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吃飽了嗎?」把該談的事談完後,段靖磊斂起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換上平素使用的冰冷面具,檢視著餐桌。
「嗯,謝謝你的招待。」呆呆的于光仍然沒有必現不對,還一臉滿足的對著段靖磊笑。
「那換我了。」段靖磊喃道,沒讓笨于光听見他的話。
「你在說什麼,碗盤嗎?碗盤我會洗的,先放著就好了。」不知道段靖磊在想什麼的于光,傻氣地看著殘留菜汁的盤子說道。
「那個沒關系,我想說的是,我們是不是應該來做點戀人實習。」
少了往常的冷淡,段靖磊的笑讓予光更加不自在。
「那是什麼東西?」直覺不妙的于光,下意識的往後退,很想馬上沖回房間,將段靖磊鎖在門外,以確保他自身的性命安危。
「跑也沒有用,你就當作被蚊子咬了一口,很快就會沒事的。」
段靖磊起身逼近,卻惹得于光更快速奔回他的房間。
「于光!你敢跑。」段靖磊大吼一聲,眼明手更快地在于光閃進房間、鎖上房門前抓住他。
段靖磊將他的雙手反制在後,估量了一下到床上的距離,很快地將他壓到床上。迫使于光仰臥在床,他更將于光的雙手往上舉,以單手制住于光的動作,再用身體壓在他的兩腿上,讓他除了一張嘴之外,什麼也動不得。
「我說過我從不做白工的。」確定于光再也跑不掉後,段靖磊才好整以暇地說道。
「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要送我?」于光直覺的想到一旁書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
「嗯。計算機是送你的,飯也是我願意煮給你吃的,不過還有個東西你沒付款,我也沒說是免費的。」段靖磊輪廓姣好、肌膚吹彈可破的臉上,再度揚起冷殘的表情。
一邊條理分明的敘述,他一邊向于光的臉緩緩逼近。
看著不斷放大的臉孔,並聞到段靖磊身上不知名的古龍水味道,那純男性的氣味讓于光陷入迷霧之中,他只覺得一陣暈眩,什麼都無法思考。
「什……什麼東西?」他勉強擠出話來,卻無法理解自己講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嗎?」段靖磊刻意用更輕柔的口吻講話,更加重力道的壓在于光身上。
「什、什麼?」于光結巴道,扭動身子想離段靖磊遠一點,他身上濃烈的氣息,和說話時噴在他臉頰耳際的熱氣,在在都讓他覺得難受。
「那兩套軟件啊,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那是送你的,你怎會以為我拿來就是給你的,還玩得這麼高興……」段靖磊以空閑的手輕敲于光的額角,輕柔的動作此時看來更有一分曖昧。「我說的是你讓我上來,跟我談清楚,我就把筆記型計算機送給你,但可沒提到那兩款游戲,沒想到你自己拿出來玩了。」
看見于光一臉呆滯,段靖磊好心提點地將之前的對話重述一次,幫助他認知自己身系囹圄、永難翻身了。
「不玩游戲,我要計算機做什麼?你根本是在耍我嘛!」段靖磊的話稍稍讓他的神智清醒些,亦讓他發出不滿之語。
他微嘟著嘴,雖曾被段靖磊說是丑人多作怪;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張怪怪的臉,仍讓段靖磊心動不已。
「不這樣做,我怎麼能釣得到你。而且,你現在才發現未免也太遲了。」他邪笑的說道,並在同時用唯一能動的手握住于光的鼻子。
只是有一點非常奇怪,大家都知道段靖磊不可信任;但令人不解的是跟他相處多年、應該熟知他一切習性的于光,也不知道是真笨還是因應情勢需要,老是沒個長進,被騙的機率越來越高了。
「你在做什麼?」鼻子被捏住了,于光只好用奇怪的嗓音問道。段靖磊的動作越多,他就越不安,就好象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有一種將死的預感。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段靖磊嚴肅地看著他,彷佛將進行什麼大事。
「什麼?」鼻子被捏住無法呼吸的于光,只能像只離水鯉魚似的張著口呼吸,並不時扭動身子,想掙開段靖磊的魔手。
他剛剛吃下的飯菜味,也就很不浪漫地飄散在空氣里,但是段靖磊一點也不在意,還是對著于光笑得很怪異。
他緩緩俯,微側過頭以避免他們的鼻子踫在一起,朱唇微啟,以便和于光四唇相接。
「唔……」于光的尖叫也被淹沒在雙唇里,缺氧的他,臉已經開始漲紅。
段靖磊則動作快速地將他的舌滑入于光口中,並糾纏住于光欲逃開的小舌,不讓他有分毫躲開的機會。
在所有動作完成後,段靖磊如大赦般放開于光的鼻子,讓快窒息的于光有一絲喘息的空間。
「唔……」深深吸口氣後,于光又試著尖叫,只是他的聲帶才開始震動,便被段靖磊空閑的手打了下,示意要他閉嘴專心。
但他怎麼可能專心?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迷戀段靖磊已然邁入第十三年,追女朋友從來沒有成功過,哪有誰會跟他接吻啊!現在這、這可是他的初吻耶!居然是這樣子被壓在床上捏著鼻子,還是游戲的賠償款,嗚……他不依啦!
