怒又火,貌似……西門千秋在她眼里的光芒,在辛雅風身上著火了。

眼看著他的臉逼近她,苦薏急了——

「辛雅風,你要是敢吻我,我就叫你負責……不——」完蛋了,過去玩他玩習慣,這習慣一急就跑出來,苦薏想改口,但辛雅風不給她機會了。

「我負責。」他的吻落在她唇上,用她每次喝醉酒就堵住他的嘴,一次又一次吸吮他的吻……的方式……

「嗚……嗯……」

這次,在她清醒的狀態下,辛雅風要她也嘗嘗,她過去是如何深吻他,如何折磨他。

苦薏緊握著掙扎的拳頭,在他窒息的吻里,慢慢沒了力氣……不知道辛雅風何時松開她的手,而她……

隨著辛雅風的擁吻和挑逗,在他一次又一次需索的熱吻之中,雙手從他的肩膀慢慢爬上他的脖子……

很懊惱,她的兩只手自己勾住他的後頸。

辛雅風抱起她,回到兩人的大床上,不讓她有片刻的猶豫——一團火熱緊貼著她,房里的燈暗下了……兩人的衣服褪去……

「你今天滴酒未沾,我不許你……事後不認賬。」

苦薏耳里灌進一股熱風,傳來辛雅風低沉誘人的聲音,她瞇著迷蒙的眼楮,短暫的想到……項鏈……

「好痛……辛雅風你——」

不知道為什麼……

辛雅風不顧弄疼她,從她脖子上狠狠地扯斷項鏈,像是要親手扯斷西門千秋系在她身上的紅線,狠狠,用力地扯了下來——

他又像發泄怒氣似的……不,他根本就是憑著一股怒氣,把項鏈遠遠拋到牆角去!辛雅風不是一個使用蠻力的人,他為什麼……

「那是你要的……」苦薏看傻了,望著躺在牆角的項鏈,她想到西門千秋給她戴上項鏈時那雙溫柔的手都心疼了……何況是辛雅風緊追不放的香氣密碼就鎖在菊花墜子里,他舍得這麼扔?

「我要的只有你……看著我。」辛雅風連她追尋過去的目光都難以容忍,捧住她的臉,讓她只許看著他,「你喜歡我叫你小薏,還是野菊?」

「……小薏。」苦薏在辛雅風灼熱的視線底下,感覺他慢慢的在她體內,與她合而為一。

「小薏,我愛你……」

辛雅風呢喃的愛語卻讓苦薏垂下眼楮,緊緊抱住他,她……明天會後悔吧?

***

「這樣……你還覺得西門千秋比較適合你嗎?」

風,好熱、好熱……

這是焚風啊!

夏天已經過去了,十一月深秋的季節,一股熱風卻持續著,這股風……就是辛雅風。

苦薏身上只有一件浴袍,耳邊傳來轟轟轟的吹風機聲,她兩手抱著膝蓋,坐在化妝台椅子上,正在打盹,突然一個聲音,一個名字,把她的眼皮撬開了。

苦薏望著鏡子里穿著深藍色浴袍的男人,站在她身後的辛雅風,和她用一樣的沐浴乳——身上有相同的淡淡玫瑰香,一張白里透紅的臉,發絲滴著水。

「我會被抓去關吧……阿潦一定會去法院告我,說我徹底摧毀國家風景區。」苦薏忍不住的臉紅,她是在半夜被辛雅風吻醒,被他抱完以後,又被他丟進浴白里。

這個男人,把她當廢人一樣幫她洗澡,幫她洗頭發,現在還幫她吹頭發——是啦、是啦,感謝他的熱心灌溉,殷勤照顧路邊野菊,時時提醒她,他比西門千秋適合她。

東方潦要是知道國家風景區現在不喝水,一片美景是喝醋在維持的,她居然把國家風景區逼到這種地步,阿潦一把菜刀會很想砍向她吧。

「我不在,你幾天沒洗頭?」辛雅風出國工作,說要出去一個禮拜的人,不到五天就回來。

「大太陽底下戴著帽子流一身汗能幾天沒洗,也不過才一天而已。哪有人大半夜的把人挖起來洗澡吹頭發,我都困死了……你以後按照預定時間回來好嗎?」苦薏打著哈欠,彎著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臉頰靠在膝蓋上,眼皮又闔上。

