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迷離的立板燈在五點準時亮起,輕柔的爵士樂飄散在安靜的室內。
酒保才走入吧台,就看到不知何時已坐在吧台邊,拿著酒不停喝著的司拓。
認識司拓二年多,他從未曾看過他「灌」過酒,向來有自制絕不過量的人,今日卻一反常態的拼命喝著酒,似乎只求一醉。
「司先生,你已經喝了一整瓶。」酒保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司拓撇唇諷刺道︰「喝了一瓶酒卻還這麼清醒,可見這瓶酒一點用都沒有。以後不要進這種酒,給我一瓶威士忌。」
「司先生,這種酒後勁很強,你最好不要再喝了。」
「不要唆,快拿酒給我!」司拓臉色陰沉的瞪著酒保。
他這一吼讓酒保更加確信司拓的心情絕對低到谷底,否則他不會這麼反常。
「司先生,你已經醉了,我打電話請王小姐來接你……」
他的話尚未說完,司拓就已經立起身揪住他的衣領,低咆︰「不準找她,不要提起她!不要!」
酒保一愣,看過太多傷心人藉酒澆愁,明白司拓與王昕之間必定出了問題。
為了不刺激他,酒保只奸說︰「好,我不提。司先生你要不要先到辦公室休息一下,等清醒一點再回去。」
「我還沒喝夠,哪里喝醉了!」
司拓甩開他重重坐下,拿起酒杯,又一口將酒喝干。
酒保拿他沒轍,反正他只是安靜的喝酒,也不會發酒瘋,只好任由他去。
直到司拓面前散滿空酒瓶,他才頹然醉倒在吧台邊。酒保招來侍者,將他送到後面的辦公室休息。
才安頓好司拓,他口中不想見到、不願提起的女主角旋即現身。
王昕走近吧台邊,一雙眼不斷在人群中梭巡。
「王小姐,妳找司先生?」
王昕回首望向酒保。「你看到他了?」
打從下午他離開後,她就一直坐立不安,破例打電話到他的事務所,卻得到他沒有回去的答案,等不到入夜,她便甩開手下的跟隨,一個人來到暗夜迷離。
「司先生喝醉了,現在正在辦公室里休息。」
喝醉?王昕顰起眉往後走,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他躺在沙發上睡著。
她走近他身邊蹲,輕撫著他即使是睡著,卻依然緊蹙的眉宇。
是什麼事困擾著他?教他非得藉酒澆愁,失去了慣常的冷靜與鎮定?
長嘆一聲,就算他說愛她,但她逃避的心態讓她不敢深入了解他的心情、他的過往,甚至是那個死去的女人與他的關系……
她是那麼渴望知道他的一切,期望著能夠不顧一切投入他的懷里,不管外界、其他人的想法,可是……她不夠任性到能拋棄自己的責任。
「王小姐,需要我幫妳叫車嗎?」
「謝謝你,我自己開車來。」她頭也不回的說。
「王小姐,妳和司先生起爭執了嗎?」酒保仍站在門邊,望著她的背影問。
王昕回頭不解地問︰「你怎麼會這麼問?」
「剛才我看司先生喝醉,原本要打電話請妳來接他,但他……」
「他怎麼樣?」
「司先生警告我不準找妳,還有……」
「說吧,他還說什麼?」王昕冷靜的問。
酒保瞥了一眼酒醉的司拓,輕聲道︰「他說不要提起妳,所以我想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司先生才會這麼反常。」
不要提起她?王昕聞言如遭電擊。她仿佛站在薄冰上,隨時會因冰碎而跌進冷徹透骨的冰水中。
「你不要擔心我們,我們很好。」她強自微笑。「我先送他回去。」
不願在外人面前表露她的情緒,她用力撐起沉重的司拓,半扶半拉地將他帶離PUB送上車,回到他們租賃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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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他推上床,王昕已經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她略微調息後,進浴室接了盆冷水,擰了條濕毛巾後走回房間。
輕拭過他因酒精產生作用而發熱的身子,司拓突然睜開眼,眼神渙散的看著她。
「司拓?」王昕放下毛巾,俯頭看著他。
司拓在見到她時,眼中流露出哀傷,雙手輕捧起她的臉,低聲地說︰「曼兒,妳為什麼要死?如果妳沒有死,我就不會這麼痛苦。」
曼兒?
他口中喚出的陌生名字教王昕的心狠狠一絞,明白他將自己誤認成他愛的那個女人。
「我不是曼兒……」她深吸口氣,淡淡地說。
「妳是,妳怎麼會不是,妳的臉明明就是曼兒……」
「我不是,我是王昕。」
她想起身離開他,卻教他用力一扯,倒入床中。
他壓在她身上,臉上滿是痛苦的大叫︰「不要提她!我恨她!」
王昕一震,眼神惶然的看著他,一時忘了掙扎。
恨她?為什麼?
