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喜氣色彩規律地潑灑成一道蜿蜒的紅線——一條通向幸福的道路。縱然在陽光的照耀下,蒼郁的林樹宛如翡翠、良玉般生輝,但和之相比,不免失色一籌。
商家的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徐徐往林家前進。林家和商家兩大家族聯姻,一直是商場上令人津津樂道的話題。林家和商家的交情匪淺,已經不是近日的消息。所有嫻熟于營商的朋友,對此兩家的消息最有興趣。這一次,林家長子要娶商家獨女的事,在商場上已是沸沸揚揚。兩大家族的聯姻,中間能牽扯出太多利益糾葛,和商業考量。不少人認為,林家應該會借由這次聯姻,並吞掉商家的基業。然而,卻也有人力排眾議,認為應該是商家擴張,林家最後會化成商家的影子。
緩緩前行的隊伍中,一道清亮的聲音傳出。這樣清亮、自信的聲音不像是屬于一個平凡婢女,反倒像是不畏虎、不懂世事、天真浪漫的千金小姐。
「小姐,您還好吧?要不要歇一歇?」
秦暖暖詢問坐在轎里的新嫁娘,一時間所有的光華似乎都匯集在她小小的臉蛋上,天地為之失色。秦暖暖充滿生氣的小臉,最是令人炫目。女人再美,老是一副病懨懨,死氣沉沉的模樣看了也叫人難過地倒盡胃口,商萱就是這一類的女人。
有生氣的平凡美女,足以和真正的佳人一較長短。而對原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秦暖暖來說,勃發的生氣,將她妝點得更加無以名狀、筆墨難描。要不是看在商家有錢的份上,名門公子哪會看上隨便一比便被秦暖暖比下去的商萱?如果商萱想嫁出去,最好換掉隨身侍女。還好,有些自忖對付不了小豹子的公子哥兒,最後還是會把目標轉到小白兔身上。所以,長相平庸的商萱才沒有獨守空閨,直到年華老去。
在旁人眼中,秦暖暖的個性雖然線條粗了點,但是該細心、體貼的時候,她絕對可以將之表現地完美無缺。一如細心地詢問老是一臉病態的嬌嬌女——商萱。
秦暖暖推開花轎上的小窗,看看被搖得昏天黑地的主子。
「還……還好。」商萱輕撫著額頭,鐵青的臉皺成一團,仿佛是凋謝的小花朵。
林劍析和商萱見面時一向是在兩家的別業,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路途還有多遙遠。即使,知道距離還多遠,被東搖西晃的,她哪還分得清東西?
「您還撐得住嗎?」秦暖暖問。
她看得出珠簾後方,小姐的臉色已經發白,心里著實不忍。現在,已經接近黃昏,但是商萱仍滴水未進。哪一個新娘不是天未亮就得起身打扮?不過,沿途不曾下轎休息,未免苦了主子。這樣就是鐵打的身體也禁受不住,何況是小姐嬌弱的身子。
「可以……我們還有多久才到林家主宅?」勞頓讓商萱不自主地冒汗,水粉、胭脂被汗水浸得濕透,早糊成一團,使稍算得上清秀的容顏頓時失色不少。
「快了、快了。」等翻過「蒼狼山」,林家主宅就不遠了。
「蒼狼山」本名「蒼山」,以成群的惡狼聞名。過去,惡狼常撕咬路過的旅客,「蒼山」山腳下常發現缺手斷足的尸身,依似狗啃的撕裂傷口來看,這些八成是惡狼的杰作。然而,一段時間過後,「蒼狼山」的惡狼突然銷聲匿跡,當山下的百姓正慶幸的時候,「蒼狼山」上卻換上一批比狼還凶惡的盜匪,時常行搶路經「蒼山」的旅人。遇上這批「惡狼」的人,從沒有一個能回來,不是尸橫當場,就是莫名其妙地消失無蹤,連尸首也找不到,比被狼擊還慘。
從此,「蒼山」才正式成為「蒼狼山」——萬惡的代名詞。
「大哥,快到了吧?」秦暖暖問轎夫,絕艷的姿容讓轎夫大哥看得都痴傻了。
「大哥?」秦暖暖再問一次,希望能讓主子安心。
抬轎的大哥這才回過神來,為自己的失態紅了耳根。
「到是快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不會誤了良辰吉時吧?那還是別停下來休息吧。」原本,秦暖暖想讓轎子停下來,好讓商萱能下轎走走。但是,既然吉時將過,還是趕路為宜。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前面是‘蒼狼山’呀,如果過就好,過不了……」一提到「蒼狼山」,轎夫連聲音都抖了起來,讓她不知道他咕咕噥噥地在說些什麼。
「蒼狼山?」
不過是座山嘛,為什麼大伙連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是不是林家有什麼事瞞著商家?否則,為什麼先前都不知道大伙擔心的原因。秦暖暖一雙美目,環視大伙的焦慮。
「大哥……大哥,你們……」秦暖暖再問,但是卻得不到答案。
怎麼了?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為什麼現在大家都不理她了?秦暖暖偏頭想想。沒有呀,她自忖沒說什麼不得當的。會不會問題就出在「蒼狼山」三字?
