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兩人之間的婚姻已成了過去式,安貝兒的名字成了前妻的代名詞這個事實,他仍是感到憤怒難平,依舊無法理解她為何執意終止兩人親密的纏牽。
事情並未走到完全無可挽回的地步,哪對夫妻不吵架的?這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但她卻是執意選擇結束,而非再給彼此磨合的機會,這是他至今仍無法平息心中那股怒意的原因。
他喜愛她,不曾拿兩人的婚姻當兒戲,執起她的手便是他定了心,要兩人牽手一路向前去。或許她無法體會他的心意,也或許她想要更多安定的因子,而那是他粗心忽略的,但她那寫著不再信任的眼神刺傷了他,執意離婚的任性也惹怒了他。
她認為兩人的婚姻是場錯誤,經他主導,由她結束。
或許這仍算得上是平靜的收場,但命運似乎不這麼認為,要不,他今天無須打這通電話給她。
對于這個上任不久的前妻,寇莫爾無法否認自己仍存在的情感。他不是冷血動物,感情面仍無法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不過怒氣末消的心情,無法讓他放下尊嚴軟聲地表達他依舊願意再續前緣,再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
他認為兩人不該就這麼放棄真心喜歡彼此的機會,但只有他這麼以為嗎?他需要由她來告訴他這個答案。
現在便是個契機,雖是主動,卻也無須他放下男性尊嚴什麼的。
若是有了孩子,無庸置疑的,那孩子百分之兩百是他的,因為貝貝有情感及肢體上某些程度上的潔癖,她不讓外人隨意踫觸,更別說親密接觸了。
「醫生說約八周大了。」安貝兒仍是持著淡然的語調,即便全身因為他的來電而緊繃,但她告訴自己不要緊的,因為他看不見的。
昨天醫生親自告訴她懷孕八周的訊息時,喜悅及酸澀的兩種情緒同時在她心底發酵,但她沒有遲疑,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孩子是他們兩人共同擁有的,她不打算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
「嗯!」寇莫爾淡應了聲,表示他正听著。
時間推算回去的話,那孩子便是在他去法國前懷上的。
「這件事我沒打算瞞你,只是沒料到媒體——」她試著解釋她的想法,不想莫爾誤會她有意隱瞞孩子的事,但話才說了一半,便教他粗魯的打斷了。
「那你怎麼打算?」平時總是冷靜自持的寇莫爾,此時此刻卻顯得一臉的煩躁,而這股負面的情緒也透過了話筒傳遞給了安貝兒。
他口里指的打算,是指她要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了孩子,最好的打算自然是回復兩人夫妻的關系,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況且他認為兩人如此輕易簽字離婚太過草率。
他有錯,錯在讓一時的情緒掌握他的理智,並松口應允她說離婚的要求。
但他的話語听進了另一人的耳里,卻被誤解為另一個意義。
「打算只有一個,我要生下來,別想要我放棄這孩子。」以為他的意思是要她舍去肚子里的小生命時,她再也無法強忍鎮定,情緒激動地朝著電話那頭的他大喊著。
她以為在兩人不再是夫妻關系後的今天,他認為有了孩子便等于是個大麻煩,因為那等于是在兩人好不容易才劃清的界線上,又埋下了另一條更難以區劃的線條,名為親子關系。
安貝兒激動的情緒讓寇莫爾明白自己的態度讓她誤會了,他煩躁的態度教她誤以為他這是要她「打算」孩子的問題,而不是他與她之間的。
「貝貝,你冷靜一點,我不是要你——」
這一回,換安貝兒打斷了他未竟的話語。
「孩子我會生下來的,不會隱瞞你是父親的事實,而我們更不會妨礙你日後的生活,就這樣了。」朝著話筒迅速說完她想說的話後,手里的電話就像是可怕的怪物似的,能扔多遠就扔多遠。
扔下了電話,安貝兒立即跑到母親的房里說出了一分鐘前才下好的決定。
「媽,我跟你回台灣去。」
她要遠離寇莫爾,離得越遠越好!
