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冷著臉色,睨著眼前來意不善的男人。
她不會害怕,絕不會害怕的。凌旭揚那樣的盜匪頭子她都不怕了,更何況是這兩個小猴仔子。可是為什麼秦暖暖會下意識地想往後挪?不良于行的雙腿讓撐持的雙手格外吃力。
「走開!」
「走開?」男人竊笑。「不會吧?你要我走開?我听說凌旭揚那小子沒有好好照顧你。現在我來了,你難道不想好好享受享受?」
「惡心!」秦暖暖別開頭。原來在這賊窩里凌旭揚還算是上上之選,如果沒有這些下流之徒相比較,她還以為凌旭揚多下堪呢。
雖然,凌旭揚也會對她動手動腳,但是起碼他的踫觸不會讓她覺得惡心。但現
在這個男人簡直讓她惡心得想吐。可惡,凌旭揚到底死到哪去了?為什麼該他在的時候他偏偏就不在?
「說我惡心?等一下你就會愛了。」男人走近,一雙肥手溜上如花的美顏。
「阿瑯,你說是不是呀?」
「應該沒錯,昆和。不過你得快些,如果凌旭揚回來就慘了。」喚作阿瑯的男人還是害怕,凌旭揚的威力他是見過的。一拳,只要一拳,凌旭揚就可以將一只猛虎打得腦漿迸裂。
「說得沒錯,我得快些,我等不及了。」
賴昆和搓著手,動手欲扯掉秦暖暖身上的障礙。兩人一拉一扯,誰也不讓誰。
「放手。你最好乖點,否則到時候你討饒,大爺我也不饒你,可別逼我對你動粗。」
「不放!你識相的話快給我退下去。你可知道我是誰?」
「是誰?」賴昆和故作不知,一雙小眼往她微開的領口瞄去。
「我是凌旭揚的……」
「你是誰我不管,不過如果和凌旭揚有關,那我更不能放過了。」賴昆和收起笑容,往秦暖暖頸部靠去。
「走開,你……」秦暖暖情急之下,揚手就是一巴掌。
「你……」賴昆和撫著半邊腫臉,飛快地給秦暖暖一個老拳。
「呀……」秦暖暖抱著肚子,臉色青白。
痛……這可惡的野蠻男人。
「你這個臭婊子,居然敢對老子我動手。」賴昆和說著說著又是一拳。這一次,粗大的拳頭不瞄準肚子,反而往秦暖暖頭上猛擊。
好痛!秦暖暖閃躲,奈何被男人定住縴巧的臂膀,就是奮力移動也極為有限。
現在,秦暖暖只覺得眼冒金星,絲毫分不清東南西北。
誰快來救救她?
「知道我的厲害了?」賴昆和終于停手,不過秦暖暖已經被打得唇角、額角莫不是血絲或瘀青。
秦暖暖無法言語,只是盡力忍痛。她不會讓自己申吟出聲,她絕對不會助長他的氣焰。
嘶的一聲,秦暖暖胸前一涼,當下被賴昆和扒得半果。下意識地,秦暖暖伸手護住胸前的春光。不敢睜眼看賴昆和那雙逐漸加深的三角眼。她不敢,也不想看他下流、婬穢的眼楮。
他伏在她身上,準備遂行獸欲。
「走開……你走開……」好惡心,他在她身上做什麼?為什麼身上會沾滿他黏呼呼的口水?嗚……她不要,誰快來救救她!
***
凌旭揚將自秦王爺那里偷得的龍涎放在腰間的暗袋里,走在回房的路上。驀然一陣聲響由他的房中傳出——
那是什麼聲音?
暖暖?!凌旭揚三步做兩步地往房間跑去。
「暖暖!」
「走開,你們都走開。別理……走……走開……」
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為什麼?