頭痛又等了半天卻仍得不到結果,商萱的小姐脾氣終于發作——
「算了!」商萱卸下窗上的布簾,不再費神。「暖暖,到了叫我一聲。」
「是,小姐。」怎麼?為什麼她覺得小姐坐的轎子越來越晃?是因為轎夫大哥發抖的雙腳所致嗎?
「大哥,大哥。」
秦暖暖追向前去。雖然,周圍的人不知為什麼不再理她,問問前頭的大哥,說不定還更能給她問出個什麼名堂。他們對「蒼狼山」的反應引起她的興趣。不能怪她多事,只是這一路上實在太無聊了。不過,她的確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如果答案不能讓她滿意,她可不會讓人含混過去。
「噯,什麼事?」領頭的轎夫應聲,但還是神經質地四處張望。雖然,他並不知道暖暖追上來詢問的目的,但是一進入蒼狼惡盜的地盤,知情的人都會有相同的反應,是不?
「這一路上我們會安全無虞吧?看你們的樣子好像……」
也只有秦暖暖這樣不知情的生人,才會妄想此行會「安全無虞」。經過蒼狼山想全身而退大概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飛、過、去。不過,還得先確定蒼狼惡賊沒有飛天的本事。如果蒼狼惡賊有飛天的本領,也絕不會放過飛過上空的任何一只蒼蠅、飛鳥。
「安全無虞?!」轎夫大哥驚訝的瞥了秦暖暖一眼。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嗎!「這是蒼狼山呀!我們路過的可是蒼狼山,這里可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轎夫截斷秦暖暖的話,為她的「安全無虞」感到不以為然。
「蒼狼山不就是多了些惡狼?但現在不都被人屠光了?」既然被人屠光了,一群死狼能有多少殺傷力?還怕死狼出沒咬人嗎?還是,惡狼的冤魂不散……呸、呸、呸,大白天的犯不著自己嚇自己。
蒼山有惡狼出沒的消息她知道,但是後續由「蒼山」改為「蒼狼山」這段她一無所知。有狼的時候叫「蒼山」,沒狼的時候,反而叫「蒼狼山」?!
「屠光是屠光了。不過……」轎夫神秘兮兮地降低音量,惟恐給「惡狼」偷听了。舌根要嚼,命可也得顧著才好。他就怕讓蒼狼山的惡狼听見了,第一個就拿他開刀。
「不過什麼?」
她討厭這樣,說話不一次說完,十足吊人胃口。說話何必吞吞吐吐?何不明明快快地給大家個方便?更何況她還等著回去復命呢。不過,有些人就是十足的慢郎中,急不得、催不得。
「盜匪,」領頭大哥將嘴附到秦暖暖雅致的耳輪,細聲細氣地道。「盜匪屠光蒼山上的狼,駐進山里。如果踫上的是更正的惡狼那倒還好,只要幾大塊豬肉就可以打發。但是如果踫上的是蒼狼山的盜匪,事情……事情可沒這麼簡單。我也……也不知道會……說不定……說不定……」不是他要賣關子、故弄玄虛,只是會怎樣不是他能決定、能預料的。如果盜爺心情好,便是給個一刀痛痛快快。如果心情不好,就是慢慢地折磨,抽筋剝皮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里有盜匪出沒?林家的人怎麼沒提起過?林家不提,可是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林家在地方上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盜匪應該不至于和林家的人為敵。還是,這是林家的預謀,特意加害商家獨女。但是,這並不合理呀。如果,林家真要並吞商家的財產,最好的方法是留著商萱,好從中得益。所以說,林家和這件事無關?既然,路經「蒼狼山」只是巧合,蒼狼惡盜應該不至于出現。
「蒼狼山盜匪的消息應該不會這麼靈通吧!只要我們把鑼鼓聲放小……」秦暖暖以為把鑼鼓聲放小就足以掩人耳目,起碼不會把盜匪給引來。開玩笑,這座山可不小,盜匪大爺們哪可能閑著沒事就盯著通道直瞧。會不會,這一次就正巧他們給躲過了?