「明天到山上去一趟吧?」辛雅風看她像一只懶洋洋的貓咪,聲音低沉誘人地說。

嗯……苦薏差點就把聲音哼了出來,辛雅風真的愈來愈賊了,她再不打起精神,繼續迷迷糊糊下去,等她明天睡醒過來,已經被他打包上車。

「龜殼屋都已經拆光,地也整平了,你是要去空地上放風箏嗎?」苦薏壓下膝蓋,把身體打直了,盤腿坐好。

「小薏。」辛雅風沉聲不悅。

苦薏當然知道此山非彼山,他提的是她父母和女乃女乃住的那座山,她不開心地別過臉去,「……等土地交給千秋大人以後,再談我們的事情,這是你答應我的。」

「我是答應你,等你準備好,我們再開始籌備婚禮。但是拜訪長輩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把吹風機轟轟轟的,低頻的噪音卻蓋不過辛雅風嚴肅清冷的聲音,苦薏想假裝沒听清楚都很難。

「辛雅風……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們不要自己去找麻煩,萬一登記的事情曝光,只有我媽會喜歡你,夸我做得好,我爸一張臉垮下來,十年都不會跟你說話。」

「小薏……」辛雅風的嗓音更低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見面三分情——你想趁著事情還沒曝光之前,先去跟我父母打好關系,讓他們了解你的誠意——你的考慮是對的,我也想支持你。但是你不了解我的家人……你覺得我很難纏吧?我哥比我難對付一百倍,不然我會這麼乖,他一通電話我就回去陪他吃飯。等土地過戶還要等一年八個月……我哥是個很麻煩的人物,像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我一個人自作主張就辦了,沒經過他同意,也都沒跟我爸媽商量,我不守規矩,他也不會跟我客氣,以我哥的做法——他會直接找我舅舅把田地收走,找他黑白兩道都有靠山的律師、法官朋友弄掉我們的婚姻,強行把我帶回去;他更不會放過你,可能哪天你就莫名其妙被車撞,旁邊等著一台救護車,直接把你送進我三舅舅的醫院,進入我哥的勢力範圍,手術室的門一關,他把你斷手斷腳還說是車禍惹的禍,我都救不了你……」

苦薏還沒說完,一股熱風已經從她的頭頂上離開,一把吹風機轟轟轟地繼續吹著,在更上頭……辛雅風的頭頂上。

她仰頭看不見一張帥帥的臉,只看到辛雅風高抬的下巴,一副又冷又硬的感覺……

柄家風景區一陣冷風吹,區域內冷颼颼,她伸手玩他浴袍的系帶,一個蝴蝶結都還沒打好,他背過身去,冷冷地背對她。

辛雅風是不想再听她編造一大堆理由,生氣她內心還不肯把他擺在「唯一」的位置,她也說過語言是用來溝通,透過對話才能讓彼此互相了解信任,她卻遲遲不肯表明心跡!

辛雅風還在生氣,她一雙手從身後環上來,環抱著他,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

辛雅風肩上扛著來自三代老人家們的壓力,家里等不及要辦婚禮,向親朋好友公布喜訊,每個人都想把苦薏帶出去,讓大家認識辛家的新媳婦。

辛雅風很清楚苦薏的個性,苦薏心很軟,但骨子很硬,西門千秋懂她,才能讓她戴上項鏈,他和她硬踫硬,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

他若沒能說服她,讓她打心底願意嫁給他,硬逼她的話,等三年一到,土地過戶,她丟下離婚協議書,再也不會回頭。

所以他才一直順著她,但他也是有情緒的,她不讓他去見家人,對兩人的感情又被動,他出差還得擔心她,每天一通電話被她匆匆掛斷,因為太想她而提早回來,她不感動還嫌他太早回來,他只是修養好,不是脾氣好!

辛雅風這次不想再妥協,任憑苦薏抱著他不放。

辛雅風是不再讓步了,但是扣在他腰間的小手,不安分地鑽進浴袍里撫模著他……

這是他們上床以後,她第一次采取主動,身後的身子軟綿綿地服貼著他,辛雅風的呼吸不順了……

她往他心里頭填滿了蜂蜜,慢慢把他的心浸泡在香甜膩人的甜蜜里,連欲火都撩撥起……

辛雅風嘴角慢慢揚起,連眼角都勾著深深的情意,其實他也不是非要她把愛說出口,只是希望她也像他一樣,對他有渴望的心情,就像此刻……

辛雅風關掉吹風機,喘著氣息難掩一股興奮的急躁感轉身——

砰!

半個身子都貼在辛雅風身上的苦薏已經睡死了,辛雅風一個轉身,她失去依靠失去

重心,流著口水從椅子摔下來!

