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盼影坐在電腦桌前,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努力敵著鍵盤。狹小的空間里堆滿凌亂的檔案夾,那些資料像是座小山,搖搖欲墜的堆得老高。
因為幾天沒有闔眼,一雙妙目因為睡意而充滿血絲,她的視線不曾離開過鍵盤,手則是在凌亂的桌上模索著,卻怎麼也模不到慣用的馬克杯。她在心里暗罵了一聲,不情願的移開視線,在紛亂的文件中尋找著。等找到馬克杯後,卻又發現杯中的茶水已經喝盡,她張口想要咒罵,卻打了一個特大號的噴嚏。
「該死的蠻子,竟然害我感冒。」她激動的抱怨著,用腳踢著辦公桌,利用反作用力移動座椅,滑動到走道上的飲水機旁,倒了一杯熱水後,再度用這種懶人方式移動回電腦前。
靶冒的原因並非懸掛在窗戶外面的窺探,而是因為在她被送出貴賓房後,東方飯店的安全主任慎重的扣留她,罔顧她的威脅或是呼喊,硬是將她留置在東方飯店之內,讓她在審訊室里待了二天。
這三天里有眾多曾經在電視上出現過的大人物,一臉緊張兮兮的盤問她,怕她意圖不軌,想對那個蠻子不利。看來不只東方飯店,就連官方都把那個蠻子視為上賓。沒有人會關心她是否被吃了豆腐,他們只關心她這個弱女子是不是會危害到卡漢阿勒薩尼一根寒毛。
這段期間雖然不曾餓著她,二餐與消夜都豐富得讓她大飽口福,但是審訊室內冷氣太強,在仲夏時節的夜里,她只穿著單薄的襯衫與長褲,三天下來就落得感冒的下場。
回到國際通訊杜後,她馬不停蹄的調出楚依人的懸賞公告,十萬火急開始著手寫稿。雖然手中沒有照片為證,但是她已經蝕了本,全身都給人模遍了,當然要多少撈一點做補償,關于楚依人的報導她是寫定了。
情緒緊繃得像是拉緊的弦,她磨起眉頭模著胃部,感覺胃又開始疼了。打開抽屜想找胃藥來吃,卻發現藥盒內早已空空如也。
「小張,有沒有胃藥分我一片。」她敲敲玻璃,對著隔壁的同事喊話,視線仍舊沒有離開螢幕。
有道陰影籠罩了她狹小的空間,她以為是小張拿胃藥來,遂分出一只手攤平了準備拿藥。「謝了。」她先行道謝,對方卻沒有把藥放進她的掌心。
「這類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楚依人說若想根治你的胃痛,需要長期的調養,這種藥品太過刺激,共會讓疼痛加劇。」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中文依然有些生硬,帶著異國的聲調,而語氣中卻有著關懷的情緒。
她有片刻的僵硬,在听見那個聲音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緊接著嬌小的身子因為震驚,迅連的從椅上跳起來,防備的背抵著電腦,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絕對不會錯認這個聲音,在三天之前,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不停的戲弄著她,將她緊鎖在寬闊的胸膛中,竊去她一個不情願的吻。
如今,那個該死的蠻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光明正大的闖進她的私人工作空間,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今天他褪去先前的中東服飾,一身西裝革履,身上那件西裝十分合身,襯托出他高大的身軀。
那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在袖口還有著精致的袖釘,不用猜也知道是高級貨,說不定他的一只袖子,就能抵得上她好幾個月的薪水。
「你來這里做什麼?.」她震驚過度,半晌之後才找到聲音。回想起他先前的輕薄,她自覺的用手環住胸前,不給他任何故技重施的機會。
盼影以為離開東方飯店後,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怎麼想得到,剛回到報社里,連椅子都還沒有坐暖,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她的工作範圍,侵犯了她的個人空間。
