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十多天,刁不患總算見到蘇穎。
兩人靜靜相擁,誰也不想說話來破壞此刻的寧靜。
良久,刁不患才開口問︰「他可有為難你?」
蘇穎不想讓他擔心,搖頭說沒有。「不患,我們能回家了嗎?」她不知能保住自己到幾時,最好是能走就盡快走。
「暫時還不行,我得去幫他做件事,放心,我一定會來接你回家,相信我。」
「不患,不要再和他扯上關系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蘇穎低下頭,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刁不患瞧見她的表情便說︰「不能說就別勉強,只是你要記著,無論你知道什麼都不可告訴任何人,這是你的保命符,懂嗎?」
她點點頭,「其實你知道朱隸是誰,對嗎?」
「嗯,但無論他是誰,都是我朋友,他有事,我會幫,但不會介入。」
「那就好,我希望我們的日子能夠安穩一點,不要有起伏。」
「放心,很快就沒事了,相信我。」
「娘沒事吧?」
「我已經安排人帶我娘去找柳二了。你在這等,我會來接你。」
蘇穎忽然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耳邊輕聲道︰「燕王七月將在北平舉兵靖難。」
刁不患神色凜然,再次叮嚀︰「這件事萬萬不可說出去,知道嗎?」
「我不會說,我等你來接我,一定要小心。」
兩人分別後,朱隸帶著蘇穎朝著北平而去,在七月初一抵達。
日期愈來愈接近了,蘇穎只希望丈夫能快點來接她,戰事一旦掀起,想走就不容易了,雖然靖難之役會成功,可她壓根不想介入歷史里。
「夫人,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說。」
每到用飯時間,朱隸便會親自送飯菜過來,順便陪她一起吃飯,說難听些就是監視了。
「我說過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你再問下去答案還是一樣。」蘇穎說完把剩下的半碗湯全喝光。
朱隸挑眉,顯然不信。
蘇穎也不管他到底信不信,她只希望丈夫快點回來。
今天是七月初二,眼看初五戰事將起,她不由得緊張起來。穿越就穿越,她已經夠無奈,實在不想再被卷入戰爭之中,雖然沒經歷過戰爭的恐怖,但光是以前听歷史老師說三國時代死傷的人數,她就夠心驚膽跳,人命一條啊,說死就死實在是太淒慘了。
「你真覺得我無法逼你說實話嗎?」
「我沒這麼想,只是無論你怎麼逼我,我根本無話可說。」
「主子,刁不患回來了。」一名僕人進來稟報。
蘇穎欣喜地立刻站起來。
「帶他過來。」
僕人領命,隨即把刁不患帶進來。
「不患。」蘇穎歡喜地走向他,「你沒事吧?」
「沒事。朱隸,你要我做的事我已辦妥,現在我能帶走我妻子了吧?」
朱隸站起身,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我有些話要對你夫人說夫人,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究竟知道什麼,若你不說,恐怕就保不住你丈夫了。」
「你說什麼?!」
「朱隸!」刁不患知道朱隸是想以他體內的毒來逼迫蘇穎,「小穎,我們走。」他拉著妻子欲走,她卻不肯走。
「我對不患下毒,那毒只有我能解,若你不說,不患就得等死了。」
蘇穎看了丈夫一眼,「我說出來你就會把解藥給他嗎?」
「當然,我向來言而有信。」
「小穎,別」
蘇穎握緊刁不患的手,開口道︰「燕王七月將于北平舉兵靖難。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實。」
朱隸臉上沒有任何驚說,好似早就知道她會說出這件事。「靖難……真是深得我心的兩個字,想必你應該知道確切日期吧?」
蘇穎咬咬唇,又說︰「……七月五日。」
七月五日?朱隸眉頭一皺,這日期與他的計劃有出入,他原定七月六日舉兵清君側,但蘇穎怎會說是七月五日?
莫非消息走漏了?!
「你確定是七月五日?」
「信不信,由你。解藥呢?」
「等這件事成了,我會奉上解藥。」
「朱隸,你想出爾反爾們已蘇穎氣憤難平。
朱隸含笑道︰「這件事只許成功,若我失敗,就得勞煩二位陪我一塊上路。」
「你--」
刁不患阻止她說下去,將她攬進懷里,「朱隸,我相信你不會失信于我,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就此別過。」語畢,他帶著蘇穎離開。
馬車朝著濟賦縣趕路。
若蘇穎說的日期屬實,那麼愈早離開是非之地愈好。刁不患暗忖。
如今他算是與朱隸劃清界限了,至于解藥的事,他也只能信他。
蘇穎見他閉上眼楮,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問嗎?」
「問什麼?」
「問我怎麼會知道燕王將舉兵的事,甚至連日期也能準確說出來。」
刁不患淡淡一笑,道︰「如果你願意說,我當然願意听,但你若不說,相信也是有你的用意,我不會勉強。」
蘇穎嘆了口氣,「我當然想告訴你,只是怕你會以為我在胡言亂語。上官師父沒說錯,我確實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六百年後的未來,對我來說你們全是早已作古的古人,我會知道現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大事,因為這些事都清楚記載在史書上你或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我真的沒騙你」
刁不患輕輕摟住她,「傻丫頭,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你信我就好。我剛來到這里時,人生地不熟,每天都想要回去,因為我知道我的家人一定在擔心我……」
「小穎,讓你為了我留下,我很過意不去。」
「不要這麼說,這是我的選擇,我就會坦然接受,往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是不?」蘇穎朝他甜甜地笑,想減輕他心里的遺憾。
「是啊,我們現在就要回家了。」
「來到這兒我遇到的都是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朱隸了,他實在太可惡了,你們是多年的朋友,他怎能用這種方法對付你?」一想到他體內有未解的毒,她便擔憂起來。
「他有他的考慮,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他這場仗要打上三年,讓毒在你體內三年太久了,說不定會有變化,我們還是去找上官師父吧。」
「好。」
刁不患先寫了信去濟賦縣報平安,然後他們中途便轉向權蒼山。
七月初五,戰事正式掀起。
北平雖然距離京城遙遠,但消息還是很快就傳來,整個京城里人心惶惶,所到之處都可感受到無比冷肅的氣氛,蘇穎更加覺得讓娘提早北上是對的,可惜她能力不足,能保住的人有限。
無論在位者是誰,無論是誰打仗,百姓永遠是第一受害者,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這些渺小的人只能努力保住性命,至于皇位由誰繼承,保了命以後才有眼楮去看。
戰火蔓延,生靈涂炭,皇家之爭,誰能勝出?
百年輪回,刀劍交鋒,天下霸圖,誰能運籌?
最後的勝利者永遠不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