「嗚……嗯……痛……」

辛雅風及時捧住她的頭,當了她的墊背。

「……發生什麼事——地震嗎?」苦薏張開眼楮,趁著辛雅風吹干頭發片刻時間里她已經睡了一輪,老早忘記前一刻兩人在談什麼了。

辛雅風兩手抱著她躺在地板上,就算想對她生氣……也氣到沒力了。

***

「不是?那是電話嗎?你每次打電話回來的時間,我都在田里工作,小夜就在旁邊,說話不方便啊。」

辛雅風這回真的生氣了,從出差回來整整一個禮拜不跟她說話,筆記她得自己找,伸手牌不管用,洗完澡沒有乳液、沒有按摩,晚上沒有消夜,塞著耳朵不肯當她的垃圾桶,夜里也把她晾在一旁,自己蓋一條被子不理她。

苦薏自己數了數,老實說她招惹到辛雅風的件數十根手指都不夠數,所以她也不知道他悶聲不吭是為哪一樁?

這個冰山王子,打起冷戰來,真的是誰都贏不了他,只好苦薏一條一條問他。

辛雅風在工作室里拿著液體倒來倒去,滿室芬芳,苦薏坐在工作台邊,光是嗅著都覺得心情好了起來,但似乎影響不了辛雅風,他臉上冷冰冰的,任憑她一件件問,他就是充耳不聞,沒反應——

「……為什麼提起電話的事情?」辛雅風一副不知情,不過……

辛大少爺終于肯開金口,那就表示他生氣是跟電話有關!

媽啊……不問女乃女乃,她絕對猜不到辛雅風全身上下都是「風度」的男人,竟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跟她生氣!

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女乃女乃果然是最了解辛雅風的人!

「因為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很寂寞,晚上就跟女乃女乃跳舞,我跟女乃女乃說你白天有打電話回來,女乃女乃說她年輕的時候爺爺也很愛跟她熱線,我說我們才講三分鐘,女乃女乃就說你沒情調,我說電話是我掛的,女乃女乃猜你出差回來在生氣,八成就是為了電話的事情。」其實她是跟女乃女乃抱怨,辛雅風出差才幾天,天天打電話回來,偏偏晚上不打都挑白天,她一雙工作手套月兌來月兌去很麻煩……這種話,當然不能在辛雅風生氣的時候還讓他。

「你跟女乃女乃不能聊些正經事嗎……我出差幾天,你都在田里?」辛雅風一張臉還是冷冷的,內心里正默默反復咀嚼著她難得說出口的「寂寞」。

苦薏望著辛雅風,嘴巴緩緩的張大,又閉上——忍住了笑聲!

……原來如此,原來是因為她急著掛電話,踫觸到大醋桶的敏感神經了。

「當然啊,你自己都說結婚契約又不是簽好玩的,我們得遵守規則,我如果跟我的一票哥兒們吃飯,一定會向你報備,就是……我去找小桃子玩,也要你同意啊。」苦薏被他一個禮拜的冷風吹到連西門千秋的名字都自動消音,不然每天都要把一堆筆記本翻一遍才能找到她要的那一本,真是痛苦。

辛雅風終于放下工作,看著她了……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會寂寞?你又是隨口說說吧……我提早回來,你還不開心。」

苦薏差一點又把嘴巴張開了……他是誰?過去那個怕女人糾纏,始終和女人保持距離的辛雅風,現在搬到怨婦的深宮里去住的眼神是……在怪她冷落他?

可是出差的人是他,她天天都在家啊!

苦薏回想一個禮拜前他半夜回來的情形,想了想,認真地跟他說——

「你下次出差的時候,把我裝進口袋里帶去,不然積木屋這麼大,只有我一個人都睡不著,你晚上也不打電話回來,我又顧慮你是出差不是去玩,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檔不敢打過去。你回來那天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就被你吵醒,我是很開心你提早回來,

可是你那天抱我……有點在生氣的感覺,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嘛。」

她現在懂了,匆匆掛他電話,帶來這麼多後遺癥,他懷疑她去找西門千秋,又想裝大方,憋了一肚子火氣,回來發泄在她身上——把她也惹惱了,隨口說了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卻因此悶壞了他,他就開始不聲不響和她冷戰了。

「小薏……我很抱歉,那天我是急了點,把你弄疼了?」听完她的解釋,國家風景區冰融了,滿懷歉意。

「還好,只是你沒顧慮我的感受,我不舒服。」路邊野菊腮幫子鼓鼓的,其實她也不是很在意,不過一整個禮拜都在跟黑色筆記本奮戰,她怎麼樣也要裝出小女人的委屈,才對得起自己。

「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小薏……」辛雅風撫揉著她的臉頰,緩緩把她擁進懷里。

「辛雅風,我……」苦薏才開口而已,一股焚風又吹向她,不知道她哪句話讓辛雅風釋懷,感動了,辛雅風像一頭餓了許久的狼,亟需要飽餐一頓,低頭就吻住她。

苦薏很想問他,前一秒還在反省,說會注意自己的行為,會照顧她的感受的男人,下一秒就化身成野獸……他真的是辛雅風嗎?