「來找你。」他簡單的說,銳利的視線看見她身旁關于楚依人的資料,嘴角的笑意逐漸消褪。這一身的文明裝束,不但沒有軟化他的危險,反而給予他內斂的神秘感。
卡漢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照片審視著。照片中的楚依人較為年輕,是幾年前的模樣,沒有改變的是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花容月貌。
「你還是學不乖,在東方飯店里,所有人都警告過你,不許再追著她做報導。」他搖搖頭,用修長的指彈著照片。
「大眾有知的權利。」盼影有些不安的說出記者們的最佳盾牌。
卡漢松開手,任由照片飄散落地,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在狹小的空間里更形壓迫。
「知的權利?為了維護所謂知的權利,滿足那些窺探欲,可以替當事人帶來危害嗎?這消息一旦發布,會害死楚依人的。」他的目光銳利,居高臨下的俯規盼影。「你打算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凶手?」他詢問道。
「不要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頭上來。」盼影不悅的說道,抬頭赫然發現謝杰夫竟然站在卡漢的身後。她用眼神向上司求救,卻發現對方一臉無奈,甚至還誠惶誠恐的哈腰鞠躬,把那個蠻子視為上賓。
視線再往四周看去,玻璃窗上竟擠滿了看熱鬧的同事,一臉好奇的貼在玻璃上,瞪大眼楮看著,怕會漏看了什麼好戲。沒有一個人有伸出援手的打算,全都站在一旁看著,議論紛紛的猜測卡漢的身分。
「一?沒有同事情誼的家伙。」她喃喃罵著,賞給那些人一記白眼,知道眼下完全孤立無援,如果不自立自強,還是會落到被這個蠻子欺負的下場。
她彎腰想要撿起地上的相關文件,擦得黑亮的皮鞋卻踩上資料,任憑她怎麼用力,都抽不起那份資料。心中有怒氣冉冉浮現,她握緊雙拳,雙眼里燃燒著怒火,憤怒的瞪視卡漢,對著他齜牙咧嘴。「該死的蠻子,你到底想怎麼樣?!在東方飯店里,有東方集團的人給你撐腰,但是這里是國際通訊杜,是我的公司,你沒有權力為所欲為。」她義正辭嚴的說道,全然不顧自己嬌小的身軀,在他高大的身形前看來有多渺小,過多的憤怒已經讓她失去理智,要不是礙于眼前閑人眾多,她還必須維持幾分椒女形象,她簡直就想拿起馬克杯,砸掉他臉上傲然的表情,看他是不是還能夠維持優雅的表象。
「我沒有權力?」他感興趣的挑一道濃眉,仍舊維持著王族高傲與慣于為所欲為的態度,褐色的眸子里帶著笑意。
謝杰夫畏縮的走前一步,全然沒有平日指揮大局的從容模樣。「扼,盼影,很抱歉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國際通訊杜的社長,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夫人,而這位卡漢阿勒薩尼先生,是他們的貴客。社長交代我,必須盡全力配合阿勒薩尼先生的一切需求。」他垂著手,太陽穴劇烈疼痛著,心中恨不得快點把盼影送走。早該知道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只是一個簡單的采訪,竟然惹上不得了的大人物,連平日神秘的社長都被驚動。
盼影因為震驚而張大的嘴險些無法闔上,她愣愣的看著謝杰夫,無法接受事情的發展。
繞了一圈回來,這個蠻子還是死死的壓制住她,不論在何處,他都有著驚人的權勢,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記者,根本沒有能力跟他抗衡。