凌旭揚一拳打飛站在一旁把風的阿瑯,將賴昆和自秦暖暖身上拉起,朝他下巴硬生生揮出一拳。
「你們在做什麼?」凌旭揚月兌下外袍,罩住秦暖暖半果的嬌軀。可惡,他們居然把她打成這樣。凌旭揚憐惜地擦去秦暖暖唇角的血絲。
「你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如果我說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想你也不會相信吧?」賴昆和狼狽地緩緩自地上爬起,不懷好意地掏出匕首。
既然是凌旭揚出來壞他的好事,這件事也應該解決了。他早看不慣被大伙拱上寨主寶座的臭小子,反正他遲早要解決凌旭揚這小子的。更何況現在還有阿瑯和他聯手。他不相信,他們兩個人會殺不了他。嘿嘿,殺了他,他就是蒼狼山的主人,他就可以獨佔秦暖暖這個娃兒。他會記得在凌旭揚眼前,慢慢地折磨她,讓他知道,揍他一拳的代價。
「我不會饒你們的,絕對不會。」凌旭揚瞥了一眼秦暖暖,心疼她面無人色地合著眼。
「是嗎?是誰饒誰還不知道呢。阿瑯,我們上。」
「上?」他可不敢,他從頭到尾都沒踫那女人一下,他何必跟著送死?
「阿瑯?」
「大當家,這件事跟我沒有關系,不信你問問秦暖……夫人。你問問她,這件事和我無關。」
凌旭揚冰冷的眼楮一掃,阿瑯嚇的連話都不敢說。
「你膽敢說和你無關?」
「阿瑯,別跟他多說,我們殺了他再說。」賴昆和手持匕首,往凌旭揚沖殺而來。閃閃的寒光圍繞著凌旭揚周身,宛如一條帶毒的銀蛇。
凌旭揚雖然壯碩,但是行動卻靈活地如出山的猛虎。賴昆和下手雖然凌厲,但是絲毫踫不到凌旭揚一分一毫。
「阿瑯,發什麼呆?快下手,快下手。」
未待阿瑯回過神,凌旭揚利落的一個旋身,反手將賴昆和的匕首奪下。
凌旭揚冷著眼,掃過愣在一旁的兩人。
「你們不該對她動手,既然你們這四只手做了不該做的事,那也就沒有留存的必要。」凌旭揚抖動匕首,亮晃晃的寒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駭人。「它們廢了比較好。阿瑯你可以留下你的命,不過你那雙手……」至于賴昆和,卻沒得選擇,只有死路一條。
「我……我不是……」就這樣要他一雙手。這未免……未免……
他不過是跟來看看,應該不至于要賠上一雙手吧?
「所以你要的是手,命可以丟了?」
「大當家饒命,是昆和他……他拉我……」阿瑯全身顫抖的猶如風中殘葉。
饒命?要他饒他原本無可厚非,但是一牽扯到秦暖暖,可就沒這麼好說話。
「你求我,不如向她求情。」凌旭揚把目光移到秦暖暖身上,她空洞無神的雙眼卻讓他心驚。
空的,仿佛只是一具沒有生命力的木雕人像。更像是毫無人味徒有外貌的瓷偶女圭女圭。的確,由那張發白而無血色的臉來看,秦暖暖受到的驚嚇不輕。
「不是……饒了我,是阿瑯,不是我!是他要我先馴服……」賴昆和突然雙膝一屈,踫的一聲往地上跪,與先前囂張的態度判若兩人。「夫人,請你饒了我、饒了我。」
他跪著前進,移到床邊,捉著秦暖暖的雙腿求饒。
「無恥。」凌旭揚哼道。
秦暖暖卻無動于衷,連問也不問,只是呆呆地望著眼前。好像將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但是又像眼前的凌旭揚根本是透明、不存在似的,對他視若無睹。
「夫人,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我可以為你做牛做馬一輩子。」
秦暖暖仍然呆坐在床上,理也不理人。
「暖暖!」陵旭揚心急了,他不要她這樣,她不應該這樣的。
是他們,是他們把她害成這樣的。他們該死,他們全都該死!
