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喬景輝問,臉上沒什麼表情。
四周突然全部是這個陌生男人身上的氣息,艾筱雅臉倏然紅了,掙開他的懷抱,動動自己的腳踝,確定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你叫什麼名字?」不希望重復第二遍,但看她一臉不在狀況內的模樣,喬景輝也只能勉強再問一次。
「我叫艾筱雅。」
「哪兩個字?」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艾筱雅抬頭看看面前的男人,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的,然後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寫上她的名字。
看著那雙抓著自己的手,喬景輝只有一個感覺,她的手好小,也很縴細,指尖修剪得很好看。那雙手在黑夜里彷佛發著瑩白色的光,指尖軟軟地在自己手心里移動,搔得他心里有點癢癢的。
「就是這兩個字。」寫完字,艾筱雅鼓起勇氣抬頭看他,「剛才真的太謝謝你了,幫我解圍。」
提到這個,喬景輝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表情冷漠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用謝我,只要以後帶著腦子出門,沒事不要隨便來這種地方,給別人添麻煩。」
艾筱雅沒想到他突然這麼說,看著他厭惡的眼神,一顆感激的心瞬間透心涼。
「我……我不是……」
她試圖解釋,但顯然喬景輝沒有心情听她說更多,「不用對我解釋,如果你對自己都不能負責的話,我這次救你也是白救,就當作我多管閑事。」
這下子艾筱雅是真的懵了,她沒想到剛才還柔情款款的說,她是他的人的這個男人,怎麼一轉臉就冷若冰霜的說她是個大麻煩。
心底有不舒服的感覺,她垂下頭,怏怏說道︰「我沒求你。」
艾筱雅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有點沒良心,可在喬景輝鄙夷的目光下,她覺得自己好委屈。
喬景輝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睥睨的看著她低垂的頭,「算我多管閑事。」說完抬腿就走。
艾筱雅膽子小,性格弱,是好友口中的好欺負的笨蛋,但是,她是個名符其實的倔性子,所以當喬景輝走開的時候,她一動也沒動,也不開口,就那麼呆愣愣的低頭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喬景輝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徑直走進停車場把自己的車開出來,然後駛向路上。
車子經過酒吧前面廣場時,他的心里有些不安,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剛才待的位置,他以為艾筱雅會離開了,誰知道這一眼卻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就站在那里,低垂著頭,抱著雙臂,她的雙肩微微抖動,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那一剎那,他心底某個角落彷佛受到撞擊。
她在哭嗎?是不是自己話說得太難听了,畢竟她也只是個年輕不懂事的女孩子而已。
這個笨蛋!難道沒有看到很多人都在注意她嗎?還敢待在那等別人覬覦!
懊惱混合著氣憤,促使他不顧交通規則硬是急轉彎停在路邊,然後大跨步地走到她面前。
「你以為我還會幫你第二次嗎?如果不想被欺負,你最好立刻離開這里!」喬景輝口氣很沖,他以為艾筱雅會繼續與他爭吵,可是那女孩一動都沒動,只是肩膀在輕微的顫抖。
「快回去吧。」看她那麼脆弱,喬景輝放緩了口氣。
可惜,艾筱雅還是不響應。
「我為剛才的話道歉,我不該說得那麼重。」沉默片刻,喬景輝放低了聲音︰「你趕快回家吧,這里不安全,很多人都在看你。」
听到這話,艾筱雅終于有了動作,驚惶的目光看向酒吧那邊,果然喬景輝的話沒說錯,剛才的打斗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以至于他們走出來,還有很多人的目光看過來,似乎想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喬景輝剛才走掉,那四個人又不死心的追出來……艾筱雅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
看她在顫抖,喬景輝利落地月兌下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我送你回去。」他低聲說︰「你家在哪里?」
「我……我不想回去。」艾筱雅喃喃說道。
要回去那個家嗎?不,不要,她暫時沒有勇氣面對家人愁悶夾雜著愧疚的表情,不然,自己又何必跑到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想要放縱自己。
「你家的地址。」喬景輝發現自己在她面前總是覺得很無奈,因為一定要一遍又一遍重復自己說過的話。
「我不想回去。」
艾筱雅說這話的時候抽噎了一下,借著酒吧閃爍的燈光,喬景輝看到了她眼里的淚水,大大的眼楮在燈光下波光盈盈的,卻又強忍著不哭,整個人彷佛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喬景輝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拉著艾筱雅上了車,讓她坐到副駕駛座上,又傾身給她系上安全帶,喬景輝慢慢發動了車,駛入車流。
他不知道要把車開到哪里,艾筱雅沒有說她的家在哪里,她也不能隨意把人帶回家,所以沒目的地可以到達。但是他知道一點,那就是不能把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丟在這里,在這樣安靜的夜半時刻,她一個人在路上真的很不安全。
包重要的是,在剛剛艾筱雅抬頭看他的那一刻,喬景輝在這個年輕女孩子眼里看到了孤獨,那麼熟悉的感覺,就像是此刻他心里的感受。在那個目光下,喬景輝覺得自己踫到了同病相憐的伙伴。
車子沒有目的地,只是不快不慢地隨著車流慢慢行駛。
艾筱雅沒說話,喬景輝也保持沉默,車里一時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許久,她的情緒終于平復下來,「謝謝你,謝謝你幫我。」