「貝貝,你還是跟莫爾好好談談,你這樣不接他電話也不是辦法。」倪麗君輕嘆著。
行李都打包好了,明天她們就要上飛機飛得遠遠,但與寇家兩家人之間除了離別的不舍之外,貝貝肚子里的孩子問題截至目前仍是沒有一個完善的解決,至少她沒與孩子的父親好好的談一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以後孩子生下來,還是可以喊他一聲爹地,他不想認這孩子也無所謂,孩子是我的。」听見母親提及寇莫爾,安貝兒柳眉一擰,情緒明顯受到影響。
誰都不能傷害她與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他也一樣。
「貝貝,話不說清楚,你與莫爾之間的結永遠是打不開的。他有心與你試著再次組織家庭,你為何不認真再考慮這個可能性呢?一次的失敗經驗也是一個修正兩人相處之道的模式,你該好好想想,別太早就否定這一切。」倪麗君拉起女兒的手,柔聲地說著,試著要將那股溫婉的理智藉此傳遞給她,別讓現下失去及擁有的兩極情緒掩去她眼前的道路。
莫爾打了好幾回電話來過,但貝貝完全拒絕與他做溝通,所以她認真的與他談了幾次,更以一個母親的立場問清了他真實的想法。
他想與貝貝再次為兩人的未來努力一固,不論她懷孕與否,他都想再試一次,孩子的來臨只是個契機,若不幸再次失敗了,至少別給彼此遺留過多的遺憾。
只是貝貝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不想要她,自然不想要孩子,也或許相反,甚至可能與她搶奪孩子,這誤會真大了。
靶受到他的真心,倪麗君無法一心偏袒自己的女兒。她希望女兒能幸福,也希望莫爾得到。女兒分明對莫爾仍有情,莫爾也不是無情無心的人,兩人無法繼續牽手走下去是遺憾。
她不想看著仍是在意對方的兩人,抱著遺憾就此成為無交集的平行線,那不該是他們的結果,他們該再試著給彼此一個相愛的機會才是。
「他這麼告訴你的?」安貝兒神情一頓,但隨即在心底對著自己生悶氣。
她這是在期待什麼?就算莫爾真的這麼說了又能表示什麼?兩人之間還能有什麼?不過是孩子在牽系著彼此間的關系,已停滯的情感不可能再有任何進展的空間了。
「你這孩子也別太死心眼了,莫爾是真心喜歡著你的,雖然你意外有了孩子,不管是為孩子還是為你自己,你都該給自己與他一個機會。」不論感情的起點從哪開始,好的結果才是重點。
「再給我一些時間吧!」安貝兒低聲地回應著。
其實答案早已在她心底,她不認為與莫爾之間還能有什麼好的進展改變,能維持平和的基本來往就已經勉強了。
但她無法這麼回應母親,無法以快、最直接的方式打破母親的冀望,只能期待時間慢慢地讓母親看清這一切。
與安貝兒之間的問題待完善解決,為了讓自己能夠完全地專注在這要點上,寇莫爾將所有的工作提前完成,若時間上無法配合的便直接取消排開。
他以為事情都能夠在他的掌控之下,唯一無法掌控的,便是安貝兒的心情。
能夠順利挽回嗎?需要多久的時間呢?
她是他唯一的不確定因子。
他知道她誤會了上回兩人通話後的結果,所以她不肯接听他的電話,不願意再次與他對談兩人的未來,但他不是可以這麼輕易被打發的人,她不肯在電話中和他詳談,那好,他們面對面的談吧!
當所有的工作全教他完成或排開後,他立即搭機飛回洛杉磯,他以為他能順利地與安貝兒踫面,但事情卻再度的月兌離了他的掌控之下。
寇莫爾知道她打算搬回台灣定居,用意是什麼,他自然明白,可他得到的消息顯然出錯了。
她們比預定的時間提早出發了,他以為自己還有時間能說服她留下的,但他卻遲了一步。
她們竟提早離開了!
坐在沙發上,寇莫爾雙手交握著,沉著的表情加上微微低垂的肩膀顯示出了他低落的心情。
愛娃來到他的身旁,不難看出自己孩子周身全讓負面的情緒所包圍。
「從小我就不喜歡失敗的感覺,但有些事情不是想著便能成功的,這一回我想我得承認我真的失敗了。」而他也再次地見識到貝貝固執的性格了。
第一回是她堅持離婚,這回則是堅持遠離他。
「事情又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你要對你自己承認什麼?」愛娃故意以著不以為然的口吻反問著。
她年輕時也跟他一樣,個性樣樣不服輸,這是天生遺傳來的,許多事情不走到底,不到無可逆轉的地步,要他們主動認輸是很難的。
雖然他嘴上說該是要認輸了,但她知道他不會真的就這麼放棄貝貝與未出世的孩子的。
「為了躲開我,她情願搬得遠遠的,我在想是否順從她的心意對我們彼此才是最好的。」他很清楚明白自己不想放棄的心理,卻又不得不深思進與退的選擇,究竟前者還是後者對貝貝才是最好的。
他無法即刻厘清一個絕對的答案來,他需要的是第三方的看法與意見。
「但你根本不想不是嗎?」所以他才會猶豫的生在沙發上沉思。
會為貝貝著想,那便表示他仍是對貝貝有情,要不他大可以使著強硬手段讓貝貝不得不與他在一塊,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
面對母親的問題,寇莫爾沒有自應,而是繼續沉著思忖著。
「去找她吧!你知道你無法逼自己放手的。」除非真的死心,不再對她有情,到了那一天,他便不會再回頭了,但在這之前,別教彼此留有遺憾。
「沒錯,我不會放手的。」
「她現在是個孕婦,情緒起伏或許會比以前大些,你要好好哄哄她,千萬別對她凶知道嗎?」懷孕生孩子真是身為女人最辛苦的一件事了。
「我知道,別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