吐著酒氣的唇廝磨著她的唇辦,司拓輕喃︰「我好想妳,真的好想妳。」
王昕眼眶中泛起淚水,他雖是無意識的訴說對那個女人的思念,卻好似拿著刀狠狠刺入她的心,令她痛楚難耐。
淚水不自覺地滑落頰邊,司拓臉頰踫觸到溫熱的淚水,低喃道︰「妳哭了?為什麼?因為妳也想我嗎?」
「我不是曼兒,我是王昕……」
她張唇顫著聲音說,司拓卻恍若未聞,輕輕地吻著她。
他霸道侵入的舌不斷追逐著她逃避的丁香舌,糾纏著她,吞噬掉她的意志。
直到他的唇緩緩地向下游移,吸吮著她的頸項時,她才啞著聲心痛的問道︰「為……為什麼你會恨我?」
「我不恨妳,曼兒,我愛妳啊……」
「我不是曼兒!」王昕再也忍受不了由他口中听到的事實,她流著淚用力推開他,翻身下床大吼。
司拓被她推開,仰身躺在床上,被她的舉動震住,片刻後才用雙手覆住臉。
「王昕……為什麼妳會是……為什麼……我的這份痛苦要如何解月兌?」
王昕听見他如負傷野獸般的低鳴,心中的怒氣與悲傷瞬時蒸發掉,只是傻傻的看著他。
「司拓,你在說什麼?我做了什麼?告訴我啊!」她坐回床上,不解地垂淚問道。
但她只听到一陣陣規律的鼻息聲傳來,什麼答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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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刺目的光線照得床上的司拓微睜開眼,意識有些迷糊的看著自己身處何處。
才一起身,腦中就好似有幾十個小人在敲打,令他難受得低吟起來。
「你醒了。」由外走入臥房的王昕,手上拿著一杯熱咖啡,站在門邊看他。
一見到王昕,司拓心中無法控制地涌上一股怨恨,但在看到她憔悴的神情時,那股怨恨隨即被更巨大的心疼蓋過去。
「我喝醉了?」他撇過頭,壓抑下想擁抱她的渴望。
「嗯,喝了好幾瓶的白蘭地、威士忌。」他移開目光的舉動深深傷了她的心。她壓下酸楚想哭的感覺。「我不會做醒酒湯,所以只泡了咖啡,我想多少能起些作用吧。」
「是妳照顧我的?」
「嗯。」她將咖啡放在床頭櫃後,隨即退開。
司拓察覺到她刻意拉開距離,雖不明白,卻也沒有心情在此時追究。
「麻煩妳了,謝謝。」
他拿起咖啡啜飲一口,疏離的語氣像道牆將兩人隔得遠遠的。
尬尷的氣氛不斷蔓延開來,緊窒的感覺讓兩人就快喘不過氣。
「曼兒。」王昕輕輕吐出兩個字。
似刀般劃開緊繃的弦,司拓拿著咖啡杯的手猛地一震,咖啡濺灑出來,沾濕了被子。
「妳怎麼知道這個名字?」司拓揚起頭怒瞪著她。
王昕迎視著他惱怒的臉孔,淡笑道︰「你昨天喝醉酒後就一直喊著這個名字。」
喊著這個名字?司拓驀地感到心虛,撇過頭躲避她的目光。
「我想問你一件事……」
「曼兒的事不關妳的事。」司拓毫不考慮的拒絕她的要求。
不關妳的事?
好傷人的話,王昕忍不住苦笑。
「我不是要問氣曼兒」的事,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恨我?」她輕輕地問,聲音細微得像是囈語。
司拓再度受到震撼,胸口劇烈的起伏,驚惶的張大眼瞪她。
「妳……說什麼,我怎麼會恨妳。」他嘶啞著聲音否認。
王昕淡淡的笑了,「酒後吐真言,你不要酒保通知我、不讓他提我的名宇,還對著我喊別人的名字——說你恨我,我問你這算傻話嗎?」
他真的說了那些渾話?