「她已經做了決定,你們都、得、死。」凌旭揚咬牙,一雙銅鈐大眼噴火似地血紅。「現在,就算是你們肯賠上一雙手、一雙腳,也于事無補,也化解不了你們的罪惡。準備好受死了嗎?」
呵呵,賴昆和冷笑。小心地低著頭,掩飾得很好。他是準備好了,但是該受死的人絕不會是他。
「夫人,你……」他一個箭步往上竄,龍爪手一伸,扼住秦暖暖的咽喉。
「暖暖——」可惡,他居然沒防他這卑鄙小人。
凌旭揚一急便欲往前邁步,卻被賴昆和喝退。
「退後。還是你要我扼斷她的咽喉?」他微微加重力道,秦暖暖雪白的頸項上立時出現幾個嫣紅的爪痕。
「暖暖?」
異于常人的,秦暖暖對他加重的力道沒有一絲反抗,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凌旭揚微斂著眉,思索著如何解這個局。如果他處理的不好,她若傷到一絲一毫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爬過來,像狗一樣過來舌忝我的腳趾頭。」他得好好羞辱他,讓他知道現在蒼狼山到底是由誰做主。
「罷了!」沒有遲疑,凌旭揚倏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回來!你不要她的命了?你不回來,我就殺了她泄恨。」賴昆和咆哮。為什麼明明有王牌在手,他卻佔不到優勢?凌旭揚不是很在乎她嗎?否則她哪有機會傷他?
「回來——我說回來!」賴昆和怒了,像個要不到糖吃負氣的小孩。
背過身的凌旭揚,已經是一頭冷汗。一面要克制自己回頭看她的沖動,另一方面又要冒著失去她的風險。如果他選錯了呢?再看到她的時候,會不會她雪頸上已經多了一個窟窿?
凌旭揚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一分沉重。
他愛她呀。
原以為一開始只是惑于她的美色。緊接著,以為想留她在身邊只是因為他失去的太多,所以下意識的掠取,而不考慮是不是真的想要。
但是這樣的心驚,這樣的憂懼絕不是單純的惑于美色、單純的掠取所能解釋。如果只是單純的惑于美色、單純的掠取不會有這樣的心焦如焚。
賠上自己的自尊算不上什麼。但是即使搖尾乞憐,依然不會有用。所以,他決定下一步險棋,賭賭自己的運氣。
「凌旭揚,你給我回來——」賴昆和赤紅雙眼,不信他會如此不在意她。
凌旭揚走出房間,賴昆和也怕埋伏,而死守在靠牆的床上不敢跟出。
「阿瑯,你去看看。」
「我?」阿瑯指著鼻子,百般不願。他認清了賴昆和的真面目,卑鄙,享樂搶先,但一有什麼突發狀況,卻全推到別人身上。
他手握著秦暖暖的性命,但那或許威脅得了凌旭揚,但對他卻起不了作用。
「我不去。」阿瑯搖搖頭。憑什麼要他先出去探凌旭揚的底?
「你……」可惡,他居然敢這樣對蒼狼山未來的主人。
「我才不去。」阿瑯雖然傻氣了點,但卻固執到了極點。
賴昆和的雙眼轉而殺氣騰騰。以前,他和阿瑯平起平坐,他可以不服他。但現在由不得他不去。
當他還計劃著如何對付不听話的阿瑯時,倏地一聲巨響,凌旭揚從另一方破窗而入,雙手執著他的腦袋使勁一扭,幾聲頸骨碎裂的聲響後,賴昆和登時斃命,連話也未能說上一句。
賴昆和癱軟地倒向一邊,失去支撐的秦暖暖,緩緩地向後躺,而凌旭揚魁梧卻靈巧異常的身形填補空缺,承接住獨自封閉的佳人。
凌旭揚攔腰將秦暖暖抱起,秦暖暖一雙不解世事的眼瞳,好奇、不畏懼地看著眼前殺氣正盛的男人。
「暖暖?」凌旭揚輕撫賴昆和留在她身上的印子。極其輕柔,怕她痛,也怕驚動了她。怕驚動她是因為他覺得她荏弱的像個孩子般急需呵疼。
凌旭揚輕拍秦暖暖的背脊,希望能給她注入力量,後者則執起衣袖替滿臉灰土的他拭去污漬。
「暖暖!」凌旭揚猛然一震,這樣的溫柔是她從不曾給的。
她對他會不會也……
他能這樣期待嗎?