「痴……」人說夢。
領頭大哥正要悲觀地斥責秦暖暖不懂事,秦暖暖卻先回了嘴。
「我們這可是辦喜事呀,再怎麼說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對吧?上天不會只幫助壞人,而不幫好人的。大哥,您說對嗎?所以,挾著小姐的喜氣,我們一定會沒事,蒼狼山的惡盜不會……」找上咱們的。
秦暖暖的話還未說完,場面突然一片大亂。
「狼……」排尾的樂手一聲嚎叫倒在血泊中。
樂音倏然而止,鑼鼓、哨吶……等被丟了一地。一時間,不安的氣氛排山倒海地向秦暖暖涌來。看來,她是太天真了點,天夏地以為只要放低音量,就可以避過這場劫難。看來,該來的,是夏的躲不掉。
嘶的幾聲長鳴,二十匹騎乘黑馬的人立刻前後將隊伍團團圍住。這樣的氣勢,震住一行人。明明,二十匹人馬,和商家的隊伍相比,實在是少點。但是,一行人就是不由自主地呆立不動下
見血後,秦暖暖微微一晃,但現在不是發暈的時候。
「小姐。」趁亂,秦暖暖掀開轎簾和商萱同擠一轎。「小姐,趕快。我們遇上盜匪了。再不趕快,咱就別想活命。」「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嚴不嚴重?」商萱問得急。雖然,通常時候她總是擺月兌不了千金小姐的嬌氣——但是她明白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
盜賊?!養尊處優的她可曾見過什麼盜賊?他們會殺人吧?
「死了一個人,就在隊伍後面。」一片刺目的腥紅一直在秦暖暖腦海中盤旋,令她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死……死了人?!」商萱臉上畫得像猴般紅的妝不知怎的,遮瑕率大大地降低,居然蓋不住她蒼白的面孔。
「嗯,不過小姐您先別擔心,我會處理妥當。暖暖絕不會讓小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但是,您得先相信暖暖。」
「全部不準動。」為首的男子手提利刀,挺挺地坐在馬上。只消這麼一句話,就足以震懾人心。
「大爺您要什麼盡避拿去,這里全听候您差遣。」領隊的丁眾中一個膽小怕死的應道。
林家早知道「蒼狼山」山腳下絕不安寧,時常有盜匪出沒。但要到林家主宅必定要經過「蒼狼山」。是故,早在花轎中安插上自己的人馬,沿途保護。不讓商家知道關于盜匪的事,則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亂了陣腳。沒想到林家安排的人馬一見到凶惡如狼的盜匪,才一會兒功夫就全棄械投降,連掙扎也不會。
他們不過才殺了一個人呀!才殺了一個人就足以讓他們屈服,這一點林家一定沒想到吧。
「是嗎?全听我吩咐?」男人冷眼道。銳利的眸子,掃視全場。
他要的可是大伙全听他吩咐?當然不是。如果他要的就是如此,他也就不必屈居寨里二當家的地位。如果他肯,他絕對可以拿下「蒼狼山」,可以穩坐大當家的寶座。他不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沒有原因。他做事從來不需要原因,一切全憑他高興。
「沒錯,全听大爺吩咐。」
見他忙不迭地鞠躬哈腰,男人皺起眉頭。半臉全被遮住的他,只能由此檢視出他的不悅。他做事從來不需要原因,相同的,討厭一個人也不需要原因。不過,無恥男人的卑恭屈膝顯然不能討他的歡心。