可是段靖磊哪管他這麼多,在于光不再尖叫後,便以那只一直都很空閑的手,握住于光的下巴,好好地品嘗他的大餐。
深深地吸吮後,他試著舌忝了下于光一向聒噪的口,讓他受驚的往後瑟縮著,可惜于光忘了他身後是張大床,他怎麼縮也縮不進床里吧?在前有狼、後有床的情況之下,他也只好繼續被……
稍稍改變了下角度,段靖磊很快樂地將目標轉移。而他身下的于光世不知道是放棄掙扎,還是缺氧所致,既不再尖叫也不再掙扎,只是方才因缺氧而漲紅的臉,此刻又更加紅潤了;而段靖磊跟于光貼合的身子,亦能察覺于光益加升高的體溫,和彌漫在身內炙熱燃燒的。
想著別挑逗得太過分,段靖磊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松口,緩緩抬起頭,看著牽扯在他們之間情意曖昧的銀絲線,和于光不斷喘息試著散熱的表情,很滿意地笑問道︰「怎麼樣?」
「你……你、你不是人。」于光飲泣道,他實在擠不出其它詞句的腦袋瓜子還是只有這麼一句話。
「是啊!你現在才發覺,會不會太遲了一點?」反正目的達成了,段靖磊也不介意于光怎麼罵他。
而瞪著他的于光仍在試著掙月兌,不過剛剛都沒辦法達成了,何況是腰腿無力的現在。
「別掙扎,你知道沒用的。」為了強調他說的話的可信度,段靖磊更近一步地壓住于光,讓講話和吐息的氣,盡數噴灑在于先身上。
「你過分!」想起近日來的遭遇,看著分明說要跟他成為情人,會疼他的人,不禁悲從中來。
「你傷心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事情解決一下?」段靖磊冷酷地說道,完全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
「你吻都吻了,還有什麼事?」于光依然以哀傷的口吻答道。
「你忘了嗎?我可是帶了兩款游戲來哦!」段靖磊很好心的提點道,並奉上免費的迷人笑容。
「呃……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是希望忘掉啦!」知道說不過段靖磊,于光很認命地放棄扭動,奢望用傻氣且無辜的笑臉換到一張同情票。
「你說呢,我會不反對嗎?」段靖磊微笑,頗似優雅有禮的古代文人,可惜內在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看啊永遠有希望……但沒指望。」于光嘟儂道,被段靖磊磨蹭著的身體,又更加炙熱難耐。
「你知道就好。」段靖磊淺淺地笑著,說罷他再度俯身……
***
基本上段靖磊不是一個喜歡玩火的人,事實上他個性冷淡極似冰塊,若要他玩起火來,他可能會先被燒死,不然便是化成一灘水,最後蒸發在空氣中,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下場就對了。
也該感謝他的個性如此,于光才能活蹦亂跳的坐在林邊的面前,而沒有在事發當日,就被段靖磊給吃得一乾二淨。
此刻,于光所在的位置是林邊家附近一間營業時間極長的復合式餐廳,他們各自點了簡餐和飲料,以便達到最低消費額,可以坐在包廂中任于光哭訴。于光此時正抓著一把衛生紙,哭著訴說他的悲慘遭遇。