秦暖暖靜靜地別開頭,不解于凌旭揚的情緒反應,獨自透過凌旭揚破牆而入的大洞,瞪視朗朗青天。天是澄藍的,秦暖暖的情緒無波。
她終究讓他失望了……
***
明亮的廳室,富泰的秦王爺抖動一身肥肉坐在榻上。內廳牆上的一道小縫里,築然的金光由內射出。
「什麼?龍涎被盜取了?」秦王爺怒極地擊了下掌。「那是要進獻給皇上的神物呀。你就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斬。本王好不容易取來的神物,就這樣讓你給毀了。」
「是……是。」站在前面的侍衛抵不住秦王爺的咆吼,微微退了一步。
老天,他更想轉頭就跑,也比當場被抽筋剝皮來得劃算。如果,如果他能赤手空拳的抵擋一干侍衛,就有活命的機會。
「啟稟王爺……小的已打听到龍涎的下落。」
「說。」秦王爺擰眉。龍涎名義上是要給當今皇上沒錯,但私底下,他卻想獨享。听說,吃了龍涎可以長生不老,等他殺了那小子,登上了帝位,就可享受榮華、權勢直到永遠。
「有個大夫曾開出含龍涎的方子,日前,那人曾被人綁至蒼狼山。」
「那還等什麼?快把龍涎給追回來呀。真是,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到時候龍涎沒了,我看你拿什麼賠?」
「是,小的這就去招齊人馬。」
待士兵退了出去,諸葛襟才從內室里出來。
「盜得好,這下子王爺可出師有名了。可以一舉拿下蒼狼山,登上帝位。」
「你胡說些什麼?我可是捉拿反賊,盜走了救命的龍涎,不就等同于行刺聖上。」秦王爺一凜,方剛介紹來的人物好不簡單。
他究竟是敵是友?如果心懷不軌,他也沒打算讓他長命百歲。
「反賊?眼下就有一個,正端坐在榻上。」
「我……你居然敢誣陷……」
「再不去,龍涎可沒了。弄得不好,讓那小子逃了,王爺就是吃了龍涎,也只能于朝廷上听命,看著那小子坐在龍椅上頤指氣使。」諸葛襟微微一笑,投給秦王爺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你都知道了?」
「當然。我更知道王爺暗門內的黃金再多,也多不過宮里。不過,王爺可得重新另覓地方,那道門太松了,里面射出的金光可刺眼哩。」
「咱們走,上蒼狼山還煩先生帶路。」
***
「暖暖?」凌旭揚輕輕推開房門,秦暖暖只是呆坐,並未有反應。
懊死的,他怎麼會讓她變成這樣?以前那個有點嗜睡、一點嬌憨、哭鬧著想離開他的暖暖居然會變成這樣。
「暖暖?」凌旭揚走近,握住秦暖暖的肩頭。
秦暖暖緩緩抬了頭,不解地望了凌旭揚一眼,旋後又低頭玩著自己白蔥似地縴縴玉指。
凌旭揚輕輕嘆了口氣,卻嘆不出心里最深切的遺憾。
「暖暖,不管如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你的腳是否能好,不管你是不是會這樣一直痴傻下去。」
秦暖暖沒有抬頭,像凌旭揚不存在似地。
凌旭揚輕撫了秦暖暖的臉頰。「你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一直都知道,對嗎?」
一聲暴響,震天的殺喊遠遠地傳來,天地為之震動。
發生什麼事了?兄弟們造反嗎?