艾筱雅突然覺得喬景輝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剛才那麼凶,可是面對自己這個陌生人的危險處境,他都沒有走掉,所以艾筱雅很堅定的覺得,喬景輝是一個面冷心熱的好男人。
盡避和這個男人剛剛認識,可她知道喬景輝不愛說話,所以壓根沒打算得到響應。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喬景輝開口了︰「不用謝,舉手之勞。」
「還是要謝謝你。」
喬景輝扭頭看她一眼,嘴角露出一點若隱若現的笑意,看她不斷揉眼楮,伸手把一旁的濕紙巾遞給她,「別揉了,擦一擦。」
「呃……」艾筱雅一愣,臉紅地接過濕紙巾,「謝謝你。」
這個男人發現自己哭了,自己竟然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哭了,好丟人哪!艾筱雅有點挫敗,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我不是被你罵哭的,我是自己不開心的。」
她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解釋喬景輝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罵哭的?他什麼時候罵她了?他不過是心情不好導致口氣不好而已,哪里稱得上罵。
「對了,你叫什麼?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看他不置可否的模樣,艾筱雅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她沒心沒肺的最大表現,就是遇到開心的事情便可以很快忘記不快。
「喬景輝。」
「哪個景?哪個輝?」
「景致的景,光輝的輝。」
艾筱雅感嘆,「你名字很好听。」
「是嗎?」喬景輝不以為然,名字在他看來只是個稱謂,沒什麼好听不好听之說。
「當然。」看著喬景輝開車時的認真嚴肅表情,艾筱雅硬著頭皮打個一個比方,「如果你的父親給你起名叫小貓,喬小貓,你覺得這名字會好听嗎?」
听到那句小貓,喬景輝雙手一動,沉默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名字還挺不錯,不過,這世上真的有人會叫小貓、小狽嗎?
「我說的對不對?」
平靜了一下心情,喬景輝點點頭,「對。」
艾筱雅一整天的壞情緒都在他這個肯定中消失不見,她大著膽子和眼前這個喜歡沉默的男人聊天。
「你身手很好,是學過功夫嗎?」她還記得喬景輝十分鐘擺平四個男人的事情。
「學過一點。」
「那你一定學得很好,不然怎麼能以一敵四。」
「我學得一般。」停頓了一下,他又說︰「是他們四個太差了。」
听他這樣說艾筱雅噗哧笑了,「你還是很厲害。」
「是嗎?」
「當然,我覺得好厲害,如果我也這麼厲害的話,就沒人敢欺負我了。」
「下次別去了。」喬景輝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艾筱雅疑惑地看他,「你剛才說什麼?」
「下次別去酒吧了,你不適合。」隨即他又補充一句︰「起碼一個人的時候別去了。」
艾筱雅沒點頭也沒反對,她看著窗外開過的車子,低聲說道︰「我在PurpleRain門外站了很久,覺得只有這間酒吧比較……比較好。」她有點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只能用「好」來形容,「我還以為里面會很安全,鼓足了勇氣才走進去,真的沒想到……」
想到剛才的一幕,她的情緒有點低落,如果喬景輝沒有出現,她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
「那種地方龍蛇混雜,沒有什麼好不好。」喬景輝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PurpleRain相比旁邊的幾家酒吧來說,確實算得上比較安靜的,也算是好一些的。
「下次不去了,就是讓我去,我也沒那個膽了。」她的勇氣在被流氓圍起來的時候就已經用盡,怎麼可能再去。
「對了,謝謝你今天幫我,卻麻煩了你。」艾筱雅有點尷尬。
「你已經說了很多遍謝謝,而且我沒什麼事,所以你不用不安。」
喬景輝看她一眼,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很有趣,一種年輕的執拗,還有純真的感激之心,幫她一次就能得到無盡的感謝。
他剛才還覺得自己惹了大麻煩,現在卻也不煩了,畢竟他去酒吧也只是消遣寂寞而已,如果沒有艾筱雅的事情,他大概會在搭訕自己的女人中挑一個順眼的,來讓這個夜晚看起來不會太枯燥,雖然計劃被打亂了,但是眼前這個女孩很有趣,他不覺得不悅。
得到保證,喬景輝表情緩和一點,臉上露出了幾絲笑意,「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听到回家這兩個字,艾筱雅跑散的愁緒又回來了,她哭喪著臉說︰「我不回家。」
「地址?」
「我不回去!」
「地址?」
「我……」
不等她說話,喬景輝一個涼涼的眼神掃過去,「我很不喜歡說重復的話,地址?」
他把她當成一個和家人鬧了別扭的孩子,眼神里有些大家長的嚴厲。
艾筱雅在這樣的目光中失去抵抗的勇氣,可她還是沒有忘記今天的「目的」,扭頭看一眼喬景輝俊朗的臉,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原本只打算隨便找個看順眼的男人,沒想到會遇到喬景輝,這難道不是上天給她的好運嗎?
想到這,艾筱雅決定換個方式和他交流,放軟了聲音,眨著大眼楮目不轉楮地看著喬景輝,「我餓了。」
她的表情很可憐,小動物一般的無辜,喬景輝本來想拒絕,可看她那個模樣,一句「趕快回家」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沉默片刻,他挫敗的說︰「想吃什麼?」
艾筱雅聞言心情一片大好,笑得眉眼飛揚,「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的東西很好吃喔!」
她知道自己有點厚臉皮,無恥的利用這個男人的關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她想想今天去酒吧的目的,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可艾筱雅說服自己,她沒有打算傷害別人,只是想要放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