能討他歡心的只有默默地操控別人,看看被操控者能不能走出他的掌握。即使能,他也不惱。他的興趣就是引發雙方的爭端。不論是哪一方贏了,他都是背後最大的贏家。就像自己下著獨腳棋,哪一方勝了,贏家是他的事實都不會改變。
「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你給不給?」男人邪笑,但是卻被黑十小隱住了。他就喜歡真面目隱在人後的感覺。
呵呵,沒有人能看透他。沒有,絕對沒有。
「我……那……」他會放軟身段,無恥地向盜賊求饒為的就是自己的一條小命。如今他居然說這條命他也要了去?那可……
「沒話說了?你剛剛不是說,不管我做什麼都可以,全憑我的吩咐嗎?現在怎麼……」
「饒命,饒命呀。」雙腿一軟,踫的往地上跪。
男人冷眼一瞥,一舉腳將他踢得老遠,以這樣的力道,他必死無疑。
他,讓他心煩。
還是凌旭揚有用,如果現在面對他的人是凌旭揚。他絕不會如此,否則他就不會選中他,更不會下山替他搶女人。雖然,沒有凌旭揚的授意,但是他就是想看看不踫良家婦女的他,收到別人新娘時的錯愕表情。以這樣的排場來看,花轎內的女人絕對是個千金小姐,而凌旭揚最痛恨的不就是千金小姐?
「仔細听好,我只說一次。我人也要,貨也要。如果誰還有什麼異議,現在就說出來,別說我不給將死之人機會。遇上蒼狼山的人,你們應該不會痴心妄想以為可以活命吧?」
在花轎內的秦暖暖可為男人的這一句話給急白了頭。
也要貨,也要人這豈不……
如果能死,當然應該選擇一死。女人的名節可比性命來的重要。但是,商家的獨女可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沒法子保護小姐周全,她如何報答老爺、夫人的恩情。但是,失節其實和死是沒什麼兩樣的。失節和死,這兩樣根本讓人無從選擇。
就算小姐真能活著回林家,進了「蒼狼山」誰還相信她是清清白白的?
林家這種大戶人家不會要不清不白的媳婦。林家不要,商家自然也擔不起世俗的壓力。到頭來,小姐還是難逃一死。
「這是商家的花轎,請大爺別誤了小姐的一生。」與惡狼為伍命已去了一半,但還是有人情願連最後一半也拋了,只為說句公道話。這句話,可真說進秦暖暖心坎里。
「商家?」
仿佛思索什麼似地男人將目光放遠。他要的可不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如果能降低商家小姐對蒼狼山的反感,對他而言這樣就更加有趣了。他倒是很想看看凌旭揚的反應。
「不管如何,商家小姐‘蒼狼山’要了。如果商家小姐願意合作,蒼狼山或可饒你們一命。」
好了,這下子小姐的名節和性命都可以保全了。希望他們能說話算話,不為難其他人。
「小姐,換衣服。」秦暖暖悄聲在商萱耳邊說了句話。看來這個冒牌新娘她秦暖暖是當定了。
「暖暖,你……」
商萱驚愕地看著她。暖暖要和她換衣服,那她豈不落入惡人手里?雖然,商萱的性子里帶著小姐的嬌氣,但是對待和她情同姐妹的暖暖可好了。
「快點。」秦暖暖除下外衣遞給商萱。「小姐,就當您行行好,讓奴婢穿一次嫁衣。小的身份卑微,恐怕這輩子只有這一次機會。」
秦暖暖邊說,一邊七手八腳地替商萱換裝完畢。
「成了。這一切有我頂著,小姐稍安勿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小姐千萬不要出來。」臨行,她還不忘耳提面命,就怕商萱會一時失了方寸,破壞了整個計劃。
秦暖暖一面安撫商萱,一面撫平自己怦怦亂跳的心。她的心跳聲,恐怕比雷鳴還大。這樣的生死關頭,她怎麼能不緊張?