喊聲來得去得快,要不了一會又變得靜寂無聲。
「大當家——」一直守在附近的小林匆匆忙忙的進人。「大事不好了。」
「說。」凌旭揚一凜,他知道事件絕不單純。
傍氣暖暖治腿的龍涎可是從秦王爺那取來的。如果,被他擊昏的士兵沒說錯,這龍涎可是要獻給皇上治病的。不論理由為何,蒼狼山勢必住不下去了,他不想連累兄弟。這一點,從下山盜藥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清楚楚地有所認知。
「二……二當家帶、帶……帶著兄弟……造反。」
「造反?」
諸葛襟會帶著兄弟造反引這一點倒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蒼狼山大當家的位子他早不想坐了。諸葛襟想坐,盡避拿去,他一點都不在乎。從來,他就不想坐大當家這個位子。
凌旭揚遲疑地看著小林。既然,諸葛襟帶著大伙反對他,為什麼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我是偷溜出來的,因為……因為……」小林微微臉紅。「因為,大當家一直對我很好……還救過我的命……所以我……我來……」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別讓人起疑。我可不希望你和新當家諸葛襟處不好。」蒼狼山交給諸葛襟他也該放心了。
「新當家?不、不……二當家他……」
「老二怎麼了?」
「二當家和秦王爺與官府勾結起來,要置大當家于死地。」小林將兄弟和秦王爺一干人等起了短暫的沖突後,便談和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
「他們要的是我?」
「是、不是。他們要的是您、夫人和什麼龍涎的。」
「可以了,你快走,犯不著再這灘渾水。」凌旭揚將牆上的大刀拔出皮鞘,緩緩地擦著刀鋒,這一次要染上的是自己人的血。
「暖暖。」凌旭揚將秦暖暖的臉捧起,狠狠地印上自己的吻。秦暖暖驚駭地微微掙扎,咬傷了凌旭揚的薄唇。凌旭揚挪開唇,深瞳望進秦暖暖的眼眸。
「暖暖,這一次你得跟在我身邊,再不能離開一步。知道嗎?」他怕人一多,他無法將她保護周全。「懂嗎?」
秦暖暖沒有答應,愣愣地看著凌旭揚唇角的血瀆。
不知因為是她的杰作,還是因為是在他臉上。一時間,秦暖暖覺得這樣的紅色好美好美,莫名所以地綻開微笑。
「懂了?」凌旭揚痴看了一會,才不甘願地將秦暖暖背負在肩上。這樣一來,他除了將她放下,否則再怎樣轉頭,也看不到令他心醉女子的容顏。
這樣短暫的離別,他居然開始覺得難熬。這不過是一場血戰的時間,而他卻忍不住思念。
凌旭揚推開門即刻被團團圍住,孤單單的兩人立在核心就像是新剖開的隻果。隻果內的種子是他們二人,果肉就是欲童他于死地的敵人和背叛的兄弟。
「出來了。」場面一陣騷動,但卻沒人拔出兵刃。
不是因為臨時改變心意,或顧念舊日兄弟情誼,而是因為沒人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全身而退。這樣密不通風的圍堵,就是兩人背上生翅,也絕逃不出去。更何況,現在凌旭揚背上還背了個兩腿癱瘸的秦暖暖。
凌旭揚森冷的目光一閃,陰鷙地瞪著高坐馬上的秦王爺。
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只是因為他偷盜了龍涎,就讓他欲置他于死。他那雙等著看他們死在當下的眼,他不會錯認。那樣的殺氣,只有在他舉臂揮刀的時候,才會有這樣修羅般的眼眸。
「你想束手就擒,還是要本王爺動手?」
「如果我留下龍涎……」他不知道門外居然守了這麼多人。光是秦王爺的兵士,就足以將蒼狼山踏平。
如果硬闖,他怕他們無眼的刀劍會傷了他的暖暖。龍涎還可以再盜,頂多他多冒點險,在皇帝老爺服入前進京盜回。但是,令他傾心、痴迷的女人只有一個,他不能多擔任何一點風險。
