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這一天,利琦菲通常不會有太好的心情,以為星期一代表忙碌的開始,即使她大半的工作已交由他人處理,但這天她仍是得進公司,仍是得開會處理部分工作。
會議室里除了利琦菲與她的秘書之外,還有其余三個男人。
他們現在正針對一件新的開發案件進行討論中,開會的過程是順利的,但工作順利並不表示利琦菲的心情會因此而轉好。
事實上,她的心情越來越糟了。
眼前的三人是她目前最得辦的幫手,他們為她分擔了許多的工作,花大把鈔票雇請他們是非常值得的,但最近她開始感到些許的困擾了。
享利與陸鎮江兩位年紀都可以當她父親的老大哥,工作態度一流,她無可挑剔,但只大她沒幾歲的安守業,便是她心情煩躁的主因。
安守業進入「利氏」工作後,以為年輕帥氣,工作能才又是一等一的好,很快地就成為「利氏」女性會認的黃金單身漢榜首,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人不在少數,大膽倒追他的人也不少。
但截至目前為止,並無听說哪位幸運的小姐成功取得他身旁的女友空位,公司里的人都明白他是個眼光極高的男人,再也沒有人敢隨意朝他出手。
身為會司的負責人,又有一個八卦站長的秘書,利琦菲當然明白公司多少女性仰慕著安守業;而她不是個死板保守的老板,自然不反對辦會室戀情,她甚至也等著听八卦,看究竟哪個女孩可以折彎他的心?
等啊等的,答案出來了,卻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居然是她?!
其實,她也不真是那麼意外。
追著她跑的男人是不少,但多半是沖著她的姓氏而來的,安守業本身就擁有傲人的條件,對于「利」這個姓氏,他感興趣的似乎是如何讓它再提升,是個有事業野心的人,這對利氏集團是件好事。
一開始聘請他進入「利氏」,對于她這個老板,他並不特別地逢迎,十分公事公辦的態度,漸漸地,她也開始有些了解他這人的基本個性。
沉穩自律,在工作上態度嚴謹卻也剛硬果決,很適任決策者的工作。
但最近不知怎地,他的眼神開始會在她身上流轉,與她之間的對話也比先前多了些,這讓她大感不妙,以為這表示他看上她的機率十分地大,大到連她的秘書都能感覺到些什麼。
終于,會議結束了,利琦菲自然先行回到辦會室里,其余的三人則繼續討論小細節的部分。
辦會室的門合上後,有限的空間里除了利琦菲與秘書之外,並無他人。
身力一名秘書,羅怡文的工作能才是無可挑剔的,所以利琦菲在工作上十分仰賴這名幫手;幾年的相處下來,讓她們之間不只是上司與下屬間呆板冷硬的關系,而發展出像朋友般的好情感,所以私下兩人說起話來不像在他人面前分界嚴謹,而是較為輕松自然的態度。
「你看來心情不太好,以為安王子嗎?」羅怡文口里指的安王子便是安守業,「王子」的稱呼是會司里女性給他的外號,以為在她們眼底,他高傲得就像是一名王子。
「你怎麼想的?」利琦菲沒頭沒腦地丟出問句,但她就是知道羅怡文接得上,明白她的問題究竟指的是什麼。
「安王子看上你了,最近只要你一出現眼前,他老大眼底只看著你。」羅怡文直接公布答案,也不搞「可能」這種疑問句,她給的是肯定句,下的是結論。
大頭們開會討論工作時,她總是在一旁,沒有人看得比她更清楚了。
鮑司里愛慕安王子的人都說他看女人標準嚴苛,說難听點就是眼高于頂,這下真是看到「頂端」去了。
「連你都這麼說了,看來真的不是我多想。」利琦菲說這話的表情有些冷。
雖然她對辦會室戀情沒意見,那是個人自由意志,但她個人卻是不怎麼感興趣,更別說安守業整個不是她的菜,長得再帥,工作再能干,她也吞不下去啊!
「何必擺著冷臉呢?以各方面來說,他是個十分優秀的男人,沒什麼不好,你可以考慮看看呀!」羅怡文中肯地建議道。
雖然安守業家世背景沒利家來得雄厚,但他也是有些來頭的,更別說他工作能力一等一,絕對可以將「利氏」帶往更好的境地,相信這一點沒有人會有所質疑的。
「就眼前看來他是沒什麼不好,唯一的問題是——他不合我胃口,不是我的菜。」若是她的菜,她早就伸手夾了,還需等到現在嗎?