苦薏連調侃他的縫隙都沒有,就被辛雅風抱到工作台上,推倒了瓶瓶罐罐……

在他視為神聖的工作室里,過去她捧一碗牛肉面進來吃,都被他瞪死,馬上找人來清理……苦薏驚訝的望著打翻的香水瓶。

「怎麼辦,你的……」他的心血結晶,他在世界各國收集的香料……

辛雅風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只顧著把一個禮拜沒踫她的空虛填滿,全世界的香水都比不上她來得誘惑他……真正的極品香氣……是她……

她的身子,她的味道。

「小薏……我愛你……」

他佔有她,總是迫不及待,從未遲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她……他深深的愛著她,而她……獨屬于他!

深夜……

苦薏被——只緊攬的大手突然的勒緊吵醒。

她仰頭望著熟睡的男人,手指輕輕描繪他俊秀的眉毛、他高挺的鼻梁、紅潤的嘴唇。

他好像這一個禮拜都沒睡好,抱過她以後,睡得好沉好沉……但也不要把她摟得這麼緊,她又不會跑掉。

苦薏連想翻個身都困難……

這幾個月來,辛雅風把她當寶一樣的疼著、愛著,她不是沒感覺的人,她慢慢也發現他默默為她做了很多事。

像是他的香水公司從年頭到年尾都還在研發階段,大概也不會上市的沒有香味的香氛乳液,其實是辛雅風看她的手干裂,針對她的皮膚調配的,但這個大男人嘴上就是不說。

還有上個月,她和野草兒聊天時,野草兒抱怨,辛雅風去找東方潦好幾次,每次兩個男人都關在廚房里,還把門鎖著,自己吃好料,也不分一點給她,懷疑這兩個男人很有事。

苦薏是不知道有什麼事,她只是慢慢發現一到假日進廚房,自己在廚房里的存在漸漸可有可無,不知不覺大廚跟助手的位置也對調了,她還被辛雅風嫌棄礙手礙腳,最近她是干脆坐在一旁看他做,她現在進廚房是當觀眾,連婆婆夸她做的菜愈來愈好吃,她都不好意思回答了。

爺爺也說,辛雅風改變很多,以前把公司當家,現在除非必要,他是不肯加班,也不肯出差,過去假日不見人影的人——現在天天在家,連爺爺都打趣說他有些不習慣。

被辛雅風一雙手臂緊緊擁攬,苦薏深深的舒了口氣——積壓在內心里,對辛雅風的不滿情緒,終于被這股持續數月的焚風吹散了……

本來嘛,辛雅風明知土地沒過戶之前,她哪兒都不會去,只能留在他身邊,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很希望兩人能夠維持友情,和睦相處,安然無事,所以才卑鄙的用拖延戰術,回避他的感情。

但是辛雅風還是強硬的扯下她脖子上的項鏈,逼她斬斷對西門千秋的感情,逼她面對他,他的那股強勢,事後又不肯說明原因,讓她心里不服氣,更不願意面對他的感情。

再加上,時間還沒到,土地不能過戶,她的項鏈就被他摘掉了,她覺得對西門千秋無法交代,這股氣她也算在辛雅風頭上。

也許……苦薏想,她最氣的是自己吧……

她整天把「我的千秋大人」掛在嘴邊,她對辛雅風口口聲聲說著風向再怎麼改變,路邊野菊也不會飄進國家風景區。

結果,才不過一年光景,國家風景區一招手,路邊野菊就魂飄飄的跟著走了。

她是要怎麼開這個口承認……說她也愛他呢?

但是不說,辛雅風似乎以為她還把他和西門千秋放在天平上,不知道她哪一天會跑去找西門千秋,連出差都不安心……

苦薏揉弄著國家風景區一張帥臉,瞥見兩扇睫毛隱隱約約風動,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貼著他的唇吻了一下……

「這下怎麼辦?路邊野菊……已經飄進國家風景區,死心塌地……生根了。我會被阿潦打死吧?」

苦薏又親了他幾下,在他緊摟的懷里閉起眼楮,繼續……生根。

辛雅風嘴角一抹深勾,緩緩松開緊擁不放的……不安的雙臂,一只手輕搭在她腰際,讓她睡得舒服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