司拓開始後悔昨夜不該喝醉,他竟然在她面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我喝醉了,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司拓想解釋,腦子卻想不出任何適合的理由,未了只能沉默。
王昕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受傷。
「算了,不用解釋,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吧……」話語停了停,才又繼續說︰「也許你需要獨處,我想我們就暫時不要聯絡……」
司拓聞言一震,拾起頭怒視著她。「妳又想要威脅我嗎?」
她主動提出分手,他該高興可以遠離她,但他現在唯一的感覺卻只有憤怒。
王昕苦笑。「你一定要把我想得那麼不堪嗎?」
「我——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爬了爬自己的頭發,煩躁的說。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間看到我像是看到陌生人,甚至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都不像現在這麼陌生。」她背靠著化妝台,迷惑的看著他。「到底為什麼?」
她迷茫憂傷的神情教他不忍,理智與情感在心中不斷交戰︰最後,他的感情戰勝了理智,他走近她張臂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不是妳的問題、不是妳的錯,是我無法分辨現實與過去,所以遷怒到妳身上,不是妳的錯。」他粗嗄地在她耳邊低語。
王昕靠在他的肩頭,緩緩的問︰「你的過去與曼兒有關嗎?」
司拓的手一緊,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明白了。」她苦笑一嘆。
「妳不問是什麼事?」
「不用了,她的事不是我該問的。」
她不想讓自己嫉妒他曾深愛過的女人,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往。
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波瀾,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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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昕站在綻放著白色小花的桂樹下,鼻中充盈著桂花香,神思卻飄得老遠。
朱軒泛打從一到這里就看見她站在樹下出神,等他喝了杯咖啡再來這里時,她還是維持同樣的姿勢。
「小姐,妳想在這里站多久呢?」
他忍不住開口喚回她遠揚的思緒。
對于她日漸柔和的神情與不斷增多的恍神次數,朱軒泛心底雖焦慮不悅,卻遺是沒有表現出來。
王昕偏過頭看著他,淡淡的說︰「你來了。」
「妳近來失神得厲害,我希望妳是在考慮接任幫主的事。」朱軒泛語氣平淡的說。
王昕輕笑起來。「不用明嘲暗諷,你明知我是為什麼。」
「小姐,離妳的生日不到一個月,難道妳還沒有決定嗎?」朱軒泛語氣中透著淡淡的不悅。
她該下決定,只是……她無奈的笑了笑。
看見她這副消極的模樣,朱軒泛決定要助她一臂之力,讓她能夠早日對司拓死心。
「妳最近這麼失常,是他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吧?」朱軒泛眸中閃過一抹狡猾的目光。
王昕聞言揚起眉,機伶地看著他問︰「你知道什麼?不,也許我該問的是你做了什麼?」
「我見過他,想了解他對小姐的感情到達什麼程度。」
「你竟然違反我的命令接近他!」王昕瞇眼低叱。
「我不得不關心,小姐身上肩負著神靈幫的未來,不能為了一個男人不顧妳應盡的責任。」他平靜的回答。
「你對他說了什麼?你告訴他我的身分了?」王昕心寒的看著他。
「我沒有說,不過他如果聰明,或是他真的喜歡妳,應該會自己去調查。看來,他已經知道小姐的身分,所以他的心開始猶豫動搖。和一個平凡的美麗女人談戀愛是一回事,但若和一個繼承黑幫的女人來往,他的聲譽會有多大損害,他應該會衡量。他如果提出分手,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可惜未能如你所願,他就算知道我的身分也沒有說任何話。」王昕冷哼一聲打碎他的美夢。
朱軒泛揚起眉,不怒反笑。「原來他這麼愛他的妻子,甚至可以違背自己的理念與一個黑幫之女交往。」
「妻子?」王昕心一窒,氣息不穩的看著他。「他結婚了?」
「他是結婚了沒錯,只是他的妻子林曼兒在二年多前意外死亡,而他,一個痴情種,對亡妻念念不忘,直到遇到妳。」
「你究竟想說什麼?」
「小姐一點都不會對他對妻子深情難忘,卻對妳一見鐘情這件事感到很奇怪嗎?」
「他對我不是一見鐘情。」她冷聲反駁。
朱軒泛低笑道︰「不是一見鐘情,你們會在認識不久的情況下就決定在一起?」
王昕被問得語塞,她是早就注意到他,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接受他的邀約,但他呢?