「你們得死,龍涎我也要拿回。」取回龍涎只是借口,真正的目標是他。至于這個女人,雖然一副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的痴傻樣,但是難保肚子里不會已經有了凌旭揚的種。凡是阻礙他登上帝位的人都該死,一個都不能放過。凌旭揚額上暴起了青筋,除了浴血一戰,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暖暖,抱緊我。」
凌旭揚等了許久,一直不見秦暖暖加重力道,只好強將她的手挪到自己頸部交疊好。冷光一閃,毫無預警地,凌旭揚揮刀見人就砍。拔刀較遲的,刀未出鞘便成了陰曹亡魂。
腥臭的鮮血如泉涌地噴在凌旭揚臉上。現在,他也無暇分心替她擋去污血。凌旭揚的黑發染上血紅,濕濡地像是從水里撈起似地,成束成束地拍打在空中。血染得凌旭揚一身紅,狼般的冷眸沒有一絲屬于人類的溫度。
好晃呀。秦暖暖被凌旭揚背著旋轉,像是舞在紅雨里一般無憂。
眼見兩人逐漸由核心外擴,明眼人都看出了惟一能使凌旭揚就範的方法。
秦暖暖才是他惟一的牽念。
被前後夾攻時,不管使刀的路徑會多不順暢,凌旭揚總先揮刀替她解決身後的人,才回刀護住自己。
「對那女人動手。」秦王爺下命。
一旁袖手旁觀的諸葛襟終于開口。
「等會兒。我以為你的目標是當今聖上的種,沒想到居然要靠女人才能登上帝位。如果是這樣,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的調遣軍隊?讓我私下將暖暖拐來不就得了?」
場面突然一冷,凌旭揚不懂諸葛襟在說什麼渾話。
當今聖上的……
秦王爺手一揮,命人將停止舞刀的凌旭揚再次困在核心。
「秦王爺,你難道不給他個明白?」諸葛襟詭譎地笑道。
「好,我就給他一個明白。當今皇上若是死了,該由誰繼位?」
凌旭揚不言,這還用問。當今天子並無其他子嗣,太子三年前墜馬死了,能繼住的只有眼前這個心懷不軌的男人。
秦王爺冷笑。「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沒有意外的話,繼位的人就是你呀。不過,一個死人是無法繼位的。你的風流父皇出游時扮成馬車夫,才有你這麼個皇子。可惜你母親,不明前因後果,白白放棄了個人宮享福的機會。」
「所以你才要置我于死?」無法置信的答案,卻讓一切真相大白。
「諸葛襟,這下子你總滿意了!」用人之際,秦王爺借此招攬人才。
「兄弟一場,這下子你死也該瞑目了。」諸葛襟滿意的點點頭。
「給我動手!但別給我傷了凌旭揚肩上的女娃。我不相信他們能在秦王府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滿天飛舞的兵刀,錚鳴之聲不絕于耳。雖然,秦王爺有令不準傷了秦暖暖,但是使勁劈砍的刀槍無眼。
秦暖暖身後一寒,眼看一把刀刃就要劃過她的背脊——
凌旭揚即時轉身,右臂被劃了道口子,鮮血長流。
「呀……」一直痴傻的秦暖暖,低呼。
他……他流血了。本來該流血的人應該是她。
無神地雙眼蓄滿淚水,沿著粉頰滴落凌旭揚的衣襟。這個男人,是真的……真的、真的愛她——
秦暖暖將頭輕倚在凌旭揚背上。一時之間,她全懂了,懂他的情,懂他的痴。但,這一切會不會太晚?不行,再這樣一直失血下去,他無法帶著暖暖全身而退。
凌旭揚瞧著端坐在駿馬上撫髯的秦王爺,使勁一扔,將大刀往他身上擲去。凌旭揚泌著冷汗,如果一擊不中,他們準會被剁成肉醬。
「啊……」一聲難听的嚎叫,秦王爺摔下馬來。
「暖暖,我們走!」凌旭揚將秦暖暖拉到身前,顧不得往他背上招呼的兵刀,奪上馬去。
他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前,知道她受不了這樣的血腥。
嘶……的一聲,凌旭揚拉緊馬韁,駿馬人立,踢傷了幾個仍不知閃躲的兵士。
「追呀,還不快追?」秦王爺困難的自泥地上撐起圓滾滾的身子。
追?怎麼追?秦王爺的丁眾和官府人員可是一步一步走上山的,一人兩只腳,怎麼也追不上秦王爺的良駒。至于蒼狼山的賊寇可料不到凌旭揚能殺出重圍,馬匹全在廄內,現在去牽馬,也絕對追不上。
秦王爺恨恨地看著杵在一旁的隨眾,遷怒地賞了他一巴掌,瞪著遠去的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