她的視線回到卡漢的臉上,覺得他的笑容異常刺眼。除了高級干部外,根本沒有人見過社長,她進國際通訊杜數年,只知道社長的眼光獨到,手腕高明。誰料得到,社長竟然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妻子,在表面上兩家公司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意思是說,即使我回到公司了,這個蠻子的地位還是高于我,他仍是貴客,而我必須听他的?」她彷佛看見未來眾多的災難,正在向她招手呼喚。這個蠻子看來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像是捕捉老鼠的貓,準備好好的逗弄一番。
「也不是這漾,只是要請你多配合阿勒薩尼先生。」謝杰夫尷尬的說道,听出盼影語氣中的憤怒。
他也知道,保護屬下是上司的責任,但是眼前情勢比人強,他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敢違抗杜長的命令。眼看他都已經難以自保,怎麼還有余力保護盼影,只能眼睜睜看著盼影這只愛闖禍的黑羊,傻傻的走入虎口。
「配合他?」盼影尖叫著,想起他在飯店里是如何放肆的輕薄她。「你要我配合這個蠻子?你知不知道,先前他是怎麼對待我的?他……他……」憤怒讓她眼前昏花,指著卡漢的指都在顫抖了,卻怎麼地無法說出他先前的行徑。
玻璃外的人怖全都豎起耳朵,傾听著盼影宣布卡漢先前的惡行。但是就只見她張口結舌,「他」了半天,仍然沒有說出下文。
卡漢彎唇露出邪笑,直視著她的眼,看出她無法說出口的指控。他稍微彎下腰,更加靠近她充滿怒氣的面容。多麼不可思議,在盛怒之中,她看來更加的美麗。這激起了他體內的邪惡因子,不願意松手,就是想要逗她。
「你指的是在飯店內的事情?」他一臉的無辜,在靠近她臉龐時緩慢的眨動眼楮。「顧小姐,我只是在找尋底片。」他溫文儒雅的說道。
「什麼底片?.你沒有拿回任何底片啊!」謝杰夫困惑的問,疑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著。
盼影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厚顏到這種地步,當這麼多人的面前提起那卷底片。回想起當初的一切,地想起他用何種方式搜尋著,敏感的肌膚似乎又感覺到,他那雙略微粗糙的勵黑大掌,竄入她的襯衫內,放肆的游走。
靶覺雙頰不爭氣的嫣紅,她挫敗的一咬牙,松手不再試圖拿回被他牢牢踩住的文件,自顧自地坐回椅子上,索性以沉默作為抗議的手段。
但是他卻不死心,拒絕接受她的逃避,恬不知恥的又踏近幾步,雙手按住她的椅背,緩慢的傾來,在她的耳後說話。「我有事情找你。」他微笑著。
玻聆窗外眾人看得目不轉楮,專注的隨著房內兩人的舉止而動作。盼影匆促坐回椅子上,眾人為了想看仔細些,紛紛往前靠去,一時忘了還有玻璃阻隔著,全都結實的撞上玻璃。一時之間撞擊聲,以及申吟聲在玻璃之外此起彼落。
「不要打擾我工作。」她冷冷的回答,僵直著背脊,抗拒著不回過頭去。雖然沒有回頭,但是知覺卻更加敏銳了,她能夠感覺到他灼熱氣息,吹拂著她的短發,以及她的耳。在每個字句間,他口中傾訴的特殊異國語調,鼻端則能聞嗅到他身上的異性體香。
「找不曾打擾你,相反的,我想提供你一個旁人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他放出最香甜的餌食,知道她會乖乖的上鉤。已經等待得太久,這是阿拉給他的另一次機會,他不打算放過。
早在飯店內,拉開窗簾見到她的那一瞬間,腦海中有某種記憶陡然浮現,他想起在許多年前,在白金漢宮里,一個面容清麗的東方小女孩,同樣驚險的懸掛在窗口。而听見她報出姓名時,他只是更加確定了原先的想法。
誰能料得到,當初清麗的小女孩,在十多年後竟成為脾氣火爆,有些沖動的美人。不論于公于私,他都不打算輕易放走她。
盼影敲擊鍵盤的指逐漸變得緩慢,最後終于停止。她仍舊沒有回頭,對著螢幕狐疑的鍵著字。「什麼工作?」她忍不住心中騷動的好奇。好奇是記者的動力,卻也是最好的誘餌。
她很容易因為好奇,而惹出各種麻煩,這類的事情層出不窮,而她沒有料到,這次的失足,是要賠上十分嚴重的代價。