「那個游戲又不到一千塊,我的初吻耶!」不太小聲的抱怨後,緊接著是一個響亮的擤鼻涕聲。
一旁的林邊則以陰沉的目光睨著他,未能發出一語。
初吻……他等待已久的獵物,居然被那壞痞子給吃掉了。
天哪!早知道他就先動手了,哪還等著段靖磊吃。失算!真是天大的失算,他還以為于光會堅持,就此跟段靖磊斷絕來往。沒想到那個色魔技高一丈,硬是先行品嘗了于光的味道……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啊?」擤完鼻涕後的于光,發現林邊視線飄移不定,于是氣得大吼。
「有!你說你的初吻居然只值一個不到千元的游戲……」林邊用無比淒厲的聲音回答道。令他震驚萬分的事,他怎麼可能會沒有听見?如果可以不听,他早就閃人了,而不必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了。
林邊十分黯然的臉除了印堂有些微發黑外,一旁還似有鬼火相映生輝,看起來便是一副鬼都會怕的樣子。
「就是啊!那個游戲還不好玩,如果很棒就算了,沒想到音樂不怎麼樣,戰斗場面怪異難用,人物也畫得不好……」
抱怨到最後,林邊已分不清于光是在生氣段靖磊的舉動,還是生氣他帶來的游戲不夠好玩。
或許對于光來說,什麼令他生氣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發泄他不滿的心情吧!
「既然他讓你這麼生氣,那你應該不會再理他了吧?」林邊試探性地說道,一時忘了收斂的情緒融化在話中,听來特別有問題。
只不過于光是一等一的遲鈍,再加上他所有思路現在都塞滿段靖磊的事,實在沒有力氣去挑林邊的語病。
「不理!」似乎被這兩個字驚嚇到,于光怪聲怪氣地尖叫著。「我也想不理他啊,可是他做飯給我吃,我……」于光的口氣、表情均充滿痛苦。
他也想不理段靖磊,但他怎麼能夠不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還有切得好好的一大盤冰涼好吃的水果呢?
「原來你的弱點是食物啊,早知道我也去學。」林邊以他陰沉的語調再度喃喃道。說得越多,神色就越顯哀戚,轉眼間,包廂里就裝著滿滿的淒厲。
只要看到臉前的兔肉大餐,他就難掩心中悲痛,他……他也想吃啊!
「而且……他以前都不會對我笑,現在有事沒事都會笑一下。雖然他笑起來時總是沒有好事發生,可是,看起來就是很賞心悅目。至少,我喜歡啊!」于光緋紅著臉說出他的真心話,埋怨歸埋怨,如果他真的不喜歡、不愛的話,他又怎麼可能只是埋怨而已。
「你的意思是……」听著于光的話,林邊的神色更加晦黯,更映襯出一旁鬼火的熒熒亮度。
不過腦袋空空只裝得下豆渣的于光,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繼續羞紅著臉,低頭撥著盤中的食物玩。
「他說先做一個月的情人試試看,如果感覺還不錯就……如果我們真的爭吵不合,那就算了,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做不成情人,至少還能做朋友。」他重述段靖磊對他講的話,神情中的些微甜蜜,讓他和林邊清楚知道,要他們分手,是難字當頭啊!