「他見到小姐時,應該很意外、很懷念吧?」朱軒泛意有所指的暗示。
王昕的心忽然亂了,強裝靜定地說︰「你有話直說,不需要暗示。」
朱軒泛淡淡的撇了唇沒有回話,只是由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王昕接過照片,才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手腳輕顫。
妳是……妳怎麼會不是……妳的臉明明就是曼兒……
她閉上眼,口腔內頓時苦味滿溢。
原來這就是答案。當他看著自己時,他只是透過她看著已逝世的妻子。
「很像妳吧?她叫林曼兒,與司拓認識後即閃電結婚,兩人過了三年神仙眷侶般的生活,直到兩年多前,她因『意外』而死。」朱軒泛語氣平淡的補充。
她睜開眼看著照片中笑得甜美的女子,她與自己如此肖似,但氣質卻迥然不同。在司拓心底,她王昕究竟是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連一點幸福的回憶都不願給我?」她怨懟的質問他。
「充斥假象的愛情是真的幸福嗎?我寧願小姐認清現實,不要再編織不切實際的美夢。」朱軒泛對她的責怒毫不在乎。
「你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讓我繼承幫主之位?」
「沒錯,但更重要的是,小姐失去了冷靜、冷酷的心,妳為那個男人變得優柔寡斷,變得像一般的女人。神靈幫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領導者。」朱軒泛冷冷的說,看著她愀然變色才住口。
王昕捏皺相片,怒目瞪視著他,冷笑一聲。「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屈服?告訴你,你看錯我了!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他!」
說完,她將照片丟回朱軒泛身上,憤而轉身離開。
朱軒泛目光陰沉的盯著她看,緩緩地揚唇輕喃︰「想要他恨妳並不困難,真的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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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拓借著埋首工作以甩開惱人的事情,甚至連午餐時刻都在研究最近的案子。
擺放在桌上一隅的手機響起,他看著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微皺起眉接听。
(我該稱贊你是為了愛情而不顧一切的痴情種,還是不明是非的傻瓜呢?)
手機里傳來有些陌生的聲音,但直覺地,司拓知道來電的是何人。
「朱軒泛?」
(正是在下。)
「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我知道你調查過我們小姐的事,對吧?)
司拓沉默以對,沒有回答。
(你已經決定放棄你的正義,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了嗎?)
「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嗎?你和小姐還是密切來往,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曼兒為什麼會死。)朱軒泛譏諷的說。
司拓握著手機的手因用力而泛出青筋。「我妻子的事和王昕沒有關系。」
(真的沒有關系嗎?)朱軒泛刻意拉長語音,予人無限想象空間。
「如果你沒有什麼話要說,恕我沒空奉陪。」司拓內心感到不安。
(你在緊張我會說出什麼讓你動搖的話嗎?)朱軒泛嘲弄他的軟弱。
「我需要緊張嗎?一個黑道份子說的話根本不值得我費神。」司拓冷聲反唇相稽。
朱軒泛笑了笑。(你說的和做的不太一樣吧。你為了我們小姐,放棄多年來的堅持,甚至連妻子的死都不在乎,怎麼能說不會為黑道份子費神?)
他的話刺中他的弱點,司拓除了鐵青著臉卻無能反駁,只能壓抑著怒氣。
「你會打這通電話,不會只是想調侃我,到底有什麼事要說?」
(我覺得在你做決定之前,應該公平一點,告訴你一件事。)
「說吧,我在听。」
(二年多前,你妻子被卷入旭日盟與青木門的黑道火拼,因而死亡,沒有錯吧!)
提起妻子的死亡,司拓腦中驀地浮現妻子染血、倒臥在大街上的畫面。
那一場槍戰不但讓他失去摯愛的妻子,更痛失妻子月復中不到二個月的小生命。
他咬牙反問︰「你提起這件事有什麼用意?」
(你可能不知道青木門正是神靈幫的分支,而當初兩幫會起沖突的原因你都不記得了嗎?)
司拓臉色開始發白,青木門是神靈幫的分支?
他記得當初警方告訴他兩幫起沖突的原因是——為了神靈幫的小姐。
(怎麼不說話?是忘記了,還是不知道?干脆我就直截了當告訴你吧,當年旭日盟的人綁架了小姐,雖然小姐機伶的月兌困了,卻在月兌困時傷了旭日盟的少主,而前任幫主為了替女兒報仇,對方也想為少主出一口氣,兩幫才會展開街頭火拼,而流彈……不幸打中你的妻子……)朱軒泛的聲音充滿憐憫,但听在司拓耳中卻是虛情假意。
「我不相信!」司拓拍桌怒吼。「我知道你想要挑撥我和王昕的感情,我不會上當!」
怎麼可能!老天不會這麼殘酷,讓他失去曼兒與不曾見過面的孩子後,卻又教他愛上造成妻兒死亡的間接凶手?
他不相信!一旦相信了,又該如何面對自己?如何對得起妻兒?
背叛的罪惡感如蟲蟻啃嚙著他的五髒六腑,令他痛不欲生!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算了,你就當我沒有打過這通電話,小姐和你的事我不會再說什麼,也不會有意見,只要你們高興就好。)
朱軒泛淡淡說完後,隨即掛掉電話。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只要等著種子生根茁壯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