「我想請你到我的國家來。」他宣布道,將她的椅子轉過來,直視著她的雙眸,因為在那雙黑眸里看見好奇而暗喜著。「我來自卡塔爾,是阿勒薩尼王朝的第六王子。我邀請你到我的國家來,采訪那里的一切,在這段期間我會給予你一切的協助。」
「卡塔爾?阿拉伯半島的卡塔爾?!」她驚喜的問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因為興奮而緊捉著他的衣襟。過多的喜悅淹沒理智,她絲毫沒有發覺,此刻兩人靠得十分相近,近到幾乎可以在對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影子。「那個國家不對觀光客開放,外人要進人卡塔爾,必須經過審核,若是對當地有利的研究以及實驗計畫業務,才可以進入。」她先前就猜測卡漢的身分尊貴,但是沒有料到他竟來自卡塔爾。
卡塔爾盛產石油,人民富裕的享受西方產物,卻又保留著中東傳統文化,不曾有任何記者進人采訪過,世人對卡塔爾所知有限,那里簡直就是記者眼中的夢想。
「我以王族的身分,邀請你前去采訪。」他很是享受兩人的親近。在旁人眼前不願意放縱心中的渴求去觸模她,他要把最甜美的,留到兩人獨處時。一切都不宜過度心急,他只需要有耐心,等待著她乖乖的吞了餌食,跟他一起回返卡塔爾。
在興奮之余、她腦海中環殘存著一些理智。清麗的面容上有著濃厚的懷疑,她無法相信,他竟會如此的慷慨,對她提出優厚的條件。雖然才見過他幾次面,但是她就是直覺的知道,這個蠻于狡猾而老謀深算。
「你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任何知名記者都願意無條件跟你回卡塔爾,你何必來找我渲個小記者?雖然心中對采訪重大新聞有著渴望,但是這些年來只寫過旅游報導,她也清楚自已的斤兩,比她優秀的記者比比皆是,造麼好的事情怎麼也不可能輪到她頭上。
「這是我的私心。我想用這次的采訪,跟你換回關于楚依人的報導。」他從地上抬起關于楚依人的相關文件,放置在她柔軟的掌心間。褐眸直視著她,卻隱含著更深一層的光芒,他沒有說出最終的目的。
她的心中沒來由一陣刺痛,有某種類似失望的情緒襲擊了脆弱的心。她低下頭去,假裝看著資料,其實想掩飾心中的紛亂。「她對你而言那麼重要?!」她喃喃問道,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會沖口而出。
「我父王離不開她。」他回答,輕微的搖晃她縴細的肩膀,強迫地抬起頭來。」比起那個報導,我所提供的應該更有挑戰性,不是嗎?」
盼影的確心動了,她簡直有些迫不及待。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個神秘的國家是最好的題材,若是在王族的協助下,她可以采訪出最好的報導。
但是,她真的可以答應嗎?卡漢的褐眸里似乎隱藏著什麼,彷佛在等待著。他危險而霸道,又有著難以捉模的邪氣,像是一把美麗的火焰,讓人想逃,卻又舍不得的流連。
她心中掙扎許久,之後記者的野心終于戰勝了理智,她罔顧危險的直覺,抬頭望進那雙褐眸中。他俊朗得略帶邪氣的面容上帶著期待,她幾乎要嘆息,懷疑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這張臉龐。
「我必須把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跟接替我工作的記者交代清楚。」她轉頭看向玻璃窗外,發現許多女同事正對著卡漢發愣,雙眼里迸射出羨慕,恨不得能夠取代她的位子。
「不用了,不用了。」謝杰夫一看機不可失,連忙出來敲邊鼓。他所得到的命令是盡全力配合卡漢,盼影能夠主動答應是最好,要是盼影不答應,他也必須以總編輯的身分,命令她去卡塔爾采訪。「任何人都可以遞補你的工作,你馬上距阿勒薩尼先生去卡塔爾吧!」他一時心急口快,沒有發現泄漏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任何人都可以?」盼影的臉垮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存在那麼微不足道,沒有半點的專業性,竟然任何人都可以取代。