「再說一次,我們‘蒼狼山’只要商萱。只要她肯乖乖地合作,其他的人都可以活命。」男人揚鞭,啪地一聲,拍擊空氣發出一聲爆響。
「小姐,我一出去您就躲著別出來,知道嗎?」秦暖暖再一次提醒。
「暖暖,你會有危險的。」商萱憂心地看著秦暖暖,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吧?危險?有這群惡匪在誰不危險?但是,只要她出去,小姐、所有的人都會平安無事。
「放心,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們要的是小姐你,好向老爺、夫人和林家要銀兩。至于我,一個婢女,沒有什麼好掛記。他們要我沒有用的,要不了多久就會放我下山。如果,小姐被抓上山,後果將不堪設想。」
「暖……」商萱還要多說什麼,秦暖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記住。」隨手抹淡了商萱的濃妝,秦暖暖撥開鳳冠上綴著的珠簾,一股腦地鑽出花轎。
「你們找我?蒼狼山的人找的就是我,商家的獨女商萱?」
秦暖暖本想裝出驚嚇的樣子,但是這不是她的個性,硬裝也裝不像,所以就順其自然吧。
男人們瞥了秦暖暖一眼。想不到林家的媳婦這麼有膽識,面對凶惡的盜匪倒不驚慌,只不過面色白了一點。通常,出嫁的新娘子不會畫這麼淡的妝。是因為這樣的淡妝能將她妝點的靈筠出塵,與眾不同?還是因為她根本已經嚇得半死,現在的威風只是強力撐持的結果,不過,不論理由為何,商家的千金不至于讓凌旭揚瞧都瞧不上一眼。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你肯合作?」
為首的男人瞥了她的大紅嫁衣,他們要的的確是新娘子,就是她沒錯。她這副出塵的皮相,不會委屈了大哥,更不會破壞他的好事。
「我跟你們走。其他人,你們別想動一根寒毛。」她記得他曾做這樣的承諾,是不?
她的話引得男人嗤笑。本來,他就沒要讓他們活命的意思。說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是哄哄她,不能當真的。如果他說的話能作數,何不領著弟兄回去一粥一飯地做做小本生意?
「走與不走,由不得你決定。」男人長鞭一揚,卷住秦暖暖的腰肢,將她拋上馬背。「現在你知道,是誰在做決定了吧?當家做主的人絕不會是你。」
「你……可惡,你得說話算話。盜亦有道,你怎麼可以蠻不講理。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秦暖暖負氣地踢了下馬背,身下的馬兒不安地躁動。
「想找死?」男人拉了下馬韁,踫也不踫她一下。「想找死,隨你的便。別妄想我會再出手救你。」
「你若不守你的諾言,我立刻咬舌,死給你看。」如果死了,他們拿什麼威脅商家?秦暖暖以為以死相逼是最有利的籌碼。
「你以為我會讓他們的污血髒了我的刀?我說不會動他們一根寒毛就不會,信不信隨便你。」雖然不過是句哄哄她的鬼話,但是說了倒可省事不少。
「好,我信你。」他都說這種話了,她沒理由不相信。「現在扶我坐好。」
叱,男人揚鞭,不搭理秦暖暖。原來坐在馬上的人替她執鞭,卻不肯行行好讓她坐在馬上,而是以頭上臀部下的方式趴在馬背上。
「喂,你別蠻不講理呀。快扶我坐好。這樣我會頭暈。」
秦暖暖被晃得七葷八素。雖然,她的身子骨沒有商萱嬌弱,但這不表示她就經得起這樣的搖晃。不過,他們未免太小氣了。她都說會好好合作了,他們居然還這樣對待她。原來野蠻人就是這副德性,現在她總算見識到了。持鞭的人顯然不理會秦暖暖高聲叫罵,一手捂著耳朵,以穩健的步伐向前移動。
直到秦暖暖走遠,在拐了一個彎後終于看不到花轎這邊的情況,領頭的男人才又回過頭來。
「小虎,」男人下令。「下殺手,一個活口都不留。」
她以為盜賊的話算得了準?天真!
只要他願意,絕不會有任何人能活著逃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