利家是商人沒錯,但利家人可從沒將感情建立在對金錢與事業發展的最大利益之上,那不是利家人的風格。
「你會不會太挑了一點?」這麼優的男人還不合胃口,那要什麼男人才是她的菜?「難不成你喜歡美女野獸配,只愛野獸派的?」
羅怡文指著臉部,意指野獸派長相不討喜,完全達不到「外貌協會」最低的標準線之上,甚至連邊也沾不上。
聞言,利琦菲忍不住晚了羅怡文一眼。
「看來不是了。」羅怡文可愛地皺了皺鼻子,又說︰「那可傷腦筋了,以安王子的個性看來,他不可能學人搞默不作聲那一套,他肯定會找時機向你出手,那你該怎麼辦呢?直接拒絕?」
以利琦菲的個性,不喜歡的肯定是直接拒絕,但偏偏她喜歡安守業的工作態度,也覺得他是個人才;若以為她的拒絕而失去這麼優秀的工作伙伴,會是「利氏」的損失。
但她更不可能為此而勉強自己的情感去接受他,她情願失去,以為他優秀的工作能才並不是不可取代的,只是難尋罷了,但她的情感可不。
她從不是一個會勉強自己的人!
若他無法接受她的拒絕,無法理智地將工作與私人情緒畫分清楚,那麼表示她必須再度尋找好人材,那才是讓她感到煩悶的重點。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除了拒絕,我還會有別的答案嗎?」利琦菲把問題扔回去。
「不會。」當然不會有別的答案。
現在,利琦菲由衷希望她們對安守業的個性不夠了解,或許她們都誤會了,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總之,能不進辦會室,我就不來了,有事你再另外通知我,可以的話盡量幫我擋著他,他是個聰明人,會明白的。」
只要他不開口說出,不做要求,那麼事情便會回到原點上,他們之間的關系自然不會有所變動。
「嗯,希望他比想象中還要聰明。」但是,在感情上聰明的人,仍是會忍不住犯傻的,只希望安守業不會。
今天又是使多數人憂郁的星期一,但對于一個工作時間、地點完全自由的文字工作者而言,星期幾對心情一點也沒有影響。
但閆雅克今天心情不好,以為他接到了一通來電,而他後悔接了那通來電。
那是一個陌生的來電顯示,平時陌生的來電他是不接的,但剛才他專注于編寫新的小節,手機鈴聲一響起,他反射性地便接起,然後就後悔了……
是伊莎貝爾,他的前女友,也是前編輯。
在她偷走了他的新稿子並以另一個作家的名義提早出書後,她在他的人生中全都成為了過去式。
既是過去式,以他的個性絕不會回頭再去提起,更別說她說謊欺騙了他,更欺騙了大眾,井不值得原諒。
伊莎貝爾的存在只是提醒了他曾干了什麼蠢事罷了,他不想被提醒,但顯然有人不明白這一點。
他撥出電話,很快地,另一頭被接起。
「程慧恩,你太多事了!」閆雅克的聲音很平淡,但卻沒有溫度,冷得可以。
他本身就不是熱情的性子,而全家又在他十歲那一年移民法國,表妹一家是唯一也定居在那里的親戚,兩家人自然很親近並照顧著彼此。
打小身邊親人就不多,雖然在熱情溫厚又充滿陽光的普羅旺斯成長,他的個性並未因此而特別地陽光與熱情,朋友一直不多;偏偏,與他感情意外要好的小表妹程慧恩,這一回卻多事了。
他三個月前回到了台灣,知道他在台灣聯絡方式的人並不多,但其中絕不包含伊莎貝爾,而伊莎貝爾之所以能打電話給他,那號碼肯定是程慧恩給的,不會是其它人了。
听見電話另一頭那冷然聲調,又听見表哥連名帶姓地喊著她的中文名字,程慧恩知道閆雅克這下是真的不開心了。
看來伊莎貝爾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了。
「我親愛的雅克,請你原諒我的多事,但相信我,我這全是為你好,若可以的話,也請你原諒伊莎貝爾吧!她只是一個力愛而犯傻、犯錯的可憐女子。」程慧恩輕嘆了口氣。
偷了屬于閆雅克的東西,是伊莎貝爾的錯,她背叛的行為令人心寒,兩人的情感中止更不會是意外,但是伊莎貝爾真心地認錯了,而且也認清了那個利用她的男人,與對方分手了。
伊莎貝爾有心向閆雅克道歉認錯,難道他連這機會都不給嗎?她相信只要伊莎貝爾誠心誠意地道歉,即便兩人之間的情感關系無法修復,至少可以修復兩人不歡而散這件事,以後見了面還能平心靜氣地向對方打聲招呼。
只是一個為愛而犯傻、犯錯的可憐女子?
對于程慧恩這一番話,閆雅克從鼻子里哼了哼氣,不多說什麼,但不認同的意思已經從態度上表示得十分明白。
「我親愛的雅克,別這樣,就是知道你心底有氣,我這才應了她的要求告訴他如何聯系上你,不論你接不接受她的道軟,至少她的道歉行為多少會讓你心底好過一些。」程慧恩軟聲說道。