「看來你挺空閑的。」卡漢微笑著,笑容里有幾分嘲弄。他轉過身去,示意盼影跟上來。「我們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面待命了。」他走了幾步,發現她仍舊站在原地,遂不解的轉過頭。
「現在?」她瞪大眼楮,無法接受他如此迅速的行動。「但是我還沒回去準備行李,也還沒有申請文件。」她有些慌亂,腦海里想起眾多等待辦理的手緩。
「那些都已經處理好了,你只要跟我走就行了。」
清亮的眸子緩慢的璇起,她謹慎的看著卡漢,原先被興奮沖昏頭理智開始蘇醒。「我是不是落入什麼準備好的陷阱里了?」她懷疑的問道,在看見謝杰夫一臉愧疚的低下頭時,更堅定心申的想法。
「不是陷阱,而是邀請。」卡漢臉上的微笑不變,但是褐眸里危險的意圖,讓他看來像是一頭等待撲向獵物的狼。「不過我的立場十分堅決,甚至不惜動用任何關系。而親切的總編輯,願意提供我一切幫助,不是嗎?」他若有所指的看著一旁的謝杰夫。
謝杰夫只覺得在眾人的眼光下,他假發下的頭皮正在冒汗。這簡直是吃力不討好,為了把盼影迭到卡塔爾去,他必須出面扮黑臉,說不定還會賠上屬下們對他的信任。
「盼影,我以總編輯身分,命令你跟著阿勒薩尼先生到卡塔爾去。」他不自在的說著,沒有勇氣看向盼影。是她自個兒運氣不好,惹到了中東王族,他這個上司地無能為力。
「這簡直是脅迫啊!」盼影激烈的喊道,握緊雙拳瞪著卡漢。不知道襲擊國家重要外賓,會被安上什麼樣的罪名?她幾乎忍不住心中的沖動,好想沖上前賞他幾拳。
卡漢靠至她的耳畔,唇邊的微笑沒有改變,他甚至不曾觸踫到她。他承認他用了有些卑鄙的手法,逼得她不得不從,但是他心中沒有半分的罪惡感。他出生在王族,從小就習慣了為所欲為,是那種想要如何,往往就能夠如願的人。而回憶過去,他難以記憶這一生何時有過如此饑渴,瘋狂的想要一個女人。
「服從上帝,服從它的先知,並且服從那些在你上位的人。」他念著古蘭經上的經文。
「顧小姐,你必須服從你的上司。你現在能夠選擇的,是要自已跟我走出去,還是由我扛著你出去。」他十分有禮貌的問道,連姿態都優雅得像是歐洲的貴族。
她彷佛看見全世界的希望都在眼前隕落,不論再怎麼抗拒,他也不會放手。早知道跟蠻子是沒辦法講道理的,是她自己運氣不好,遇上了他,還能夠埋怨誰呢?
盼影垮著臉收抬一些隨身用品。知道他不曾虛言恫喝,說到一定做到,要是她再拖延,最後一定會被他扛出國際通訊社。她還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要是被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下扛出門,以後還有誰敢娶她。
在惡勢力的威脅下,她垂頭喪氣的跟在卡漢的身後,拖著步伐走出辦公室,一路上始終用怨恨的目光瞪著他寬闊的背。她要用盡自制力,才能忍住撲上前咬斷他頸項的沖動。
在國際通訊社的門口,謝杰夫心中充滿罪惡感,含淚揮舞著手帕,同逐漸遠去的盼影道別。這一次是羊入虎口,小紅帽跟著大野狼走了。盼影還能安然回來嗎?
※※※
*盼影對于王族的闊綽,以及權勢的無邊影響力,在今天有了深刻的體認。她面對著寬闊的臥房,以及鋪滿黑色大理石的豪華浴室咋舌,瀏覽著四周奢華的擺設。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真的難以相信,自己目前身處噴射客機之內。
卡漢領著她來到機場,在專屬于東方集團的專屬停機坪,已經有專機在等候。他不由分說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過眾多恭敬的奴僕,進人噴射客機之內。
她趁著卡漢與機長討論飛航行程時,四處找尋可以梳洗的地方,一旁訓練有加的奴僕領著她來到這問臥房,用生硬的中文說明,這是客機內的客房。
許久之前就曾經听聞,中東王族靠著石油,賺進大把的鈔票,所過的生活十分奢華。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的富貴,竟然還有專屬的客機,竟在如此迅速的時間下通過海關,然後強行帶著她出國。已經到二十世紀末,而貧與富之間仍有著遙遠的距離。