「一個月的情人……」重復著這句話,林邊忽覺眼前一黑、日月無光,險些讓他昏到在地。
依照目前的情況,他能重新追到于光的機會渺茫到了極點,頭腦簡單、四肢也簡單的于光,哪里是才子段靖磊的對手!可想而知,一個月後如果段靖磊想結束便罷,如果他不想結束,那于光就是插翅也難飛;再加上,于光的心底又不是沒有段靖磊的存在,他想從中介入談何容易,搞不好會愛情友情兩頭空。
「你覺得呢?你有談過戀愛吧,我們兩個幾乎不爭吵的情形算不算是異常?」于光認真擔憂地問道,卻換來林邊萬分詭譎的笑容。
終于抓住機會讓于光跟段靖磊……
「以前如果他心情好還會煮東西給我吃,可是現在……他幾乎餐餐都做飯給我吃,還會主動幫我到租書店還書、借書,也不會罵我笨,有事沒事還會笑給我看,我真是覺得……」
對于于光如夢似幻的話,林邊真想閉起雙眼,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更沒有听見于光的話。因為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听見「好幸福」這三個字從光口中吐出;可是听他講到現在,他如願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到小人國當螞蟻了。
「我真是覺得……好可怕!」最後三個字,于光很慎重的講出,只是那畫面實在有點爆笑。
林邊聞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當場打翻水杯以示驚愕。
「好可怕?」一面收拾桌面和坐椅上的水漬,林邊不忘問著心上話里的涵義。
「是可怕啊!」于光理所當然的答道。「段靖磊的座右銘是不做白工,這麼強調不做白工的人,居然會天天煮飯給我吃,還會模模我的頭說我乖,沒罵我笨;甚至還幫我去還他最不屑的漫畫、小說……這怎麼會不令人毛骨悚然?我怕啊!害怕他到了要報酬的時候,不知道會收多大筆的費用。」
說著,于光又想起之前段靖磊騙他簽下的契約,依照段靖磊的爛個性,如果他們之間真出了什麼差錯,搞不好他真會拿著契約到法院吉他,十億耶!殺了他還比較快!
想著,他不禁打了個哆嗦,忽然覺得死神的鐮刀已經出現在他背後,等著月起頭落,將他帶進地獄。
「所以你覺得……他一定不愛你?」林邊再度狀似熱心地問道,瞳眸里奸惡的光芒更熾。
「也不是啦!只是我還是會害怕,茫茫人海里人這麼多,他為什麼偏偏看上我?我並不特別,也沒有任何足以讓他愛我的特質……」于光認真的思索著。
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二十八歲男子,面對愛情他有些不懂。
「會猶豫、會遲疑、會因為對方的情緒起伏而起伏,這些小說里都曾寫過,可是我又很想知道,每個人都會嗎?」
于光疑惑地望向林邊,後者卻沉默不語。
他不想說是,不想告訴于光,這些事的確是戀愛里很重要、也必然會發生的一環,不想解他的疑慮後,反而促成他跟段靖磊的情事圓滿發展。
可是他也難以說不,任何人都一樣吧?想看著心儀者高興,把保護他當成第一要事,即便眼前的人實在不是需要保護的類型,雖然他笨笨呆呆的,但那張稱不上美形的臉,實在令人……
「怎麼了?你怎麼都不講話。」于光不解地問道,反省著自己剛剛有沒有說錯什麼話。
「沒,我只是在想,這個問題段靖磊應該比較清楚吧,畢竟從學生時代到現在,他一直都很有人氣。」林邊笑笑地丟下一枚炸彈。
第三者和過去的感情經歷,是多麼古老卻有效的兩個東西,就算于光可以接受其中一項,但也難免心起疑竇,小小的誤解變成細縫卡在心中,經年累月下來……啦啦啦!結果真是美妙啊!
「經驗……」一想起段靖磊多采多姿的過去,于光只覺得一陣冷寒,他都快忘記段靖磊的人緣一直都很好,畢竟他長得帥、知識又豐富,現在更是科技新貴,這種人實在是不多見,女人見之會欣喜若狂也不是沒有原因。
只是……他不想啊!他喜歡的段靖磊怎麼可以讓給別人呢?他的初吻對象是段靖磊,為什麼段靖磊不是……
想著,于光容易生氣沖動的個性又漸漸抬頭,準備去抓著段靖磊興師問罪。
而一旁的林邊則是高興計謀得逞,他完全忘了,吃醋也是戀愛的一環,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環。
此外,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喝少量的醋,有益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