她褪上已經穿了三天的衣服,一邊皺著眉頭,漫不經心的走進浴室中。被東方飯店的安全主任審訊許久,她還沒來得及回家,就盡責的趕到國際通訊杜,想著要盡快處理關于楚依人的報導。但是事與願違,她沒有辦成任何事情,就被那個蠻子給拖上飛機。
門上有輕微的敲擊聲,盼影緊張的轉過頭去,火速拿起毛巾遮掩身軀。「誰?」
她的嗓音緊繃著。
木門被打開,楚依人緩慢的走進房間,面容上背著友善的笑容。「是我,打擾顧小姐了。」她溫和的笑著,手申拿著一件藍色絲絨長袍,以及一些香袋。
盼影原先繃緊的神經陡然松懈,她如釋重負的拍拍胸口,平撫著緊張的情緒。想來那個蠻子也不至于如此膽大妄為,硬闖進她的客房內。但是念頭再度一轉,她還是謹慎的看著門。檢查有無可以上鎖的設備。
天曉得這世上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事情,那個男人太過恣意妄為,習慣了我行我素,而如今她又身在他的地盤,就如同一塊肥肉,只能任他宰割。
愈想愈不對,要不是飛機已經起飛,她幾乎就想奪門而逃。
「因為行程匆促,所以只能讓顧小姐連夜離開台灣,其是非常抱歉。」楚依人坐到床沿,將藍色的絲絨長袍攤在床上,從腰問拿出一瓶深綠色的液體。「這是我調的草類沐浴精,有不錯的香氣。而這些香袋則放置在床邊,可以放松心情。由台灣到卡塔爾需要冗長的時間,香袋里的草藥會幫助你安眠。」她一一介紹著,柔軟的嗓音讓人听了十分舒服。
「別說什麼抱歉,因為你的關系,找他撈到一次不可多得的采訪機會。卡漢為了保護你,不讓我寫關于你的報導,還大手筆的招待我前往卡塔爾,為此我還必須感謝你。」盼影聳聳肩,在心中猜測著楚依人的身分。這樣的絕色美女,被藏在中東王族里,連王子都對她保護有加,難道會是國王的寵妾嗎?
楚依人略微一愣,之後蓮笑著。「帶你到卡塔爾去,並非因為我。如果要阻止關于我的消息泄漏,卡漢王子有的是辦法。」她如謎般的說道,目視著盼影。如果發現她行蹤的記者不是顧盼影,卡漢根本不曾多耗費精神,動用各種關系,用計將顧盼影帶回卡塔爾。即使在台灣,中東王族的權勢仍舊驚人,卡漢要封住一個記者的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盼影皺著眉頭,拿起床上的沐浴精,聞嗅著那清新的氣味。房中還彌漫著另一種氣息,一種令人迷醉的氣味,她仔細閑著,竟發現那香氣是來自于楚依人。不像是香水的氣味,而是一種更復雜,卻更好聞的氣味。
「不是因為你。那麼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她漫不經心的問。莫非蠻子就是蠻子,做事一點道理都沒有?
楚依人仍舊微笑著,不答反問︰「你的胃還會疼嗎?-長時間的飛行,對于人類的身體會造成負擔,我去拿些薄荷精油來。」她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在合宜的套裝下,優美的身段看來賞心悅目。
盼影點點頭,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身上的衣衫褪盡,走進寬闊的浴室中,享受熱水的洗禮。在被審訊二天之後,熱水看來如此的可愛,她痛快的在浴室中耗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一遏抹著草類沐浴精,一邊荒腔走板的唱著歌,曼妙的身段搖晃著,在彩繪玻璃後形成最美麗的影像。
許久之後,她擦乾窈窕的身段,換上藍色的絲絨長袍,準備好好的睡到卡塔爾。但是當她拉開落地彩繪玻璃的那一瞬間,原本愉悅的笑容在她臉上凍結。
在那張柔軟的床上,正半躺著一個男人。
卡漢坐在床沿,黜黑的面容上背著微笑,白絲襯衫的扣子解到胸前,露出結實的胸肌,穿著貼身的黑色皮褲,腳在床上曲起,堅實的掌隨意放在膝蓋上︰另一腳放在床下,凌亂的黑發配上褐眸,有著放肆而危險的氣質,簡直就像是闖進淑女閨房的海盜。
「盼影,」他仍舊把她的老字喚像得是一聲,佣懶的舉起手,掌中躺著翡翠小瓶。
「我替你帶了薄荷精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